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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要再说了!”水蕴霞伸手捂住他的,郁郁的眸光在他平静无波的俊脸上梭巡,实在无法想象他有如此悲惨的过去。

 司空禹垂眸看着她,突然抱紧她,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中,属于她的馨香瞬间钻入鼻息,他低喃着。“不用可怜我,我只是遗憾…遗憾世间有现实的存在…”

 顿时她的心头像被针刺了下,谁看得出如此自信狂放的男子内心藏着这么多秘密与不堪?

 水蕴霞对他开始有了不同的看法。

 “那蓝琉呢?她又是谁?”她忘不了朗叔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眼底出现的落寞与不甘。

 “一个在鬼岩芦岛等了他一辈子的女人。”司空禹叹了口气,原本不为旁事左右的冷漠性格,因为法罗朗的死有了极大的转变。

 曾经他以为,他可以不被谁所牵绊地活得率,但水蕴霞的出现、法罗朗的死改变了他的想法。

 水蕴霞屏气凝神看着抱着她的男子,脑中思绪紊乱。

 司空禹的爹娘为爱殉情、法罗朗的死、等了法罗朗一辈子的女子…这些都似不息的海波,波动她的思,教她找不到一丝平静。

 而她与司空禹呢?法罗朗的遗言让她不得不正视她与司空禹间的暧昧,他说他爱她,而她呢?

 司空禹接触到水蕴霞专注的眼神,心不由自主开始失序。“别用这样的眼神惑我…”

 她温顺地窝在他怀中,娇粉若花瓣的在向晚霞光下绽放,半掩的长睫在雪肤上落下一道暗影,她的柔美让他移不开视线。

 她是如此无瑕而完美,他为她心醉神驰,自制力早已溃不成军。

 水蕴霞匆忙别开脸,像是被触及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慌张的说:“你、你胡说什么?我哪有!”

 “有,你有。”他的长指捆住她柔美的下颚,不让她再躲避。“霞儿、我的霞儿,你会让我丧失理智…”

 水蕴霞扬眸望向他,目光落在他那双深邃地让人看不清里头暗藏多少情绪的紫蓝双眸,只觉得意

 他重灼热的呼吸,拂过她微赧的肌肤;他的眼似带着魔力的蓝色火焰…

 她双眸氤氲,粉微张,呼吸吐息因为那灼热的视线而微微发颤。“等…我还没想…”

 “我想清楚了。”

 司空禹再也抑不住心里的,俯身撷下那朵柔软娇美的花。

 “唔…”残存的理智让她挣扎着。

 “让我爱你,让我用爱弥补现实中的遗憾。”他嘶哑地开口,有力的大手轻抚上她娇柔的身子,火热的吻透过他的薄烙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渐渐的,水蕴霞脑中抵抗的念头一丝丝地在他的热吻下融化,排山倒海的情挟着让她深深撼动的情感。

 这一次她不再抗拒,紧紧攀着他宽厚的背,任他深栗长发与她墨般黑发,任自己跌入那一片温暖里不能自拔。

 *********

 曙光乍现,透过窗映得画室一片明亮。

 像是感应到一股火般的注视,水蕴霞摄了掮长睫,缓缓张开眼睛。

 “早安!”

 司空禹轮廓分明的俊脸落入眼底,水蕴霞眨了眨惺忪睡眼,不明白她怎么会枕在他的怀里。

 “睡得好吗?”他温柔地抚顺她颊边的发。

 茫然的思绪散去,理智倏地回笼,她下意识低下头,深怕自己在意下就这么失去贞节。

 “放心,我没把你给吃了。”昨晚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望,抱着她一夜未眠,而她偎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他漫不经心的笑,反而让水蕴霞赧然地不敢看他。

 昨天他们都失控了,而他竟君子地守着最后一道防线,没对她…一思及此,晕红爬上粉颊,她把脸埋进膝头,鸵鸟地什么都不想面对。

 司空禹瞧她的反应,轻笑道;“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来吧,我有事要问你!再过几天就到鬼岩芦岛了,届时我会派人护送你回灵珠岛。”

 数帆齐张,再加上顺风,他们提早了半个月回鬼岩芦岛。

 此次进岛不似以往,接他们的是一场硬仗,在确保不了她的安全下,他做了抉择。

 “不!我要留下,我想跟你同进退。”水蕴霞坚决地开口。

 司空禹陡然僵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不是代表着往后,他不再孤单?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水蕴霞下意识咬着,不自觉往后退。

