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裕承雕像似地定在原地,脑子一时之间还没法子消化她所抛出来的讯息。
“你要分手?”他重复了一次,表情木然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讶异?你迟早要结婚,我们之间总要结束的。”易青青微声说道,忍住一个冷颤。
“那不尽然。”他的拳头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狰狞攀结著。
“难道你要我当你的妇情?”她摇著头,心被冻成了冰。
白裕承没接话,却也没否认。
“白裕承。”易青青倾身向前,望着他的眼,认真地低语道:“我爱你。”
白裕承身子重重一震,完全没法子移开视线。
“因为爱你,所以这一年来,我愿意无怨无悔,甚至不敢妄想未来地陪在你身边,当个隐形情人。只是,这段日子来,我开始懂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想要的感情,你永远都不会给我。我不要再妄想你会因为什么
久生情而爱上我,我已经三十岁了,应该好好的去过自己的生活。”
易青青娓娓道来心情,泪水早已不请自来地在眼眶里打转著,但她
直了背脊,不许自己出现任何软弱姿态。
白裕承整个心窝里烧起一把火,五脏六腑都被烧热了,可他的手心发冷。
“你下午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要分手?”白裕承觉得自己在耳鸣,否则“分手”二字,怎么会在脑里轰轰轰地响个不停。
“对,我要分手。”她重复了一遍,觉得嘴里都是苦的。
而孩子的事,就当成是这段关系所留下的一份秘密礼物吧。
白裕承瞪著她坚定水眸,他用力握紧拳头,因为它们正不自觉地颤抖著。
他在害怕!
就像当初父母自杀后,他被送到育幼院时一样地心慌无助,一样地不知所措。
懊死的!他怎么会允许自己再去依赖一个人呢?当他被亲戚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时,他不是早已下定决心,再也不让任何人的离去伤了他吗?
“你还好吗?”易青青看着气息
重,脸色青白的白裕承,走到他身边,小手覆在他的手臂上。
“放开!”白裕承挥开她的手,霍然从沙发里起身,黑眸狂
地璀亮著。“你谈分手,究竟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咄咄
人地上前,火怒气息全
洒到她脸上。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后退一步,脸色随之变得苍白了。
“你还在意我,怎么可能会有分手的念头!就算我和成莉萍交往又如何?她不过是一只棋子,我下不下都还是未定数。”白裕承不由分说地握起她的下颚,将她脸颊往上一抬,火眸焚烧著她的眼。
“或者,你的心机远比我想像的还重。毕竟,以退为进,才是最上等的兵法。”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说…什么?”她推开他大掌的限制,惊慌到连句子都颤抖了。
白裕承看她慌乱结巴的样子,知道被分手影响的人,不只是他,心里多少得到了些抚慰。
“我哪里说错了?你敢说你不想和我结婚吗?你敢说你这一年来,为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想要我因为感动,将你放在心里吗?说分手,难道不是想测试我有多在乎你吗?”
白裕承每低吼一声,她便承受不住地颤抖著身子,节节败退著。直到她的身子贴住了墙壁,无路可退地仰望着他手执著言语冷刀朝她劈来。
“不…不是这样…”她泪
满面地喃喃自语著。
白裕承没心思理会她的脆弱神态,他只知道自己受伤了,甚至
不过气来,那他就要伤到她,也和他一样难受。
“扔下一句分手的话,难道是想要我求你别走吗?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以为我们在一起一年,就可以自抬身价了吗?我一通电话,你就眼巴巴地送上门来,你真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吗?要不是因为你口风紧,我不用再到外头找其他女人发
,我早就…”
白裕承的话嗄然而止,因为那些失去理智的话而震惊了。
他眼神狂
地看着她,她却像一座木人似地一动也不动了。
易青青被他的话骂傻了,满脑子里绕的都是他伤人的句子。她不哭了,因为不想被他说成以眼泪在博取同情。
她揪著眉,只是怀疑自己怎么有法子站在这里,而不是心痛得死去。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不过只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哪…”易青青扬起
角,出人意外地低笑出声来。
白裕承瞪著她
边苍凉的笑,蓦打了个寒颤。他紧握著拳头,免得自己动手挥给自己一拳。
他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他只是被她要分手的事吓到失去了理智啊…“爱一个人,当然会想和对方厮守,但是为了爱你,我连想结婚的念头都要强迫自己断得一干二净。我原本只是希望在我提出分手时,你会感到有些不舍的。没想到,你却把我想得那么不堪…”易青青澄净目光,光束般地
入他的眸里。
白裕承后退一步,害怕自己会冲上前去拥住她,求她别走。
“不要老是把爱字挂在嘴边,听了让人恶心。”他强迫自己说道,肩颈如石。
易青青闭上眼,一滴泪水不试曝制地滑出眼眶。
那滴泪水子弹般地
入白裕承的心脏,痛得他只能张口,
着气。
易青青伸手擦去眼泪,朝他走近一步。
看着他像把小扇子般散开的浓眉,看着他因为气质漠然而显得
沈的单眼皮,看着他过分
直的鼻骨上那两条平行线,看着他因为脸色稍白,而意外显得红
的薄
。
她看了很久,直到他的样子刺青般地纹在心上了,她才别开了眼。
“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了。”易青青深深地一鞠躬,转过身。
白裕承
住痛到
不过气的
口,他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易青青拿起自己的皮包,缓慢却坚定地走向门口,不再看他一眼。
大门被轻轻地关上。
砰!必门声响像一记
声,精准地
入白裕承心里。
他痛得倒入沙发里,沈郁脸上毫无一丝血
。
她竟敢因为她不想再等待这段没有回应的感情,就这样挥挥衣袖走人!
