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孟广晴想不到,方才吼过她的男人,现在居然有脸来按她家的门铃。
“有事?”一拉开门,见到他,她马上摆出扑克脸。
若是在门铃通上电
,应该可以阻止他的騒扰,划开两人的界线。她想下一回,她或许会这么做。
“喽,送给你的。”递上手中提着的一大瓶鲜
,楼凛风嘴角高挂着笑。
便晴绷着脸。
“鲜
?”有必要拿鲜
来安抚她?
看了他手上的鲜
一眼,她闪身就要推上门。
楼凛风眼捷手快的抬脚挡住门板。
“别这样,怎么说我也是出于好意,还是…你在为方才的事生气?”
“是你的好意我不习惯接受,建议你若是要施舍,可以给别人,或许有人会感动、会轻而易举的就拜倒在你的西
下。”孟广晴看似波澜不兴的说着。
拜倒在他的西
下?这句话是语病。
“你真的为刚刚的事生气?”楼凛风一手搭在门板上,将俊脸移近,睇着她。
她拒绝他的另一个理由,是怕把持不了自己,受到他的吸引吧?否则又何必说什么西
不西
的?
没将她误把冽风当成他的乌龙说出,反正他也
喜爱看她生气的,生气能让她有活力,怒火能融化她的冰冷。
“生气?”孟广晴故作不在意的一哼。“方才有发生什么事吗?而且,我看起来是个很喜爱生气的人吗?”
楼凛风将俊颜略移开一些,缓慢的瞇起一眼来睇着她。
“你这个女人呀,就是在这点上,一点也不可爱。”
为防万一,他将两手同时撑在门板上,就怕话一出口后,她会直接用力的将门板给推上。
“是呀,我就是不可爱,怎样?”板起脸孔,广晴双手用力一推,想将他给推拒在门外。
楼凛风当然不可能让她如愿,虽然伤未痊愈,但体力已恢复八、九成,他轻轻一用力,就将门给直接推开,还差点把门后的人给推退好几步。
他很适时的拉住她,没让她因推力而摔倒在地。
“是不能拿你怎样,但…可爱是可以学习的。”
“你开什么玩笑?”
她为什么要学?她才不喜爱可爱,她非常满意自己目前的模样。
瞪了他一眼,广晴忽地红了脸。
直到这刻,她才意会到,因为他双臂的支撑,她才不至于摔倒,但现在他只要稍稍使劲一带,她可能就被他拉入怀中。
“我是很有幽默感,但…不大喜爱开玩笑。”楼凛风一眼就望出了她的窘迫。
“这位先生,你喜不喜爱开玩笑、有没有幽默感,或是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我都没有兴趣知道。现在,请你
回你的手,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别再和他有任何接触。
楼凛风看着她因怒火而更显灿烂的双瞳,心动的移不开眼。
他怀疑,她的冰冷和火气,都只是用来阻隔与别人交流的防火墙,将人拒于千里之外的伎俩。
寂静在两人间蔓延…
终于,他松手放开了她,但没马上离去的打算。
“我说你一点都不可爱,就是说你现在的模样。”
向后退开一步,他双手抱
看着她。
着他的目光,广晴忽地愣住。
她可以用一贯冰冷的态度转身走开,或是像这几
一样,气极了的骂他,但是,她没有,嘴巴张了张,她几度找不到声音,就连脚都如同让人下了定身咒,挪不动,走不开。
是他那对锐利瞳眸,震慑了她;是他的这一句话,让她久久无法释怀。
他干嘛说这些话?干嘛这样看着她?他到底想怎样?看穿她?戏弄她?伤害她?还是…
寂静再度笼罩着两人,直到另一个声音加入…
“哎呀,凛风哥哥,你也在这里,好巧!喔,有鲜
喝。”
是小杰,他习惯性的闯了进来。
望了他一眼,楼凛风不吝啬的给予一记微笑,再转回脸来的剎那,他
低声在广晴的耳边说:
“冷漠一点都不适合你,你应该活在阳光下、应该灿烂的微笑、应该被宠爱、应该快快乐乐的生活着。”
孟广晴整个人愣住,浑身窜过一记寒颤。
剎那间,她感觉到了心动,但更多的感觉是害怕,怕她好不容易戴上的冰冷面具,下一秒就要崩毁。
而面具一旦有了裂痕,恐怕就很难补平…
*********Z
他总在她不经意的时候,闯进她的世界、闯入她的生活,让她措手不及,不得不接受他。
“我说过,我不需要别人帮忙,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做,或者,我也可以到巷子口去找水电行的人来修。”孟广晴跟在楼凛风身后,一再强调。
楼凛风停下脚步来,很想想个法子堵住她的嘴。
“我知道你可以,不过小杰告诉我了,而且我觉得修理水管漏水这种事,还是让男人来做会好一点。”
便晴差点撞上他宽
的背脊,顿住脚步,吁了口气。
“男人女人不都是人?你会不会太沙猪了点?”
