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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唐崇旭…这名字在台湾旅游业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叱吒风云的饭店大,善用心机、圆滑狡诈,商界人士听到他的名字无不胆战心惊,敬而远之。

 除了商场之外,在社界他亦是薄幸寡情的花花公子,玩世不恭,视女人为敝屐。玩腻了便丢弃,再继续猎寻下一个目标。对他而言,女人只是玩物、是他生活中的附属品,他身陷其中而且乐此不疲。

 只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这次他招惹上的不仅是别人的‮妇情‬,更是阅人无数、不是用钱可以轻易打发的女人。为了彻底身,也为了避免曝光后引起的麻烦,他必须暂时远离台北这块是非地…

 夜幕依然黑暗无光,四周出奇的宁静,世界安祥地沉浸在温馨的梦中。

 惟有他…唐崇旭的心随著逐渐加快的车速在飞腾,然而,距离预定的目的地却似乎更远了。

 漆黑而陌生的山路令他完全失了方向,他越着急,就越找不到出口,周遭方圆三公里内没有任何住家的灯光,这下真的是求救无门了…

 进口跑车来个大转弯,尖锐的刹车声让他紧紧蹙起两道浓眉,深邃惑的眼眸,此时如刀光般闪闪发亮,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冷凝。

 他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他完全迷路了,由挡风玻璃望出去是深不见底的骇然黑夜,他看不到前方的路,仿佛被魑魅团团围住…

 突然间,一阵恐惧袭上心头,他来不及放声大叫,煞车板便宣告失灵,而后车头面撞上一堵山壁。

 ○○○○○○

 周末的夜晚,擦撞出的火花,在阒黑的夜空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巨大的爆炸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宛如地动天摇。

 “妈妈,有火…”七岁的大宝摇醒了正睡得不省人事的依灵恋,她每天都累得几乎倒头就睡。

 “火…”四岁的小宝也口齿不清地叫唤著,他的手指著窗外灿烂夺目的火焰。“妈咪,著火了…”

 “火?”灵恋顿时清醒,吓得赶紧跳下。“火在哪儿?火在哪儿?”

 “在那儿!”大宝用手指著。

 “天啊!”望着猛烈的大火恍若要噬大地和山头,灵恋惊呼道:“你们乖乖待在家!妈妈去救火!”

 这整个村落散居在大片的山头,事故地点附近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另一户则远在一公里外。

 此刻她只能自助,灵恋早已明白这事实,她的生命中,除了和她相依为命的大宝和小宝外,已经一无所有。

 她往外面冲,离火光不远处,是一辆正在焚烧的车子,一定是车子急速转弯擦撞山壁时引起油箱著火。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火势竟然渐渐熄灭了,只剩下面目全非的烧焦车。

 车里的人呢?她警戒地四处张望,果然发现躺在草堆中昏不醒的人。

 她的心脏纠紧,飞奔过去,试探他的气息,虽然处于昏状态,但还有微弱的呼吸。

 可是方圆百里内根本没有医院,她拚命地拉起他,想把他拖回家,但男人魁梧的身材使她步伐蹒跚,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靠近家门时,大宝和小宝跑过来帮忙,他们跌跌撞撞地进门。在窄小的客厅里,大宝机灵地取出草席铺在走道上,让陌生人躺在上面。

 灵恋赶紧为他检查伤势,发现除了大腿受伤,并没有其他严重的外伤,连烧伤也没有。可能因弃车逃脱时脑部撞击到地面,才导致他一时失去知觉。

 依她的判断,这样的撞伤应该会在清晨时醒过来,否则就表示他伤得很严重,她只好载他下山去看医生。

 “妈妈。”一番折腾以后,小宝偎进灵恋的怀里,兴奋地问道:“妈妈把爸爸带回来了吗?”

 灵恋的心口一震。

 她收起哀伤的眼神,落寞寡地对小儿子道:“不是,他不是爸爸,他是叔叔…”她盯著衣衫破损,却掩不住英姿焕发的拔男子,对小儿子再三叮咛。“记住,要叫他叔叔喔!”