 “我感动的想吻你、抱你。”从初相遇开始,她就牵引着他的心神,似被蛊惑般,她的形影怎么也摆不掉。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深深的烙进他的心。

 “不可以!”他热烈的注视令她脸红心跳,她想起他的吻、他的力量与属于他的气息,无力地直想往后退。

 突地“砰”的一声,她身后的油画架啪啦帕啦地一整排被她撞倒在地。

 水蕴霞嗔了司空禹一眼,转身整理,对亵渎法罗朗的作品愧疚不已。

 “我帮你,等会要上去用早膳了。”

 “早膳!天呀!你的汤也没喝!”水蕴霞猛地想起被搁了一夜的汤,又想起自己与他在画室里厮混了一夜,一张雪颜不自觉漫烧。

 天呀!天呀!这下准又被大熊他们笑了。

 “放心,就浪费了一碗汤,少咏不会追究的。”他边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水蕴霞拧眉,懒得跟他多做解释。只是当她见到其中一幅油画时,诧异不解地说:“咦?这不是…干干吗?”

 “干干?”司空禹微微一愣。

 “那是我甥儿的鹦鹉。”

 司空禹的疑惑更深。“你甥儿的鹦鹉?”

 水蕴霞微微颔首,因为世上再也没有比干干更好认的鹦鹉!

 它有一张红的嘴及延伸至嘴喙下一圈水粉红的羽,看起来就像围着狐软裘的贵妇。然而它头顶上水蓝色中着绿色的羽就像天晴时海的颜色,翅膀与身体又似披着一袭翠黄长袍般,看起来威风极了。

 所以当水净拣到它时,没人猜出它究竟是公的或是母的。

 “它的外型高雅,但话很多…”她忽然打住话,不解地问。“咦?为什么朗叔会画干干?”

 “因为它是陪着我长大的鹦鹉。”这意外的惊喜纡解了司空禹连来沉郁的心情。

 如果没猜错,水蕴霞口中的干干便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公主”

 “你的?!”

 “对,公主是世上最聪明的鹦鹉,它是我娘在我五岁时送我的生辰礼物;而我在灵珠岛海域航行时,却不小心弄丢了它。”司空禹不疾不徐地开口。

 水蕴霞错愕地怔了怔,没料到竟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么说公主这些年都跟在你的甥儿身边?”

 她点了点头,啼笑皆非地回忆道:“原来它叫‘公主’呀!我还记得干干的话不少,还‘多样化’的很,原来是环境使然。”

 “鬼船上人不少,有洋人、倭人、佛朗机人,它东学一句、西学一句,偶尔出个传纸条的小任务,要说它聪明嘛,正确说来应该是训练有素。”

 想起公主在鬼船上的那段时光,司空禹也不自觉坦童稚的一面。

 “如果没意外,我甥儿应该是跟着我三妹到泉州,待事情结束后,我们可以一起去证实。”她推算了下时间说。

 他点点头,张臂将她搂得更紧,耍赖似地说:“朗叔把我托付给你了,现在你不能离开我。”

 水蕴霞闻言,喉头一紧,又想哭又想笑地反驳不了他的话。

 她与他,背景如此迥异,却在海中奇异的相遇,再透过法罗朗与干干,加深了彼此间的契合。

 她将脸埋在他的膛,双手紧抱住他,不得不承认,她已为他沉沦,而司空禹嘴角噙着笑,为心爱姑娘的回应暖了心扉…

 表岩芦岛因为岛外有两座名为“青龙”、“白虎”的黑色巨岩,及在海湾出口延伸至寨内的一整片芦苇而得名。

 岛的地形十分特殊,深澳内宽外险“青龙”、”白虎”双屿环抱在外,两屿之中有一湍道,仅此一船可行,一旦进入湾内,阔达的海面便可容千艘。

 许多以抢劫掠夺的番舶、海寇船皆泊于此,而此处为“鬼岩芦寨”司空家所掌控。

 “鬼岩芦寨”临寨外坝头处有一贩卖民生用品之区,小小食堂、面摊、南北杂货一应俱全…真严格说来其实和一般的小镇无异。

 但因人寨多沙洲浅滩,浅舟不可行,泥深人不可涉,因此想进寨采买民生用品的人得申请才能入寨,一旦获得许可后,则须改乘平底沙船才能进入寨中。

 表船收下几面帆,放缓了船速后,司空禹走到后舱,指挥掌舵的舵手穿过山石嶙峋的礁石区。

 待鬼船顺利进入狭窄湍道,他继而往顶舱而去。

 “头儿,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大熊趋步走向他。

 此时薄雾弥漫,向来热络的港湾却少了往日停满千帆的情景,气氛沉寂诡谲地让人不得不提高警觉。

 司空禹放眼打量着薄雾中闪跃的光点,目光锐利地吩咐。

 “敌在暗我在明,大家提防戒备,半盏茶后改乘平底沙船入寨。”