真够迂腐的!她独居多年,要是什么事都靠男人来帮她的话,她早就没了生存的机会。
楼凛风转回身来,一点也没生气,笑睇着她。
“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有资格当沙猪,想当沙猪,至少也得有点本事。”
瞧他在说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至少得会修理漏水的水管?”广晴冷哼。
那么,随随便便去抓个水电工过来,都能充当男子汉。
“如果你要硬要这么解释的话,我也不反对。”
他伸来一手,轻而易举的取走了她握在手中的扳手。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倾身向前,她想抢回。
楼凛风眼捷手快,握着手里的扳手,转身就疾步往浴室的方向走。
“你会慢慢发现,其实你是需要的。”
“你作白
梦,我永远也不会需要。”孟广晴跟上他。
在浴室门口,楼凛风突然停下脚步,转了回来。
“别否定的太快,依照心理学的解释,这是心虚的表现.”
谁心虚了?她怎么可能会?就算要了她的命都不可能。广晴当场拉长了脸。
“你又生气啦?”楼凛风冲着她一笑,不准备给她说话的机会“我想,我好像还少了几样工具,你去帮我拿一支铁锤和接水管专用的防水胶来,如何?”
懊拒绝吗?
孟广晴顿住,犹豫了下。
“你…真的会修理水管?”
算了,好歹他也是出于好心帮她,就顺从他一次吧!
“那是当然的。”楼凛风毫无迟疑的说。
没看过猪走路,至少也吃过猪
吧?修水管,不就是简简单单的那回事吗?难道会难得倒他这个
理万机的大总裁?
“那…你等一下吧!”说完话,广晴即转身去拿他所需要的工具。
见她离开,楼凛风又望了她消失的方向一会儿,才转身走入浴室内。
大约两分钟之后,浴室里传来他的吼骂声。
“Shit,什么烂东西,啊,Shit、Shit、Shit.…”
孟广晴拿着工具回到浴室门口,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浴室里多出了两道
泉,水
得四处都是,站在水孔前的男人从头发到脚底板,没有一处不是
的,他一手高举着扳手,拧着一对浓眉高声吼叫,一向温文儒雅的形象没了,浴室地板上都是水,眼看就要漫过浴室的门坎…
他会修水管?啐!别逞强了。孟广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没看见?我在帮你修水管呀!”
楼凛风干脆抛下手中扳手,用两只宽大的掌,
住不断
出水来的水孔。
“我看你是想让我家淹大水,才是真的。”
便晴快步跑进浴室里来,捡起扳手,向前调整墙上水管的开关。
这个男人真是的,还硬撑说自己会修水管?
结果,连要更换管路前,先得将水阀开关给关上都不知道?
