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来,我为你们两人引见,安小姐,这位是江震武,未来足球明星之光,阿武,这位是国内最年轻顶尖的摄影师,安宓儿。”
陈聪扬笑呵呵地介绍彼此,总算在第二度会面时,让两人正式见了面。
“…你好。”
安宓儿努力保持微笑,礼貌
地问好,心想果然就是这个肌
男,昨天被她赶出去的那个。
看着对方变脸的神态,那张俊脸从诧异、惊讶,到紧皱双眉,有力的两片薄
也像蚌壳那般抿紧,面部线条变得紧绷僵硬,所有五官里最炯炯有神的,就是那双瞪人的眼睛了。
也难怪他会有这种见鬼和不赏脸的反应,换成是她,若知道摄影师就是把自己赶出去的那个人,大概也会脸皮
筋,笑不出来。
没有问候,没有笑容,甚至连一句废话也没有,江震武当场站起身,掉头就走。
“嗄?”陈聪扬先是一阵错愕,继而尴尬地赔笑。“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说完,立即站起身追出去。
“阿武!等等!”陈聪扬心急地追在后头,及时在江震武走出大门前把他拦截下来,阿武块头大,力气也大,走路像战车行经,他得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拉住他。
“怎么搞的?不说一声就走,怎么回事?”
“因为没什么好谈的。”江震武斩钉截铁地回答。
陈聪扬从他的表情判断出端倪,颇感意外。
“你认识她?”
“不认识。”
他更弄不懂了。
“既然不认识,为何要走。”
“不认识,但见过面。”
“耶?是吗?何时的事?”
后头传来的女人声音,代江震武回答了这个问题。
“昨天,就在你到摄影棚找我的时候。”安宓儿双手放在牛仔
口袋,缓缓走出来,靠着墙壁,身形慵懒。
江震武愤怒的视线,越过陈聪扬落在她身上,眸中的怒火从昨
一直烧到现在,未灭。
“你们见过?我怎么不知道?”陈聪扬惊讶地来回看着两人。
“我昨天不跟你说了,有个母老虎把我赶出去。”
陈聪扬顿住,继而惊讶地望向安宓儿。
安宓儿耸耸肩,解释道:“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江震武恼恨地指控。“你撞到我,却硬说是我撞你,还把我骂到臭头,接着把我赶出去,还敢说是误会!”他转头对陈聪扬愤怒道:“我宁可找别人,也不要这个男人婆帮我拍照!”
男人婆三个字,如一支箭狠狠
中她,安宓儿深
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慢慢运气吐出,提醒自己以大事为重,为了成就这笔生意,万不可意气用事。
反正被冠上男人婆的称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早习惯了,自己也不过是头发短了点,穿着中
了点,这也是为了工作方便啊!
为了事业,她必须忍耐,而且毕竟是她把人家轰出去的,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于是,她努力地将两边的嘴角缓缓上扬,漾着一抹生意人的笑脸,一改昨
的凶悍,转为笑脸
人。
“昨天是我太鲁莽了,不知道是江先生本人,多有得罪,在此向你说声抱歉,请多包涵,呵呵…”“哼!”江震武甩开脸,充分展现出他是个直
子的人。
陈聪扬毕竟是经纪人,
际手腕较圆滑,连忙打圆场。“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你是没见到昨天她的态度有多嚣张,撞了人还先开骂,这么任
的女人,我就不信她的技术有多好,要我跟她合作,免谈!”
安苾儿也沉下脸色,冷然的语气里透着潜藏的怒气。
“江先生,你说这话就太武断了。”
江震武回看她,
上那直视的目光,不客气地直问:“我哪里武断了?”
“我愿意为我昨天的鲁莽道歉,但你批评我的技术,就太过分了。”
江震武
直强壮的
膛,双臂横
,冷眼睥睨这个矮他一个头的男人婆。
“是吗?这表示你的技术很好喽?”
“是的。”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并充满自信。
“那你倒说说,有多好?”
