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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干嘛哭啊!

 柔伊飞快的开著车,看了看后照镜中满脸通红的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他说了那句话?

 不管是不是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你都是我齐天傲的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女儿?改变不了的事实?不!

 她是真的、真的不愿只是齐天傲的女儿,她知道她以前不愿,现在不想,未来更是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

 因为,她不能抹灭这六年来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的秘密,一个教她深受煎熬的秘密。

 她爱上齐天傲了,爱上养育她六年,长她七岁有余的养父。

 她几乎忘了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饼往的一切不断在她脑海里翻飞…

 是十六岁的那一晚,她发著四十度的高烧,急得他不顾一切的放下南部的重要会议连夜开车北上,只为了亲自照顾她?还是两年前他为了能赶上她高中毕业典礼,在匆匆开完会之后开快车,结果车速过快发生翻车意外,当时她赶去加护病房探视他,那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像泪人儿似的。

 虽然事后过了很久,他才在她的迫之下供出翻车的真正原因,当时他只是为了闪避一只正横越马路的狗。

 然而,那是第一次她看见他脸红的样子。

 或许在当时她内心就已经动摇了吧?或许更早,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她爱他,无法自拔的爱了。

 可,对齐天傲藏有这样暗恋情愫的她,还能与他维持多久的父女关系?她不能保证未来不会有失控的时候,就像今天,他与那个叫Tina的女人卿卿我我时,她居然感到愤怒,一种莫名、不脑控制的情绪一直啃蚀她的心,一直到整个人都发疼了,她才惊觉那原来是嫉妒,她因嫉妒而愤怒,她嫉妒那个可以正大光明让齐天傲拥抱在怀里疼爱的女人,而她却不能。

 如果有一天她与他的父女关系一旦终止,她对他来说会不会变成一个什都不是的人了?

 她的思绪随著车速不断加坑邙更为混乱,一双空无神的眸子看着前方,最后,她强迫自己不再多想,顺著交流道驶下高速公路,不一会儿,她已经将红色跑车弯进一条乡间小路,回到了她最初生活的地方。

 ****

 “院长!院长?柔伊回来看您老人家啰!”柔伊踏著轻快的步伐往二楼走廊尽头走去。

 经过院长室外的一面墨绿色窗棂时,她放缓了脚步,最后停驻不前。

 伸手轻抚过木制窗框边上的刻痕,她不笑了。

 这块小小天地曾是她儿时最难忘的角落,她与这扇窗可说有著深厚的情感哩!

 还记得小时常因调皮被处罚,她就是在这儿面窗思过,当时野得跟男孩儿似的她哪里肯真的乖乖反省?一回头趁院长不注意又拿起她自己做的竹,躲在窗边偷偷用橡皮筋扫那几个总爱取笑她长得像阿逗仔的臭男生。

 后来她惹恼了其中一个较壮硕的男孩,那男孩在不堪被她无数次的橡皮筋攻击下,回敬了她一次,疾呼而过的砖头飞过二楼阳台打破窗子上的玻璃,幸好没砸中她,从她顶上掠过,却砸中忽然从她身后冒出来的另一个男孩。

 至于是哪个男孩嘛?她倒是忘了。

 依稀只记得,当时她一回头就瞧见一张血如注的小脸满是惊愕的瞪著她,那时她早就被眼前个不停的血给吓傻了,哪里还会记得住那个倒楣鬼是何方神圣?

 这窗框上的细痕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小姐,你找人吗?”一道男子嗓音忽地在她身后响起“如果是找潘院长的话,她现在人不在院里喔。”

 “哦?”柔伊闻声转过身来,微笑对上他的眼,一脸微笑地问:“那她老人家上哪儿去了?”

 “潘院长她…柔伊?你是柔伊吧?天呐!真的是你。你可回来了,这些年你过得如何?一切都还顺利吗?”平顺的声音转为高亢,更包含著一丝丝惊的叹息。

 “呃?呃…”被一连串问题问得呆愣的柔伊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不停问她问题的

 不可否认的,那是相当令人难以抗拒的瓣。

 以为中心,她目光往上移,一张比人的脸庞跌入她眼底,黝黑的肤配上一口洁白牙齿,温柔的眼睛上方是两道充满英气的眉,再将他看得仔细些,她发现他少说也有一百八十公分高,是一个美形男。

 呃,等一下,她认识眼前这个大帅哥吗?

