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午时分,商业区办公大楼附近餐厅几乎都坐满了人,人声鼎沸,冷气的效力感觉似乎也减弱了许多。
夏贤良抹抹脖子后的汗,颈领处已
了一片。这种天气喝热汤,即使冷气开放,也够热燥。但这种“商业套餐”就是固定的菜式附汤。他喝了一口,便放下汤匙。
“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找你出来。”又不想饭后喝冰冷的饮料,却有点按耐不住了。
“再忙也是要吃饭,很久没跟学长一起吃午饭了。学长也应该
忙的吧。”
“还好。”夏贤良说:“上回的事真谢谢你了,尚斌。”
“小事一桩,你别客气了,学长。”胡尚斌优闲地喝着冰凉的咖啡。“倒是桂枝姐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
“我已经快被电话轰炸到投降了。”夏贤良苦笑。
“我看你就干脆投降吧,学长。”胡尚斌轻笑出声。“我不是说了吗?学长,你也该给自己机会。”
“我现在没这个心思。”
“桂枝姐不会接受个理由的。不过,桂枝姐保守,介绍的对象虽然不错,总觉得少了什么。学长,要不,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落实桂枝姑妈对他“带坏”夏贤良的指控。
“谢了。”夏贤良摇头。“我暂时真没那个打算。”
“那你要怎么向桂枝姐
代?”胡尚斌半开玩笑,加重“
代”两个字语气。
夏贤良又苦笑一下,摇摇头,低头喝一口汤。汤凉了一些,总算比较好入口。
“我刚刚就想说了,学长,这么热的天气,你还喝热汤,不觉得更热吗?”
“还好啦,习惯了。以前莉安她妈不让我吃饭时喝冰凉的东西,现在莉安掌管家务,习惯也差不多。”
提到夏莉安,胡尚斌想想,说:“学长,我想我该把小武带回去了。”
“怎么突然要把小武带回去?”
“不是突然。我毕竟是小武的父亲,该由我照顾他,总不能老是麻烦学长。”
“你不必客气,尚斌。小武住在我家,我就像多了一个儿子一样。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工作又那么忙,把小武带回去了,忙得过来吗?”
“我会请个保姆。”
“这不太好,还不如让小武待在我那里。”
“小武住在学长家,有学长在,我当然很放心。不过,学长,我们也该为小夏想想吧。”
“莉安?地怎么了?”
“小夏年纪不小了,有她自己的生活,小武在,她要照顾小武,也不能常出门。这样对她不太好吧。”
“唔…”夏贤良似是没想过这问题,沉
了一会。“不过,莉安也没说过什么,她也
喜爱小武的。”
“不管怎样,小夏都二十三岁了,总要
朋友约会什么的吧,她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想想,他社
场合认识的那些女孩、模特儿什么的,很多不过十八九,再大也不过大夏莉安一两岁。这年岁的女子,生活正“多采多姿”夏莉安算是“牺牲”很多了。
不过,她居然说他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唉唉!
“你这么说,最近莉安好像
常出去的。”提醒了夏贤良。“好像认识了一个男孩子,常跟这个男孩子见面,我忘记对方叫什么名字,小武说莉安在跟这个男孩约会…”
“江川平。”胡尚斌接下去。刚刚吃的商业套餐真不应该加醋,混了咖啡,味觉都混淆了。
“啊,对,是姓江没错。你也知道了?”
“那个江川平,是江医师的儿子。”
“江医师的儿子啊。你连这个都知道。”夏贤良不
摇头。“怎么你知道的比我这个作父亲的还多。”
胡尚斌抿抿嘴,喝口冰咖啡,也就没有答话。
“莉安也开始
男朋友了啊…”女儿的事,当父亲的都最后知道,夏贤良不
唏嘘。
“只是约个会,还算不上呢。”胡尚斌突然开口。天气热又闷,容易烦躁。
夏贤良看看学弟,笑一下。
“怎么了?”那样发笑,怪怪的感觉。
“这周末有空的话,过来家里吃饭吧。”夏贤良笑笑地,没事人似,却又显得高深莫测。
“不好吧。小夏要张罗忙碌,又要抱怨我去惹麻烦了。”
“你很在意莉安高不高兴吗?”
