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完颜术跟在君绯雪身后步出营帐,里头士兵也在同时开口教训着人。
“你们这群臭石头算是运气好,遇到咱们将军。遇到其他人,现在手脚还在不在都不知道,但现下可有人捆着你们?饿着你们了吗…”
君绯雪默默地听着,脚步微顿了一会。
“站住!我有话要问你…”完颜术伸手扯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扯。他力气原就惊人,气头上更是忘了要控制力道。
君绯雪整个落入他怀里,她痛得眯起眼,却没喊痛。
完颜术低头盯着她含愁的水眸,浓眉蓦皱,乍然松开手腕。然而见她急忙想将手腕放回身后,他却不许。
完颜术板着脸,齿颚紧绷地瞪着她红肿了一圈的手腕。
“你是纸做的吗?”他咆吼出声,黑眸恼火得骇人。“走,去军医那里上葯!”
“王爷…”她缓缓摇着头。“我的手腕不打紧,能否请您先告诉我,方才那位被拉出去的大哥…”
“我没
代如何处置,他最多就是被关在伙房边,只给水喝,饿个一、两顿罢了。”完颜术沈声说完,目光仍定在她的手腕上。他方才并未使力啊,怎么她的手腕竞像被皮鞭捆过一圈似的?
“那为何不告诉他们处置方式?”君绯雪不解地问道。
“不知自己将会被如何处置,才是最令人惧怕之事。”完颜术目光一凛,面无表情地说道。
君绯雪低头不语了。她不明白这些征战是为了什么?为了当权者的野心、土地、财富,或当真是为了给黎庶百姓过更好的日子呢?
烈
当空,君绯雪想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现下身子外头是热的,而骨子却直泛着冷意。这一、两天原就不适的身子,在太阳底下这一晾一晒,顿觉晕眩了。
“你方才在帐里,为何说自己只是个丫环…”完颜术
身向前。
“王爷,那些战俘大叔何时才能回到家呢?”她柔声打断他的话,不敢让话题回到她与他身上。
“一待他们帮忙筑完碉堡之后,我自会让他们回去。”完颜术眼眸一眯,原想再次
问她一回,然而见她惨白的睑
,却让他不舍了。
“走,我们回府再谈。”完颜术扬起大掌,不避嫌地揽住她的肩。
她侧过脸庞,看着他搁在她肩上的大掌,樱
张口
言,却又
言又止。
“流汗了?太热了?”完颜术举起袖子拭着她额上轻汗。
“我没…”君绯雪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雷鸣大吼便轰上她的耳朵。
“你在发烧!你活得不耐烦了吗?额头这么烫,为何不早说?是不是又染上风寒了?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你自己!”完颜术责难一句接着一句,不曾暂停。一双如焰黑眸更是咄咄
人地直瞪到她眼前。
“我…”君绯雪被他的大吼大叫震得头昏,竟难得地被挑起了怒气。“我只是一名小小奴婢,不劳王爷费心。”
“你给我听好了!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我再费心都不为过。”完颜术双掌握住她双肩,不再有任何的隐瞒。
君绯雪晕眩地轻晃了下身子,她紧紧闭上眼,全身轻颤着。
他真的开口了!可她该如何是好呢?
他是想拥有她,像他拥有整座王府一样吗?他说这些话是想要将她纳为他妾室吗?
“谁说…我早晚都是你的人?”君绯雪怯眸望着他的肩头,不敢直视他。
声未落地,她的下颚旋即被他的大掌握起。
“你以为我会由着你嫁给他人?”他狠狠瞪着她。
“我说过我没打算要嫁人。”
“你也休想回中原。”他再度强调一次,这回仍然说得咬牙切齿,霸气的脸孔现下只能用“狞恶”二字来形容。
“你不能强人所难。”她低眉
了口气,头昏到几乎无法站立。
“我不能吗?咱们走着瞧。”
完颜术吹了声长长哨音,士兵们连忙牵出黑色骏马。他扯着她的手腕,大跨步地往前走。
“你不能只凭着一句话…”君绯雪被他拖着往前跑,原就气息虚浮的她因而更加孱弱了。
她无力的双脚一颠,先是绊到了披风,继而踉舱地踩空了一步,整个人重重地摔落到沙石地上。
完颜术转身,心一疼,脸色亦是一沈。“你连走路都不会吗?”咆哮一声,他长臂一伸,打横抱起了她。
“不要这样…”她挣扎着想
离他铁臂捆制,但她的每次拳打脚踢,只是徒然让她头更昏痛,且未曾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你…不要欺负我…孤家寡人…”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她却拚命隐忍着,不想示弱。
“闭嘴!”完颜术狂啸出声,
暴地把她扔上马背后,自己即刻上了马,紧紧将她拥在
前,咬牙切齿地
声命令道:“你给我好好闭着眼休息,我们回府里再谈!你敢在军营这里给我昏倒,我就让那些汉人战俘一辈子都离不开大金土地。”
君绯雪低下头,泪水被沙漠大风吹落脸颊。冰凉的泪水,让她觉得寒冷,只能伸出双臂牢牢拥住自己。
他是主子,他是王爷,他向来以为自己是天。而她,除了这张容颜是老天爷赐予的美丽皮相之外,什么也不是啊,那她又能奢望他能听进去自己的任何话语吗?