 “怎么?你知道我是谁啊?”柔伊呐呐地问道。

 “当然知道!你混血儿的模样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尤其是你那火辣辣、野蛮又刁钻的个性简直就是…呃?你怎么这么问?该不会是你忘了我是谁吧?”对方的俊脸一垮,发现自己劈哩啪啦讲了那么多废话。

 “哎呀!我不正在想了?”她尴尬的一笑,然后不好意思地要求“给个提示吧!这样我比较快想起来·”

 “我曾经在这儿救过你一命。”他微抿著笑意,莫可奈何地指了指她后方的窗子。“那时还好你没事,不过,我可痛死了。”怎么样?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

 “喔!我想起来了!”柔伊兴奋地拍了一下手掌,顿时豁然开朗“你不就是那个不长眼的男生?”

 不长眼?“怎么这样说?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亏他当时一心只想救这家伙哩!

 “救命?”柔伊不想起那时他一脸的呆样“得了!我看当时你是在帮倒忙吧。”

 “别这么说嘛!那时候我是真的担心你耶!”他抓头搔耳有些不好意思的又说:“女孩子脸上有个疤总是不好,尤其像你这么可爱的女生。”

 “我可爱?你刚刚才说我野蛮又刁钻呢!”她取笑他一记。

 “当时你的确是那样子啊!”男子一笑,又问:“说了老半天,你倒是记起我没有?”

 “这个…”柔伊持续保持微笑,额头上却已经浮起黑色五线谱。

 怎么,她的装模作样计画还是被发现了吗?

 “可翔,方可翔。”他无奈的摇摇头。“都记起来了吧?”

 没想到她真的把他忘得这么彻底,她还曾经是他暗恋的对象耶!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哎呀!原来你是泼猴翔啊,早说嘛!害我想了那么久。”柔伊小嘴一嘟,不著痕迹的又顶了回去。

 “泼…泼猴翔?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在你们女生堆里的名号是这么的『响亮』。”方可翔苦哈哈一笑,现在叫他金刚翔或许比较贴切吧。

 “你当时也的确是那样子的嘛!”她模仿他的口气。“你那时又瘦又小,整个人瘦瘦干干的,还好你的动作够灵活,不然你的绰号应该会是人干翔。”

 看看她说的是什么话?亏她还说得一副头头是道的模样!方可翔莫可奈何地笑了,这个鬼丫头一点儿都没变,那张小嘴依然得理不饶人。

 不过,他就是喜爱这样的她。

 “那么我这个人干可不可以请你这位人干的朋友吃顿饭呢?人干我饿死了。”

 “可以啊!”她想起今天一早负气离家,如今还粒米未进,眼下肚子里的贪吃虫早就叫翻天了。“那我们走吧!老实说,我也饿坏了。”柔伊挽住方可翔的手臂就往外拖。

 “喂喂!瞧你恶虎扑羊的狠劲儿,你是饿几天了呀?”

 “废话少说,是你自个儿说要请客的。”她对他皱了皱鼻子,恶狠狠的道:“先告诉你,本小姐可是很会吃的喔!”

 “啊,对喔!”方可翔故意装出如梦初醒的夸张表情,深深的哀鸣一声“我怎么忘了你这家伙还有个大胃伊的威名呢?可怜我的荷包,这下子又得大失血了,呜呜…”

 “嘿!你这个死人干!要死了!”柔伊羞赧的捶他一拳,娇怒道:“人家现在可是个淑女耶,什么大胃伊,难听死了。”

 “知道了!要不然从现在起叫你美人伊好了。”方可翔笑觑了一眼身边个儿娇小的她一眼“大美人,是坐你的车呢?还是我的?”他指了指门外停在下的两部跑车。

 “随便啦!”柔伊笑看着重逢的昔日友人,心想这或许是在今不幸与齐天傲大吵之后的大幸吧。

 “喂,想什么?”

 “啊?没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

 ****

 “你还真是男大十八变耶!”柔伊咬了一口牛排继续说道:“你看看你,这一路上不晓得有多少漂亮美眉猛盯著你瞧,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帅呢!”

