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次对垒
人民军对湘淮联军的政治攻心之战很有成效,特别是当许多被没收了财产房屋的湘淮联军士兵的家眷逃到长沙城后,对湘淮联军中的士兵影响更大,湘淮联军开始出现大量逃兵!
曾国藩与李鸿章为了抑止这种逃兵
的越演越烈,他们采取“连坐”的方式,那什(相当于班、排)兵出现逃兵,那一什兵均受牵连,连带上面的哨长、营长都受责罚。同时,同样地江北事务大帅营与江南事务大帅营下令各地地方官对逃兵的家属全部进行收押,如此,湘淮联军中的逃兵
方得到遏止。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进攻宝庆府的人民军第二十一军一个团奉命攻下曾国藩的老家…湘乡后,团政治部派出政工干部专业队抄了曾国藩的家,虽曾家的人早在人民军到来之前便已携细软逃到了长沙城,可面对族人狼狈不堪的模样,亲属家眷绝望无助的神情,曾国藩的心都碎了,他老泪纵
,此时,他也多么想当一名逃兵!
人民军第六集团军对湘淮联军势力区域的进攻进展顺利,各路大军直指长沙府。近半个月以来,湘淮联军的节节败退令曾国藩郁郁寡
,心里烦躁已极,身上的牛皮癣不觉间又发了,奇
难耐,他气得死劲地抓,弄得浑身血迹斑斑,撒得
上一层癣皮。这皮肤病是他十年前在京城为官时落下的,其中不知请过多少郎中,吃过多少服药,却总不得见好。
清王朝基本已覆灭,不知这样死命维护着它还有没有意义?而当初没有接受人民军的和谈条件是否属愚蠢之举?人民军宣说人生下就应该平等,不能未出生就决定了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国家应该属于人民,不应该属于某一个族,某一个人;臣民效忠的对象应该是国家,应该是中华民族,而不应该是某一个势力集团,某一个人!这不是反对朱程理学,反对千年儒家思想,没了君臣、父子、男女尊卑,
了社会秩序了吗?人民军打击地方乡绅的政策,这不是动摇社会根基,致天下于大
吗?何况,人民军强调必须解散自己一手创建的湘军,虽然也对自己许予了高官,可自己多年的心血不是白费,安邦定国的宏伟志愿不都成空谈了吗?
曾国藩肩披一件绸面棉衣站在窗前,对着皓月冥思苦想,内心惊涛骇
,千般起伏。人民军就要打到长沙城了,首先还是解决目前的军事危机再说吧!他决定明天召集幕僚再次讨论对策。
长沙城江南事务大帅府衙门里,湘军重要将领齐聚一堂,与太平军定下协议后,东面已无战事,湘淮联军把重点放在了西部,此次人民军的进攻,将领们反似苦难等待许久,现在终于可以轻松下来了,长长松出一口气:“终于来了!”可人民军进军神速,势如破竹,却又令他们愁眉不展,神魂俱丧,大堂上弥漫着悲观失败的
霾!
曾国藩无神的目光扫视众将,右手又偷偷地伸到背后挠
:“目前的形势大家都已明了,说说怎么办吧!”
刘长佑站出来,大声道:“人民军几路大军直向长沙城,长沙城危矣!大帅需急调遣
兵回援!”
彭玉麟轻叹一声道:“不是长沙城危险的问题,而是长沙城必失的问题!”
曾国荃不高兴道:“彭将军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呢?这战还没有开打,就说什么失与不失的!”
曾国藩怒斥:“堂上商讨计策,何话不可说?休得就事论人!”
左宗棠一直未开口,他虽未与人民军直接
过战,但对人民军作过仔细研究,自就任湘军提督之后,他对湘军进行重组整编,并进行有针对
的训练,自信可以应对人民军的多路进攻。待大家各抒己见之后,他方缓缓站出,冷然道:“人民军各路大军不直向长沙城,而是先取长沙城周边城府,意图很明显,是想
我湘军在长沙决战!如果我们聚兵而守卫长沙城,则正中匪叛人民军的下怀!”
曾国藩睁亮双眼,急问:“左军门意
何为?”
左宗棠脸上古井不波,语出惊人道:“我建议撤出长沙城!”
众将领大惊,纷纷出言责问。
“长沙城周边地区是我湘军的根本,弃长沙而去,三湘父老怎么想?湘军将士们怎么想?”
“没有了长沙城,便失去了整个湖南,而没有了湖南,我湘军便没有了立锥之地!”
