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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拆下纱布,他缓缓睁眸,漂亮的眼瞳无法适应乍亮的光线,空气中充斥著刺鼻的葯水味,一种医院特有的亮白不断刺他的视觉。

 尚熙爵重新闭眼,浓眉紧紧蹙起。

 “熙爵,我知道你现在很不舒服,可是我还是要请你睁开眼睛,你看得到我吗?”身为尚家的主治大夫,申立研严肃的问。

 “…”听见他的声音,尚熙爵不情愿地重新睁眼,眼前模糊的人影重叠,好不容易才凝住焦距,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你看得到我吗?”没听见他的回答,大伙屏住气息,谁也不敢先出声。

 扫过一张张忧心忡忡的面容,最后,尚熙爵清冷的眸光落在穿著白袍的年轻男子身上。

 好半晌,他终于点了点头。

 看见他的动作,每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站在角落的老人甚至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痕。

 “熙爵,幸好你没事,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穿著华服、浓装裹的中年美妇坐在他边,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相对于她烈的反应,尚熙爵态度平静得诡谲,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妇人,眼底一片漠然。

 “当初就叫你别在大雨天去参加什么鬼会议,你偏偏就是要去,当我得知你出意外的消息时,简直是青天霹雳,还以为…”中年美妇边说边拭泪,哽咽的说不下去。

 “…”“我连夜赶到医院,看见被送进急诊室的你,你不会明白我有多担心,倘若你跟你父亲一样,那我、那我…”

 “…”“熙爵,你怎么不说话?”他冷漠的眼神令人心惊,恍若她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中年美妇不安地回头看向申立研。“立研,他…”

 “…对不起,请问我认识你吗?”缓缓的,尚熙爵截断她的话,语气淡漠疏离。

 “熙爵?!”他的回答让中年美妇重重倒一口冷气,脸上血尽失。“熙爵,我是妈妈呀!你不认得我了吗?”

 母亲?!尚熙爵拧起眉心,没吭声。

 “熙爵,你不记得尚妈妈,总该记得我吧?”冷不防,年轻美的面容挤进他的视线,女人咬著,美眸含泪。“我是天娜…”

 她的声音低低切切的,充满冀望,可是看在他眼底,平静的心却不起一丝涟漪。尚熙爵不做任何回应,仅是别开目光,浓眉紧锁。

 不!他不认得。在场的每一个人,他都是同样陌生。

 “你连我都…”姚天娜不敢置信地瞪住他,悬在眼眶的泪眼看就要落下。

 “熙爵,你到底怎么了?居然连天娜也不记得?她就快是你的未婚呀!”中年美妇难过的说。

 听见这句话,姚天娜多看了中年美妇一眼,仿佛言又止。

 他的未婚?!闻言,尚熙爵忍不住抬眸看了眼美女子。

 她是他的未婚?!为什么看见她,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立研,熙爵他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他会好起来,怎么他连我都不记得了?”中年美妇向申立研求助,精心描绘过的眼眸睁得老大。

 “熙爵脑部受创,会出现短暂记忆丧失的现象,只要经过细心调养,就会慢慢好转,尚妈妈您别担心。”申立研轻声解释。

 “记忆丧失…”听见这消息,尚夫人的声音显得支离破碎的。

 “尚妈妈,您尽管放心,这现象只是暂时的。”

 “熙爵…”申立研的话并不能安抚尚夫人的情绪,她更用力握住儿子的手,眼眶红了半圈。“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啊!尚氏企业也还在等著你回去主持大局。”

 眼看中年美妇难过的下眼泪,尚熙爵皱眉,忍住替她拭泪的冲动,隐隐有一股烦躁自间升起。

 原来自己出了意外啊!难怪众人都用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可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黑眸扫过病房内一张张陌生脸庞,明知谁也不认得,却又仿佛想搜寻什么似的…

 还能找寻什么呢?心底有个声音在嘲笑。他的记忆一片空白,他还有什么好寻找的?

