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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到台北,孔初直奔厉家家庭医生驻诊的大型医院,厉晚涛做一遍彻底的检查。

 所幸,冗长的等待是值得的,经过医生再三保证只要准时换葯,保持洁净,静待伤痊愈就可以了。

 到楼下的葯局买了纱布优碘之类的必需品,她这才开着已经跟部做了四个半小时亲密接触的爱车回家去。

 路上,厉晚涛看着她专注开车的侧面,不要想,如果这次的迷路曲他身边的人不是她,而是软弱只会眼泪的女人,大概会要人命的。

 “你的工作危险很高?”放下悬吊许久的心,有心情聊点别的了。

 “不会,是偶发事故。”

 “那…到底你是做什么的?”

 “我没说过?”

 她坚定的摇头。

 “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他也想知道。

 “业务员之类的。”

 他托着额笑。“为什么?”他好奇得很。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穿西装带公文包,能言善道,就像上门推销,舌灿莲花的业务员,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我以为穿西装登门是我最高的诚意表现了。”

 “是啊,你的诚意我都看见了,新婚第一天就跑掉,然后像石头掉进了大海,我还在想时间长得应该可以把你登报作废了。”

 警告逃夫会是个好标题。

 “你想我吗?”

 “是很想…”还有后话。“想你把我丢下来一个人应付我爸妈,应付生活里突如其来的状况,你觉得我该不该想你?要不是有小三跟熙鹏帮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些。”

 “你数落我?”

 “不然你以为是夸奖?”

 “当然不是,不过我以为你一个人会比较自在。”

 “我过得很好,只是,先生,新手上路也需要一些武功秘籍傍身,好应付偶然出现的豺狼虎豹,把小绵羊丢在狼圈是不道德的。”

 她不奢望厉晚涛会有什么优良的表现,也不巴望他会是什么称职的好老公,不过,招呼也不打一声的消失,这种男人最可恶。

 她当初一定是卡到才会答应这段婚姻,一定是卡到的!

 “谁来打搅你?”他想不起来有谁。

 他不风也谈不上花心,不记得婚前身边有哪些女人关系没断干净的。

 这么说好像不负责任,他竭力从脑海里搜索,可是左思右想,反复又想,却一无所获。

 “也许你有必要去清查一下你的花名册。”

 怎么闻得到酸溜溜的味道?

 “我没有那种东西。”

 孔初眼光明白写着骗肖款!

 “我的人生是一册读书工作史,娱乐版从缺。”

 这点孔初是满认同的。带伤的人不肯认份休息,还不要命的在工地鬼混,这人肯定不知道过劳死三个宇怎么写。

 “得了,下次要是还有电话,我叫她们直接去找你。”她只是挂名老婆,承担骂名那种丰苦事还是留给以后正牌的去担。

 “我把手机号码给你。”

 “在包包里,自己拿。”她手握方向盘,不想闹人命。

 厉晚涛苦笑。那几天温柔可人的孔初肯定是错觉,才两天,轻舟已过万重山,现在这个又是他刚刚认识时算盘精准的都会女郎了。

 她可以勇敢,一个人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接他:可以坚强,就算迷路也不慌不忙:可以温柔,看顾发烧的他,让他错觉以为那是妈妈温柔的手。

 令人费解的千面女郎。

 他想挖掘,挖掘他这虚应故事的老婆究竟有多少种风情耐人寻味?

 这点,厉晚涛很确定。

 拿了她的手机,他把自己的号码输入。

 车子到了大楼地下停车场。

 别了卡,一路通行无阻。

 七楼A,他久违的家。

 一进玄关,他有点呆怔。

 这是他的家吗?干净是第一印象。

 慢慢拼凑,发现刚结婚时急就章的桌椅摆设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朴实却很有质感的布置。

 橄榄绿的沙发,苹果绿纱幔,温暖的系却不紊乱,渐层的泽,这屋主有双巧手。

 一组杯子彩绘成各式各样的仕女,就随意摆在进门的鞋柜上,或是金色鬈发的英国仕女,顶上的派对羽帽是杯盖,还有杯耳挂上琳琅满目大耳环的佛朗明哥女郎,红磨坊抛媚眼的大脯女人,单单那两个特别加工过,呼之出的波霸就够呛人的了。

 他感兴趣的拿起黑人鬈发的小男孩作品,那大咧的嘴,洁白的牙,纯洁的眼睛,俏皮又生动。

 “这些是哪来的?”