“没有了湖南的湘军还能称之为湘军吗?”
“连自己的家乡与亲人都保不住的湘军,还有用吗?”
曾国藩高坐堂上,默不作声。待众将领怒气冲天责问完毕,左宗棠方不紧不慢道:“死守长沙,必失!聚兵与人民军决战,必败!”
“左军门有何良策?”曾国藩极不雅地边伸手在腚部狠抓,边皱着浓眉,翘动着满腮的胡须问。
“如不能主动撤出长沙城!则我湘军需从长沙府外围与人民军展开决战,绝不可把战火引至长沙城来,如此或可保长沙城不失!”左宗棠矮小
瘦的身材在人才济济的大堂里,显得很特别。
“怎样在长沙府外围与人民军展开决战?如此能否确保长沙城不失?”曾国藩忧心忡忡。
左宗棠手捋胡须,弯弯的浓眉上扬,
有成竹道:“只需保证一南…衡州城、一北…常德城不失,则可保长沙城不失!如若还能保得北面岳州城在手,则保证了与湖北李大帅淮军的联系,当更可保我长沙万无一失矣!”
左宗棠,字季高,号朴存,1812年生于长沙府湘
县。他常以“卧龙”自比,与人作书,辄署“亮白”被人笑为狂妄!可他自有其狂妄的资本,青年时,他写下“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
古人。”的诗句以自勉,参与京试,三试不第后,从而弃科考,悉心钻研兵法,请
三韬六略,孕育将帅之法,后来与太平军作战,屡建勋功可以证其确有不凡的军事才能。
长沙是放弃不得的,只有选择左宗棠的战策了!曾国藩端正身子,洪亮声音问:“众将领!哪位愿带兵前往守我南北喉咽屏障?”
一干将领低头不语,左宗棠轻蔑一笑,自站出微躬身抱拳道:“卑职愿领兵前往衡州城,护我长沙府南面之安全!”
曾国藩大喜:“有左军门前往衡州城,本帅可高枕无忧矣!”接着又威严问:“谁愿领兵前往守护北面常德城?”见下面将领无人作声,曾国藩沉下脸色,直接点将:“李续宾将军可愿领兵前往?”
李续宾头皮发麻,与人民军
战最多的便是他,湘军将领中任谁都没有他对人民军了解清楚,他是支持与人民军和谈最积极的干将。对于守住长沙城他不抱丝毫幻想,而对于左宗棠与人民军决战于长沙府外围的狂妄想法,他更是嗤之以鼻!“末将愿领兵前往”他硬着头皮道。
就因为李续宾与人民军多次
手,曾国藩才不得不选中他,屡战屡败,再败也不至败得更难看吧!“李将军不需担心,本帅会令杨载福﹑彭玉麟两位将军引水师从水路支援你们!”曾国藩安慰明显显得惶恐不安的李续宾。
军事会议散会后,左宗棠故意走在最后面,待曾国藩下堂后,他挨近曾国藩道:“大帅!决定死守长沙城,我们已失败一半了!”
曾国藩愕然,左宗棠这话可与刚在堂上所说的大相径庭啊!但这话却绝对是真话。曾国藩苦笑,轻叹一声,却无力改变什么。
次
,左宗棠带着五万湘军分三路南下衡州府,一路晓行夜宿,衔枚疾进,至衡山县时,接探子报,有人民军约二千余人沿蒸水西进,不
可至南岳…衡山。
左宗棠接报,仰天长笑:“骄兵必败!匪叛区区二千兵马胆敢孤军而上,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猜测这二千人民军可能是想绕到衡州府北部,占领衡山县城,阻长沙府方向的湘军南下增援衡州。
胡林翼站立一旁,轻声问:“左帅!如何开战?还请早早定夺!”湘军那么将领中,除曾国藩外,只有胡林翼真心欣赏、佩服左宗棠。
左宗棠笑而不答,当即派出三支斥侯,一支沿湘江而下,窥探南部人民军第二十一军军情;一支到衡山打听二千突入人民军的进程;一支到衡州城打听衡州城的防守情况。
次
午饭后,三路斥候陆续回来。探听人民军第二十一军军情的一支禀报:人民军第二十一军各部远在耒
与祁
一线。而打听人民军二千突入部队的一路禀报:二千人民军在南岳镇休息,他们似乎在做着进攻衡山县城的准备,另有一部分人民军则下到各村作政治宣布去了。
左宗棠心理笃定,令胡林翼率八千湘军设伏于衡山城外西面的菜子沟,务必歼灭二千冒进之人民军,自己则亲率四万二千湘军兼程南下衡州城。
“左帅!叛匪人民军厉害,恐我只八千湘军将士难于歼灭冒进之人民军!”胡林翼心惶惶。
“胡将军何需怯阵?我英勇的八千湘军将士四倍于叛匪,岂有不胜之理?如胡将军有不便,本帅可遣它人前往,只是这首功便只能落到别人头上了!”左宗棠委婉
将。
