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起,易洛便开始了不得安宁的日子。
易向、黎云、李天翊、周子卫,他们的身影进驻了枫林别院,每天准时照三餐报到。没多久,瞳儿就已经和他们熟悉,心情也受了他们的影响好了起来。
瞳儿好,易洛可不好,尤其是看到瞳儿与易向二人低语交谈时,更是觉得特别吃味。而且他们两人常不时的偷瞄着他,然后笑着在一旁窃窃私语,好像在说他什么似的,真是令人不舒服。
现在的瞳儿对其他人而言,就好像是冬雪中盈盈绽放的花儿似的,让人感到有如冬
的温暖。之前她对人冷冰冰的,而现在却异常的友善,众人将功劳放在易向身上,认为是他的缘故,而在易洛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想归想,无论他怎么威胁利
,两人皆守口如瓶。倒不是说他真的怀疑这两人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而是因为明知道这两人不可能做出什么事,却又好像自己被算计了什么,那种无力感,常常令他气
心中。
当然,他不会笨到跑去问秋衾,易洛自认还没失去理智到那地步,无缘无故跑去惹一顿白眼。不过还好,秋衾是从头到尾没有改变过的人;为此,他在易洛心中的地位,无疑又提升了一些。
也正因为秋衾仍是不改初衷的冷漠,睥睨着一切,造成了众人对他更感兴趣的后果。众人的目标总是放在他身上,易洛大概明白他们的心理。
研究他、改造他、戏弄他…那是他们对于秋衾…那个一天应不到三句话的冷漠男子,伟大的远程目标。
与秋衾相处的时间不算短,易洛当然比他人多了解他一点。秋衾并不是以不变应万变,而是他真的天
如此。在他眼中,只怕也觉得他眼前的这群人很可笑吧!
也因为他不肯轻易让人收服,以某一种角度来看,易洛认同他是自己的同志。
不过他们每天这样来騒扰,真是让易洛觉得不胜其扰,当下便决定带着瞳儿往泉山的避暑行宫去了。
军政大事早八百年前就丢给易向处理,他就不相信他们会这么有本事,追到泉山来。
没错,他们怎么可能这么空闲,全移驾到避暑山庄呢?他们当然…是轮着上来的!以前易洛生气他们表面上还会敷衍一番,现在根本视而不见。
可以看得出来,瞳儿对于此次远行心情很愉快。这时节夏日正盛,若是继续留在皇城,她怕自己真的会变成人干。
来到这里后,瞳儿显得更有精神了,而这其中她最喜爱泡泉水。从石
中
出的山泉,凝聚成大大小小的泉池,多数的池旁都有浓密的大树掩盖。
冰凉的泉水加上绿树成荫,舒服的让她一泡就是一整天。不过说也奇怪,她的体质即使在池子里泡再久也没事。
转眼间,他们到泉山来也已经有好一段日子了。
这天,瞳儿又到了泉池来泡澡。易洛轻移脚步,小心翼翼的不想惊扰她。
靠在水中的娇躯仅身着单衣,薄衫浮移水面,若隐若现,竟让他感到有些心猿意马。
易洛
下衣服,进入池中,来到她身边。似是感觉到了,瞳儿假寐的双眼睁开,见是易洛,对他
出笑容,易洛将她拥入怀中。
他轻轻吻上她的
,进而转向颈项贪求
,双手不规矩的要将水中的单衣解开。
察觉到他这么明显的
望,瞳儿惊愕,神智清醒了大半。“易洛…”
瞳儿双手轻轻推拒,却被他轻易拨开,他那滑溜的舌吻上她的
,挑逗着那只为他绽放的蓓蕾。瞳儿忍不住轻
出声,这才发觉自己的单衣不知何时已被褪去,而他的手更是热情的开始探索她的身体,随着他手指温柔的
拨,她脑中所有的念头渐趋空白。
