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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杀气逼人
 影憧憧,紫城杀气人。

 怎么办?

 肃亲王府,书房之内,一个微胖的身影正在来回踱步,仿佛思考着成败得失,利弊大小…这真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煎熬!

 礼亲王、瑞亲王、郑亲王…一长串的名字背后,是一个个对皇帝政策极为不满的宗室亲贵。维新二年以来,面对皇帝一步步改良的措施,持有怨望的亲贵一天天在增长:每年的赏赐越来越少,各种名目繁多的常例经过清理渐稀少。号称天下银子一把抓的内务府被折腾了个彻底,也不知道多少人化作了街头巷尾窜的无赖或者皇宫内大树下的肥料。先是怨,后来就是恨了。

 在皇帝出彻底改组国家机构,逐步废弃八旗制度的意思之后,这些人就再也忍不住了。原本以为,通过改良巩固政体的目的在于更好地维持满人的统治,是为了让更多的亲贵有位置、有机会捞钱,没想到刀却先从了自己头顶砍落下来,这世道真叫人憋气,不成,绝对不成。

 又走了三个圈,善耆的耳边仍然在回想着世铎和川岛等人那天的酒话。

 “王爷,您是王爷,我也是王爷,这事办成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回去休息了。您呢,朝里这么多事还得您担待着,这总理大臣的差使,您不挑着谁挑着办?”

 “老肃,非常人行非常事,35年前,有人硬要册立醇王正言不顺,这世道也要改改了,咱们难道就不能学一次?祖宗家法,哼,这个皇帝连祖宗都不要了,还是咱的皇帝么?”

 “肃王爷,承蒙您地照顾,按中国人的方式。我该要剖肝沥胆地告诉您。皇帝最近的举动。影响了东亚平衡。破坏了中协调,鄙国是极其不满意的,若是以往,说不定又是一场战事。但鄙国毕竟对贵国怀有深情厚谊,不愿意贵国沦为少数欧洲国家任意支配的傀儡。这一回,我们决定站在正义的一边…”

 这是场不小的易啊!善耆深深了口气,仍然无法决断。

 成功了。自己一步登天,不但能坐到总理大臣的宝座上,而且可以行册立之事,这种荣耀与权势,岂是一般人所能拒绝地?

 失败了,成王败寇,自然是身败名裂,没什么好后悔地。

 只是。真需要采用这样烈地动作来昭示宗室与亲贵的力量。善一直犹豫着,下不了这个决心。往前走一步,是万丈深渊。不惟可能摔得粉身碎骨,而且还有一朝倾覆的危险。他太知道皇帝的脾气了,这这样的大事上是绝对不会含糊的…13年前,皇帝还是孤时,兵没有一个,将没有一员,都敢下围园杀后的诏书,13后,大权在握,雄兵在侧,难道还怕举起刀子么?

 只是,只是我们满人,太祖太宗传下来地八旗就这么不中用,这些宗室亲贵就这么让皇帝看不起。善痛苦的思索着,考虑自己有没有能够妥协的余地…

 伴随着黑夜,则是滴答滴答往前走的壁钟。

 天已经黑了,按照惯例应该是宫门紧锁,不许任何无关人员出入。但凡事总有例外,上书房的地面上,笔直地跪着一人。

 “赵秉钧,这么晚来见朕,有什么要紧事?”秦时竹刚刚放下萨镇冰发来的密电,告知已控制广州局势,弹了革命举事,只不曾抓到祸首而已。

 “皇上…”赵秉钧痛哭涕“请皇上先赦了臣的死罪,臣才敢说话。”

 “死罪?”皇帝抬起了头,看着赵秉钧那种诚惶诚恐的神情,感到微微有些诧异,出什么事了?

 沉默!死一样地沉默!皇帝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用威严眼光再扫视了一番,盘算了半天,终于开口道:“起来吧,不管什么事,朕先赦了你。不过能不能过国会这一关,还得看你自己地造化。”

 “用不着国会。”赵秉钧摇摇头,立起了身子,整个人微微有些摇晃,脸色也变得惨白,不由得让林广宇想起前次袁克定、杨士琦等人密谋时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皇上,微臣有件天大的事情要禀告。这件事,搁在微臣心里很久了,一直在考虑、权衡…”赵秉钧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要想获取皇帝地信任,单向度的告密并不高明,唯有各中的取舍与判断才能真切证明事情的重要。

 “你既然考虑了这么久,必然都想明白了。朕倒想听听,到底有什么事?”眼看赵秉钧一脸郑重的模样,皇帝不坐直了身子,面孔也往前倾…这样关键的表,不是大事才有鬼,林广宇感觉自己的手心也有些出汗。

 “皇上…”赵秉钧看了看一旁伺候的王商,有些言又止。

 “王商,今夜卫军如何当值?”

 “丁班执勤,甲班班,乙班轮休,丙班全休。”管理,卫戍皇宫分成甲乙丙丁四班,每班800,夜两班称为值班,轮休是指保持正常训练状态的休息,全休则是彻底放松休息4人马,周而复始地排班执行任务。卫军中,除了御前侍卫是永久当差外,其余卫戍部队都是半年一轮换。

 “那好,你去传旨,告诉舒清阿,火速召集乙班卫军,听候差遣。”皇帝急刷刷写就密旨,用了玉玺。

 “喳!”

