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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宪政精髓
 百国丧既满,诸般大事亦逐渐恢复往日模样。京城最豪华的宾馆六国饭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自清晨起便有人马川不息前来。印度门卫感慨:从未在此有过如此之多的中国人,亦未曾见过如此多的重臣要员。

 原来,帝国宪政筹备期满,将举行成立大会,主会场便在六国饭店议事大厅。

 自《预备立宪九年筹备纲要》颁行天下后,宪政声势一大过一,在皇帝的暗示甚至明谕下,各地立宪派纷纷摈弃门户之见,开始联合。特别是《帝国报》创刊号当刊登两整版“民众来电”所引起的强烈震撼,更是让他们对联合起来的前景憧憬不已。

 为有效应对这一新生事物,善耆主管的民政部快马加鞭,在原有《集会结社律》基础上通过了《政律》,明确规定:

 一、政建设取注册主义,凡全国需向民政部预先申请核准登记,凡地方向所在各省申请预先核准登记,并报部备案,不经核准之政一律无效,不准参与国会及地方谘议局之选举;

 二、核准登记时应递方针、章程、名称、发起人等各项事宜,凡与《钦定宪法大纲》、律法相形抵触的,一概不准;

 三、政正式成立后三个月内应将会员名单(包括姓名、职业、籍贯、住所地等各种信息)汇聚成册,报核准机关备案,以便有案可稽,一旦发现事实情形与登记事项不符者,视为违律而制裁之,但准予随时提修正文件;

 四、政财政开支应有专人负责,另具成册,每年送核准机关备案审查,凡账目不清,徇私舞弊者,皆得制裁,若收入款项有外国机构或个人赞助之情形,需公开登报声明,澄清误会;

 五、个人加入政需自愿申请、自主加入,不得强拉他人入,亦不准捏造他人为本员,否则制裁;

 六、个人至多只允许加入一个政,允随时退*,凡加入新政,则原政资格一概失效,不得跨

 …

 议事厅内,早已人头济济,各地赶来的代表,京城各大报馆的记者早已将整个议事厅得满满当当。

 九时许,大会正式开始,在众人的热切视线中,在镁光灯的一片闪亮中,带大红花的筹备会主席郑孝胥意气风发地走上前台,一口抑扬顿挫的官话虽然略带地方口音,却并不妨害理解:“本采中央总部、地方分部制度,集合原政闻社、预备立宪公会、宪政讲习会等各立宪团体,经第一次预备会议决定,中央总部设在京城,先期下设京畿、奉天、直隶、湖北、湖南、江苏、浙江、四川、广东、上海10个地方分部,京畿分部由中央总部兼管,不再单独设立。

 中央总部设名誉主席2人,理事长1人,副理事长2人,理事24人;各省分部设干事长1人,副干事长2人,干事总人数不超过9人,各分部干事长为当然理事。总部下设庶务、财政、宣传、法律委员会,委理事1人负责该委事务,设主事若干负责日常事务;各分部同样下设各分委会,委干事一人负责之。”

 “出席本次成立大会之正式成员共124人,代表全国近万名员,下面宣读本章程,请诸君表决…”

 “本以救中国为宗旨,以推进宪政、变法图强为义。昔以保危为义,故战战兢兢,有冒险之行,今以图强为旨,但发扬进取之事…”

 哗哗哗,热烈的掌声!

 “今召开成立大会,本率先实行民主,以不记名投票法选举之…请诸君将所填选票依次置于选票箱内。”

 康有为、郑孝胥、梁启超等人依次上前款款投下手中一票,镁光灯数次闪亮,记录下激动人心之场面…然后是开箱验票、唱票。等待中,司仪唱:“天使至!”

 众人纷纷起立离席,却是王商领着几个小太监而来,隐约还带着匾额。

 “郑大人,康大人,诸位先生,咱家替皇上道贺来着,不知有无冲撞?”