他饥渴地抱住她,火热的嘴
再度覆在她的柔
上,猛鸷而狂烈,索求她完全的付出。她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手抚遍她凝脂般的肌肤,此刻的她,只想将自己全部交给他。
他的吻从她的颈颈往下移,随着赞赏的眼光来到她丰盈
满的双峰,他以双手轻
着,
得她仰头娇
。他再度低头
着她因兴奋而硬
的蓓蕾,被她的美丽锁住了所有的思绪。
他吻遍她美妙的身子,尽情地挑逗她的
感地带,直到她嘤咛求饶为止。
“易洛…”她喃喃地唤他的名字,高张的情
早已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下腹的蠢动让她不住地扭动身躯。
易洛的手纯
地
连在她的腿双之间,
拨她
润的女
核心,那纯女
的柔
与温热简直可以蚀骨销魂…她呻
出声,他已无法等待,遂分开她的腿双,缓缓埋入,与她紧紧密合。
情
一波接一波的涌来,两具炽热的火烫身躯在水中
。
情过后,两人靠着池边微微
息。
“累吗?”易洛轻轻地吻上她的颊,他愈来愈眷恋她了。
瞳儿摇摇头,依靠在易洛身上。他双臂温柔且坚定的环住她,延续着
情过后的温存。
“我们出宫已有段日子,也该回宫了。”他轻嗅她的发香。
“这么快?”宫里不若这儿有趣,要走倒真有些让她舍不得。
“明年再带你来玩,嗯?”
“好。”她微微一笑。
“等秋收后,我要主持祭典,不管怎样都必须在那之前赶回去。再说,现在天气转凉了,枫林别院的枫林也该红了大片,不回去看看,咱们做主人的岂不是对不起它们,你说是吧!”
他过分温柔的语气,反而让瞳儿感到好笑。“易洛,我不是小孩子,你不必这样哄我的。”
易洛不甘心的收紧手臂,将她拥得更紧。“小气,让我哄哄都不肯。”
她不
轻笑出声,易洛说话的语气十足像个孩子。
良久,瞳儿轻抚易洛环住她的手臂。“易洛…你没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易洛一愣,又来了。最近她老爱突然冒出这一句话,莫名其妙得让人摸不着头绪。难不成是易向教她的,好用来堵他的问题?
“你到底要问我什么?每次问你,你都不说,要我自己想,我怎么想得出来呢?今天你一定要说清楚,不许再回避我了。”
瞳儿用食指抚触他的下巴曲线,眼神充满爱怜。“你不记得了吗?那天…去百花亭那天…你问我的问题…”
易洛瞳孔转黯,继而又一亮。他想起来了,那天他问的问题…
“你叫我别急着回答,说等我想清楚了再说,你后来就没再问过我,我已经想清楚,也知道答案了,你为什么不再问我了?”
易洛望进瞳儿清澈澄净的双眸,有一瞬间,他竟感到一股莫名的…害怕。
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是害怕她…还是害怕自己…
“你喜爱我吗?”他的声音中似有数道难解的情绪。
“喜爱!”瞳儿的语气彷佛比第一次回答时,更清楚、更肯定。
“你爱我吗?”
“我爱你!”
结束了。是的,结束了,她回答了,不是吗?
这是他一开始就想要的结果,是他一步步设下陷阱去捕获他想要的东西。现在他成功了,不是吗?那为什么心痛却取代了狂喜,不舍淹过了解
?
他是个掠夺者,她的爱是他的战利品,这都是他想证明的啊!
不,不管她有多特别有多与众不同,之于他而言,是不该有差别的,他对她的感觉,不该异于其它女人,不该呀!
瞳儿几乎像叹息般微弱的问:“你呢?你爱我吗?”