“你是在取笑我吗?”他发觉她嘴角的笑。
“我…”
我是呀!孟广晴想这么说,但一抬头,见到他一身
淋淋的狼狈模样,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噗地一声,她终于控制不住的大笑出来,笑得极夸张,还差点笑弯了
。
他的脸
淋淋的,彷佛让人兜头浇了几桶水,连眉毛都在滴水。
“你居然笑得出来。”
这个女人真是没良心,也不想想他可是为了帮她,才变成这样。
不过,她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美,美得令他心动。
或许是出于报复的心态、或许是玩心顿起,楼凛风趁着水阀还没完全被拴上时,收回双掌…
“啊!”广晴尖叫了出来。“你这个混蛋!你居然…你居然故意让水
我。”
与他一样,她浑身都
透了。
抛开手中的扳手,她抡起双拳,在他的
前锤打。
楼凛风抓住了她胡作非为的双手。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的模样很美?”
“我…”广晴当场愣住,似让雷给劈中了般。
楼凛风的手轻轻上移,抚上她的颊靥。
“别再冰冰冷冷的,那不适合你,你适合笑,欢笑中的你,像绽开的花朵一样美。”
“你…”望着他的眼,广晴怔愕得说不出一句话,两人对望,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流逝,而后她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我、我,我们…”我们不该靠得这么近!
孟广晴好害怕、好害怕,只差了一点点,她的心就要不试曝制的倾向他!
两具
透了的身体,并未因她的挣扎而分开,反而越贴越紧,她逃,他就抓;她挣扎,他就箝紧。
总之,楼凛风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不想她的灵魂又缩回去那个冰冷的躯壳里。
“放开我,你、你放手。”她仍不放弃的挣扎。
他怎可能松手?
“该死的,你别再动了,暂时不要挣扎!”突然间,楼凛风似注意到什么,身子一僵,极尽压抑的开口。
她
透的衣服已呈现半透明状态.而两人又纠结在一起挣扎磨蹭,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圣人都要疯狂。
“你…”这一刻,广晴似乎也嗅出了不对劲。
一低头,她双颊倏地飘起两朵云彩,忍住尖叫的冲动,她的双手奋力一推…
是顺利挣脱他了没错,但顿失重心的她,突然向前倾倒。
在她以为自己会重重摔在地上的剎那,楼凛风一秒不差的挡在她身前,成了她的软垫。
“不是叫你别动吗?”该死的,真痛!
水仍不停地
出,干扰了视线。
“我、我…”广晴昂起脸来,小巧的脸上水痕
动,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绝美。
“嘘,别说了,算了。”楼凛风情不自
地抬起一手来,宽大的掌再度攥上她的颊譬。
两人的眸光紧紧地
在一起,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事,似乎再自然不过,不用任何的解释…
撑起身,楼凛风的
瓣急速地寻到了她的,饥渴的掠夺。
这个吻过于狂野,直到他移开,两人的心跳仍旧急遽得无法平稳。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掩饰她的心绪、为戴回冷漠的面具,她想都没想的挥出一巴掌。
啪的一声,楼凛风这一记耳光被打得扎实。
他望着她,深邃的眼中闪过许许多多复杂情绪,但没开口,仅用舌尖顶顶被掴红的一边脸颊。
她被看得心虚,畏惧于自己的一颗心,竟向着他,亟待着、颤栗着的等着他的
噬。
“我是不会道歉的!”她又回复到那冷漠的模样。
楼凛风仍旧没开口,仅用深邃得足以将她
噬的眸光凝视着她,一会儿后,他转身离开前,抛下一句…
“我去帮你叫巷子口的水电工来,你利用这点时间去把衣服换一换吧!”他头也没回的笔直朝外走出去。
*********
手里端着一锅自己煮的炖牛
,孟广晴好像一个即将跨上断头台,遭受处决的女囚一样,每一步楼梯都跨得异常艰辛。
她数着脚步,按捺下心跳,看着门板离她越来越近。
终于,她停下脚步,站在门前,深深的
气,就是迟迟不敢去按下门铃。
“算了。”还是放弃算了!