 “立研,我可以带熙爵回家吗?我不要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尚夫人抹去颊边泪痕。

 “当然可以,回到熟悉的环境对他的病情也比较有帮助。”申立研毫不犹豫的点头。“若是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过去看看熙爵的情况。”

 “真是谢谢你,立研,这一回多亏你的帮忙。”

 “尚夫人千万别跟我客气,别忘了,熙爵也是我的好朋友。”申立研深深看了尚熙爵一眼,眼神复杂。“我也希望他脑旗点好起来。”

 *********

 “熙爵,这就是你的房间,打开这扇门可以直通你的书房。从前你总是待在书房办公到三更半夜,好几次我要你早点休息,你都不愿意。”打开窗,让新鲜空气透进来,尚夫人回头看他,眼神满是哀伤。“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告诉高婶,她会帮你打理一切。”

 “谢谢。”明知道和自己的亲生母亲道谢非常奇怪,尚熙爵还是忍不住说声谢谢,因为此时的他,实在无法在她身上感受到母子之间的亲匿。

 他那声谢谢仿佛再次狠狠伤了她的心,尚夫人言又止地深深看他一眼,最后,她黯然的走到门边。

 “你早点休息吧!”说完话,尚夫人轻轻为他带上房门。

 必门的沉重声响在屋内回,尚熙爵敛下黑眸,缓缓在沙发上落坐。

 这里的空气让他安心,眼前的景物虽然陌生,却莫名的让他有种归属感。尚熙爵长指轻抚过光洁的桌面,墨黑色的眼眸扫过房内摆设。

 纯白色的沙发椅、纯白色的大,偌大的黑色书柜充满现代感,却…

 异常干净。

 不知道是从前的自己有洁癖,还是这房间被人彻底的整理过,一尘不染的房内空气冷冰,看不见任何私人物品。没有相片、没有书,干净得宛如一间新房,完全感觉不出有人住饼的痕迹。

 吧净到有种诡谲的地步。

 “少爷,您的咖啡。”敲敲门,高婶端著热咖啡入房,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搁在桌上。“依照您之前的习惯,我只帮您准备鲜,没有糖包。”

 “谢谢你,高婶。”

 “少爷别跟我客气,有其他需要可以再告诉我。”

 “高婶。”在她临走前,尚熙爵叫住她。“在我失忆前,有人在等著我吗?我的意思是女朋友或是…任何人?”这个房间太干净,干净到让他对过去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偏偏心中怅然若失的感觉令他不得不问。

 闻言,高婶的表情微僵,好几次张口言,最后又将话回肚里。

 “…我想应该没有人在等您,少爷。”高婶低下头,急急关门离开。

 她奇特的反应让尚熙爵感到怀疑,仿佛高婶在隐瞒著什么,拧紧眉,他的眸光无意间落在穿衣镜中的自己。

 陌生。

 起身在穿衣镜前站定,尚熙爵鲁的解开纱布,长指轻触额角清晰可见的伤疤。

 据申立研的说法,他发生严重的车祸,基本上在那种高速追撞的情况下能够生还简直是个奇迹。他整整在医院昏了三个月,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好几次因为生命迹象微弱被送进加护病房,如今他能活著站在这里,要感谢上天对他的恩宠。

 房内好静,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正隐隐騒动著,是他无法厘清的难解情绪,仿佛他错过了什么、遗忘了什么,可是任他想破头仍是毫无所获。

 你说过爱我就永远不会改变的…

 脑海里突然响起哽咽哀伤的声音,低低切切像在控诉他的无情,声音是如此的真实,尚熙爵倏然回头,但偌大的房里只有他一人。

 可是我没变,为什么你变了?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最爱我的你,却连对我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相信我…

 脑海里的声音仍继续低声诉说,无奈他就是想不起声音主人的脸。

 她说他变了?他到底变了什么?那说话的女子是谁?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相信她?

 烦躁狠狠将他噬,那种不安全感,仿佛失去重要东西的失落感,不断以倍数无止境的扩张著。

 “该死的!”低咒出声,尚熙爵用力地一拳击向镜面。

 *********

 三个月后尚家郊区别墅

 “尚先生,你好,我是你的私人看护安若轩,未来请多多指教。”

 清冷悦耳的嗓音自眼前清丽纤细的女子口中吐出。

 她肤极白,白到几近透明,小小的脸蛋素颜未妆,简朴的装扮掩不住她姣好的身段。她的个头比一般女孩子来得娇小,娟秀的脸庞挂著秀气的银框眼镜,削薄的黑发整齐的贴在耳后,看见她的第一眼令人想到清晨沾的小白花。