“摄影是要用眼睛看,而不是用嘴巴说的,我相信在陈先生找上我之前,已对我的作品和风格有所了解,才会决定找我合作。”
在一旁心惊胆战看着两人的陈聪扬,立即接口。
“是的是的,安小姐的作品很有特色,在演艺界很有名,我相信她一定可以为你拍出好作品。”
江震武可不领情,
不住质疑陈大叔的眼光。
“并非我存心刁难,姑且不论之前的不愉快好了,她穿着随便,又没女人味,不男不女的,我实在看不出她哪里厉害。”
“唉!阿武…这样说太失礼…”
“我肠子直,没办法转弯抹角。”
安宓儿从没像现在这么想海扁一个人过,紧握的拳头在发
,要努力克制,才能维持良好的风度。
其实她大可不必受这种侮辱,把对方轰出去算了,但不甘心被人看扁,尤其是这狂妄可恶的家伙,再者,她从没跟运动员合作过,这是一个新挑战,有机会当第一人,她当仁不让。
忍耐!忍耐!这只大黑熊越是看轻她,她越要给他颜色看,她绝不认输。
本该发怒的容颜,却轻声笑了出来。
江震武疑惑地瞪她。“笑什么?”
“我还以为踢足球的人有多了不起,听你刚才那番话,就知道你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
“你说什么?”那双凌厉的眼危险地眯起。
“不是吗?看你这么肤浅,我想你的球技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江震武罪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踢球的实力,可不能容忍外行人随便
批评,尤其是这个骄傲跋扈的男人婆。
他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当场便发飙。
“你懂什么!别以貌取人!”
“说得好,那你只凭我的外表打扮,就认定我的摄影技术不好,你又何尝不是以貌取人呢?江震武先生。”
他一时语
,整张脸气得面河邡赤,与她四目互瞪,浓烈的火葯味,随时有一触即发的危险。
“你们两个别吵呀,有话好好说,何必伤和气咧!”陈聪扬夹在两人中间,着急得这边灭火、那边劝和,料想不到这两人会起冲突,他可不想这个合作案失败。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人,江震武瞪着这个倔强的男人婆,坚称道:“我没说你技术烂,只说很难相信你的技术会好,哪像你,直接批评我球技好不到哪里去!”
炳!好个强词夺理的无赖啊!
安宓儿被他气得头皮发麻,太阳
隐隐作痛,若再继续跟这人吵下去,她的脑细胞不死光才怪。
她体内燃起了熊熊斗志,她可以忍受被冠上男人婆的称号,却无法接受别人质疑她的能力。
也不知哪来的冲动,她被惹
了,决定豁出去!
“不相信是吗?好!我跟你赌!就看你敢不敢!”
陈聪扬张大眼望向安宓儿,江震武也扬了扬眉。
“赌什么?”
“在我掌镜下,如果你的写真集大卖超过二十万本,你就要向我跪地道歉!”
陈聪扬双目圆瞠,张大嘴巴,盯着夸下海口的安宓儿。
江震武因她的提议怔住,忽然想到什么,皱眉。“为什么要跪地道歉?男儿膝下有黄金,叫我跟一个女人下跪,门都没有!”
“早知道你怕输,所以不敢赌。”她冷哼,挑衅的语气充满了轻蔑。
江震武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正要冲动答应,幸好及时想到还是先问问一旁的经纪人较保险。
“二十万算多还是算少?”
陈聪扬正拿着手帕擦冷汗,连他也被安宓儿的赌注吓到了。
“以目前台湾市场来看,写真集能卖到十五万本,就算不得了了。”
江震武扬着眉,缓缓转过脸来,一手摩
着下巴,对她的赌约显然有些兴趣,不排斥考虑考虑,嘴角勾扬的线条,逸出一抹
气,仿佛在算计什么,却迟迟没答复她。
安宓儿眯着眼,瞪着那故作神秘的嘴脸,看了实在很欠扁。
笔意卖关子是吗?她可没那个美国时间等他。
“不敢就算了,没自信就说一声,我不会笑你的。”她用施恩的语气对他冷嘲热讽。
江震武脸色立即沉下来。“谁说我不敢!好,就跟你赌!如果没超过二十万,就算只少一本,你不但要登报向我道歉,还要抱着我的大腿亲口对我说二十次对不起!”
“如果超过二十万本,换你登报向我道歉,还要向我叩头膜拜,说三十次崇拜我!”