 她有些腼腆。“这是我用克力原料还有麦克笔画的,你觉得好看吗?”虽然是半成品的东西。

 “很有创意。”

 “真的?”她先是有些得意,吐伸了下丁香小舌。“网路上给的评语还不错,我上次一口气卖了三组,不过因为都是手工,无法大量生产,有很多地方会因为我的想法变来变去,可是我的客户们都很可爱,他们说都可以接受。”

 这六个月她的成绩斐然,她把批发回来、或是以前由国外带回来却卖不出去的货品加工,然后放到网路上去卖,想不到反应极好,于是她就请了一个直属学长替她架设网站,成立自己的部落格,每个月收入居然渐入佳境,比起她以前跑单帮的时候省时省堡,充裕的时间就多生产出这么多娃娃来了。

 “我记得你是学美术设计的。”

 “可是我对艺术、室内设计都有兴趣。”

 原来肥水在自家田地。

 “你对造桥有兴趣吗?”

 “那么专业的东西我是不了啦,不过,我觉得桥梁设计师绝对是天才,不是普通人类。”

 “这么高评价?”

 “因为我不懂啊,对不懂的东西我通常很虚心。”

 他笑,愉悦的那种。

 她略带遗憾的说:“你的工作看起来就很复杂。”

 “本来你把我当作跑业务的,这次我是什么?”

 “建筑工地的工头?”

 真是奇怪,婚前,他惜话如金,现在变啦?

 有时聪慧,有时迷糊,有时天真,有时现实,都这么久了,这女人还是不知道他是谁,不过,这样好,他喜爱。

 他敷衍的点头。“你对工头有意见?”

 她一头雾水。“为什么要有意见?你不要觉得自卑,只要脚踏实地工作都是好头路,不要计较工作的职称是什么。”

 他确定这老婆是天兵。第一次当他跑业务,这次当他是监工,身为厉氏继承人的他…哑口无言。

 莫非她猜错了?小心瞧着厉晚涛的脸色,孔初重新振作,重整旗鼓,感觉好像在过五关一样。“或者,你是建筑师?”

 他有双欣长的手,她早该想到。

 他偏了下头。“可以算是,不成气候,‘小小’的公司而已.”撇开其它不谈,太乙建设是他白手起家的事业体。

 他对其它经营项目不感兴趣,幸运的是父亲的“公司”本来就聘有专业经理人打理着,长久以来的财务报表也在平稳的成长,他只要专心在他喜爱的设计跟建筑方面就可以了。

 他从六岁开始拿画笔画图,画的是旧金山金门大桥,七岁就立定志向要往这条路定,大学主修建筑,副修经营管理,二十三岁拿到日本最严苛的桂冠建筑大赏第一名,成为藤景雄二最得意的入门弟子,又过一年他转往美国参加科罗拉多州皇家峡谷大桥的实际工程,设计出来的密佑高架桥得到法国诺曼第大桥设计师的青睐,聘入建筑事务所成为首席设计建筑师。

 一路平步青云,他在欧美各地成为建筑史上最年轻又天才型的人才,各国莫不卯足了劲想对他挖角,直到密佑高架桥真正开工时,厉禹强却因为心肌保进了医院,他匆促返台,这才发现曾几何时在他眼中一向健康的父亲老了。

 不做他想,他全无留恋的结束国外所有工作,回来乖乖的当了一阵子的继承人。

 几年来,太乙的重要已经凌驾其它。

 但在她眼中,他还是那个小上班族。

 不要紧,他享受这样的感觉。

 “现在大环境不好,建设公司赚不了多少钱吧,以后别再汇钱给我了。”下鞋,她率先走进大厅,挑着不伤人的字眼婉转的说,殊不知男人的自尊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抚平的。

 “为什么?”

 “我好歹也有几年工作经验,不用你养。”

 “不行!”这点他很坚持,他是男人,不养家不够格叫男人。

 不想一回来就跟他争吵,孔初只好翻翻白眼,拿包包进房间去。

 男人呐,爱表现,随他去,反正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弧形的单人沙发旁以漂流木当支架,上面是人家不要的女洗手台当作茶几,而以横木充当半开放式的隔问,中央一钵素白的花瓶,毫无特色的它却因为瓶上以黏土塑上盛放的大马士革玫瑰,以及瓶匠处几瓣红整个丽闪亮了起来,又因为那玫瑰花捏得维妙维肖,会让人错觉那花会不会瞬间凋落。

 她的作品很多样化,厉晚涛猜那金属圈造的大型立灯、地下的拼花磁砖都是她的作品。

 她的生产力惊人。

 他跟到房间门口“客厅那些也是你的作品?”