“啊?不…”突然这么一问,胡尚斌
了手脚似,眼神竟
起来,一反平时直直前望的坚定,垂了下去。急忙喝口咖啡,定静下来。才又抬起头。“我是说,我老过去叨扰,小夏多了事忙,不如我请学长跟小夏到外头吃饭吧,也省得小夏忙碌。”
“何必花那个钱。再说,在家里比较自在。就这么说定,你不必担心莉安会不高兴。”夏贤良又笑一下,拍拍学弟的肩膀。“你也该多来看看小武嘛。”
当律师的,口若悬河,伶牙俐齿说服人惯了,可胡尚斌这时却闷不吭声,找不出话拒绝。
他告诉自己,的确也该多去看看儿子。
所以,就那么顺理成章。
*********
“来,坐。要喝咖啡还是茶?”
“茶好了。”咖啡苦得要命,谁喝它。
“要不要加糖或牛
?”
谁喝茶在加糖的?
“红茶吗?我不要,我要绿茶。”
她就知道,静姨这里,只有一堆难吃难喝洋化的玩意。亏静姨还是个营养师!
“我这里有一些小扳点,配红茶喝刚好。”
“我不要。”毫不犹豫便拒绝。“那些小扳点甜得要命,红茶难喝得要死。静姨,你念营养学的,都不注意食品健康吗?”
“你哦!”李美静端了红茶、绿茶,还有小扳点出来。“营不营养、什么健康饮食是在医院对别人说的。回到家吃什么,自己喜爱就好了。”
夏莉安喝她的乌龙茶,碰也不碰那些西式小扳点。
“你找我有什么事?静姨。”
“不找你,你就不来找静姨了?”
“你可以到家里去,你也好久没去了。”
“你跟姐夫又不请我去。”
“拜托,自己人还什么请不请的。你随时都可以来啊。天天来也没关系。”
“我要天天去会把你给烦死。”李美静微微一笑。笑得含蓄,但眉都弯了,看得出来心情很好,很高兴。
“才不会。爸也会很高兴的。总比桂枝姑妈三不五时来巡视好太多了。”
引得李美静忍不住又笑。“桂枝姑妈是关心你跟你爸,你别调皮。”
“我哪敢。桂枝姑妈啰嗦起来没完没了,谁敢去惹她了。”
夏莉安不碰那些甜腻的糕点,李美静也节制地只吃了几口。喝口红茶,歪歪头,说:
“桂枝姑妈不是帮姐夫介绍了对象吗?结果怎么样?”她只听“相亲”这回事,不知道细节。
“哪还有什么结果。”夏莉安摇头。“爸根本没去,
诈地骗我去当炮灰,还找了那家伙去!”
“那家伙?”大概是指胡尚斌吧。
果然,夏莉安吊个白眼,一副“还能有谁”“他宝贝学弟啦。”
“你每次说到尚斌,都像这样有仇似。莉安,你真的不是喜爱上尚斌了?”
“拜托,静姨,谁会喜爱上那种家伙!”简直是亵渎她的“纯洁”
李美静抿抿嘴。“尚斌也去了,那桂枝姑妈有没有说什么?”
“当然没有给他好脸色。总之,事情是吹了。”
“你爸真的不打算再婚?”
夏莉安耸个肩。“天晓得。桂枝姑妈说都是爸那宝贝学弟把爸带坏。那家伙的确讨人厌!”
“是讨你厌,还是讨桂枝姑妈厌?”李美静泛起笑。
“反正就是讨人厌…你可别又说那些有的没的,静姨。”搞不懂,居然会说她喜爱上那没节
的家伙!
“好,不说。”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对了,你最近跟川平见面是不是?”
“别提了。”夏莉安挥个手。
“怎么了?吵架了?”