一个冲动男,一个顽固女,互瞪的眼睛几乎要进出火花,比赛谁的眼睛大,这个赌局就这么定下了。
晾在一旁的陈聪扬,始终用
巾擦着冷汗,虽然商谈的气氛很火爆,但总算是谈成结论了。
销售二十万本…可能吗?
陈聪扬的眼光一向独到,以他的慧眼,绝对相信阿武的潜力及安宓儿的能力,只不过…来回望着一碰在一起就变得幼稚的两人,他只担心一件事。
这两人,真能和平相处吗?
从签下合约后开始,安宓儿正式成为江震武专属的摄影师,依照合约内容,写真集的制作准备期是三个月。
“三个月?为什么这么久?”江震武问,他这次回台就只有三个月的休假而已,三个月一过,就必须回日本归队。
安宓儿冷眼瞄了他一眼,淡道:“拍写真跟一般照相不一样,需要较长的时间观察和计划,你放心,在你回日本前就会拍摄完毕。”
“哪里不一样?不就是照相而已,你该不会是怕输而故意拖延时间吧?”
这轻率的语气,以及对摄影工作的轻视,令她听来十分刺耳,
不住低斥。
“所以说,外行人就是外行人。”
“什么意思?”他沉下脸。
“摄影跟一般照相不一样,摄影是一种艺术,要捕捉的是值得保存的美丽画面,并不是拿起相机随便拍拍就好,如果这样也行,那人人都是摄影师,就不需要我们这种专业的人了。”
江震武被说得很没面子,口气冲了起来。“我只是问一下而已,你那么认真干么?”
“写真制作的过程,本来就要认真,可不能像你那样随便玩玩。”
“你…”“停停停!”陈聪扬忙制止两人,提醒道:“今天开的商讨会议,是要确定写真集的方向和今后合作的内容,不是来吵架的,两位。”
“我也不想吵,只是希望江先生在态度方面能够表现得尊重一点,还有,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她无畏地直视他的眼,传递的讯息很清楚,她对这份工作,是非常用心而严肃的。
陈聪扬也赞同安宓儿的话,劝着阿武。“这本写真集很重要,以运动员的身分拍写真集,在台湾你是第一人,马虎不得。”
他语
,无以反驳,强
下怒气后,道:“知道了!有什么事,你们两个讨论,我负责配合,行了吧!”说完,闭上嘴,把脸转向一旁,男子汉大丈夫,不跟这女人一般见识,就让他们去讨论,他不说话总行了吧!
陈聪扬松了口气,为了缓和火爆的气氛,忙向安宓儿提出问题好转移注意力。
“依你看,阿武的写真要定什么风格,才能树立他个人的特色?”
“现在谈风格尚早,我需要观察期去了解他的个性、他的喜好,还有大众对他的期望,以从中找到属于他的Style。”
陈聪扬点头,深表赞同。“你打算怎么观察他?”
“在这段期间,他会出席许多公开场合的活动,例如拍广告、接受访谈,或者和球迷互动,我需要一份他参加活动的行程,好让我可以观察活动中他的每个表情、说话的样子,及心中的感受,如果有必要,我会随时跟在他旁边也说不定。”
“不会连我上个厕所也跟进来观察吧?”
谈话声戛然停止,安宓儿冷然的目光朝那个欠扁的男人
去。
“阿武。”陈聪扬口气里带着指责。
“我只是问问,是她说要随时跟着我,我是当事人,总要了解她会跟到什么程度吧?”他说得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
,一副申诉有理的态度。
正当他以为她会生气,连接受人家询问的肚量都没有时,意外地,她没有发怒,只是静静地盯着他,还反常地
出浅浅的微笑,仿佛他刚才说了什么值得她好好思考的话。
咦?
江震武怔住,心想这又是什么笑里藏刀的伎俩,他才不认为这女人有这种
襟,没事对他微笑,让人看得怪
的。
“如果阁不想拍
体写真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把你全身上不看光光。”她说这话时,态度意外地认真。
他先是一愣,继而见鬼地反对。“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拍
体写真!”
“你不要吗?”
“当然不要!”
她难掩失望的神情。“是吗…我还以为你愿意呢,好可惜…”她低下头,平
冷淡的脸,竟也会出现女孩儿家羞涩的表情。
他看得傻眼,那眼波
转的柔光,害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口还莫名其妙地撞了一记。
正当他为她这一面失神时,那娇羞的表情倏地变成唾弃的冷脸。
“骗你的笨蛋!你还当真啊,别肖想我会看你的
体!”