 她有些害羞,在衣柜挑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点头“我闲着也是闲着,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要回来,刚好就拿房子来当实验品,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希望你不会生气。”

 “不会,相反地,我觉得你很有艺术方面的天分,我公司有设计师的缺,你想去吗?”

 内举不避亲,只要是人才,他不会介意。

 “不用了,我去会给你丢脸的。”每天要跟他面对面,她会有压力,SOHO的生活还是比较适合她,想睡到几点起就几点起,想工作到多晚就做多晚,最重要的是,她应付下来外面复杂的人事倾轧。

 见她没有意愿,厉晚涛也不勉强。

 “你到外面坐一下,我换个衣服。”

 “你想换衣服就换,不用介意我。”

 孔初磨磨牙,拿了平常在家穿的棉T和棉裙进浴室去更衣。

 换好衣服的她再出来一身清,本来披散的头发绑起翘翘的小马尾,棉裙服贴的把她美好的体态淡淡勾勒出来。

 她原本就四肢比例匀称,这样的穿著非常非常的适合她。

 看见厉晚涛坐在沿上,心神不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孔初视而不见的开始忙进忙出。

 哪知道她一出来,跟虫也跟着。

 她先是从外面提进来一个沉重的塑胶袋,里面装的是她千里迢迢买回来的高山蔬菜。

 这女人向来都这么逞强吗?不懂男人的肩膀是做什么用的…还是,她没把他当男人看?

 “我来。”

 “你是病人,这些小事我来就好了。”她不以为意,把东西提进厨房。

 她就非要这么独立不成吗?

 看起来,他要不有所表现,迟早会因为太过无用被扫地出门。

 要重新拿回家中的主控权才可以。

 “我又没有整组坏光光,有什么好休息的?!”他又不是易碎物品,尽量鲁的使用绝对不会反抗。

 于是,等孔初从厨房出来,厉晚涛已经把其它的东西一口气拿进来,示威似的走过她身边放进厨房去了。

 孔初失笑。

 真是孩子气啊。

 不过他刚刚那神情真好看。

 不再自欺欺人,厉晚涛的确是英俊的男人。

 以后,会有一段时间,两人无可避免的要同在屋檐下,将来会怎样,她想不出来,也不敢想。

 唉,头痛!

 *********

 “我真的对不起你,非常非常的对不起!”

 鸠占了鹊的巢,居心不良的鹊在暗自拍手叫好之后,面带“委屈”的搬进了本就该属于夫的主卧室。

 “要你搬过来跟我睡真是对不起,今天就好,呃、明天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东西清出来,还你干净的房间。”连连鞠躬,这只鸠还在良心不安的致歉。

 开门七件事,返抵家门,她跟厉晚涛同居开始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最感的“事”考验。

 是她对不起人家,把原来是男主人卧室的客房物尽其用,如今那房间里满了她的货品、电脑、工作台,已经变相成为工作室,一下要整理出来是有困难的,公寓又只有两间房,总不能叫他去睡客厅。

 于是他们“很不幸”的必须重温同新婚夜的窘境。

 表现“大方”下与计较的男人毫不忸怩的提出预谋很久的建议,那就是“我们一起睡。”

 红云一路从锁骨攀升到孔初的耳后。好了,这不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要不你睡,我打地铺好了。”

 “你放心,我是‘病人’不会对你怎样的。”平静、波纹不生的声音,仿佛,一如平常。

 “我可没说。”脸再热下去可以热包子了。她有点负气的接过他单手抱着的被单,认命的铺起来。

 “对啦,幻想不算犯罪。”

 孔初气结。

 “看起来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小孩,房子必须加盖出去才够住。”

 铺的人动作一僵,佯装没听到。

 她让厉晚涛带来的枕头取代了自己的,然后把属于自己的丝被跟枕头抱在怀里。“我铺好了。”

 “你这是做什么?”他身上有跳蚤还是虫子?这女人竟然想丢下他?

 “我…去客厅睡。”

 “我不答应。”

 “嗄?”