“他告诉你了?”
“他说有些事跟你意见不合。”
夏莉安闷哼一声。
“那家伙不过是长得好看一点,没什么了不起。”
“你别任
,莉安。”
“我才没有。他喜爱那种会哭得死去活来的女生,就喜爱去,谁希罕!”跟江川平,是没戏唱了。
男人,不管大小,不管生
,都喜爱那种楚楚可怜、纤细柔弱,一只小虫死掉也会掉泪,然后哭起来肩膀还会颤动的女人吧。
这样,他们才能拥着她微颤纤柔的肩膀,给她呵护安慰对吧?
切!说她嫉妒好了,无所谓。她就是最烦那种动不动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生。像那个张蓉蓉。
拜托!她妈翘掉的时候,她都没有抢天呼地、鬼哭神号的;那些女人,只不过被个男人甩了,就如丧考妣,鼻水口水都可以
下来。
“川平有责任感,个性认真,虽然有时候固执一点,但人很不错。你别跟他呕气。”
“谁在跟他呕气,不搭就是不搭,没什么了不起。”是有点呕,不过,不合就拉倒。找男朋友是为了开心快乐,如果对方不能顺着她,把她捧在手心上,那还有什么意思!
天涯处处是芳草,又不会死绝,委屈自己干什么!
澳用一下史达林名言,失恋一次是悲剧,失恋两次、三次,三次以上,就只是数字了,没什么大不了。
“莉安,如果你真喜爱川平,就别任
。吵嘴了,呕呕气,气过了就算。”
“反正他又不喜爱我,不搭就是不搭,忍气
声、委屈求全的干什么。”她的优点是,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人家喜不喜爱她,她老实明白,老实接受,不会自我陶醉、自我欺骗或自我感觉良好。
江川平也许基于雄
本能,对柔弱雌
有同情倾向,不见得就喜爱张蓉蓉。问题是,她想要他当她男朋友的人,心中必须以她至上,唯她独尊,要不然,什么恋爱,谈个
!
“说你任
你还不承认。”李美静摇头。“男女交往哪有都那么顺利的,一呕气就要分手,那怎么成。”
“静姨,问题是他根本不喜爱我。”倒追的,都没价值是吧?切!“他喜爱你。”
“啊?”李美静失笑。“莉安,你别瞎说了。川平比我小,我们差了四岁,跟弟弟一样。”
“那又怎么样?”夏莉安不以为然。“他亲口说他喜爱你,顿都不顿一下。”
“不可能的。我们只是朋友间的友爱,你误会了。你当然也喜爱你的朋友,对吧?”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他喜爱你就对了,反正我跟他是没戏唱了。”
还好,她不会因为喜爱上一个人,就死去活来,所以,虽然受到一点轻度内伤,也不会死去活来。何况,她跟江川平之间,八字连半撇都不到,像动物一样
伤口,记住教训,就过去了。
她的态度就是这样。对张蓉蓉那种死不知记取教训,只会哭哭哭的女人烦不胜烦。大概这样,她这样缺乏“同情怜悯”的心肠,他才认为她跟他不是同类吧?
他还叫她“迅猛龙”呢!
切!迅猛龙就迅猛龙!
“莉安,你别任
,跟川平好好谈一谈。”红茶冷了,李美静把红茶倒掉。
“静姨,你真是驼鸟。江川平喜爱你,你如果也喜爱他,那不就结了。”
李美静摇头。“你不要再瞎说。我年纪比他大,就跟姐姐一样。”
是因为“年纪比他大”不是“不喜爱”话里的无心,用词的无意,
某种下意识。
“那又怎么样?”夏莉安还是一脸不以为然。“也不过才大四岁。就算大了十岁、二十岁又怎么样?他喜爱,你喜爱,那就结了,关别人
事。”
动不动就说“
”字,桂枝姑妈要听见了,一定皱眉瞪眼,不知道要叨念多久。
“你哦。”李美静又摇头。不知是重复强调那“不可能”还是对外甥女的“乖戾”无可奈何。
“静姨,你别那么迂腐。江川平喜爱你,我不会在意的。喜爱就喜爱,跟年纪大不大、小不小没关。”谁说一定要“男大女小”的?
