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含炯
这个抢我背囊的小贼,不是旁人,正是祖父为我指腹为婚那家的小儿子,也就是我的小舅子。之前我曾说过,祖父在世之时,和京城里的故友约好,为我定下一桩娃娃亲,只是还没等到履行婚约,就赶上了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慌乱之中,两家都顾不上彼此,便失去了联系,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家到底迁到了哪里。我两家是世代的
情,小时候在一起听书练武没少接触,虽然一别三年多,彼此的模样还都能够分辨。
“姐夫…”他唤了我一声,内心觉得更加委屈,趴在我肩上又展开了第二轮泪水攻击。在此情此景的渲染之下,我的内心也酸酸的,眼睛渐渐发
,把含炯抱得更紧。
我扶着含炯上马,先找到附近的郎中,给他擦了点儿药酒,把破皮儿的地方简单的包了包。又赏了郎中一点儿碎银子,借他家中的木桶和热水给含炯擦洗了全身。梳洗已毕,我让含炯好好在炕上躺着,出街到裁
店给他买了一件不错的衣裳…现在外头的伙计都是以貌取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相,我若让含炯破破烂烂地进了饭馆,保不齐又被人轰出来。俗话说:“人配衣服,马配鞍”崭新的衣服往身上一穿,含炯立刻换了一个人似的。我对自己的眼光非常满意,告别了郎中,带他来到附近的一家羊汤馆儿。唤伙计要了一个单间儿,又要了两碗羊汤、一屉烧麦外加八个羊
馅饼,两人坐在长凳上开始就餐。
我静静地坐在席上看着含炯狼
虎咽,等了有两炷香的工夫,含炯终于吃完,可能是羊汤和烧麦太热,把他吃得满鼻子渗的都是汗。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小鬼头,别撑着,有姐夫在,你顿顿都能吃
吃好”含炯笑着跟我点了点头,蹦出了一句:“姐夫真好”我接着说:“吃
了你就跟姐夫说说你的事儿吧,你怎么还混到丐帮里去了?”他鼻子一酸,呜咽地和我讲述了经过。
原来,在我祖父举家迁往关外之后不久,方家也开始计划搬走。和我家不同,方家逃跑的方向不是东北,而是云南。这本是一件保全家小的好事,只可惜老方家搬得晚了一些,正赶上了八国联军攻城之前的内
…北京城郊的地痞泼皮们,打算在最后关头在老百姓身上狠捞一笔,他们打劫了方家的车队,还糟蹋了方家的不少女人,含炯就是在这个时候与家里人失散的。他趁着天黑惊慌地跑回京城,从此无衣无食,是当地丐帮的长老收留了他。躲过浩劫之后,含炯就整天出来给丐帮长老要钱。无奈最近丐帮长老的胃口越来越大,乞讨喂不
长老就只能抢钱了。
我长叹了一声,也不知我那尚未过门儿的
子方含琢现在怎么样了,她人是生是死,过得是好是坏,在大
的时候有没有被土匪泼皮糟蹋,这些还都是一个未知数。虽然比起静玉,方含琢算不上好看,甚至不是我喜爱的类型,但她起码也是我法定的
子,我纵然是不希望在她身上发生什么意外。慨叹之后,我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大事儿没办,银票还在自己身上,不存入信用商行里我这心老是不踏实。我把含炯领回客栈,吩咐伙计把他带到我的屋内好好安顿,之后直奔信用商行。这信用商行乃浙商所建,全国通存通兑,账目每个月都会在全国范围内更新一次。体贴的是,银子存在商行之后,掌柜的会发给你一块号牌儿,牌上也不写明数目,只有一个编号。顾客按存钱时的口令验证索取,即使号牌儿丢失,顾客也可以凭着存钱时留下的口令保护取回银子,可谓有备无患。对于存银超过五万两的高级顾客,商号还提供一项叫做“真假口令”的特殊服务…即高级顾客可以在存钱时留下三个口令,其中一个是给自己取钱时的正确口令;第二个是碰到小
贼对你威
时,你说的假口令,小
贼爱耍小聪明,他图的就是个财,一般把号牌儿抢完就把你放了,取钱时掌柜的一旦发现口令是假的,立刻就会组织打手把小贼拿下,使顾客的利益免受损失;第三个口令是预防你被江洋大盗绑票时准备的假口令,这些大盗一般来说人多势众,不从你号牌里取出真金白银绝对不会轻易放人,这时候你就得认怂了把假口令告诉他,大盗可以凭着这个假口令从商号里提出你事先预定好的数目,大家拿钱放人两不相干。
这一路倒是平静,再没有地痞泼皮来抢我,我平平安安地到达了商行,除了留下二百两银子傍身,其余的全都存了起来。留下口令和保护令,又从掌柜的那里换来了号牌,我兴冲冲地赶回了客栈,含炯正在店房休息,我一高兴,掏出二十两银子送给含炯当零花,含炯自然是
天喜地。又过了几天,含炯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小脸儿也愈发的红润起来,我觉得行了,该去独孤璞家去探探血玉的消息了,于是带着含炯一同回到潘家园独孤玉器店。
通过上次的接触,独孤璞觉得我人品不错,言谈也很诙谐,所以他很喜爱和我逗乐子。这次见我领来一个陌生的小孩儿,他抓住个机会就想逗我:“呦,刘公子,您这是把您家少爷给领来啦?来,让爷爷摸摸抱抱…”我听了差点儿
饭,转过头说道:“你个老不正经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这孩子也就比我小个四五岁,你听说谁四五岁就能结婚生子了?”独孤璞忙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哦,老夫以为刘公子能呢”说完也不顾含炯异样的眼神兀自大笑起来。含炯趴在我耳边问道:“这老头有毛病吧?”我轻声答道:“是有毛病,毛病还不小,但我还得靠着人家。得,咱惹不起这爷,忍忍吧”
一通扯皮过后,我们几人落座,下人看茶。独孤璞扮了一副正经的表情问我:“你告诉我,这小孩儿到底是谁?”我当然不能说是我小舅子,因为此行我是为了静玉而来,这两件事儿要是赶在一块儿可就穿帮子了。于是就胡乱编了个理由:“这是我远方表舅家的孩子,叫方含炯”此话一出,独孤璞的脸色唰的就变了。连忙把含炯拉在面前进行盘问:“你父亲是否叫方唯清?”
“对呀”含炯眼睛直勾勾的瞅着独孤老头。
“那你哥哥,是不是叫方含甄?”独孤璞的脸上显得异常急躁。
“没错,怪伯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含炯显得有点惊讶。
“刘公子,你随我来”独孤璞吩咐下人好生伺候含炯,把我神秘兮兮地拉入正厅后边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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