她如果没有长期付出的决心,那她和他交往的这一年又算什么!
但,她凭什么痴痴等候著他。就凭著她爱他,就该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人交往?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白裕承怒火中烧时,反鞭打回他的身上。
可易青青说她爱他!既然爱了便该不弃不离啊!
“可恶…”白裕承低吼了一声,抬起头痛
裂的脑子用力地撞向沙发。
他撞得七荤八素,疯狂地起身将沙发上抱枕、茶几上烟灰缸,以及任何能见的一切都甩到地上。
他发抖的手捡起地上一包香烟,试了几次才有法子点燃。
不,他该冷静。
白裕承偎在沙发上,用力
了一口烟,长吐出一口烟雾,直到整间客厅都染上了烟雾,他的心跳才慢慢地平复了些许。
她要分手,也要经过他同意!
靶情不是单方面的,况且,现在还不是他愿意让她离开的时候。
白裕承看向方才有她盈盈笑颜相伴的餐桌,他忽地深
了口烟,以压制心头的闷窒。
她还爱著他,而且还依然是他的秘书,他总有法子再让她回到他身边。
他不会让易青青如意,他们…
来
方长!
*********
“这是怎么一回事!”
“LEON”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里,助理秘书刘小姐正拿著文件放到易青青桌上。
总裁门内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吼,让她吓到手里文件全都披啪啪地掉落在地上。
总裁究竟为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那扇门不是隔音门吗?易秘书在里头吗?会不会有事啊?
刘秘书咬了下
,担心地看着总裁办公室大门。
此时,总裁办公室内,在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大吼后,便陷入了一阵恐怖的全然死寂里。
白裕承站在办公桌后,手里握著易青青的辞职信。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声音已恢复平时的漠然,只有一双火眸,还残留著方才失控低吼的怒意。
“我要辞职。”易青青平静地说道,带著黑眼圈的双眸是昨夜失眠的痕迹。
白裕承把辞职信往桌子重重一扔,双手撑住办公桌,高大身子前倾,利眼没有一刻离开过她的脸庞。
“昨天是分手,今天是辞职,明天你又想要什么花招?”他受够了老是处于这样挨打局势。
“我没有任何花招,分手、辞职,都只是为了想结束这段感情。”易青青没有闪躲他杀人般视线,坦白地说道。
这个男人受伤了!也许有部分是因为在乎她,但是大部分的原因,却是因为她打
了他设定好的轨道吧。她悲哀地在心里忖道。
“你真的以为我的人生没有你不行吗?”他说,扣在桌缘的手背青筋毕
。
“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所以我今天才会递出辞呈。”
白裕承紧咬了下牙
,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瞪著她。
他觉得他的情感被挟持了,这种不由自主的感情让他不痛快。
他以为他能让这段感情出现转机的,没想到她又突然杀来了“辞职”这一招。
白裕承微眯双眼,平素不
半点情绪的脸庞,却已不自觉地出现了裂
。
“你若是够成
,就不该如此公私不分。”他说。
“我不想再装成
了,继续待在你身边,只会让我自己难过。”一了百了,才是对她最好的结局。
“该死的…”白裕承低低诅咒了一声,伸手握起她的下颚。
她因为他的接近而颤抖了下,伹她脸庞却显得十分沉稳,像是她对一切早已看淡一般。
白裕承知道他不该心慌的,但他却发现他所有神经全都紧绷了。
他不想失去她!