 “别再猛灌我汤了,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方可翔微扬起嘴角笑了笑,一双深邃的眸子打从见到她起,就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她,才能吸引他所有眷恋的目光。

 “是真的嘛!喏。”她用下巴指指他斜后方“那一桌女生不就正『望眼穿』的看着你?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有幸与你一同用餐的我,大概已经被刀砍得死无全尸了吧。”

 “不要用成语,吃你的牛排吧!”方可翔笑觑了她一眼,看她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模样十分可爱,好像不管什么食物对她来说都美味可口。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怎么也没见你捎信回院里?”她可知道这几年来,他没有一天停止想念过她。

 “有哇!怎么没有?我都写给院长,怎么她老人家没让你们知道吗?”

 方可翔淡淡笑了一下,放下手中刀叉,伸手拿起水杯。

 “她说了。”他真正介意的是,她怎么没想过写信给他?亏他以前还那么不择手段的让自己引起她所有的注意。“可你怎么没想过要写封信给我们这几个朋友呢?”

 “哎呀!你我是老朋友了,岂会不明白我的个性?我呀!超懒的,脑袋瓜子又不灵光,再说我哪里有空啊!”她成天忙著与齐天傲玩谍对谍的游戏,偏偏就是不肯按部就班照齐天傲为她安排好的课程学习,结果为自己惹来更多的苦头。

 “喔…”那也该空写给他吧?

 算了,今天见面时她还差一点认不出他来啊!这样想无疑是他痴人说梦。

 “说说你吧!自从我离开育幼院后,你们是不是就群龙无首啦?”她嘴边的酱汁,咧嘴一笑问道:“没有我,院里的生活一定很无聊喔?”

 “大言不惭!”他轻拧了一下她的小俏鼻,用不以为然的语气道:“别忘了我比你年长,你这个小魔头走了之后当然是我这个泼猴翔称王了。”

 “呵呵…真的吗?那你不成了美猴王孙悟空啦!”

 “是啊,只可惜我这只美猴王也守不了水帘,没几年我也北上取经去了。”方可翔附和著她说笑。

 “什么意思?”柔伊稍稍收起玩心一问。

 “我十六岁起就步上你的后尘,也离开育幼院了,不过,我是北上寄读。后来专科毕了业就去日本攻读专业科目,直到去年回国,到现在…”他没有停止过寻找她的念头。

 “到现在怎么样了?干啥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咕噜咕噜她又喝完一大杯茶。

 “喔,没什么,不就是找了份工作,成天混吃等死啰!”方可翔耸了耸肩,叹道:“这就是目前我的生活。你呢?”今年二十岁的她,应该读大二了吧?

 “嗯…大致上来说,跟你的生活还满相像的。”

 “喔?你也在北部工作?”她养父母没让她升学吗?

 “不,是你最后那一句,成天混吃等死。”柔伊推开喝空的玻璃杯,对著方可翔甜甜一笑“你好像不爱喝茶喔?都一直灌白开水,那你那杯茶…”她可代劳!

 方可翔早就知道,嘴馋的她,小小一杯茶怎么可能填平她的无底胃,况且他刚刚就观察到,她对他的饮料已经盯哨很久了。

 “你替我喝了吧,我不爱喝甜的。”他将饮料推给她,享受她可爱逗趣的吃相。

 “谢啦!”她一拿饮料,毫不客气大口喝了起来。

 “你这家伙,生活应该过得不错。”他斜觑了一眼停放在玻璃窗外她的最新款的宾士跑车,鲜红色的车身与主人的个性倒是很搭配,活泼、热情,丽得如同一颗小小太阳一样。

 “是不错。”她坦承不讳。

 说真的,做一个跨国企业钜子的女儿,她过的生活会差到哪里去?只不过,这样奢靡无忧的日子,她真的是过腻了。

 她与一般富家千金无异,追求刺、追求享乐,并且用尽心思想败光齐天傲的财产,可是她发现,她无论怎么浪费金钱,齐天傲总是有办法赚回来,面对她的奢侈,他也顶多一句“节制点,你这个败家女”就这样打发她了。

 等到月初到帐单一到,上头的金额总是很快的结清,而所有的信用卡依然乖乖地躺在她背包里,难道他都没想到要没收她的信用卡吗?

 齐天傲这个教育失败者·唉!

 “哇!好喔。呃!”柔伊忍不住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喔!人类真是奥妙,吃了就会打嗝、会拉屎…”

 “喂!你够了吧!”方可翔莫可奈何地问道:“怎么这些年你那吃饭就会开始胡言语的习还没改呀?好歹你也是个名媛淑女,多少留点名声让人探听吧!”