刹那间,江震武的脸因为羞愤而
得通红,他真的恼了!
“臭男人婆,敢耍我!”厚实的大掌用力往桌上重重一拍,连带打翻了她面前的咖啡,直接溅在衣服上,染
了大片。
气氛刹那间僵住,安静得连一
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到。
安宓儿呆看着自己
前白色的T恤染成了咖啡
,狼狈至极。
江震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之间也忘了要骂什么。
“真是的,阿武,快跟人家道歉!”陈聪扬忙拿来纸巾,
出一大堆,帮安宓儿擦拭咖啡渍。
要他道歉?他哪里拉得下脸,而且,要不是她先唬瞬他,他怎么会生气,又怎会发生这件意外?虽然有点心虚,但面子作祟,该说出口的道歉,却反而成了死不道歉
“谁叫她刚才耍我,说来也要怪她自己,如果她不耍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他一手撑着下巴,将脸转向一旁,逃避责任。
“哎…你怎么可以这样,安小姐,他这人就是这样,你别见怪呀。”
安宓儿不怒,反而淡淡地笑了。
“我怎么会怪他呢?”她心
宽大地说着,但做出的举动却是相反的…
一杯咖啡,突然泼在江震武的衣服上,甚至更狠,连他的左侧脸也没放过。
江震武怔愕住,缓缓转过脸来,左颊上的
体
答答地滴着,他低下头,瞪着自己一身的咖啡,再瞧瞧对面那个男人婆好笑的嘴脸。
“啊,真对不起,一时手拙,不小心弄倒了你的咖啡。”
夹在中间的陈聪扬,呼吸差点停止,同时知道歹志大条了,忙着救火。
“没关系没关系,一人一次,公平!鲍平!”
啪!一瓶牛
,直接泼洒在安宓儿的脸上,直教人措手不及又惊吓下已。
牛
从她的头发、脸庞,一滴一滴往下
,让她成了咖啡牛
,这杰作,来自于江震武。
陈聪扬的下巴,直接掉到地上去。
“这才叫公平。”江震武满意地说道。
“这…”陈聪扬的牙齿已经打颤得说不出话来。
安宓儿缓缓闭上眼,做了一个深深的吐纳,嘴角甚至还淡淡噙着浅笑。
降火气吗?当然不是,那是她火山爆发的前兆。
“啪!”一个巴掌,不留情地打在江震武脸上。
不仅江震武怔住,连安宓儿都很讶异自己会这么冲动,她一向很冷静的,但是遇上他,把她向来控制良好的情绪都弄
了。
打都打了,又能怎么办?虽然这么冲动一点也不像自己,但若要她为自己的冲动道歉,除非地球倒着转。
“你…”他带火的双眸中,充满了风暴。
“解除合约是吗?我同意。”不等对方开口,她直接把话撂下,先说先赢,才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要嘛也由她来拒绝。
不过她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是…
“啪!”同样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不过这次是打在她脸上,来自他的回敬。
安宓儿无法置信地瞪着他,这男人打了她?他打了她?
“这叫做有来有往。”他哼道,一点也没有大丈夫理当礼让女士的肚量。
最后一
理智的弦应声而断,她,抓狂了!
“马的!看我今天不把你扁成猪头才怪!”
耶?
江震武瞠目结舌,始料未及地瞪着面前那个向他飞扑而来的男人婆,他也只有一秒的时间可以错愕,下一秒就被人家给拽到地上,用脚践踏。
“你敢踩我!”
“踩就踩!”说完再补上一脚。
是可忍,孰不可忍!想打架?好!他奉陪到底!
桌子掀了,椅子翻了,这两个人竟然就这么干起架来,有如被点燃的炮竹,不炸个痛快便下善罢干休,扭打的两人从东打到西,又从西打到东。
“喂!你们住手!快住手!”陈聪扬一心急着劝架,却被天外飞来一脚给踢开。
这不是男人与女人的战争,因为他根本不把她当女人,她也不把他当男人,而是他与她的战争。
如果说,必须在忍气
声和出口怨气之间做个选择,安宓儿选择后者,因为不扁他一顿,她绝对绝对会便秘。
“给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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