良久,却听不见任何回答,两人彷若在水中静止。
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心中千头万绪的无奈与杂乱无序,但这使瞳儿更加难以厘清。
她的灵识敏锐,有时虽只是一个陌生人,但她却能确切的了解那人在想些什么;只有易洛,虽然大多时候能了解他的感受,却无法真正知道他的想法,就像现在。
易向说,那是因为她太在乎他。事不关己,关己则
,就是这个道理。不知道易向所说的是否正确,但她自认易洛是所有人之中最复杂的。
听不到他的回答,她不自觉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他的一抹苦笑。
心一慌,她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掉下来,斗大的泪珠,滴滴落在他的
前。
易洛慌了,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只能笨拙的为她拭泪,安慰的话语,却始终说不出口。
“瞳儿…”
她用食指抵着他的
。“什么都别说。”虽然泪如雨下,但她却不是为自己而落泪“我都明白,但是…又是什么让我们变得如此不堪?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感觉到自己的心整个绷紧起来,易洛将瞳儿紧紧拥在
前,紧密得没有一丝空隙。“傻瓜,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痴傻的去爱一个人,怎么会有错,错的该是无法去付出的人啊!
好不容易让瞳儿止住了泪水,帮她穿整好衣服,二人皆无语,神色凝重。
步出林外,一眼就看到秋衾在不远处守候着,不知道秋衾是否听到他们的谈话?就一般人而言,这么远的距离,自然是不可能听到什么。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他觉得一向面无表情的秋衾,脸上似乎又蒙上了一层寒冰,但他已无力去辨别那是什么了。
回到宫中的瞳儿变得落落寡
,虽然她对易洛的态度没有改变,她仍旧对他笑、和他说话,对他回应、对他包容,但每每易洛在不经意时看到她笑容背后的苦涩,那常使他不太敢面对她。
从那次以后,瞳儿不再问他问题,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觉得庆幸。
他需要一些东西来麻痹自己,也正好这一段时间是国事正忙的时候,天翊去巡视边防,子卫去河口监督堤坝工程,朝中正在核计全国的税收,不怕没事可忙。
但即使白天借着忙碌来拖延回枫林别院的时间,到了晚上,他仍会不由自主的踏回她的身边。
有时他感到很好笑,真不想见她就别去见她呀!皇宫之大,又怎会无他栖身之地?要女人,随便抓就是一把,但为什么除了她之外,他对别的女人再无
望…
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困扰什么?人最难面对的就是自己,除此之外,你在怕什么呢?那
,易向很难得一本正经的对他说了这些话。他在怕什么?难道正如易向所说,他所害怕的,正是面对自己吗?
窗外霪雨霏霏,这一阵子,每到向晚总会开始下雨。这晚,从议事厅中走出的易洛并未依寻着以往踏回枫林别院的方向,而是移动脚步踏向了雅叙楼…
杯中酒一杯斟过一杯,易洛斜躺在软
上,耳边传来低回轻缓的琴韵,他看了一眼弹琴之人,眼前这位被众人奉为清丽脱俗的绝美女子,对他嫣然一笑。
他无力去做任何回应,再倒一杯酒,一口饮尽。
琴声悄然停止,如烟轻移到他身边。“怎么?王上今天不开心吗?”
他不回答,又饮了一杯。想起侍女说过的话,如烟是人间的仙女,瞳儿是天上的仙子,为什么?
如烟是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
,柔顺可人、善解人意,她应该比瞳儿更好才对,为什么连他在内,枫林别院中所有的人,都认为瞳儿更令人倾心?
