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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已到骊山,但一颗心仍悬吊不下,晴光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她代为出席‮花菊‬宴,更不喜爱在这种时候离开华山,却也无法否认对父亲十余年心之所系的天门四大派,有着一定程度的好奇。

 “晴光,跟离晚宴开始还有几个时辰,想不想到客栈去休息一下?”司徒漠问道。

 “你知道要住哪问客栈?”

 “早有人过来订了上房。”

 “那我们先把行李搁下就好。”

 “搁下就好?”

 “是啊!这是我第一次到骊山来,当然想要四处逛逛。”

 “可是…”

 “你不放心我的安全?”见他沉默不语,晴光便晓得自己猜对了,不叹了口气道:“我没有那么娇贵吧!司徒?”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连千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不必担心,因为根本不会出什么事。”

 “晴光,你…”她干脆捂起双耳来耍赖。“我不管,有个爹管我,我已经够烦的了,求求你就别再来参上一脚,行不行?”

 司徒漠一古无奈,正想规劝,表情却已经迅速转为惊诧。

 而晴光更是因为双臂猛然被扯离耳朵,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谁…”扭过身去,不张大了嘴巴。“是你!”

 月翔风摊手笑道:“可不正是我,任晴光。”

 “你叫她什么?”司徒漠怒喝。

 “啊,”他偏朝晴光眨了眨眼道:“你的正义侠客生气了,怎么办?你要不要帮我解释一下。”

 “月翔风,你…”“别激动,”翔风打断他道:“跟你叫我一样,我也只是叫她一下而已。”

 “但是你怎么可以连名带姓的叫她?”

 “因为她不准我叫她大小姐,而我又不能学你直呼她的闺名,当然只好如此了。”

 “只好如此?”司徒漠几乎已达震怒的程度。“你似乎还觉得自己委屈的。”

 “为顺总管千金的心意,我委屈一点…也无所谓啦!”

 “月翔风,你…”司徒漠忍不住揪住他的襟领,就想破口大骂。

 “住手!”

 “晴光?”

 “放开他。”

 “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司徒,我要你放开他,”晴光甚至出手来扯他的袖子“不要这样,大家全在看我们了,你也不希望在这里引起騒动吧?”

 这句话总算管用,让司徒漠松开了手。

 “谢啦!司徒兄。”翔风边整理襟领轻松的说。

 司徒漠还来不及回应什么,三人身旁已围过来四个不似善类的男人。

 “大哥。这妞儿不错吧?”

 “错的话,还会有人为她当街争风吃醋吗?”

 “今天运气真好。”

 “说的也是,这下也不必到‘芳妃阁’寻芳了,街上就有名花,方便的。”

 司徒漠终于找到空档开口:“你们几个在声秽语些什么?”“哎哟哟!有人生气了噢,我说,”其中最具痞子模样的一个凑到司徒漠跟前来说:“你该不会是她的姘…”

 司徒漠并没有让他讲出更不堪的字眼,一出手,便打落他的下巴,令他咿咿唔唔,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你们其他三个人,马上和同这位姑娘道歉。”

 “道歉?是你打伤了我们的弟兄,还要我们跟她道歉?你是不是疯了?”

 “再不道歉,待会儿将急疯、吓疯的人,可能是你们,怎么样?还不赶紧跟她道歉。”

 “要磕头的人是你,”被称为大哥的那个人说:“也不打听打听一下这条街是谁的地盘,竟然就来撒野。”

 “我没兴趣知道那些,不在乎你们是什么青面獠牙的小卒,只要你们跟这位姑娘道歉,否则后果…”

 “怎么样?”另一名的嗓门也大起来。“否则后果就怎么样?呸!以为你大爷我是被吓大的呀!凭这三言两语,便要我们低头,她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風騒点的…”

 他来不及把话说完,嘴巴已真正的血盆大口,原来是被暗光用铁扇画裂了。

 “臭娘儿们,看我们兄弟饶不饶得了你!”

 晴光以铁扇护身,一脸戒备,两眼有神,直看得其他两名恶徒几乎腿软。

 司徒漠护花心切,马上挡到她身前,接下去说:“你们不要来,若伤了她,一定后悔莫及。”

 “她到底是谁?”总算有个人问了。

 “天门派总管的千金任晴光。”

 “别讲呀!”月翔风几乎同时出声制止,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只得叹了声;“唉!”

