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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儿知道林梢上有人,刻意对着那般侍从大喊道:“皇什么啊?“黄”鼠狼对吧?哈!有本事就叫你们那笨鼠狼主子跟好。”

 儿扬声一喊,马儿应声扬蹄,连人带马又往竹林深处钻去。

 林梢上的赵袭,见自己的随从摔的摔、跌的跌,这些人还未如此栽跟斗过,他从高处往下望,这小丫头的本事…的确都是跟自个儿学的。

 这丫头可真机灵,当天随口教了两句,今便见她已融会贯通,现学现卖,整起自己的随从。

 他扬眉低语一句。“我赵袭若只有这点本事,今天就当真让你叫笨鼠狼。”随即提气纵身一跃,下了林梢、骑上随从的快马,扬尘追去。

 儿在竹林里东钻西跑,马上功夫了得,但身后的那人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林悄上的鸟儿被惊醒,一只只振翅高飞,林间的两人一奔一追,儿不时念着方位,闪过自己布的局,而身后之人专注跟着,忽左忽右地也没中计。

 “就这儿了!”儿低呼一声,倏地双手一紧,陡然勒马。

 后头赵袭见状,却丝毫未显惊讶,这小丫头想耍什么花招,他早已了然于

 当他教她的还只是皮,真的要整倒自己,还早呢。

 这丫头再怎么玩阵法,也还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赵袭早知道这儿地形会有变化,他早有准备,动作比儿还要快。

 儿蓦然回首,瞧他未落入陷阱,双目微微眯起。

 赵袭稍一凝神,便已辨出方位,他双足一并,先从马上跃上林梢,避过呼啸而来的竹箭,再看好方位准备落地。“小姑娘,你这点功夫还不到家。”纵身前他留下这句话。

 儿狠狠睨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赵袭见她面起愠,不慌不忙道:“他在下再与姑娘一同钻研易经八卦…呃!”

 怎料下了林梢的他,狠狠地摔了个大跤!

 赵袭身手矫健,以飞快的速度落地,却怎么也没料到双足一滑,当场倒地。

 “哈哈!哈哈!”竹林里响起儿拍手大笑的声音。赵袭面色难看,自己应当没算错才是…

 “书里没教,是吧?”儿先是洋洋得意地笑道:“一串香蕉皮就整死你,哈哈!”

 儿算准了这人的每个动作,便在地上放了市集买来的香蕉皮,让他一落地,便重心不稳地摔了个大跟斗。

 任你对五行八卦再稔、再会算,也没算到这一步,对吧!儿摇头晃脑,得意不已,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她金儿今就好好教教这人,什么是活用书中道理。

 不过摔在地上那人,怎么好半晌没出声?

 儿察觉有些不对劲,缓缓收起笑容,朝地上之人望去。

 “啊!你怎么了?”她失声大喊,惊见龙承依白色的衣裳上染了一片鲜血。“怎么会这样?”

 她吓得花容失,马上朝他奔去。

 “你、你你…”儿脸色发白,龙承依倒地不起。

 “地上的竹箭…”他奋力张开了口,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儿马上明白了。

 “刚刚落下的竹箭在地上,你、你落地时,被…被伤着了?”她急得心口狂跳,说话断断续续,自己只是想些花招整整这人,没有真要伤他的意思。

 赵袭躺在地上吃力地点了点头,儿当下慌乱惊骇,了眼眶。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的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是不甘心每次总败在他手上、只是不情愿老是输给他,只是…只是…

 她本料想多不见的龙承依今天应该会现身,只是想趁此让他尝尝苦头而已,怎料事情会如此不可收拾。

 “在下快撑不住了…”赵袭说得气虚声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儿慌得六神无主。“你伤到五脏六腑了是吗?了这么多血,我先替你点止血…”

 “来不及了…”龙承依双眼半合,看似难受。“在下一生若就此结束,最大的遗憾…便是…”

 “便是什么?快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做到!”莫说这人是伤在自己手里,数未见,儿一颗心早巳倍感空虚,总没来由的心神漾,烦恼不已。

 她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让她牵挂留恋的,可偏偏每双眼一睁开,念的想的都是他。

 她想着他这几上哪去了?派了这么多人跟着自己是啥意思?她想着他高深难测的身手、既深又广的见识,他俊朗的面容时刻在心头泛起,儿不是不恼,但她又能如何?自遇上他后,她尝尽患得患失的滋味,无法自抑的情感逐滋长,但他可像自己一样?

 这种感受点滴在心头,弄得她心神不宁,若当真落花有意,但水无情,她金儿又情何以堪?