瞳儿不需要会诗词,不需要会歌舞,她就是她啊!她以本身最无瑕的一面去面对每一个人,并没有顾虑到是否会受到伤害,但他仍是伤了她,之前他认为就算她的心会受一点伤也无所谓,但现在他心中却是懊梅无比。
他原先只想要让自己从定位模糊的情爱中解
出来,没想到却把自己推向更深的炼狱之中。
天色这么晚了,她休息了吗?不,一定还没,他浮上一抹苦笑。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习惯为他等门,今晚没等到他,她是否会枯坐一夜?想到这儿,他心中不由得一丝心疼。
如烟见他一言不发,一双小手轻轻搭上他的肩。“最近臣妾新学了一种舞步,请王上为臣妾评鉴评鉴。”
如烟温柔的语调,没传进易洛耳中半句。易洛忽然起身,把如烟吓了一跳,也把一旁假装无意窥视的侍女吓了一跳。
自从枫林别院的那位美人来了之后,后宫二位夫人已失宠多时,今天好不容易王上突然降临,为主子叫屈多时的她们都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但看现在这情形,只怕…还是不行…
“王上…快,拿伞来。”如烟追着不顾雨水淋
的殊冥王。
易洛挥开她撑伞的手“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如烟没有再追上来,易洛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如果他回头,必然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嗔怨的视线吧!但,他不在意。除了瞳儿之外,其它人的爱怨嗔痴、喜怒哀乐,他完全不在意。
这就是易向要他坦然面对的吗?在他引
她献出她的心的同时,也必须坦然面对自己对她的感觉。
炳!苍天,你开了我一个大玩笑。不值得的,她不值得爱上这样的我。
跌跌撞撞的回到枫林别院,他一心想要打开那扇关着他
夜心系女子的那道门,其它的,他都忘了。门开启,再被他关上,屋里很暗,她只点着一盏烛火。
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着那张他恋极的面容;手指握着木梳,顺理着那头他眷爱的过
长发。
见他一身
透的进来,她有些讶异的停下手中动作。他一路跌撞的来至她面前,将头埋进她怀里,身后是一路踏来的水印痕。
“你喝酒了?”瞳儿
将他扶起,他却是丝毫未动。
雨水虽浸透一身,仍难掩他身上的酒气。“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爱上我?”易洛的语气空
而悲凉。
瞳儿微愕“爱你错了吗?”
“错了,你错了,你根本不了解我,怎么能爱上我?”
“易洛…”
他将身子缓缓
离,双手仍将她箝制在椅上。“就这样,别动。”
终至与她视线相对,易洛慢慢后退,在这静默的凄清雨夜,面前决绝黑暗中熠耀着他所企慕眷护的恋恋仙容似是无奈的对他瞅望;退到无路可退,他倚墙靠滑坐地。
两人无言相视,中隔一道阒黑空境,她在光亮的那一源;而他,就快消融在黯淡的深处。
“真正的爱情,我只见过一次…我母亲和父王的一个臣子。”
她眼中闪过更多讶异。
“很惊讶吧!我父王…在我心中没承认过那老头是我父亲。是他硬生生的拆散了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他占有了她的人,又利用那个善良的男人为他征战沙场,
血卖命,到头来,又指责我母亲不贞。
后来那男人就成了看管我母亲的狱卒…枫林别院的狱卒。因为那老头爱折磨他们,闲来无事他就喜爱来凌
她,让他们两人痛苦。”
瞳儿见不得他眼中的悲凄和深切的痛苦恨意,泪成串的滑落,神情是错
的茫然。
“你哭了,为什么?别伤心,其实搬来枫林别院的那一段日子,是母亲和我最快乐的时光。除去老头来
待我们的时间,其它时候我们都过得很快乐,李叔待我们母子真的很好,只是…”易洛脸色一黯,阴沉得吓人。
“只是没多久,他们就被老头
死了。我好恨,一无所有的我有着满腔的仇恨,他们两人是彻头彻尾的好人,但是为什么好人的下场这么悲惨?我看腻了那些下人、那些嫔妃们的嘴脸,尤其是那老头的可厌脸色,所以…”他的眼神狂
,瞳儿的泪水仍无止境的滑落。“所以,我杀了他。”
被他的话震住,两人四目相对,他不以为意的轻笑。
“哈…想不到吧!那年我才十四岁,做的事可是惊逃诏地,我杀君父,不可思议吧!