 双手环站在门边的尚熙爵没吭声,仅是垂眸看她,不带任何善意。

 “我没有请私人看护。”停顿三秒,他冷冷回答。

 经过将近三个月的休养,他的记忆依然没有回复,已经放弃治疗的尚熙爵拒绝再跟人群接触,一个人搬出尚家大宅,独自在这里养病,彻彻底底把自己隔绝起来。

 著镜片,安若轩眸底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情绪。

 “我知道,是尚夫人要我过来的。”不等他邀请,安若轩越过他迳自走入屋内,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

 “我不需要看护。”冷冷睇著她的背影,尚熙爵的语气更冷。

 闻言,安若轩倏然回头。

 他以为她是对自己不客气的话不满,不料她仅是拉过他的手,低头专心察看他的伤势。

 这就是他三个月前一拳击碎镜子的下场,力道够重,整片穿衣镜全毁,想当然也换来非常采的代价。

 不过,她目中无人的态度令人生气!

 “你…你有听见我的话吗?我不需要看护。”尚熙爵用冻死人的声音开口。

 基本上,他谁也不需要。

 安若轩对他的“严正声明”继续当作没听见,拆开他的纱布,惨不忍睹的伤口让她眼瞳倏然一缩,一抹复杂的眸光自她眼中疾闪而逝,类似心疼。

 因为没有受到妥善照顾,伤口非但没有结痂,甚至还渗出脓血,完全不像三个月前所受的伤。

 “你的伤口已经化脓了。”她扬睫望他,清亮的美眸里满是对他的指责与不赞同。

 要不是如此近距离的注视,尚熙爵不会发现原来她藏在镜片后的美眸竟是如此灿亮,他看着她,原本一连串的抱怨全回肚子里,就像被猫叼走了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安若轩拉著他到沙发坐下,从随身小包中拿出葯用棉花,动作俐落地帮他清理伤口。

 “再这样继续放著不管,你的右手要废了。”她不以为然的说。

 “我很好,犯不著你担心。”回过神,赫然发现她对自己的莫名影响,尚熙爵声反驳。

 他不要这个小得像娃娃般的女人介入他的生活。

 “你应该要善待自己。”安若轩平静道,对他鲁的语气恍若未闻。

 “你不必找麻烦,我说过我不需要看护。”他再次表明,火气愈来愈炽。

 “…”“女人,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右手传来阵阵刺痛,是葯剂刺伤口的疼痛,他没有感觉,只在意自己的话遭到忽略。

 安若轩冷冷扬睫瞅他,白皙娟秀的脸庞有著傲气。

 “尚先生,我有名字,你不应该用女人两个字称呼我,那会让我认为你对女有歧视。”她静静望住他漂亮的黑色眼瞳,不惊不惧,语气轻柔却POWER十足。“你对女有歧视吗?”

 可恶!牙尖嘴利。跟她柔弱的外表有天地之别,他当然不愿背上别歧视的罪名。

 “我不需要看护。”不对她的问题做正面答覆,尚熙爵重申自己的立场。

 隐隐有种错觉,他快变成鹦鹉了,居然在短短几分钟内不断重复同样一句话。

 “依你惨不忍睹的伤口来看,你十分需要看护…也就是我的帮助。”同样心平气和的态度,安若轩拿出剪刀,帮他裹上干净的纱布。

 没好气地瞪著她的随身小包,就像小叮当的百宝袋一样,里头有棉花、葯水、剪刀、白纱布…应有尽有。

 包扎好后,安若轩故意不轻不重的在他手背拍两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懊死的!这肯定是报复!这女人外表柔弱无害,其实根本是蛇蝎心肠。

 “我的伤口很好。”这句话他是从齿中挤出来的。

 这些日子来他的记忆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让他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尖刻难以接近。

 “我看不出来好在哪里。”挑起一道秀眉,安若轩依然平静地道:“况且…你不应该伤害自己。”

 这女人是存心来气他的吗?!胆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而且…

 “我没有伤害自己!”恶狠狠地瞪住她,尚熙爵咬牙抗议。

 他像那种会自残的人吗?啧!那只是个意外!