 而对手他这样的反应原本不解的晴光与司徒漠,也很快的就得到了答案。

 “哈哈!原来是那个酸儒的女儿。”

 “酸儒”二字原是晴光曾拿来嘲谑父亲的形容词,但他们自家人开开玩笑无妨,听别人这样公然污蔑父亲,可又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是任清辉的女儿,那就更没有不陪我们玩玩的道理了。”

 “你说什么?”司徒漠大怒。

 “那个酸儒,天天打着太师父的名号,对我们及其他三个门派管东管西,又在外头以什么总管的身分自居,耀武扬威,简直就是卑鄙无到极点,他的女儿,难道不该代替她那个没有用的父亲,陪我们耍耍乐子。”

 “你们竟然是天门派的人?”晴光惊诧,无法相信他们会如此的不堪。

 “怎么样?任大小姐,想不想代替父赎罪啊?”

 “可怜云派。”月翔风闲闲的补上一句。

 “你是谁?嚼什么嘴?”

 “我是谁嘛!并不重要的是你们惹这位姑娘不得。”

 “为什么?”

 “因为…因为…碰巧我也想不出来的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我想早点带她回客栈,不想继续跟这么多人欣赏她吧!”

 话声才落,那两个人已经瘫倒在地,并哀哀出声,各自捧住垂落的左手与右手。

 “你…你这个妖人,对我…我们动了什么手脚?”其中一人忍着痛问。

 “隔空拆筋,很好咧吧?四人四种伤,倒也有趣的。”说到这里,月翔风总算将面色一改道:“好了,学艺不,还敢出来献丑,也不怕丢尽罗云的脸,滚回去,马上给我滚!”

 四个人直线终于不敢再多吭一声,纷纷拖着伤躯,只求能够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仅仅走了几步,就又被月翔唤住:“等一下。”

 “你又有什么事?”

 “帮我带句话给罗云,就说是我月翔风说的,叫他今晚记得多准备几潭好酒,别扫了小爷的兴。”

 瞧他们半拖半走的狼狈模样,月翔风的笑声更加不断,一直等到看不见他们背影了,才扭头回视其他两个人。

 “咦,都绷着一张脸做什么?任晴光,你铁青着脸,就没有平常那么好看了。”

 “你现在不也晓得了,这需要生气吗?”

 “刚刚你为什么要说些不清楚、不干不净的话?”晴光在意的,似乎另有其事。

 “我不懂。”

 “你!”晴光气得跺脚。“说什么要带我回客栈的事呀!还敢装傻抵赖。”

 “你说那个呀!拜托,先过来帮两位客栈的人是我,当然得由我带你到客栈去罗!不然你知道是哪一家?”

 “司徒会…”

 “司徒兄知道是哪一家?”月翔风故意问道:“不会吧!”

 “这里又不只是你找好的那家客栈,咱们就会住别家吗?”晴光委实气不过。“司徒,我们走!”

 司徒漠较晴光了解此间情况,一时之间,竟没有动静。

 “司徒?”

 司徒漠的反应显然令月翔风十分的满意,只见他洒然一笑,便抱拳道:“那就交给司徒兄了,方便的话,可否顺便把骊山的‘地势’给任晴…噢,差点忘了,你不喜爱我直呼她的名字。那以后在人前,我还是称你为大小姐好了。哪!”他丢给司徒漠一片小竹片。“上头有客栈的名字与地点。你送她去吧!”

 他飘然而去,留下气得全身发抖的晴光和幸幸然的司徒漠。

 “晴光,我们…”

 可徒漠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晴光喝断。“给我!”

 “什么?”

 “竹片呀!”

 “晴光。”他知道她很生气,唯其如此,才更要陪在她的身边。

 “晴光。”

 “给我!”干脆出手来抢,然后却看也没看一眼的就急急忙忙的往前冲。

 所幸竹片上的内容他刚刚已看过,知道客栈之所在,能够先跟上,再做打算,回头望着司徒漠,轻声唤道:“司徒。”

 “小的在。”

 她甚至被逗笑开来,虽然苦笑的成分多,但总算是笑容。

 “什么嘛!”

 “委屈你了,晴光。”

 “又不是你的错。”她微微的嘟起嘴来。

 “但我毕竟有亏职守,没有善尽保护你的责任。”

 “要怪也该怪那个月翔风,什么嘛!咱们逛大街得好好的,他硬要来凑热闹,实在可恨;这一定又是爹编弄出来的蛇足。”

 “总管他也是为你好。”

 “是、是、是,什么都是为你好,结果呢?你看我有比较好吗?没被他气死,已经算是万幸。”

 司徒漠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但若接续这个话题,必再度引发晴光的怒气,索干脆转移话锋问:“累了吧?”