胡林翼从未与人民军对战过,听传言说人民军厉害,却总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他也不想在左宗棠与众将士面前输了面子,便大声道:“末将领兵去便是!”左宗棠撇下胡林翼,然后放心大胆南下衡州,他对胡林翼有十足的信心。胡林翼领八千
兵分为两支,一支端着前膛线
人数为五千人,一支端着五连
人数为三千人,至衡山城城西五里处菜子沟设阵等候人民军的到来。
此一支穿
的人民军部队是第二十一军第84师第252团及部分政府接收官员,他们是进攻衡州府的第二十一军西路军的先头部队,从永州府过来,正如左宗棠所猜测的那样,他们
先期夺取衡山县城,阻北面长沙府湘军南下增援衡州府。只是由于传递情报的军情部长沙中心情报站的交通员的延宕,他们已失去先机,不仅湘军先一步巩固的了衡山县城的防务,而且几万湘军大军已过衡山城,浩浩
开往衡州城去了。
“报告团长!前面有湘军阻挡!”前出的侦察员赶回来。
“怎么回事?”中校团长李子洋大惊失
,敌人列阵以待,说明己部已暴
“有多少敌人?”
“可能有近万湘军!”侦察员估摸。
“传令部队停止前进,后路部队迅速跟上!前路部队与中路部队就地分散设置阵地!”李子明果断下达命令,接着便带着两个作战参谋及几个警卫在侦察兵的带领下爬上一处山丘观察敌情。李子洋刚从营长任上调任团长不久,今年二十九岁。
两军相距四里,李子明端着望远镜依稀看见湘军旌旗林立,
风招展,湘勇们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几个山头。在山头前的一处宽阔大坪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一个方阵,几个像是将军模样的人骑着枣子马,正威风凛凛地立在方阵前。
“哈哈哈!”李子明突地放肆大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种列阵主将对决?开始听对方有近万部队,他心里直打鼓,犹豫着是否要撤退呢!
“传令!集合所有部队上前!与敌相距四里对峙!”李子明杀气腾腾道,他心里突地起了一种与湘军好好玩一玩的想法!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人民军终于出现,湘军阵营涌起一阵
动。人民军二千兵马学着湘军模样,列队而站,只是部队零零散散,松松跨跨,散开很大一片,毫无整齐、纪律可言。
湘军将士见人民军这般军纪,连基本的阵营秩序都没有,不由嘲笑地看着人民军的怪异模样。
湘军开始擂鼓搦战,一员大将拍马奔出,至两军对垒的中间线,高声大叫:“叛匪!赶快出来受死!”
人民军战士像看把戏表演一样,感觉新鲜稀奇得很,原来古代两军对垒打仗是这样的啊!却忘了回话。
“大胆叛逆!有本事过来与我一战!”湘军大将不耐烦地连番吼叫。
李子明向身旁一个作战参谋低语几声,作战参谋迅速离开,一会儿从人民军中钻出六个战士,他们一字排开,斜着身端
瞄准湘军叫阵大将,这是人民军中的神
手。
湘军叫阵的大将见几个人端
瞄准自己,即刻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开始怯怯地想后退,但后面己方阵营擂鼓声震天给予他强大信心,加上他也不相信相距如此之远,人民军能
得了他,于是不屑地继续叫阵。湘军阵营中开始起哄,讥笑人民军的懦弱怯战!
“
击!”随着一声令下,响起几声
响,叫阵的湘军将领“啊”地惨叫一声,应声倒地,独剩下战马惊慌跑回。人民军中神
手的
枝都比普通龙族05步
要长,
程自然更远,精确度更高了。湘军阵营中的起哄声乍然而止,他们不相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胡林翼双眼圆瞪,盛怒无比,这完全违反两军对垒的规矩,右手向后一挥,擂鼓声又起,满山遍野的湘军开始移动。
李子明知道湘军开始冲锋混战了!他也把右手向后一挥,散开的人民军战士以连为单位,迅速寻找掩体,除中间站在李子明周围的百十人未动外,其余人全都爬伏在地。
湘军又是一怔,紧接着响起轰天大笑。人说人民军有多厉害,谁料这仗还没有开打,便吓得全爬在地上了!“匪叛除了会打黑
,还能干什么?”胡林翼轻蔑一笑,枉自己如此小心谨慎,落人笑柄哦!