 大宝稚气地叫著:“他当然不是爸爸,爸爸在那里啊!”他指著客厅?暀W的一张照片。“那才是爸爸啦!”

 灵恋望着那张照片,心在淌血…

 ○○○○○○

 唐崇旭呻著缓缓张开眼睛,只感到头昏眼花,一阵天旋地转。

 “醒来了。”离唐崇旭咫尺之处,有一阵稚的声音响起。

 “快去叫妈妈!”大宝使唤小宝道。

 “妈妈!”另一个欢呼般的声音响起。“妈妈,叔叔醒了!”小宝跑出门叫唤。

 “先生,你感觉还好吗?”没多久,一股温柔的嗓音,像和煦的照拂在他身上。

 “我…”他说不出话。

 “你的头很痛吗?你的四肢能不能动呢?”灵恋再问一次,小心翼翼地触摸他的膝盖骨。

 “不,我…”他还是说不出半句话。

 “你发生车祸了,而且昏了一阵子,这里没有医院,只好先让你待在我家。”她一五一十地说明经过,试图安抚他的疑惑和不安。

 当视线逐渐清晰,他终于看清楚她的容颜…

 精致的五官,姣好的面容,带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灵秀气质。

 老实说,论外貌,她可能比不上过去他所认识的任何名门淑媛。她的穿著简朴寒伧,破旧的背心搭配宽松而沾上泥巴的结绳。脸上未施脂粉,长发随意扎起来,俨然像个农家村妇。尽管有著独特清新的魅力,却绝对不是他所交往过的女人类型。

 不过,这样的她却令他深深悸动。

 说不出原因,是那充满关怀的眼神吗?

 忧郁的眼神闪烁著他从来没见过的、令他感动的光采,仿佛诉说著她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也仿佛是种时时刻刻都存在的关爱,对这个家、对她的孩子…她一定深深爱著这里。

 他努力让声带发出声音。“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乌拉罕』,一个位处中央山脉、毫不起眼的小村落。”

 “乌拉罕?”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地方,而他依稀记得,迷路前他努力地看着地图,但就是迷路了。

 “什么烂地图?亏我还从事旅游业。”他嘀咕。

 灵恋会心一笑。“别抱怨!你运气很好呢!火烧车前及时逃出车外,不然你一定凶多吉少。”

 “一定是我爸爸在保佑你。”大宝叫嚷著。“爸爸在保佑『乌拉罕』。”

 灵恋不经意地微笑,那满是感恩的盈盈笑容,却让唐崇旭心神一

 “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需要帮忙就叫大宝代劳,中午前我就回来了。”她轻盈地走了出去,一天的工作开始了,为了养家,她每天都得出门工作。

 ○○○○○○

 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后,唐崇旭的思绪开始运转。

 户外的逐渐照耀整个山谷,他终于彻底了解到这里有多荒芜偏僻。

 “乌拉罕”与他所熟悉的纸醉金的世界迥然不同。

 从他称霸台湾饭店业,成为新一代饭店龙头后,他的世界就充满了明争暗斗、勾心斗角,每天无不为名利争得你死我活。

 如今,他不可思议地注视这一望无际的土地。

 山清水秀、郁郁葱葱,满山的油菜花随风飘,为大地妆点一抹淡黄的颜色,自然的美景令他目不暇给。没有斗争、没有纷扰,这里充满闲云野鹤的雅趣。

 两个孩子腻在唐崇旭身边,脏兮兮的脸蛋出害羞和生涩的笑容,相当惹人怜爱。

 后来他们干脆一股脑儿地坐在唐崇旭的大腿上,惹得他痛呼连连,虽然他向来不怎么喜爱孩子,但这时竟也舍不得以凶狠的态度斥退他们。

 从孩子脸上,他不由得对她兴起无比的好奇心。

 是怎样的“女孩”会带两个孩子住在这几乎寸草不生的不之地?