 “嗯。”还是司徒漠好,总是处处为她设想考量,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与伤害。

 “那我们进去吧!”

 “进去?”

 “是啊!你瞧。”

 晴光抬头一看.“宾苑?这里是…”

 “月翔风订下的客栈,怎么。你不知道。”

 她瞥了一眼仍紧握在乎中的竹片道:“我都气昏了,哪有心情找路。”

 “那可真是误打误中。”司徒漠微笑着说。

 晴光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可见老夭爷还是眷顾我的,那咱们就进去吧!这会儿我不但累了,也有点饿。不如先吃点东西,再出去玩耍。”

 “玩耍?”司徒漠一边引导她前往走,一边诧异的问道:“你还有力气玩耍?”

 “怎么没有?这儿有那么多的硫磺矿、温泉坑、蒸气升腾、云腾漫山,我至少得到沉香亭和芙蓉法也看看吧;所谓‘沉香亭北栏竿’、‘寒赐浴华清池’,都到骊出来了,若不去当年唐明皇偕杨贵妃欣赏牡丹花的地方,及杨玉环沐浴的温泉宫逛一圈,岂不可惜?”

 “也好,不过有些事,我得先待你一下,就是骊山这里分为东、西两道,东边…”

 鼯器器

 当晚晴光特地换上一袭湖绿色的衣裳,与一身象牙白的司徒漠连袂席云派门主罗云所主持的赏菊宴。

 “月夜赏菊宴,有可能吗?赏的又不是昙花。晴光嘀咕。

 “这本是名目,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对了,那个讨厌鬼会不会来?”

 “谁呀?”

 “别装了,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那一阵狂风。”

 “翔风呀!”为什么晴光的语气会有点怪,怪在哪里?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就是有点微妙的变化,那意味着什么呢?

 “啊!司徒贤侄,你可到了,都等着你呢!来、来、来。”

 晴光看那中年人满面红光,两旁太阳微微鼓起,分明是内力深厚的征象,一定不是等闲人物,赶紧集中精神。与司徒漠拱手道。一则答礼,三则为晴光解释他的身分。

 “哪里,司徒贤侄肯赏光,才是我莫大的荣幸,任总管他老人家…”

 “家父因俗务,不克前来,还望罗掌门恕饼。”

 晴光的美罗云早看傻了,但他毕竟是一派的掌门,马上问司徒漠;“这位姑娘是?”

 “乃是总管的掌上明珠。”

 “明珠,喔,说得好,说得妙,果然是颗晶莹剔透的明珠呀!”

 在他朗朗的笑声中,睛光心中虽然也有那么一丝的不舒服,表面上却还是应付道:“罗掌门过奖了。”

 “没有,没有,罗某只恨自己才疏学浅,说不出更恰当的形容词来,任总管有这么一位千金,当真教人钦羡呀!你说是不是?贤侄。”

 “晴光确实是位教人倾心的淑女。”

 话一出口,罗云即会意的笑开。晴光则心弦震动,双颊微红,司徒漠这话…蕴含何意呢?

 为避免尴尬,她赶紧问道:“罗掌门,我冒昧,但晴光一向爱花,不知…”

 “啊!瞧我。一看到你人比花娇,都忘了今的主题了,侄女儿,你云叔老了、胡涂了,可别跟我计较。”

 怎么一下子就成为他的侄女?晴光身子微僵,所幸有司徒漠暗中轻扯了她的衣袖一下,她才没有出口相稽。

 很快的,晴光便成了场中的焦点,人人都争相奉承,一干年轻的男子,更是想尽办法献殷勤,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看的,全堆到晴光眼前,让她不哑然失笑。

 而她的笑又为她的脸庞增添三分娇美,让围在她身旁的年轻人看得目不转睛,简直就快神魂颠倒了。

 甜言语谁不爱听,晴光自然也不例外,但她总觉得心中若有所失,无法真正的开怀。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司徒漠午后跟她说的种种事吗?

 “骊山有一个地方是你绝对不能去的,听好,绝对不能去。”

 “为什么?”追究底是她的个性之一,无法改变,晴光亦觉得毋需改变。

 “那是当地三教九、龙蛇杂处之地,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适合前往?”