 他没料到一拳击碎镜子后,竟会换来如此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下场。

 “你有。”简短的两个字,就像教小朋友念书那样的口气。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尚熙爵咬牙切齿的,自从他出院以来,还不曾如此愤怒过。

 尚家上上下下哪个人对他不是必恭必敬的,谁敢惹他?只有她!莫名其妙出现的鬼看护,个子特小,脾气超大,他说一句,她应十句,居然敢挑战他的权威!

 “这个伤就是你伤害自己的最好证明。”像是已经厌倦无谓的争辩,安若轩不悦的站起,美眸火地瞪住他。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下来。

 尚熙爵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呆住的望住她。

 回过神,安若轩咬住口,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

 她不该这样的…她不该加入私人情绪,她的工作就是帮助他恢复记忆,就是这样而已,其他的,都跟她无关。

 敛下美眸,安若轩在心中默数到十,平缓心中的情绪。

 “…”“…”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光依然透著狐疑,安若轩不自然的别过头。

 这男人的目光向来锋锐,即使是失忆了也不例外。

 “你的情况我全听尚夫人说过了,我能体会你的不安,但是伤害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你放心,我会陪著你走出来。”她转过身,努力维持不慌不忙的口气。“你一定可以找回属于你的记忆。”

 *********

 “若轩,听说你最近把工作辞了,真有这回事吗?”江采瑜端出刚泡好的热咖啡,十坪不到的小套房顿时充满浓郁的香气。

 “嗯。”轻轻点头应声,安若轩眸光落在窗外的蓝天白云。她今天没戴眼镜,柔亮的秀发披散肩后,恬静的秀颜没有面对尚熙爵时的倔傲,像只温驯无害的小猫蜷曲在桌边。

 “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我还以为你很满意那个总经理助理秘书的职位。”像是怕触动到她的伤处,江采瑜问得很小心。

 她的好朋友、最最知心的手帕,在半年前遭逢感情剧变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再爱笑,经常发呆,还瘦了一大圈,让她看了心疼不已。

 “我换了新工作。”像是猛然回过神,安若轩双手捧起热烫的咖啡杯,深深口气。“好香。”

 有鬼!

 依她江采瑜对她的了解,若轩此刻的反应绝对有鬼,要不然她不会闪避她的问题。

 “若轩,你换了什么工作?”不是她爱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有时候好友执著的个性实在很需要人从旁拉一把。

 “就是很一般、很普通的工作。”心虚的飘开目光,安若轩不敢上江采瑜探询的视线。

 “有多一般?多普通?”

 “很一般,很普通。”咬咬,安若轩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将她不自然的反应全看在眼底,江采瑜眯细眼。

 “若轩,你该不会去尚氏企业工作吧?”看见她动作明显一僵,江采瑜简直有种想仰天长啸的冲动,她忍不住斑亢的语气问道:“你真的去了?我不是千叮咛万代你要远离那里吗?那些尚家人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人,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非要往火坑里跳呢?飞蛾扑火也不是像你这样的扑法!”

 好友激动的字字句句扎在安若轩心版上,尚未结痂的伤口顿时又血模糊。她低头不语。

 “难道你忘记当初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他又是如何对你无情无义?你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为什么又…”猛地,江采瑜倏然住口,看见安若轩的泪水已经无声无息的往下坠。

 她话说得太重了。

 “若轩,你别哭,唉~~我不是说你错,只是…”只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只是不希望她再受欺负啊!当时她受的委屈,她们这些好友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一个个都为她打抱不平。

 若轩很单纯,很执著,一旦爱上了就义无反顾的付出,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摔得这么重啊!

 “我懂,我明白。”她一边点头,一边泪珠儿往下坠。

 往事历历在目,每一幕都是如此血淋淋不堪回首,安若轩当然明白好友是在为她担心,但是…

 有些事情提起容易,放下很难,她真的还放不开。说穿了很傻,可是她就是无法不爱他。

 “采瑜,你放心,我没有在尚氏企业工作。”她轻声解释。

 “那你…”“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截断好友的话。

 “…”她会知道才有鬼咧!她固执的个性她还会不了解吗?非要到伤痕累累,她不会觉悟。

 换句话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若轩,这世上的好男人很多,并非一定要姓尚的才可以。”顿了顿,江采瑜意有所指的开口。

 “…”“没有他,你的人生会更美好。”

 “…”见她还是沉默不语,含泪的眼眸又看向窗外,江采瑜真的无言了。当事人不肯清醒,旁观者再怎么苦劝也没用。

 “若轩,你别哭,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最支持你的。”江采瑜轻拍她的肩。

 她只希望若轩别再受伤,她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她…

 唉!见她难过,她也会心痛啊!