疾风之间,君绯雪的身子不住轻颤着。
完颜术板着一张厉颜,将她的不适全看在眼底。
将怀里冰冷的人儿搂得更紧,他心急似火烧,腿双用力一夹马腹,让马儿扬起黄土沙尘,以便快些回到府里。
他最不
见之事,就是看到她试凄啊…************
在完颜术的快马加鞭之下,君绯雪不消多时,便偎在他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她病得难受、倦得没力气起身,就这么蹙眉陷在沈沈睡梦问。就连他们回到了王府,而他抱着她进入他房里一事,她都毫不知情。
完颜术坐在
榻边,看着怀里那张毫无一丝血
的小脸,他下颚紧绷着,一只怒气大兽在咽喉里打着转,随时都要出口噬人。
他分明已命人将屋内外的灯烛全都燃上了,她为什么看起来还是苍白得像是随时要离开人间一样?莫非她还有什么隐疾吗?
完颜术怒冲冲地走至门口,失去耐
地咆哮出声:“叫你们去请王大夫,请了大半个时辰了,人怎么还没到!你们是抬着轿子跑到中原请…”
“王爷,王大夫来了!”
完颜术利眼一瞪,王大夫和府里的管事全都站在原地,没人敢动弹,吭上半句。
“全站在这里,是等着把我气昏,好替我治病吗?”完颜术的声调,这时倒是冷了。
他的冰凛神态比火戾脾气更让人心寒,一旁管事见状,连忙将大夫往房内一推。
王大夫回过神,快步冲到榻边执起君姑娘的手腕,把脉的手甚且还在发抖。
王爷的赏罚分明和火暴脾气是出了名的,他威猛高壮得像座山,一个拳头就足以打得人上西天,只是,自己在王府看诊多年,从没见过王爷这般狂怒姿态啊!
王大夫咽下一口惊
之气后,乾脆闭目专心听诊。
“她的身体如何?”完颜术双臂
握在
前,恶瞪着人。
“王爷无需心惊,君姑娘只是染上风寒,加上身子虚弱了些。待小的开下方子让君姑娘服下之后,再好好休息个几天…”
“你现下足睁眼说瞎话吗?若她只是染了风寒,怎会至今昏
不醒!”他咆哮着,黑眸冒火。
“王爷息怒。您有所不知,君姑娘身子骨不佳,季节
替之际,总会染上个一、两回风寒。多则昏睡三、四
,短则不适一、两
。如此状况,应属一般常态。”王大夫举起袖子,频频拭汗。
“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我?”完颜术嗄声说道,紧盯着枕于白玉石枕上的人儿,她的脸庞白得像一匹薄绢,随时都要飘飞上天似的。
“我方才经过军营时,大伙们说你带了个天仙美人到军营里,是不是咱们绯雪啊?”甫回到王府的殊尔哈齐,一路喊叫地定进了屋内。
“小声些,她病了。”完颜术板着脸说道。
殊尔哈齐识相地闭上嘴,晃到了君绯雪身边,向王大夫问道:“怎么又病了呢?这绯雪的身子究竟有没有法子调理好啊?”
“君姑娘之心病宿疾已久,兼以身子较之一般人虚弱,将来…”王大夫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王爷,语气停顿了下。从王爷焦急的神情及君姑娘躺在王爷大炕的这等情况看来,这两人必定好事将近了。
“她将来怎样?”完颜术没耐心,扯起王大夫领子,将人拎得踮起脚尖。
“将来恐怕连要孕育子女都会是件难事。”王大夫吓得魂不附体,差一点便要开口求饶了。
完颜术松了手,他低头瞪着杨上的君绯雪,大掌拧握成拳,如同一团即将炸开之上炮,周身全被怒意烟雾包围着。
“连生儿育女都是难事?!”殊尔哈齐一听,火红圆脸整个皱了起来。
完颜术没接话,他紧咬牙
,定定看着她那尖弱下颚及纸白般肌肤。这般纤细身于,即便能生儿育女,谁能舍得看她受折磨哪!