 “现在已无他人,赵秉钧,你可以说了吧。”皇帝拉开御桌的抽屉,掏出一把精致的转轮手,有意无意地把

 …这可是威廉二世送给他的珍品。

 “皇上…”开弓没有回头箭,赵秉钧咬紧牙关。下定决心,狠狠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宗室亲贵串联密谋,恐有异心。”

 “赵秉钧,你知道什么叫疏不间亲么?”

 “臣知道!”赵秉钧连连磕头“正因为臣知道,臣下这个决心才很久。”

 “嗯。”皇帝不置可否,将手往台面上一搁。眼神如炬。目光简直就能杀人。“你说罢,谁这么大胆子?”

 “以礼亲王、睿亲王为首,包括郑亲王,洵贝勒…”赵秉钧一口气报了10多个亲王、郡王、贝勒的名头,个个都大有来头。人数之多,声势之大,连皇帝都目瞪口呆。差点在龙椅上端坐不住。

 “载洵?”

 “是地,洵贝勒也在里面。”

 “有伟、载涛、载沣么?”皇帝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载洵可算是亲兄弟,这世道…

 “未曾发现。”赵秉钧也不说有,也不说没有“未曾发现”四字,当真奇妙得紧。

 是真?是假?是实?是虚?

 皇帝感觉自己头痛裂,这么多亲贵串联且自己毫不知情。不必说。肯定不是好事。

 “都勾搭些什么?”

 “探不出来…”赵秉钧面“卑职等都是汉臣,未能与闻…”

 “探不出来?”皇帝想想可疑…一方面说这么大的举动。一方面又说探不出来。这倒是个什么事?真让人窝火。皇帝“霍”地一声站立起来,一手执,两眼死死地瞪着赵秉钧,后者大汗淋漓,真怕皇帝一气之下直接扣动扳机…那才真是一了百了。

 突然,皇帝仿佛想起了什么,焦急地问道:“善耆呢?他有没有掺和进去?”

 “当当当”壁钟又敲响了整点的报时,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时针已指向11点的数字。刚才接到线报,广州革命造反,举事的时间提前,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发动。

 还有两个小时?怎么办?善耆一跺脚,咬咬牙,叫上几个亲随从小门出了王府,马蹄声在寂静的小巷里传得老远…

 已经要到发飙地临界点了,赵秉钧斟词酌句,反复考虑之下最后挤出几个字:“微臣只觉得肃王爷地行为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宗室串联,臣害怕出事,曾向王爷禀告,他却说不碍事,让我不要太疑心,所以探子也不曾多派。”

 皇帝这下听明白了,之所以无法打探出情况,不是赵秉钧无能,而是善加以阻挠地结果…此人可疑。

 “但是…”赵秉钧紧接着来了一个180的语气转折。

 “但是什么?…”

 “但是后来王爷又吩咐我派人紧盯几个东洋人,说是不可松懈。结果,我发现与世铎接头的东洋人还不少。”

 “嗯?”皇帝眉头紧皱…连日本人都掺和进来了,这事儿看来小不了。

 “日本人的身份查明否?”

 “其中一个叫…”赵秉钧刚开口讲了半句,王商已经回来了“万岁爷,已按您的吩咐,舒清阿调集卫军完毕。”

 “好!”正想让王商退下,忽地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苏拉,在王商耳边悄悄耳语几句,王商脸色大变。

 “皇上…肃亲王在宫门外求见,说要紧要大事非面见。”

 “他…”赵秉钧身子一抖。

 事儿越来越多了,皇帝咬咬牙:“宣。”停一停才说“王商,你把善引进来。只他一个!”皇帝在“只他一个”四个字上重重用了口音。

 “喳。”

 “赵秉钧,你接着说,那日本人是谁。”

 “有一个叫川岛速的。”

 “川岛速?”皇帝眼睛都瞪圆了。

 “是。”赵秉钧以为皇帝不认识此人,赶紧解释说“他是京师警察学堂的总监,也是肃王爷地顾问和心腹,但是…”

 “朕知道,朕知道。”这不就是“满**立运动”的始作俑者么?真是冤家路窄,这件事上他居然也有份,皇帝将手重重一拍“轰隆”一声,御茶碗落地震个粉碎“善耆欺君买国,罪在不赦…”

 “皇上,奴才…”隔得老远,善耆已听见了皇帝的言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善耆,你在家做得好大事,哈哈哈,朕没看错人,朕的内政大臣,竟然是这般有为。”

 “皇上,奴才废话也不多讲了,今夜之事,奴才是来出首的。”竟然气定神闲。

 “事到临头你想着出首,早干嘛了?”皇帝大怒,举起镇纸就砸了过去“哐啷”一声,玉镇纸跌得粉碎,传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奴才有不得已的苦衷。”

 “好,好。你有苦衷。”林广宇气极反笑“这会儿便没苦衷了?”

 “奴才思来想去,瞻前顾后,反复权衡,最后认定,宗室虽然紧要,但祖宗的基业却是第一位地,社稷之重,重于皇族,重于所有人。”善看了一样跪在旁边地赵秉钧:“智庵,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是个忠臣,皇上没看错你。”

 “王爷…”赵秉钧一脸苦相。

 “世铎准备弑主…”什么?善耆此言一出,上书房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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