“你真的要分手吗?毫不留恋吗?”他的指尖微风般地拂过她的脸庞,低哑声音近乎
哄。
她的指尖陷入掌间,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我要分…”
白裕承密密封住她的
,在她柔软
间索求著她对他的情感。
他知道该如何品尝她柔软的
,会让她无力起身。他清楚她
间的曲线,向来
感地会让她低喃出声。他知道她右边
部外侧,只要一碰就会起
皮疙瘩…
易青青揪著他的手臂,理智在抗拒,情感上却没法子抗拒他强势的
情。加上她的身子对于他所能带给她的快
,竟贪恋到让她无法思考,只能由著他的带领,被他吻得躺到了办公桌上。
“我不让你辞职。”他的命令烙在她
前,烧红了她肌肤。
“我…”她摇头,簪子落在一旁,披散了一肩的发丝。
“不许。”白裕承再次吻住她的
,大掌抚住她柔白
口,再度将她卷入火焰里。
之后,她每次尝试著要开口,他就回以一个更灼热的吻。她的
被吻痛了,身子也因为渴求著他而发狂地疼著。
“我可以留下来…”易青青睁开氤氲的眸,
息地说著。
白裕承双眼熠亮地闪著胜利之光,慌乱神态尽敛,瘦削脸庞也再度恢复了平时不可一世的自信。
他勾起
,得意地笑了。
易青青揪著他手臂,缓缓半坐起身,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地瞅著他,眼里泛著苦涩。
就扮演他最痛恨的工于心计女子吧,反正他若是愿意早一分松手,她就能少受一点伤啊。
“我可以留下来,但是你得娶我。”她故意说道。
白裕承神色大变,冷戾长眸在瞬间变得凶恶。
“又要说我居心叵测,以退为进了吗?”她拢紧套装,滑下了办公桌,
边竟泛起了一丝笑意。“无所谓了,只要你不愿意娶我,那么我们就分手,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你!”白裕承火爆地一掌拍向桌子,
膛随之
重地起伏了起来。
他看起来气到想掐死人,但易青青已经没什么好怕了。
她慢慢地扣上钮扣,拾起自己落在桌上的发簪,很快地将长发重新
回脑后。待整装完毕后,她再度拿起那封辞职信,坚定地说道:“请总裁成全我辞职的心愿。”
白裕承瞪著她脸庞,他手背青筋虬结如树根,怒火却已被
回到心里最深处。
她抛得下这份感情,难道他就没办法吗?
他从一个孤儿爬至今天的地位,若是为了成就更大的事业版图,要他割
以求,他连眼都不会眨一下,更何况是割爱呢?
邦“爱”?白裕承
下那个对他而言,没有一点用处的字。
“你的工作职务特殊,依公司规定必须在两个月前提出辞呈,将工作交接完成才能离开。你不会不清楚吧?”白裕承漠然以对,完全公事公办口吻。
“我知道,我会在两个月内完成工作交接。”两个月后,她肚子还不明显,不会被发现。
她知道不该恋栈这一切,但她也不想走得太仓促。因为她也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留下一些爸爸的点点滴滴。
“通知人事部开始找新秘书,新秘书一
没上手,你就一
不准走人,我的工作绝不会因为你而改变。”白裕承僵硬地坐回办公桌前,不再看她一眼。
“是。”
易青青往前走了两步,深
了口气,让自己神情自若后,才将手放到门把上。
“下星期亚洲设计新秀会,你陪我参加,这场行程不会改变吧。”白裕承拿过桌上行事历,头也不抬地说道。
“对不起,我会请刘秘书陪同您一起参加。我这阵子胃不好,医生叫我少喝酒。”易青青委婉地说道。她会留在他身边,但有些界线,她却是不想再去跨越了,她不想再冒任何风险为他动心。
“总裁要秘书陪同出席工作宴会,这难道是私事吗?医生要你少喝酒,那你就那样告诉那些想叫你喝酒的人。”白裕承扬起寒星黑眸看着她,神色近乎严苛。
她想公私分明吗?他可以执行得更彻底一些。
“我近来身体不舒服,请总裁允许我晚上不去出席那些活动。”
“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果然,女人一碰到感隋,所有理智便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白裕承双臂
叉在
前,严酷地冷讽道。
“这两个月期间,在您的新秘书尚未完全上手前,我会先带著刘秘书一块随行您的每场宴会,就当成是助理秘书的训练。”她拿出第三人,来当成挡箭牌。聪明如他,不会不懂她的用心吧。
“只要不妨碍到我,你要怎么处理,是你的事。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白裕承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后,便打开PDA,看着各店今
所传来的销售数据。
他看得极专心,连眼也没眨一下,直到听见了关门声,他才抬起头来。
他以为的来
方长,如今也不过只剩两个月的时间了。
易青青铁了心要离开,而他并没有法子留下她。
因为他不能给她想要的婚姻!
但他能答应她吗?他还期许藉著婚姻而达到另一波事业高峰啊。一个企业与一个稳定的家族企业,在等级上是不同的。
口的窒息感让白裕承皱起眉,他咬著牙
,狠狠出拳捶了几下
口。
他以为会感到痛苦,但
口空
的感觉却让他顿时一怔。
只不过是失去一个女人罢了,他绝不会因此而失魂落魄的。
绝不!
白裕承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强迫自己把视线再度移到PDA之上。只是,他在座椅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却连一行字都没有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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