那时,如果进宫平事的是别人,只怕我已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偏偏…偏偏来的是我唯一的叔父『平康王』,哈!另一个烂好人。他居然不拿我当叛贼看,他居然不把握机会自立为王。天晓得,弟承兄位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他…他却扶我坐上王位,还让自己的儿子来辅佐我这种人。你知道吗?他把一切不利于我的谣言消除,往自己身上推。
为什么?为什么要维护我这种人?现在叔父早已归隐园林;易向…这么多年来,仍只顶着平康王世子的头衔,半份官位功名不受,我常常觉得,他们父子俩清高得让我感到我是多么的卑
。”
他痛苦抱头,瞳儿看了心中不忍。“易洛…”
他惊惶的挥开她的手“我不要你可怜我、同情我!”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而现在,只怕不管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吧!她只是为他心疼,为那个年方十四,却必须活在大人间残酷世界的少年,无助的心疼。
“因为我不值得…不值得你来同情。十四岁的我就杀了人,十六岁已经带兵征战四方,砍取敌人的首级,你知道他们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是恶魔,恶魔!”
她看到了他眼中燃烧的那把红色的地狱之火…
“你以为我对谁仁慈过吗?没有。我想,就算我要当恶魔,也要当恶魔的王。
那些朝中
无道的老臣、那些狗眼看人的皇亲国戚、皇子、皇女,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他们的性命在我手中,连蝼蚁都不如。真可惜,你那时不在皇城,不然你就可以看到什么叫做血
成河,弃尸成堆。”
他说得
愤难当,却仍想隔空伸手拂拭她颊上的泪。
“别哭,我说过,不值得的。我上阵杀敌的时候从不留情,女人和小孩照样下手,就好像屠杀你柳家村那些强盗一样。因为我知道,把小孩留下来不过是将他们变成仇恨的奴隶罢了,不如把他们送去和死去的亲人团聚得好。”
他质问满脸泪痕
错的她。“你还敢说你爱我吗?这样的自己,连我都厌恶,即使你付出再多也没有用,我还不起,你听清楚了吗?”
瞳儿缓缓起身,羸弱的身子似乎才是这房中的一线光源,袅袅娜娜地向他走近,终至将他覆翼在她的光影下。
“我爱你。”这三个字由瞳儿口中喊出,声音清晰且坚定。
“你…你疯了!”易洛气极的吼叫。“你想想以前你在村里看到的景象,我是一个屠夫,你知道吗?喔…我懂了。你的目的是什么?财富?地位?你想当王后是不是?是不是?”他捉着跌坐在地上的她猛摇,手腕被他抓疼,她只能无力的摇头。
不,不能这样,她不能让他们如此不堪,她不能看着他一步步自我毁灭。
她倾尽全身气力,挣脱他的
锢,一把将他抱住。“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她嘶喊着,直至感觉他慢慢冷静下来。“对那些人很早以前我就不再恨了,很早以前我就原谅他们了。所以…”
瞳儿将他的厚掌移至脸颊,轻轻磨蹭,全心的凝视。“所以,没关系了,你的错、你的罪,我现在就原谅你,请你不要再说自己哪里不好、哪里不值得了。至于王后之位,是我从来没想过的。我在此立誓,愿一生无名无分的伴你终老,别无所求。”
宽宥的轻柔沁语消纳了他心中的苦。易洛轻叹一声,解
了。他从地狱解
了,好似再生为人一般,他所有的罪、所有的业障,都已得到救赎。
无声相对的二人,彷若相隔一条河
,分站在两旁河岸上,他们凝眸相望。河水缓缓柔柔
动,慢到他们以为世上的一切将要静止。
距离好远…又好近,彷佛可以心贴着心呼吸。
伸出手将他轻拥在怀,仍是强壮实逸的那副
膛。一时间她心有所感:“原来是如此,不论身在何处,每个人身后都背负着不为人知的隐匿过往,只有自己才知悉自己的苦,你我是如此,想来黎云、易向,甚至于天下人也是如此。”
易洛一时哑然失声。这是属于他的瞳儿,能了解体会别人的苦痛,凡庸如他,在人世苟活二十余年,却不及她涉足人世只数月。
“我对你有一个请求,只有这样东西,无论如何我都想得到。”她说。
“是什么?”