指挥旗左右挥动,湘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如
水般汹涌呼啸而来,李子明退往人民军阵后。
几个相连的丘陵,从山
到山脚,人民军战士沉着冷静,端
瞄准越来越近的湘军士兵。李子明下令开
,人民军阵地响起密集的
声,子弹如飞蝗般地
出,特别是人民军的轻机
与重机
所织的火力网,把湘勇阻于百米之外,子弹
线扫过,湘勇一片片倒下,胆小的吓得掉头就跑。胡林翼气得两眼冒火,怒不可遏地挥起一刀,杀了一个逃在最前面的湘勇,后面几个吓懵了,站着不动。胡林翼又手起刀落,一刀一个,连杀四五个勇丁,这才把纷纷后逃的勇丁镇住,硬着头皮再向人民军阵地冲。
胡林翼举起刀吼道:“弟兄们,随我冲,杀光前面的叛匪逆贼!谁要是再向后逃命,格杀勿论!大家齐心打赢此仗,立下头功,我为兄弟们请功邀赏!”
胡林翼令两员副将一左一右指挥部队连续不断地向前冲,而自己则居中调度,并令后军紧随跟上。湘勇散开边冲锋边
击,他们也开始寻找遮掩体,躲闪着前进。随着湘勇越来越多的
近,人民军开始有了轻微的伤亡。在人民军一轮
击完毕,忽忙上弹的间歇,湘勇抓住时机,飞奔前进,离得人民军阵地更近了,湘勇精神大振,端着连发
的湘勇伏地掩护
击,而端着前膛线
的湘勇,则拼命接近人民军阵地,双方在相距三十米至五十米的地段展开你死我活的
战。
背后湘军的战鼓越击越响,湘勇们见人民军的
声突地弱下来,以为人民军不支了,个个发疯似地向前狂奔。在急剧的鼓点声中,眼看湘勇就要冲入人民军的阵地中,突然从人民军阵地中扔出无数个带柄的铁疙瘩,不久,响起掀天的爆炸声,所有妄图冲入人民军阵地的湘勇全被炸死,残肢断腿撒满草地,天空中飘着浓浓的血腥味。
湘勇
近身与人民军展开
搏,却总是不得,见自己兄弟们一片一片地倒下,他们急红了眼睛,不要命地向前冲。人民军第一次遇到这样凶蛮不怕死的对手,虽心里有点
紧,但更多的还是对湘勇这种蛮干地怜悯,这不是在对战,而是送死啊!
双方
战一个小时,湘勇越来越少,他们渐渐不支,勇往直前地冲锋只是无谓地牺牲,气得胡林翼直跺脚,第252团的神
手专对着湘军的指挥官打,而胡林翼也难逃例外,他被人民军神
手击中了左手臂。
人民军嘹亮的冲锋号角响起,胡林翼见势不妙,只是下令部队收兵撤退,很快湘军演变成溃退。人民军追出三里,方收兵止步,打扫战场后统计,此役击毙湘勇四千余人,伤不详,而第252团自身伤亡不足百人。
胡林翼带着残兵败将退入衡山城中,此役身临其境感受人民军的厉害,他再不敢与人民军展开阵列对决战,只是坚守城门打死也不愿出来了。而第252团也不急,他们团团围住衡山却围而不攻,一是他们的重武器没有上来,二是既然湘军增援大军已过,即便占领了衡山城意义也已不大。
衡州城位于南岳衡山南麓,是湖南仅次于长沙的名城,处于蒸水与湘水的汇合处,为两广之门户,扼水陆之要冲,物产富庶,民风强悍,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衡州是湘军的基地,曾国藩起家之时,曾在这里练勇。
左宗棠率众将领进入衡州城,留下五千湘勇加守衡州城后,连茶水也未喝一杯,便又带着停在城外的湘军南下向耒
而去。得知人民军第二十一军从永州府出发的西路军落后于从桂
州出发的东路军整整一天的路程,左宗棠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先击破一路,再回师图谋另一路。
然而此时,人民军第二十一军已从各种渠道接到左宗棠率部南下阻击的消息,第二十一军准备设置一个口袋让左宗棠部来钻。
M.NiUDu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