 “名媛淑女?我看是名猿俗女吧!”柔伊不置可否的回道,不一会儿,她灵眸一闪“喂!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干嘛突然问我这个?”方可翔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所愕。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到底有没有嘛!”

 “没有。”他红著一张俊脸道。

 “那好,我们走吧。”她抓起背包边催促著他动身。

 “去哪?”他还没意识过来,已经被她抓著衣袖往外拖。“喂!我还没买单啊!”方可翔急急的想伸手去取伴在桌上的帐单,却因柔伊与餐厅经理简单的两句对话而愣住。

 “林经理,二十四号桌照旧啰!”

 “是的,齐小姐请慢走。”

 齐小姐?这是她的养父的姓氏吗?等等,这家餐厅不正是齐氏集团名下的产业?

 那她…方可翔讶异的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她,不知该说什么。

 ****

 方可翔与柔伊一同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

 环视著PUB里嘈杂的景象,方可翔不皱起眉,回身望着一旁看起来非常自得其乐的她。

 才短短半个小时,她居然已经喝下两杯后劲颇强的尾酒。

 “喂!我的大小姐,不要告诉我你经常来这儿。”方可翔迅速付了酒费,挽起柔伊的手臂准备将她带离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我们走吧。”

 “上哪儿?好戏才要刚开始呢!走走走,我带你去看刺的!”柔伊挣脱被钳制的手臂,踏著些许紊乱的步伐往渐渐聚集人的舞池移动。

 “柔伊!”方可翔长臂一揽,搂住她不盈一握的纤纤细,她就这么扑倒在他怀里。

 “你做什么呀!”柔伊气恼地抬起头来,瞪大一双泛著血丝的眸子对他吼道:“你不要像一只章鱼一样死黏住我!”

 “柔伊听我说,你已经喝醉了。”方可翔不悦地问:“老天!这里根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家里的人都不管你吗?”

 “家人?”柔伊先是呵呵大笑,接著自嘲似的讽道:“我才没有什么家人,他们全死光了,都死光了啰!”

 “你不要胡说,走,我这就带你回家。”他虽不明白柔伊与她认养的家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猜测这些年来,她或许过得并不快乐。

 “开始了、开始了!是辣妹耶!”带著醉意的柔伊指著舞池中央的平台上一抹妖娆丽的身影。

 娇媚的舞者以人的肢体动作,伴随著同样幻煽情的音乐款款摆动。

 女舞者愈舞愈烈,当她一件件下原本布料就少得可怜的衣裙后,更是炒热了全场的气氛,完美的娇躯教台下无不是被一双双薰心的男子移不开眸光。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从来不出入声se场所的方可翔被这一幕吓傻了,他瞪著台上穿著十分暴的女子在一铁柱上表演高超特技,爬上爬下不说,未了还不知羞吃篇始宽衣解带了起来,眼见她身上的衣服愈来愈少,台下的男客也愈来愈亢奋。

 当女舞者准备去上半身最后一块遮蔽物时,忍无可忍的方可翔二话不说冲上去,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紧紧包裹住几乎呈上空状态的女子。

 “喂!你这个逊脚,你在做什么啊?”女子大喝一声。

 “你难道不知道那些男人是怎么看你的吗?”方可翔急道。

 “呵呵!真是好笑,那你又是怎么看我的呢?”女子媚一笑“你会来这儿不正是来『欣赏』我的吗?”

 “不!我根本…”他想解释,却被台下此起彼落的责骂声打断。

 “喂!你这家伙还不快滚下来!想占尽咱们蔷薇的便宜吗?”

 方可翔忽然的介入造成台下一片混乱,一群被打断兴致的人口一开,炮轰方可翔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你是哪个道上的?到底懂不懂规矩呀!”一个满脸横的男子声恐吓“再不识相点,我们兄弟就把你轰出去!”

 “你都听见了吧?先生,你这样已经严重干扰到我工作,请你下去欣赏。”

 蔷薇大方的下他的外套,转身继续摆动身子,不料方可翔一个剑步上前,再度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惊觉肩上一重,回过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这个土包子,你到底想怎样?”

 “怎么样才可以让你不用再待在这里?”

 “买下我的钟点啰!”她的角忽然弯起“怎么?你想买我吗?我可是很贵的喔!”

 方可翔愣了一下,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下先把这个笨女孩带离这是非之地才是要紧事。

 “那…十万块一个晚上,够不够买下你?”

 他相信,一个晚上的时间,应该够让他劝这个小女生途知返、改归正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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