 但眼下这些都不再重要,她念着想着的人,现在躺在血泊中,要跟她说此生最后的话。

 她不自觉地哽咽,若不是自己贪玩,若不是自己不肯承认他的好,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什么事你尽管说,我金儿一定替你做到。”她满脸愧疚。

 “在下这辈子…最遗憾的便是…让一个姑娘家当街呼上一巴掌。”赵袭说得断断续续,儿听了心头一震。

 “你是说那我甩你耳刮子的事吗?”她双眸圆瞠。“那…那我怎么做?”

 “让在下…打回来…便好。”说罢赵袭重重吐出一口气,好像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口气直扑向金儿的脸庞,惹得她济然泪下,懊恼不已。

 “公子动手便是,儿让你打回来。”她怎会料到龙承依一生最大的遗憾竟是

 被她甩了那掌耳光,若要说遗憾,她金儿今这般弄巧成拙,才是遗憾。

 “那…姑娘,在下…得罪了。”赵袭说罢轻举手臂,儿闭眼滴泪。这句话当他也说过啊!往事历历在目,怎么今天全变了个样?

 她后侮莫及,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挽不回了。儿低下脸庞,垂下眼睫,等着龙承依动手。

 赵袭缓缓撑起身子,瞧着难受不已的金儿,默默凝视片刻后,举起的手掌先是往她脸庞上一拂,拭去满面的泪水,随即一个身,凑上她柔的面颊…

 啧!他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轻吻。

 “嗯?”儿大愣,陡然睁眼。怎么等到的不是一个耳光,而是这人的…一对双

 赵袭嘴角泛起微微笑意,轻声道:“能与姑娘结识,此生早巳无憾,怎会舍得赏佳人耳光呢。”

 他说得欣自然,儿恍然大悟,顿时火冒三丈。

 瞧他此刻的神情举止,话语有力,身躯直,根本不像重伤将死之人。也就是说,她金儿又被他摆了一道!

 “可恶!混帐东西!”她嗔道,举起藕臂就要往龙承依脸上打去。

 “又要打人?”

 “我就打你这不知死活的登徒子!”此刻她真想这恶徒被竹箭戳死算了。

 “若能再次一亲姑娘芳泽,在下忍着便是。”

 “什么?”儿大怒,不知世上怎会有如此恶人。

 怎料龙承依当真抬起了面容,等着儿动手。儿举着手臂,霎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约莫半晌,赵袭缓缓启口。“虽是使计欺瞒姑娘,但在下当真一片诚挚,若非近有要事无法身,愿与姑娘切磋身手、夜夜与佳人钻研珍物。”

 儿的手臂还没放下,瞠着铜铃大眼听他说着这些话。

 赵袭双眉稍稍一蹙,再开口说道:“就不知姑娘心中…呃!”他沉下脸色闷哼一声,状似痛楚。

 “别再装了,你实在可恶,竟让我误以为失手伤了你。”儿满腔怒火。“害我一时了方寸,让你这般欺辱。”

 “莫、莫说欺辱姑娘…在下是诚心的…”赵袭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不要再装模作样了!”还想让她上当?

 “我落地的时候…是真的让竹箭伤了手臂。”他看了儿一眼。“不然哪来那么多血?”

 儿瞥了一眼,半信半疑。“了那么多血还能使心机?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耍花招骗人?”她的目光落在那滩鲜红的血上,不知是真是假。

 赵袭落地时是当真被竹箭划伤了手臂,皮外伤一时半刻不会致命,但久了也是会让人疼痛不已。

 “无论在下如何使心机,目的都是为了博得姑娘…咳!”他话未说完,重重一咳,然后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身子开始摇摇晃晃。

 儿瞪着大眼,看着就要倒下的龙承依。

 这恶徒可真会算方位,不偏不倚,就往儿身上倒下。

 “你做什么!”

 “伤口疼痛…姑娘…请帮在下止血。”

 儿气急败坏地推开瘫在她身上的人,不过双手一推,竟沾满了鲜血。

 这人当真受伤了?

 她惊呼一声,才瞧见倚着她的龙承依,左臂有一个不算小的伤口,血不止。

 “混帐东西,当真给竹箭刺伤了!你怎么不早说,还在那耍花样?”