 “你不会撒谎。”晴光只说。

 “我说的全是实话。”

 “却没有把实话说全。”晴光依然盯住他的坚持。“司徒,天门派内,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内幕?”

 “没…”

 “你否认得太快了,”晴光指出:“通常,这就是有所隐瞒的最佳证明。”

 司徒漠先是一愣,接着便苦笑道:“我应该比谁都清楚你的机智才是,不过,晴光,请你务必答应我,不要涉足那里一步。”

 上他蕴含强烈恳求之意的目光,晴光只说:“那你呢?”

 “我?”

 “你是否也能答应我一件事。”

 司徒漠想了一想,终于点头。“可以。”

 这下换她讶异了。“你甚至不知道我要你答应的是什么事。”

 “但我知道若要换得你的承诺,就不能先讨价还价。”

 想不到司徒漠对她的了解,竟深到这般程度,晴光听了也不免激动,便冲口而出:“好,只要你肯答应我将来有一天,一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好坏我就同意绝不随意冒险。”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是这样吗?晴光一边回想,一边自问,真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我今晚才心事重重,好像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吗?还是因为

 “任小姐,任小姐?”好像有人在叫她。

 “嗄?”

 “在想什么?都出神了,我已经喊了你三回。”是一个长相还不讨人厌的年轻人,只是他们人实在太多了。晴光几乎记不起任何一个名字。

 “没什么,是…”糟糕。得找个话题,不然就失礼了。“啊!好特殊的盘花。”

 那个男子一脸莫名,直到循晴光的视线望去,才“噢”了一声“你说这盆呀。”

 “对,正是这盆。”那份紫,直可有“凄”来形容,教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无法不屏息静气。“好像不是‮花菊‬,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我,呃,我…不是很清楚,不…”

 他的吐吐,反倒发起晴光更大的好奇心。“那谁知道?这里有谁能够为我释疑?”

 “我…我不…”

 “侄女儿,什么事?”

 “云叔,”为了弄清楚花名,就姑且尊称他一声吧!“这是哪一种菊?”

 “这啊!”他端起巴掌大的花盆来,表情显得有些诡异。“你喜爱?”

 “应该说是惊吧!瞧它美得多慑人。”

 “惊?!”连笑容都别具含意,令她心中顿生疙瘩。“好词儿,所谓‘人而桃花相映线’,说的就正是你与这盆花的相遇情景吧。”

 “云叔又过奖了。”

 “不、不、不,我这可全都是肺腑之言。这样吧!你既然喜爱,那就送给你。”还直接递到晴光手中。

 晴光全没有料到罗云会这么做,不一怔,也来不及推辞。“这…”“唉,若不当我是外人的话,就别拒绝我的小小心意。”

 “但这花珍贵…”

 “叔叔我又不只这一盆而已。”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呵呵笑道:“令尊瞩我们培植的花,我怎么会只种一盆?”

 “这是我爹要贵派种的花?”怎么她从没听说过父亲懂园艺?

 “是啊!所以你帮我带一盆回去送给你爹爹,他一定会开心。”

 “是吗?”

 “试试看不就晓得了。”

 “那…好,晴光谢过云叔。”

 “真要谢我的话,”他突然转身端出两杯酒来。“就跟我干了杯酒。”

 “我酒量不好,恐怕…”

 “唉,”罗云打断地道:“普通的葡萄酒而已嘛!绝对醉不了人的。”

 “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杯酒果然香甜滑润,口至极,让晴光喝完之后忍不住问道:“云叔,这酒中除了葡萄之外,是不是还加了什么珍酿?”

 罗云指了指她又捧回来的的花。晴光即刻瞪大眼睛,一脸“不会吧!”的表情。

 “我做叔叔的人,绝对不会诓你,不信的话,你可闻闻看,看它散发出来的,会不会正好是你所不解的香味。”罗云始终笑容可掬。

 要说晴光完全没有戒心是骗人的,但此刻她旺盛的好奇心已经凌驾过一切,遂不疑有他,俯下身便闻:啊!好香。

 记得幼时母亲曾经跟她说白花多香而不,红色花多而不香,想不到这盆紫花既且香,还可以入酒,简直就是花中极…不好!为什么头会无缘无故的晕起来,还有罗云的笑容仿佛也变得越来越远…不行!得赶紧找到司徒才行。

 但勉力站稳,极目望去,却哪里有司徒漠的踪影?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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