 他阅人无数,坚信自己不会看走眼。她还很年轻,在他眼底,她甚至只是个小女孩。而两个孩子却叫她“妈妈”可见她很早婚。

 不过,这不稀奇,这年头,多得是放大胆的少女,因为贪一时之而年幼生子的例子比比皆是。只是看她的清纯模样,与现代少女们的前卫作风又大相径庭。

 环顾四周,真是家徒四壁,挂在客厅?暀W的那张照片更是令人心惊,那照片上的年轻男人,该不会就是她已过世的丈夫吧?

 她真是一个充满谜团的女子。

 “叔叔,你会不会离开这里?”小宝傻傻地问。“要等妈妈回来…”

 “你很笨耶!”大宝骂小宝道。“他有脚,也会走路,家又不住这里,当然会离开啊!”他们似乎舍不得他离开,但唐崇旭怀疑自己有什么可以给他们的。

 他现在一身的伤及汗臭味,落魄到连“家当”都随著车子被烧成灰烬了。

 哎!这真不是倒霉二字可以形容的。幸好皮夹随身携带著,重要证件和金钱没有损失。

 炙热的阳光将大地照耀得闪闪发亮,近午了,他终于等到她回来。

 破旧的小发财车停下,她扛下大铁桶、铁锅等一些零零星星的器具。

 “妈妈!”大宝和小宝跑向灵恋。

 “这里有卖剩的豆浆,你们先喝,等会儿我就去煮饭。”灵恋代孩子们,随即走向唐崇旭,递上蛋饼和豆浆。“先吃一些吧!你一定很饿了!”她把唐崇旭扶起来。接过食物的他立即狼虎咽地吃著,她关怀地问:“你感觉如何?需要我载你下山就医吗?”

 “不!我不需要。”他不假思索地直接拒绝。

 “你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外伤,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最好到医院彻底检查一下!”她担忧道。

 “不用啦!”他心不在焉,敷衍地应声。

 “还是你需要我打电话给你家人?”她看看手表。“我可以开车到另一个山头,那里有公共电话。”

 “你家没有电话?”他诧异地问。

 “没有。”她不以为意地回答。

 “那你…”奇异的,他心中感到一阵惊喜,天知道他现在多需要一个隐密的藏身处,逃避杨媚丽的死烂打。

 不!躲起来只是借口,真正让他想留下来的,是对她的好奇。

 怎么可能?他向来喜爱热情如火的女子,不可能对清纯如处子的她产生兴趣…

 “其实…”他话锋一转。“你具有医疗的专业水准呢!你昨夜帮我包扎大腿,我现在已经感到好多了!”语毕,他却呻一声,因为颈部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你的脖子扭伤了,等一下我熬一些葯草让你敷。”她替他检视了一回。“可能要做『牵引』,才会好得快些!”

 “牵引?”

 “就是『吊脖子』。这对脖子和肩膀酸痛很有帮助。”她细心解释。“也是中医推拿常用的复健方式。”

 “你都懂嘛!你根本就是医师。”他满心快道。“太好了,我不用大老远跑到山下的医院,那太花时间了。”

 她淡然地摇摇头。“我的丈夫才是真正的中医师,我从他身上学到一些基本知识,但是毕竟没有正式执照,万一误诊,你就糟了!”

 “我都敢大胆地开车撞山了,还有什么不敢尝试的医疗方法呢?”他调侃道。

 他话中充满挑衅,惹得灵恋无奈地频频摇头。

 “我就暂住这里疗伤好了。”他抬头地下决定,那股权威的架式不自觉地出来。

 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唐崇旭是个狠角色,没人敢得罪他或拒绝他,更遑论眼前这个黄丫头!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唐崇旭,叫我崇旭就好了!当然,我不会白吃白住的,我会付你伙食费和医疗费,你大可放心!”

 说著,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叠钞票。“这是我身上剩下的钱,全部给你。就麻烦你收留我吧!”