 “我若说了,怎有机会见姑娘为我担忧的模样?”他着气,在她耳畔说着,说得故意。

 “你真的是…可恶。”她一手拉下他间的缎巾为他扎紧伤口,一边低声咒骂,但单是这一句话,她便越说越小声了。

 这人当真可恶,死赖在她身上不肯起来,说话时气息尽往她脸庞吹,弄得她怒满怀,却又面红娇羞。

 暂且不论他使了什么卑劣手段,但见他就算伤得不轻,也要把“心底话”告诉自己,就看在他了这么多血的份上,暂时饶了他吧。

 “你忍着点吧,我替你止住血。”儿说罢,便将在他手臂上的缎巾用力一拉,却听见一声哀号。

 “呃!姑娘可是蓄意报复?”

 龙承依揪起面容,好似儿的力道刻意弄疼了他。儿来不及解释,为了止住他的血不得不如此包扎,没想到他顿时像是全身失了力气,往自己身上一瘫,硬是让她受不住这力量,往后仰去。

 “疼…”赵袭眯起眼睛状似疼痛,嘴角却又藏着一丝隐约的使坏笑意。

 “无赖!”儿气得大嗔,这龙承依竟然硬生生地将她倒在地。

 “在下不是有意,当真是身受重伤,情非得已。”

 “好个情非得已,给我起来!”

 “方才亲吻了姑娘,若姑娘不责怪,在下再使劲起身。”

 “你混帐!”

 “在下在姑娘心中,当真不是无赖就是混帐?”

 赵袭瘫在儿身上,凑近她脸庞说着这些话,令儿面容陡红,既怒又羞。

 他沉下嗓音,缓缓再道:“在下…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这回他真是因为手臂的伤而话语断续,但提着一口气,也要说完这句话。

 儿渐渐听出来,无论这人表面再如何使坏、再怎么无赖混蛋,似乎都只是要自己明白,他对自己是动了真心、有了真情。

 “你先起身,再慢慢说。”

 无论如何,现下这景况可不能让人瞧见,她金儿可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怎可让人这般“调戏”

 儿的话已说得轻声细语,不再嗔怒,甚且心头微微放下了多来的不安,现在她已知晓,落花不必忧,水非无情。

 “姑娘还没回答。”这恶徒还真的不死心,就这样赖在地上。

 “你快起来,让人瞧见可不得了。”

 “若让人瞧见,在下愿为姑娘的清白负责。”在这节骨眼,受了伤的他还是净说些风花雪月的话,儿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当真不起来?”

 “姑娘若愿意,请留给在下同样的一吻,那么在下便知自己的一片诚心,将不会付诸水。”

 “你!”

 “我的随从应该快赶到了,姑娘请尽快思量。”一丝微微的气飘过赵袭的脸庞,论心机,他从没有输过谁。

 “你当真…无赖至极!”这般窘境让儿火冒三丈,又羞又怒,自己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若真是无赖,也只对姑娘一人。”

 “不要再说了!”

 “好,那在下就静待姑娘决定。”

 赵袭说罢,侧首欺向她,等着儿的…芳吻。

 金儿左右为难,懊恼至极,远处已传来马蹄声,果然这恶徒的随从将至。而身上的这个无赖,当真就不再说话,凑上脸等着她。

 儿怒火攻心,狠狠地瞅了他一眼,但不看还好,一瞧见他的双眸,内心便晃不已。

 龙承依的一对黑眸深邃慑人,含情脉脉,她见过他这么多次,却是第一回这么近的看着他。

 即使受了伤,他还是面不改地凝视着自己,好似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知道她金儿对他是厌恶还是有情。

 纵使他老是使坏捉弄她,还反将她一军,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人也在每回手后,悄悄掳走了她的芳心。

 “你当真…让人既爱又恨。”她不愿就这样弃械告降,纵然这人早已攻占她的心房。

 “那么往后在下可有机会,慢慢消除这些恨,让你对在下只剩下情意。”

 赵袭语气低缓,没受伤的手臂栘至她耳后,勾起她的发梢,在他的指头上。

 儿朱颜渐酡,龙承依低首再语。“昔日的一切,愿化为绕指柔情,只待颜再展,佳人应允。”

 儿双颊泛红,当真退无可退,龙承依语中尽是绵绵真情,脉脉倾诉,教她无力招架,怒还羞。

 “姑娘若不语,在下就当你是答应了。”赵袭扬声,儿无语。

 赵袭扬起一笑,继续道:“那在下等着姑娘的一吻。”

 “你”他当真死不改。

 “随从将至,姑娘也不想让人见到我们这般模样吧?”

 儿百般无奈,她爱上的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放过捉弄她的机会。

 现在这般景况,她能如何?

 儿无计可施,只好对着身上之人,轻轻落下一吻。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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