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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酸甜苦辣咸
 玉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微暮,经历一波折,她有些没有就此休息,而是拉人问了容止在自己院子里,衣裳也不换的径直去找他。

 在车中,她已经发现了身后的玄机,回想起所遇到宫人的古怪神情,才恍然大悟,知道明天宫中大约又将谣言四起。

 不过她并不在意。

 在屋里没有找到容止,楚玉便返回竹林之中,这一次容止没有坐在一入林便能瞧见的青石台上,那青石台空空落落,楚玉伸手去摸,指尖冰凉。

 容止心中想必也和她一样,不太平静吧?三年的目标陡然消失,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任是谁都很难转变接受。

 现在的容止,也许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静静的沉思。

 正要返身离开到别处去寻找,楚玉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好像是烤的香味,她心中一动,便朝竹林深处走去,走着走着,那香味也越来越浓郁,让楚玉及时的想起来,她今来回入宫,都没怎么太吃东西。

 走到了园子的角落,也是竹林的边缘,楚玉不意外的瞧见了容止,他随意的坐在地上,面前支着一个木架,架下有火,木架中横着一树枝,枝上串着一只体型比略小,已经被拔光烤得焦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

 香气就是从这只烧烤鸟身上传出来的。

 容止秀丽清雅的脸容上没有表情,雪白地衣衫上沾着少许烟灰污渍。火光明暗不定的跳动着,照不亮他漆黑如墨地眼睛。光一投入他的眼眸,便好像被彻底收了似的。

 即便是在烧烤,他看起来依然是从容优雅的,动作如行云水般自然。

 拿起一旁的瓶子往小鸟上撒一些粉末,香气顿时变得无比勾人,楚玉再也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隔着火堆坐在容止对面,笑道:“见面分一半。”

 容止抬眸看她一眼,并不讶异,只微微一笑,道:“公主确定真的要吃?”

 楚玉笑道:“难道你在这里下了毒?”

 “自然没有。”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

 容止凝视了楚玉片刻,出个奇妙地微笑,他移开架着烤的木架,冷却片刻后便从袖中出一柄不过巴掌长的纤细小刀,割下鸟腿上的一片。约莫二分之一手掌大小,穿在刀刃上递给楚玉:“眼下器具不足。还请公主将就,不过如此用餐,也别有一番风味,公主不妨尝试一二。”

 那片烤只有不到半寸厚,一面焦黄油,另一面却是洁白鲜香俱全令人食指大动,楚玉接过刀柄,小心的吹了几下,确定不怎么烫了才送入口中。

 过了片刻,楚玉面无表情的停止咀嚼,容止了然的笑笑,指指火堆,示意她吐在火里,又随手把她手上的小刀顺过来。

 楚玉犹豫一会,还是把嘴里的东西强行咽了下肚。望向容止,斟酌着词句道:“你。是不是用错了调料?”烤得完全没有问题,表皮焦脆内里鲜,咬起来口感极佳,可是问题却出在渗入里的调料上。

 这烤地味道其实也不算夸张,不像那些初学做菜的新手做得太咸或太淡,只是有微微地扭曲,进入中的咸味里,多了一点不该有的苦味和甜味,这两种味道混合起来,尝起来便很奇怪。

 就宛如调一般,明明该是绿色,却不小心混入了红色黄的颜料,整体匀起来便很奇怪。

 看容止一脸聪明相,也不像是厨艺白痴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容止淡淡一笑,并不解释,只拿起小刀端详,刀刃上还穿着大半片楚玉方才吃剩的烤,他也没有丢弃,低头张口轻轻地咬下。

 文雅的一小口一小口咬下片,容止吃得极为从容惬意,好像丝毫不受那古怪味道的干扰。

 楚玉见他这个模样,忽然想起了一个可能:“你…感觉不到味道?”假如是这样,那么就说得通了,盲难以完美的调,而没有味觉的人,自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味,自然也很难做出美味的饭菜

 但话才说出口,楚玉就驳回了自己的猜测:“不对,感觉不到味道,你为什么要调味?你的味觉…我是说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楚玉思索着道。

 容止低头咬下刀刃上最后一片,火光映照下他浅色的嘴泛着柔润地微光,眼帘如扇半敛,乌黑的发丝滑落少许,遮挡住半张脸容。

 再抬起头来时,他看向一旁,微笑道:“越捷飞,可否帮个小忙,替我给厨子传话,让他们料理只野兔送来。”

 越捷飞平素皆是与楚玉共同进出,如影随形,只不过他身为侍卫,时常在不易被觉察地暗处隐藏着,此时听见容止吩咐,却先是望了楚玉一眼,后者点头后才转身离开。

 越捷飞走了,容止这才接着说:“我的舌…”他停顿一下,似在思索应该如何表述“尝出来的味道,与旁人都有些不同,人觉着是苦的,我却尝来带着一丝甜,人说是酸的,我却觉着有些咸,我觉着好吃的,别人却未必如此想。”

 他轻耸了耸肩,虽然无奈,却也满不在乎着:“就是这样了。”公主府上的厨子都知道他喜好的味道与别人不同,给他准备食物时,都是专门单独准备一份,却不晓得有这等缘由。

 楚玉愕然,好一会儿才道:“这件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

 容止微微一笑,又从已经微微冷却的烤鸟上挑下一小片,他折断的右臂现在已经不用吊着绷带了,可依然不能太过使力,可完好的左手却灵活至极,动作轻盈得像灵巧的燕子:“没有人曾问起这事,只当我口味古怪,所以也只有公主知道此间真正的缘由。”

 楚玉皱眉道:“怎么会这样?”他这样的味觉,和别人一起吃饭时,岂不是很不方便?

 容止笑了笑,沾上油光的嘴:“其实小时候还是如常人一般的,也许是后来尝过太多的毒药,不知怎么的就变成这样,也不知该如何医治,横竖没什么大碍,这些年便这么过来了。”别人做的东西多半不能吃,他便自己摸索着学习调味,倒也是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可算是意外收获。

 容止说得轻松,楚玉却有些明白,他的“这么过来了”并不是那么惬意的,可是见他不愿多提,她也不便相询,只有岔开话题:“越捷飞怎么还不回来?”

 容止望了楚玉片刻,带着几分玩味的目光在她身侧周遭扫了一圈,随后高深莫测的一笑,道:“他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

 果然如容止所言,当被宰好剖开洗净的兔子由厨房下人送来时,越捷飞还没有回来。

 而容止动作俐落的穿枝切,把兔子架在了火上,翻动兔时抹盐刷酱,不一会儿便又有香味飘出。

 楚玉看一眼他还没吃两口的靠鸟,忍不住道:“你一顿要吃多少?”一只鸟还不够?

 容止笑了笑:“这是给公主你准备的啊,我口味虽然不正常,可要想做常人的饮食,也不是难事,公主稍待片刻,很快就好。”

 容止烤好了兔,灭去火堆,便连枝递给楚玉,楚玉一尝果然十分美味,便索将晚饭直接在这里解决了。

 幽静的竹林边上,暮色渐沉渐暗,一男一女,一鸟一兔,一人一只,相对微笑,这景象虽然奇怪,却别有番动人之处。

 两人吃后休息片刻,越捷飞也回来了,他脸上带着悦之,好像知道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容止微微笑着,望了越捷飞一眼,再望望楚玉,随后站起来,道:“公主来的正好,我有一事相告,请随我来。”

 楚玉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

 容止笑道:“公主忘了么?前你令我做的三件事,那第一件…”如今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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