 “我是病人需要照顾,半夜要是又发烧头痛谁找葯给我?你不能走,照顾我是你的责任,让你照顾是我的义务,所以,你不能走。”

 口口声声拒绝承认自己是伤者的人转啦?这种理由实在蹩脚得无法叫人信服。

 可是他皱眉的样子又不假。

 孔初傻傻的走近,手触他的额。“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这里。”他指口。

 没想到撒这样的谎她会上当,而且表情紧,莫非…她是真心关心他?

 她不放心,手到之处也不觉得有何异样。

 “我想洗澡。”

 她舒了口气。不是身体不.舒服,吓死她全身的神经细胞。

 “我给你放水,浴巾、刮胡刀都给你准备了,在柜子里头,你找一下。”

 “我是病人。”不知道招子用老的人还在耍赖。

 “需要我用菜瓜布帮你刷背吗?”

 “我比较喜爱你滑溜溜的手。”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一只枕头命中厉晚涛的脸,凶手丝毫不觉愧疚,只是摊摊手“手滑…”

 看见她暴走,厉晚涛必须掐住脸颊才能让笑声不逃逸出来。

 好吧,他承认自己有点坏心眼,看她桃子般粉粉的小脸气嘟嘟的,会油然生出可怕的冲动,冲动得想把她搂在怀里怜爱。

 他对她开始有了说不出口的占有

 当然,这要细细藏住,要是不小心了馅…他不想吓跑她。

 “你还笑!我打你个小人头!”恍然大悟的加害者气跳跳冲过来骂人。

 “家暴,我要控诉!”

 “暴你头啦!”这次,连上的枕头也出动了。

 “双人枕头耶。”他还搞笑。

 天呐,这男人哪里学来的幽默?

 忽地,厉晚涛抛下接杀的“武器”将欺近的她整个人勒在双臂间。

 “呃。”她没反应过来。

 “我喜爱你居家的模样。”

 她抬头,一眼撞进那幽黑难懂的眸心。

 “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发现你的可爱?”

 她羞赧却又要强自镇定的反驳。“你不识货我有什么办法。”

 她的红滥滥好可爱,她的颊粉好可爱,她的眼黑亮亮也一样可爱,这样的可爱,皓雪一般的人儿叫他如何不爱。

 这张脸,这身影,每见一回,便侵入他心里一点。

 于是,他纵容自己贴近她,覆上她的

 对于厉晚涛她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可是,这亲密的接触,不轻不重的啃嚿吻却是孔初完全意料之外的。

 她感到极度不自在,旋即被他出乎意外的温柔给吸引。

 四片瓣没有丁点隙。

 孔初软在这圈住她的膛里,就靠他的支撑。

 他的身体刚结实,生气,她意,觉得虚弱极了。

 “来,要记得呼吸。”

 好不容易离开纠舌,视线相互织,呼吸深浅不一,凝望的眼神离如醉。

 孔初的脸瞬间如同酱爆红虾,要不是没那能力挖地钻下去把自己藏起来…犯规!这是严重犯规!

 “谁说我…我…我有在呼吸。”

 为她开一绺头发,他佞的在她耳边低语。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不保证等一下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喽。”

 她倒一口气,还在用力修补所剩无几的自尊心,霎时只能美眸暴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的表现这么明显,我就算很想做点什么,也没力了。”这年头圣人只在书本上才有,他不是圣人,不过他绝对不想让她留下任何坏印象。

 “你还想做什么?!”孔初握紧拳头。

 刚刚是她下小心沦陷的,难道他还想直接跳到本垒吗?

 厉晚涛走近。“你是我抱过的女人中最对味的。”要是可以,希望能搂着她一直到永远。

 人,真的不要太铁齿。

 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可能发生。

 就像…他越看她越顺眼,越看越喜爱那样。

 “你抱过的女人?”她脸色古怪。

 “是啊,你不会要求我是只童子吧?”他一脸受伤。

 “我不会做这种无理的要求。”只是,真的只是…她不喜爱被拿来比较,不管比较之后是较好还是较差的那一方。

 “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她语气渐冷,神色不快。

 “什么事?”不明就里的男人追究底得厉害。

 “今晚请你睡客厅!”然后面无表情的把丝被、枕头给他,把他推出门外。

 “喂,我为什么要睡客厅,我是病人,你不是说病人最大?”厉晚涛大声的问。

 回应他的是劲道十足的关门声!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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