她放下手来,缩回脚步,沮丧的低垂着双肩,转身打算下楼,准备当个弃甲投降、不战而逃的落跑者。
“你来找我?”门板却在这时让人由里头拉开,楼凛风出现在门后。
“我…”孟广晴停下脚步,倏地转回身来,满脸尴尬。
是巧合吗?还是他有透视眼呢?否则他怎会巧得刚好开门,见到打算落跑的她?
拉高视线,她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
“来道歉?”
斑高挑起一眉,楼凛风脸上维持着儒雅的笑。
虽然他有点生气,在那一吻之后,她结实的赏了他一巴掌,但平心而论,那个吻确实唐突。
抿了抿
,孟广晴垂低脸,将手中的锅子往前一递“喏,这个给你!”她转身就想走人。
楼凛风反
的伸手接过那锅炖牛
,但也没忘伸出另一手握住她。
“你这样就要下楼了?”
“不然呢?”广晴目光落在他紧握着她的一手上。
他真的要听到她道歉吗?
她承认掴了他一耳光,确实是她太冲动,但也是因为他吻了她,她才反
的一挥手。
凛风看着她低垂的脸孔,再看看另一手上颇具分量的锅子,浅浅一叹。
“专程送来给我的?”
“嗯。”她咬了咬嘴
。
“谢谢。”望着锅子许久,他拾起脸来,眸光落在她的小脸上,仍然炙热。“但…我是不会道歉的。”
“什么?”她一呆,看着他。
“对于那一吻,我是不会道歉的。”他重申。
一听,脑中轰地一声,广晴马上红了脸。
“谁管你道不道歉,只要你记住,我…”
懊说是气愤吗?还是羞怯?她连说话都不清楚了,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接续。
楼凛风开口截去她的话…
“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然选择不道歉;我仍然会吻你,一点也不后悔!”
他直接、毫不掩饰的表白,教孟广晴吓得张大嘴巴,半晌也合不上。
“你、你…”一对大眼被眨了眨,又眨了眨。
太怔愕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闻。
“毕竟你太甜美,太
人了!”他咧嘴一笑,笑纹深刻
人。
便晴一时失了魂,但很快的一咳,力求镇定。
“你再说这种话,就别怪我、怪我…”不客气了!
“别怪你怎么样?”弯身向前,他贴近她。
便晴吓得想转身落跑,无奈一手仍被他抓得紧紧地,怎么也挣脱不了。
“原来我看错了!”他没头没尾的说。
“什么?”
“我以为你胆子不小,但我错了。原来你很胆小,胆小的连承认自己很有魅力的勇气也没有,每天只敌对着每一个人摆出冷漠的模样。”
“你!”广晴被他吓了一大跳,浑身窜过一阵悸颤。“你凭什么摆出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模样,我又干嘛在这里听你胡说,你快放开我、放开!”
她开始挣扎,剧烈的挣扎,却还是挣不开他。
她似乎被看透了,在他的眼前,她成了个隐瞒不了心思的透明人,连刻意伪装、一再强调的冷漠,都起不了作用。
她好慌、好急,有被看透了的无措,更像个孩子一样的无助。
“不放!”楼凛风脸上笑容不变“也许你不想听,但我偏要说!我喜爱你,我承认,或许你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但无妨,因为那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你是…”
“住口!”广晴嘶喊着挣出一只手来捣住他的嘴.
“广晴…”他的声音在她的手掌下更显醇厚
人。
“别说了!”她抬起脸,眸光中透着乞求。
着她的眸光,他心疼地道:“你不该这样的,不管过去你经历了什么,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相信我,跟着我,让我陪着你走出这一切,忘掉过去好吗?”
孟广晴摇头,一直摇头。
“你根本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明白…”
她哭了出来,这么多年来,她首度失控。
见她的模样,他微愣。
利用他怔愣的片刻,她用力推倒他,也翻倒他手上那一大锅的炖牛
。
看着他狼狈的由地上爬起、看着那一地的狼藉,她转身跑了出去。
“广晴!”楼凛风在她的身后大喊。
她没回头,加快脚步跑下楼。
没错,她是逃避,她宁可缩回她的小屋中,永远当一个冷情、冷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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