真的,说她乖戾也罢,小
头时浑浑噩噩,很多以为天经地义,不可侵犯的“真理”长大后,头脑清楚了,才发现都只是狗屎。
狈屎是什么?就是狗的大便,你挖开来看了,里头仍只是大便。
李美静仍只是摇头。想都没想过,一个比自己年少的情人。
*********
男女之间的关系,浓缩到最后,除了钱,就是
。金融法理之间纠葛不清的呢,
简之后,除了钱,就是契约。
他到底是那个厘清的人,还是制造“混乱”的?胡尚斌无声笑一下。
本来他答应了蔡老板他们晚上的饭局邀请,临时变卦,让秘书通知取消。想想,自己又亲自打电话过去解释道歉。蔡老板表示很遗憾,又要再约,他找个借口拖延过去。
饭局上,除了吃喝便是醇酒跟女人,想了都觉得疲惫。这些企业家们怎么都乐此不疲?跟那种一个人坐热气球升空、挑战人类极限,充满冒险精神的西方企业家怎么差别那么多?
但他也是这“共生圈”的一份子。他献策,提供谘询,替他们分析整套投资规画,再从他们赚得大笔利润中,淘出可观的顾问费。
结果,是互相寄生。
谁也别说谁没节
!
节
?
胡尚斌失笑摇头。不想起夏莉安那丫头都不行。
他勾起薄西装外套,搭在肩上,轻快离开办公室。
天已经微暗,街上热气仍未消。经过一家花店,他停了一下,摇头笑起来。
他居然兴起买花的念头!
不知有多少年他没有买过鲜花这种东西了,方才居然有了那种念头!
“尚斌?”身后忽然有人叫他名字。
他回头。“美静。真巧。”
“我在对街就看到你。买花吗?”
“哦,不,只是刚好经过。”胡尚斌移开一下脚步,离花店门外摆的花远一点。
什么叫
盖弥彰?李美静抿嘴微笑。
“吃过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吧。”胡尚斌看看时间,很自然地提议。他跟李美静认识很久了,并不见外。
“不了,我跟川平约好了。”李美静也很自然说着。
“川平?江川平?江医师的儿子?”
语调多了一点起伏,眉毛也微微斜扬。
“嗯。他是我们医院新进驻院医师。”
“能力好像
不错的,青年才俊。”
李美静瞄他一眼,眼底有笑。“你好像对他有什么意见?”
“没的事。”不过也就比他年轻一点吧。“听说小夏好像跟他在交往,是吧?”说他“上了年纪”…那小子也不过比他年轻三、四岁吧!
“大概吧。”
“大概?”胡尚斌上身微倾,凝了一些专注。
“川平不承认,莉安也说没可能,但两人明明见面约会过,也出去了几次。吵了架,就跟小孩子一样呕气不承认。真是!”“吵架了?是吗?”语调过于轻快,心情似是不错。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能吵得起来也是不容易,年轻人就是那样。”
一句话,无心地把胡尚斌摒除在“年轻人”之外。
胡尚斌微笑不变“处变不惊”“是啊,年轻人就是那样,一点小事就吵闹,上午吵,下午就和好了。小夏跟江川平很快也会没事吧。”
“没事”就“没事”干么加一声疑问不确定的语尾助词?
“大概吧。”李美静笑笑,摇摇头。“莉安说她跟川平个性不合,不想勉强。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顿了一下,到底没将什么“江川平喜爱她”那些不该说的说出来。
“所以那小子…呃,我是说江川平,就找你诉苦?”
“也不是。我要他跟莉安谈谈,他也倔得很。”
“哦,看来真的吵架了。”隐然有笑意了。也不知是不是对“年轻人”无端便闹脾气好笑。
还是,他心情本来就不错,语调自然轻快?