“就一次,即使是骗我也好,请你告诉我,你也爱我。”
他真挚的为她献上…“我爱你!”
易向摘下一片覆雪的树叶在手上把弄,与瞳儿在雪地漫行,依照往例,秋衾仍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倒是你打开了他的心结,真是功德无量啊!”听到“功德无量”四字,瞳儿不由得一阵轻笑。“什么功德无量,你把我当和尚、尼姑啦?”
“我刚从绫山回来…”
“啊?”瞳儿有些讶异“什么时候的事?”
易向无奈的叹道:“我就知道,我都已经消失了好一阵子,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你们之间再怎么情深意浓,也别这么夸张好不好,真是不象话。”
听着易向的埋怨,瞳儿但笑不语。自那夜易洛向她吐
心事之后,两人的关系进展了一大步,易洛对她比以往更加百般呵护体贴,而且不再吝于在众人面前展现对她的关心。更重要的是,他每夜都会拥着她,在她耳边低诉那句“骗”她的话。
“易向,你知道吗?我觉得就这样随波逐
,也是一种幸福。”柔柔轻语,她又沉浸在自己的
恋中。
爱情真的会使一个女人变得美丽;看着瞳儿容光焕发的侧脸,易向如此想道。
“长老们告诉我…”
一句话将瞳儿飘远的思绪拉回。
“那
在百花亭东楼上,我们所商量要花十年完成的事,成功了。”
瞳儿呆愣了好一会儿,努力理解从耳朵传来的消息。而后,她捉住了易向,带着不敢置信的语气:“真的?你没骗我?”
“是真的。长老说黑龙盘天之势已破,此势一破,便是千年内不可能再凝聚。没想到吧!”他也是非常的喜悦“真没想到你花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就把所有的难题都解决了。”
一时千头万绪上心头,像是一份惊喜,好像世上的一切,竟都变得那么好。
“说起来,我应该向你道谢,要不是你…?”
谢语未尽,瞳儿话才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随即换上一脸笑意。易向也叹了一口气,翻了翻白眼,这都是因为…
“易向!”随着远处这声震天的大喊跑过来的,正是殊冥王易洛。
没错,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打断了两人浅短的交谈。
易洛远远就看见两人状似亲密的举动,他加快脚步跑到瞳儿面前,彼此相视而笑。面对易向时,却一脸狠瞪。
变化之大,变脸速度之快,让易向啧啧称奇。
“你在这里干嘛?”易洛话中带着强烈的质问意味,醋味满天飞。
“聊天啊!”易向懒懒的回答。
易洛心里直犯嘀咕,聊天不会去找别人啊!而且老看到他跟瞳儿勾肩搭背的,心里真是不舒服到了极点,脸色也益加难看。
“事情都忙完了吗?”瞳儿轻声问。
易洛马上用极温柔的语调回答:“是啊!今天事多,忙晚了。”
易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见到他这副样子,怪不舒服的。
看看时辰,晌午都还没过,这也算晚?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黎云八成又给易洛当奴才用了。
“咱们回去吧!”易洛揽起美人的小蛮
,瞳儿向易向颔首告别,临走前,易洛还转头对他补瞪一眼以示警告。
望着两人渐远的背影,易向摇头叹气,真是服了这小子,再过二、三年,都要过三十了,还像个十几岁的小伙子热恋人家小姑娘一样。他不得不赞叹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秋衾从他身旁走过,被他眼尖的一把抓住。“你就别再跟了吧!反正他们要做什么『好事』也轮不到你帮忙,还不如来陪我喝喝茶、下下棋吧!”
秋衾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某个无聊的白痴,易向赖
着他,拉着他硬拖着走。
“走,咱们喝茶、下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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