 接着他又选了两名轻功最好的船员,入寨一探虚实。

 待船员回报后,司空禹拿起炭笔在甲板上画出了鬼岩芦寨的地理位置。“现在敌方的人手皆聚在寨内的五霸居里,居心为何还不清楚,现在依目前人力分三组行动。”

 *********

 司空禹一一将人手归组列出,只剩下巫循、廷少咏和水蕴霞。

 巫循纳闷地问。“那我们三个…在第三组吗?”通常他这个大夫都是分配在最后一道防线,至于头儿的女人和武功可比三脚猫的廷少咏,看来应该都在他的管辖之下。

 司空禹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地道:“你们三人下船后往青龙石方向走,破三道五行石阵后,暂时留住那里。”

 巫循了然地点了点头,头儿曾说过五行石阵的破阵方法,看则繁实则易,此点难不倒他。

 众人接获指令后纷纷动作,水蕴霞不愿再次被摒除在外,出声道:“不!我不留下,我要跟着你!”

 司空禹觑着她,不容反驳地冷声说:“情况不明,我要你留下。”

 她向他的视线,目光与他的语气同等坚定。“你忘了朗叔的话吗?”

 司空禹面色阴沉,紫蓝俊眸眯起。“那与朗叔的话无关。”

 “我坚持!”既然心已相许,她不要成为那种依偎在男子羽翼下的小女子,她要与他同生共死。

 “我不准。”他敛眉,丝毫没让步的打算。

 “霞姑娘,你乖乖留下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巫循看着头儿凌厉的眼神,头皮发麻地连忙打着圆场。

 唉,这两个冤家怎么会在这时候杠上。

 “让我跟着你。”她放软了语调。“求你不要把我放在最后…”她害怕失去他的感觉。

 司空禹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好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他忘了,水蕴霞不是一般女子。

 大熊说过,她是巾帼不让须眉,她比一般男子更勇敢坚毅。

 他成了让步的一方。

 “老巫,你和少咏先过去等消息,事成后我会鸣响笛。”他拿起水蕴霞颈间的白玉笛扬了扬,代着。

 “知道了。”手搭着肩,两人故作失落地离开。

 此时月亮悄悄了脸,白雾缓缓散去,整个港湾呈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之美。

 *********

 入寨前的纵横水道通往寨的四方,而两旁的泥沙海岸芦苇丛生。

 于是两组人马在坝头外的长栅分道,借着半人高的芦苇丛做掩护,司空禹与水蕴霞则乘着平底沙船,直接往水牢的方向徐行而去。

 一路上水倒映着月与芦苇的倒影,静谧的美景让人几乎就要忘了此刻正身处庄危践四伏当中。

 “鬼岩芦岛果真名副其实。”水蕴霞张望看着四周芦苇丛生,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窥鬼岩芦岛真面目的机会。

 司空禹只是觑着眼前的女子,表情冷肃地咬牙切齿道:“我真没想到你会威胁我。”

 “你别恼我,我只是想参与你生命中的每一部分罢了。”反观他的阴郁,水蕴霞倒显得坦然。

 她的直言让司空禹震了下,若非现在处在危险当中,他肯定会化身恶狼,狠狠吻她。

 “水牢是建在水面上吗?”不理会他又气又恼的表情,水蕴霞好奇地问。

 他们搭着平底沙船徐行而来,可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芦苇,根本看不到任何建筑物。

 “不,水牢是建在沙地上,为的是让被囚者的双足浸在和着海水的沙泥里,晴时水灼、寒时水冻,一般人无法撑过十。”司空禹拉回思绪,为她解开疑惑。

 “这太残忍了…”水蕴霞在灵珠岛的生活太过单纯美好,根本无法想象会有如此残酷的事情。

 突然,她身后传来一个低沉醇厚的老者嗓音,让无心理准备的水蕴霞吓了一大跳。

 “臭小子,你回来做什么?”

 水蕴霞转身便瞧见不远处有一老者双手扣着铁炼,身体直地立在沙洲当中。

 司空禹眉心,一副头痛不已的模样,扬声堵了回去。

 “还不是回来救你这个没用的臭老头!”