“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李美静注意到了,笑问。
“啊?”胡尚斌连忙敛住眼底笑意,干咳一声。“呃,今天工作相当顺利,所以,嗯,感觉比较轻松吧。”
“我想也是。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改天见。”胡尚斌微笑点头。
那笑,逐渐抿成
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纹痕,映现在黑黑的眸子底。
“吵架了,是吗…”
蚊鸣似地喃喃自语,声音细得不可闻。
一旁鲜花,红橙黄绿蓝靛紫各
怒放齐扬。他一手环着
,一手抵着下巴,左看右看,审视思索什么似,忽然愉悦地笑起来。
*********
“迅猛龙。”
“不要叫我『迅猛龙』!”
夏莉安没好气地闷吼,回头狠狠给了那讨厌的男人一个大白眼。
“那一天,我听江川平这样叫你,对吧?”
“他神经,你也神经了?”又一个火气很大的白眼。
赫,脾气真的不小。
“吵架了?嗯?”
怎么听起来像在幸灾乐祸?夏莉安不
地又狠狠瞪他,
声说:“你到底来干么?”
“学长让我有空过来吃个便饭。”胡氏公子抿抿嘴,笑了。
“你怎么会有空?你不是应该很忙吗?”讨厌的家伙一来,又要增加她的“劳动量”
“只要学长吩咐,我随时有空。”
“就算这样,现在才两点!两点!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五孔生烟、七窍冒火,气真不只打一处出来。看到这个讨厌的男人,火上加油,更加多气。
“小夏,你就这么不
我?你知不知道这样多伤我的心?”胡公子声音低沉下来,脸庞聚愁。
“少来!”夏莉安嗤一声。“你那些莺莺燕燕呢?你多的是地方可以去,来这里惹人厌做什么?”
啊!胡氏公子按按心窝。这一箭真不轻。
“没的事。”他勾勾嘴角。“学长让我来,我顺便看看小武嘛。还是,你嫉妒了?”脸庞微倾,眸子斜望向她,似有些试探。
“谁嫉妒了!”那厢忙不迭否认。“你爱跟什么蜜蜂蝴蝶莺燕在一起是你家的事,关我
事!”
预料中的反应。
一切正常。胡公子又勾勾
角,又笑了。
“我可是一直很关心你的哦,小夏,可你一点也不关心我,还对我这么冷淡。唉!真伤我的心。”
那样一脸
滑的笑,子诩弯了,叫作“伤心”?
“你少做戏!知道自己不受
,就少来惹人厌。”
“学长吩咐,我没有不到的。”一脸多无奈。
“你的学长现在不在,小武也不在,你这么早来搅和做什么!”
“学长带小武出去了?”
“废话!”她老爸也真是的,叫了这家伙来,自己又跑出去,害她一个人跟这讨厌的家伙大眼瞪小眼的。
火气还真大。他真是来“受气”的。胡公子挑挑眉,显得不以为意,把笑意敛进眼底。
“小夏,你跟江川平吵架了,心情不好,可也别把气出在我身上。你不觉得我很无辜,嗯?”把那声“嗯”拉得老长,鼻音上扬。
说是诉“委屈”更像是…挑逗…
啊!夏莉安像被刺猬刺一下,险险跳起来。
她怎么会联想到那奇怪的字眼?
对没节
的家伙的“指控”她一时语
,反驳不了,狠狠白他一眼,叫说:“好,我无端迁怒,我
发脾气。我回自己房间,行了吧!”
不见更清净!她把自己关进房间,用力甩上门。
不一会儿,胡尚斌便敲门,不等她回答,便打开门进去。
“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来,这是我的房间!”夏莉安很不高兴。
这是女孩子的“香闺”他懂不懂?随便就进来。
“哦,这是小姐的『香闺』是吧?”他居然取笑。
包惹她恼。
“你真的很讨厌耶,还不出去!”