 整叠钞票沉甸甸地放在她柔弱的手心上,让她瞠目结舌。

 “这不是钱的问题。”她了一口气,轻声喝斥。“先生,万一你的家人找不到你…”“嘿!叔叔不走了,要在这里住一阵子喔!”他自顾自地对两个小表眉开眼笑道,同时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的话被他硬生生地打断,他凝视她的目光是火热而坚决的,让她一时哑口无言。

 “耶…万岁!万岁!”大宝和小宝兴奋地跳了起来。

 没想到两个孩子的反应比她还烈,看着孩子这么高兴,灵恋不忍心拒绝了。

 在孩子们的心底深处,他们渴望父爱,向往靠在一副宽大的肩膀上,那是做母亲的永远无法给予的感情。

 “我叫大宝!”大宝自我介绍道。“我现在念小学一年级。”

 “我叫小宝。”小宝也跟著哥哥说,学得有模有样。“我也在念书,不过妈妈说我念的是幼稚园。”

 唐崇旭对两个孩子行童子军礼,惹得孩子们哈哈大笑。“你们好,叫我叔叔就好了!”

 “叔叔,叔叔…”“叔叔”两个字不断回在大厅。

 “你们妈妈叫什么名字呢?”唐崇旭乘机问。

 “依灵恋。”小孩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灵恋?”唐崇旭挑高浓眉。“嗯!好名字。”他转向她,对她出一个坦然又人的笑脸,佯装忽视那怒目瞪视他的眼神。

 “不介意我叫你灵恋吧?”他厚脸皮地问。

 “我去做饭。”她不带感情、冷漠地说。

 为什么她会让这神秘的陌生人留下来呢?她心里纳闷著。

 ○○○○○○

 桌上的家常菜让他胃口大开。

 两个孩子大坑阡颐地扒著饭,面对严厉的灵恋,他们不敢放肆;但是面对新来的叔叔,他们却笑得合不拢嘴,似乎唐崇旭正是他们殷殷期盼的“爸爸”

 下午,他斜卧在凉椅上休息,他没想到孩子们已经那么黏他,叔叔长、叔叔短,从没停歇过。

 他望着不远处的她,正忙著磨豆浆、煮糯米饭、炸油条、面粉…一种异样的安详感觉涌上他的心。

 他口喊道:“哈!你在做什么呢?”

 “明早要用的,我在卖早点。”她回答。

 他恍然大悟,一个女人无依无靠的,还要养两个小孩当然得自食其力,而她就这么复一地咬牙撑下去,实在不简单。

 等她准备好早点,又忙著洗衣服、煮晚餐。吃完晚饭,继续帮小孩子洗澡,她简直没有停下休息过。之后,她还得陪孩子们看书写字。不过,不知为什么今天大宝小宝却都显得心不在焉。

 “去睡吧!明天是星期一,一大早还要上课。”灵恋催促孩子们道。

 睡觉时间到了,两个小表灵恋恋不舍地一直看向唐崇旭。爬上后,还不时从棉被里出小脸,一副言又止的模样。

 等到小孩们睡了,似乎她一天的工作才告结束。

 喔!不对,她忘记现在还多了一个他。

 他坐在椅子上,浑身脏兮兮的。

 “来,你先去洗个澡,我再为你敷葯。”她叮咛道。

 他欣喜地点头,只觉得好久没好好地泡个澡了。

 他天喜地地随她走到设在户外的浴室,才发现这里简陋得离谱,她甚至得辛苦烧水,再把热水倒在一个小浴盆里。他困窘地用小水瓢舀水淋在身上,洗净身体。

 好拮据的生活啊!

 他真是难以想象,过去的他生活奢靡,挥霍成,现在却被得要如此克难俭朴,对他来说这简直是种折磨。

 因为脚不能弯曲,所以洗起来备感辛苦。好不容易洗好了,才发现没有衣服穿。向来自诩为猎高手的他,在女人面前宽衣解带、裎身子早已习以为常,但这时他却不由得犹豫起来,因为对象是她?

 一个黄丫头,是两个孩子的妈,也是寡妇…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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