 *********

 打开大门,纳入眼帘是一室昏暗。

 安若轩蹙眉,快步走向落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她不喜爱这种阴暗的空间,会让人不过气,对他的病情更没有帮助。

 “是谁准许你进来的?”冷不防,身后扬起冰冷的嗓音,尚熙爵面无表情地斜靠门边,漂亮的黑眸没有一丝温度。

 听见他的声音,安若轩背脊微僵,但她还是保持平静的转过身。

 “是尚夫人给我钥匙。”她扬高手中的钥匙串。

 “我不管谁给你钥匙,这是我的地方,你未经我的允许擅自闯入就是侵犯我的隐私,我大可以报警将你带走。”尚熙爵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摆明不

 “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但我领的是尚夫人给的薪水,我就必须完成我的工作。”扬起小巧白皙的下巴,安若轩不卑不亢的回答。

 “我从不曾见过像你这般不讨人喜爱的女人。”她倔傲的态度再一次怒他,漂亮的黑眸眯细,尚熙爵冷冷地道。

 他的话像尖锐的刀锋,安若轩被刺得瑟缩一下,但她旋即恢复不在意的态度。

 “尚先生喜不喜爱我并不重要,我的工作内容不包括讨你喜爱。”

 “非但不讨人喜爱,我也不曾见过像你这样厚脸皮的女人。”像是要刻意伤害她,尚熙爵字字句句犀利刻薄,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停步,俊颜与她靠得极近

 淡淡的香气再次窜入他鼻内,心中突然起了阵阵騒动,是他自己也陌生的情绪。

 这种香气,他似曾相识。

 抿住没吭声,安若轩美眸里映满他深刻俊逸的俊颜,身体明显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致命魅力和热气,她仓皇敛眸,痹篇他的注视。

 是的,尚熙爵一直是个充满男魅力的男人,与他相处,她必须把持住自己。

 同样的地方,她不能再跌一次!

 “她给你多少钱,我付双倍,只要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修长的大手轻抚过她柔美的轮廓,就像对爱人亲匿的触碰,偏偏说出口的冷漠话语和他的动作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照理说他对谁都不该有任何烈的情绪反应,包括老是用哀伤眼神看着他的尚夫人、细心照顾他生活起居的高婶,他一直就像个局外人般,冷眼看着她们的反应,心里不起一点涟漪。

 但是这名叫安若轩的女人不同,打从第一眼看到她,他的血就隐隐沸腾,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抗拒,抗拒她接近他身边。

 为什么?!

 别过头,安若轩拒绝他的碰触,清冷的美眸透过镜片深深看住他,像在控诉。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对你我问心无愧,犯不著被你羞辱。”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微微不稳的声线漏一丝受伤的情绪。

 对你我问心无愧,犯不著被你羞辱。

 似曾相识又模糊的声音在脑中回,隐隐约约中,仿佛有个女子含泪对他说著同样的话。可惜画面一闪而逝,他来不及抓住。

 “你…”瞪著她清丽的娇颜,尚熙爵什么也想不起来,眼前的脸孔依然陌生,找不出任何熟悉感。

 “我认识你吗?”念头才在转,话已经先一步说出口。

 他的问题来得突然,安若轩震惊地上他墨黑色的眼瞳。

 “从前我们见过面吗?”黑眸眯得极细,尚熙爵又问。

 她是唯一让他有这种奇特感觉的女人,就像有看不见的丝,将他们紧紧纠在一起,刹那之间,他几乎能确定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要不然他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受。

 安若轩纤细的娇躯倏然紧绷。

 “我认识你吗?”见她不回答,尚熙爵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臂,仿佛这样就能重拾失去的记忆。

 “…不。”扬眸看着他俊美无俦的俊颜半晌,安若轩的语气好轻,像是随时会被吹散在空气里。“我和你从不曾见过面。”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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