“好,好。”胡公子很绅士地退到门外,站在门口处,颇为无奈似。“小夏,你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在客厅,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哼!”又来这一套。
“小夏。”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人实在真烦。
他都不会察言观
吗?不知道她心情很不好吗?还一而再,再而三烦她惹她。
“别这样嘛,小夏。”他靠着门框,表情暗淡,好像真很无奈的摸样。
“嘻皮笑脸不行,就打可怜牌。胡大公子,你应该去演戏才对,不应该当律师。”夏莉安冷冷瞅他,丝毫不心软。
“你就对我这么有成见?”表情更暗淡。
真是做戏,也算相当
真。
夏莉安疑惑起来,一时竟变得不那么笃定。
“你别再做戏了好不好?”
胡氏公子叹口气。“你就这样看我?”
欸,讨厌!这家伙到底想怎么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退了一步了,烦躁了。
心一不定,便察觉不到那张充满着男人魅的英俊脸上,那隐微的、一现即逝的丝缕笑意。
“我可以进去吗?”那般轻柔要求。
夏莉安挣扎一下,还是不甘不愿地咕哝一声。
没明确拒绝,就是答应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她房间里没有多余椅子,他指指
缘,得寸进尺。
“不可以。”她
口叫出来。瞪瞪他,自己坐在
上,把椅子让给他。
“谢谢。”
长腿曲直,舒适的摆放;剪裁合宜的衣着,十分衬他的型,坐在那里,简直像杂志彩页里名牌服饰的广告。
彩页广告里的模特儿都凝着一双深遂的眼望着你,不说话。胡公子也没说话。
“你干么不说话?”夏莉安忍不住。
“你没让我说话。”
“那我叫你坐,你就坐;叫你站,你就站吗?”她没好气。
“你希望我做什么?”他反问。
“做我奴隶算了!”因为心情不好,她干脆胡说一通。
他脸庞斜扬,俊眉一挑,
角一勾。“黯然无奈”的面具掉了,暴
出一点一点“真面目”出来。
知道自己失言,夏莉安微觉点窘,受不住他那样看她。虚张声势,
声说:“好嘛,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行不行?我只是随便
说,可以了吧?”
谁知胡公子神色一敛,收住笑,声音也沉了。
“好啊。你真要我当你的奴隶,我就听你的。”目光炯炯,灼灼
人,辨不清是认真或玩笑。
是真?是假?是玩笑?
“奴隶主”心脏猛然一跳。
跳得剧烈,几乎负荷不了。
“我跟你说了,我只是随便
说,不要跟我开玩笑了。”竟不敢看视那灼灼
人的目光。
“谁说我在开玩笑了?”
她猛然抬头,吃惊讶愕,颦眉盯着他。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十秒…
终于,那漂亮的
角勾一勾,
出那要笑不笑的神态。
“你这讨厌的家伙!”她抓起枕头用力砸向他。
他笑着接住。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表情多好玩?”
“你…”可恶!
她随手一抓,将被单砸丢向他。
被单掉在地上,他蹲下去捡起来。她气不过,踢了他一脚。
“啊!”却没站稳,脚跟反而一滑,往后栽下去。
“小心!”他紧张叫出来,冲过去抱住她。
身后是大
,根本不碍事。他
了章法冲过去抱住她,反而抱着她双双倒在
上。
他在上,她在下,结实
着她。
前五秒,还没能反应过来;过了五秒,夏莉安“刷地”
红脸。
“没事吧?”胡公子“功力”高深,若无其事起身,若无其事将她拉起来。
“死不了!”脸上充满血让她气躁。莫名地心虚,不敢看着他。
“你脸红了。”声音居然带笑。
夏莉安猛然抬头,恶狠地瞪他一眼,方才的尴尬、狼狈感觉一下子扫开。
“不行吗?”简直恶声恶气。
“当然行,我怎么敢说不行。”
他又那一副要笑不笑的神态。夏莉安顺顺气。不过不小心跌了一下,碰巧跟他跌在一块,又碰巧是倒在
上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她又瞪他一眼,掉头走出房间。
那张英俊带魅的脸又浮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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