 “哪里,哪里,王公公客气了。”郑孝胥、康有为长袍一,正下跪,王商赶紧一把拦住“皇上说了,这是道贺,不是传谕,毋庸行此大礼。”

 “皇上厚恩,臣等必肝脑涂地以报之。”

 “圣上口谕:‘兖兖诸公匡君于危难,救国于水火,扶民于倒悬,朕感之,敬之,爱之…政既成,光大维新,实践宪政,朕实有厚望…拨内帑10万两为政赞助费,另赐镏金匾额一块。’”

 康、郑两人上前揭开…“忠君爱国”四字熠熠闪光。

 众人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唱票毕,选举结果当场公布。

 名誉主席:善耆、康有为

 理事长:郑孝胥

 副理事长:杨度、梁启超

 理事:郑孝胥、杨度、梁启超、岑煊、端方、载泽、熊希龄、孙洪伊、汤化龙、谭延闿、张謇、汤寿潜、蒲殿俊、马相伯、蒋观云、徐佛苏等24人。

 王商笑道:“恭喜恭喜!明大内设晚宴,请诸位理事亲往出席,皇上、皇后和各位王爷一同莅临…”

 又是热烈的掌声。

 司仪唱:“现在宣读各方贺词。第一封,醇亲王领摄政王;第二封,庆亲王领首席军机;第三封,各国外使团;第四封,…最后一封,为卫军考察大臣团自轮船上发来之贺电…吾等军人,虽因《政律》中‘军人不’一条而未入,但对于宪法之精神,宪政之实质皆仰慕之,对诸公之努力亦大钦佩,闻帝国宪政隆重成立,特致电道贺,各认捐1万两以资赞助。”

 会场沸腾,方方面面都来捧场,宪政之地位不可谓不崇高,康有为、郑孝胥、张謇等隐然泪花闪动。

 大会后,岑煊特意找康、梁合影,然后对《帝国报》记者道:“昔年,某与康梁未曾会面,有人却捏造图片而诋毁之,今某与康、梁切实合影,公告天下,以证实之,吾确实为康梁一…”

 众人大笑。岑煊眼尖,发现特意前来道贺的载振也在场,当即道:“振贝子,我可不是在诋毁某人…”

 “哪里,哪里。”载振刚才就尴尬地不行,现在更是说不出话来。

 “不如请振贝子一道合影,宣告宪政要义为共识。”岑煊不由分说,便把载振也拉了过来,镁光灯一闪,记录下各人各具心事的笑容。

 “欺人太甚!”载振一回家便骂骂咧咧。

 “又怎么了?”奕劻瞟了他一眼“谁又招你惹你了?”

 “还有谁,当然是那帮混蛋。阿玛,我就弄不明白了,咱们这么上赶着究竟图的是什么?”

 “心疼那3万两银子?”

 “心疼?扔水里都还有个响声,扔给他们真是白糟蹋了。”载振想不明白“除了皇上认捐10万,就数咱们家认的最多,凭什么肃亲王能当名誉主席,端方、载泽能做理事,偏您什么都没捞着?这还不算,我眼巴巴地上门道贺,还被岑西林一顿讥讽。”

 “他说什么了?”

 载振便将合影之事说了一遍。

 “好!”“好?阿玛,您不是气糊涂了吧?还好呢?明儿报纸一登,全是您的洋相,谁不知道丁末年那件事啊。”

 “所以我才说好!”奕劻站起身来,点拨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岑云阶上门赔罪并非本意,但却是皇上的意思,合影照片一见报,你说皇上怎么想?”

 “就是您认错了。”

 “错!说明你阿玛服软了,说明你阿玛对岑云阶已没了成见,给了皇上一个台阶。”

 “这有什么用?”

 “用处大着呢!以前有个帝,后来老的老、死的死,皇上身边一个心腹都没有,太后大行,疆臣更是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他能不着急么?为什么抓宪政?就是想凭着这帮人马做班底。”

 “可除了升允、荣庆,没人敢反对皇上啊。”

 “那是面上不敢,私底下谁晓得?载泽要查北洋,张南皮表面上不说,心底里恐怕早就哆嗦地不行;端方明着是做了直督,可两江留下来的臭事就没人替他遮掩了,他能不着急?各地督抚下面都有一坨或大或小的屎!等开了谘议局,宪政这批人便要靠着皇上与督抚们抗衡,皇上则要靠着他们制约这批尾大不掉的疆臣。你说,到时候能不么?”

 “原来是这个道理。我懂了,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还是你徐叔的法子,坐山观虎斗,由得他们闹腾!”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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