 乍看许久不见的孙儿,司空霸眉间掠过二号,但瞬即老脸又蒙上不悦。“呿,老子还要你救,你滚回鬼船上去,我在这边纳凉自在的很。”他碎念着,坏脾气地想走孙儿。

 虽然爷爷被关在水牢,但精神看起来不错,嗓门也不小。司空禹稍宽了心,但仍提高警觉打量四周。“没人守着你?”

 情况太诡异了,他相信苍海二鬼已知晓他回到鬼岩芦寨的消息,但他们从坝头沿路而来,四周却平静地像往常的夜。

 平静地不可思议…

 司空禹定住平底沙船,双脚踩进软泥水沙中察探。

 司空霸大嗓门地说:“谁要守着老子?那一帮恶贼早被老子砍光了,现在老子练功练得起劲,你甭叨扰,否则老子一拳把你打回佛朗机,让你跟着你那红鬼外公做伴去。”

 “练功?”司空禹拧起眉,不相信他的话。

 水蕴霞坐在平底沙船上,完全看不懂此刻的状况。

 “嘿!小姑娘,你是咱们家臭小子的情人还是媳妇,拜托你行行好,训训这臭小子,让他别吵我练功。”司空霸一瞧见水蕴霞,忙不迭地说着。

 水蕴霞还来不及脸红,涉世不深的她也瞧出不对劲,眼前的情况太诡异,教人不得不提高警觉。

 “少啰嗦!出来再说,没人会信这地方能练什么功!”司空禹轻斥,不想继续跟生疯癫的爷爷闲话家常。

 他从袖口翻出短刀,正打算朝锁头劈去时,司空霸口气焦急暴地咆哮阻止。“你敢拉我出去,老子就死给你看!”

 他的反应让司空禹的动作僵了僵,他狐疑的说。“其中有诈是吧!否则你不会一再我走?”

 司空霸太熟悉孙儿的个性,见改变不了孙儿的决定,他恼怒地继续咆哮着。“混小子,老子叫你滚就滚,不要再回来,继续去过你的逍遥日子,回来做什么?回来做什么!”

 当年知道孙儿继承了啸夜鬼船却不当海盗时,他就再也没奢望过这拥有一半海盗血统的混血小子会将他的“劣名”发扬光大。

 这孙儿对自己的态度往往冷漠地像北方大洋的寒冰,但现下他却回来了,回来救他这个一脚已经踏进棺材的坏蛋!

 司空霸吼着嚷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他口回。”小姑娘你快拉他走,老爷爷我死不足惜,这水牢早设了机关,锁一被打开,埋在水沙下淬了毒的铁箭便会齐发取了那臭小子的命…”

 他话还没说完,司空禹便当机立断劈断锁头地吼道:“霞儿趴下!”

 锁头一断,万箭齐发而出,他一身,借力窜跃上水牢顶端,轻而易举躲掉那歹毒的机关。

 水牢顶盖霍地往上弹开,司空霸腕上的扣环再往上发出两箭,囚住他的牢房随着分而出的机关往四方解体。

 “阿禹小心!”水蕴霞低伏在船上,发出警告。

 司空禹的身影迅如雷电,斜身出脚,势力万钧地再踢掉两箭。

 谁知被踢至芦苇丛里的两箭触动已布满机关的箭雨,于是第二波攻势再起。

 司空禹拧眉,原以为所有机关已全破,岂料最后两把箭竟是触动第二波机关的关键。

 他实在无法不佩服摆设机关之人心思之周密。

 而另一方面,司空霸为让孙儿无后顾之忧尽快解决那机关,干脆攀回沙船上,与水蕴霞成了同一阵线的盟友。

 “小姑娘,你怎么会同那臭小子回来呢?苍海二鬼就是要取那笨小子的命!你们何苦涉险回来救我这老头子?”

 “我懂他的执着,对他而言,你是他唯一的亲人。”水蕴霞与司空霸同时伏在船底,一双眸离不开上方危急的情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藏在芦苇丛旁的人跃出,双箭齐发,直往水蕴霞与司空霸的方向疾行而去。

 “闪开!”司空禹位居上方,惊惧地看着这一幕,他无法思考,直觉张开双臂分别包护住两人。

 唰的一声,飞箭掠过削去了水蕴霞一发后,往司空禹的肩击去。

 “唔!”司空禹躲避不及,飞箭就这么穿肩透背地在他肩上凿了个大窟窿。

 “阿禹!”水蕴霞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魂俱裂地嘶吼出声。

 司空霸见状,往芦苇丛扑击而去,一掌取了发箭者的命。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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