“来人,领王大夫出去。”完颜术一挥手说道,浓眉打了十八个结。
王大夫退了出去,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沈重气氛。
完颜术俯身为君绯雪拉拢了被褥后,低声对他说道:“咱们到东里厅聊。”
殊尔哈齐看了头儿担忧神色一眼,便随他穿过镶玉门帘,走至东里厅。
完颜术先在西边炕首坐下,殊尔哈齐也跟着在对面落坐。
“才跟你去了趟军营就病了,这绯雪丫头能活到现在,也恁是福大命大了。”殊尔哈齐叹了口气。
“此话怎说?她吃过很多苦?”关于她的身世背景,他从未多问,就怕勾起她的伤心往事。
殊尔哈齐喝了壶酒,将君绯雪身世简单提了一回…说了她在八岁那年地震失去亲人成了乞儿,又被古婆婆收养,最终落脚于大金国等等诸事。
完颜术瞪着手里酒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饮下。
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人儿,却是在生死里滚过几圈,才讨了条命活下来的。
无怪乎她就是比一般人来得更加贴心,无怪乎像她这般姿
却是毫无骄矜之
。和她一起用过几顿膳,她总是点滴米饭都舍不得浪费,因为她比常人吃过更多苦,因之更懂得珍惜福分。
完颜术的目光不自觉地栘向内室,脑中回绕的尽是她纤弱姿态及种种体贴之举。
殊尔哈齐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我昨儿个早上跟你提过的,要帮绯雪提亲一事,对方说…”
“谁都休想打她的王意。”完颜术凶恶地瞪着殊尔哈齐,斩钉截铁地说道,将酒盏重重地落在几案上,洒出阵阵酒味。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王爷,就算老到七、八十岁都有人等着嫁。可咱们绯雪此时却是娇
一朵花…”殊尔哈齐越说越起劲,老掌在空中飞舞。
“你给我闭嘴!”完颜术一拍桌,酒盏弹跳而起,滚落到地上。“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敢问王爷是在几时用大轿
着咱的乾女儿君绯雪入门的?我怎么毫不知情呢?”殊尔哈齐是看着完颜术长大的,早早把他的吼声当作小鸟叫。
“近
内,便会
她入门!”他霍然起身,怒目金刚似地耸立着。
“好好好!我就等你这句话。”殊尔哈齐一拊掌,大笑出声。
完颜术瞪着殊尔哈齐开心面容,他铁青的脸色稍缓了,全身僵直肌理亦在此时渐渐松懈了下来。
不管她允诺与否了,他完颜术横竖就要她,就要娶她。
即便她现下不爱,嫁夫从夫,她就得顺着他。何况,他可不认为她对他当真一点男女之情都无。
完颜术一勾
,随之仰头放声大笑了起来,豪
笑声雄浑地直震屋檐。
抓起酒壶,完颜术气魄万千地说道:“乾杯!”
“乾杯!”
完颜术豪迈地仰头就着壶嘴喝酒,三两口便灌光了一壶酒。
“痛快!”完颜术举起袖子拭嘴,
犷脸上尽是笑意。
“头儿,我早知道你是真
情的人,喜爱上了就不顾一切,绝不会把绯雪不能生儿育女一事挂在心上,果真有咱们大金人的气魄!绯雪出嫁时,这排场绝对不能少,我这义父就当她是大金公主…”
殊尔哈齐豪
笑声飘出外厅,溜进内室,飞入了躺在榻间的君绯雪耳问。
君绯雪双眸仍然紧闭,长睫下却不停地沁出串串泪珠。
泪水滑到
边,她尝到苦味,泪于是落得更凶了。
她,醒来已久了哪。
早在王大夫说她今生难以生儿育女时,她便已清醒。佯装仍在昏睡,只是因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痛苦。
难道今生今世她就注定要无子无家吗?一个无法生儿育女之女子,即便她有天人之貌,又如何能称得上人
一职呢?
方才,完颜术和义父在外头说的话,她也全都听进了。完颜术让她动容,让她开心又动心到
口都拧痛了起来。
他贵为王爷,却甘愿冒着膝下无后之讳,
娶她这么一个女子。他如此一番盛情美意,她又岂能连累完颜术,让他对不起历代祖宗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哪!
况且,她见过他和府内孩童玩要模样,知道他是喜爱着孩子的啊…君绯雪心如刀刮地低啜出声,她颤抖地侧过身,面向着西壁墙面,狠狠咬住手臂,迫着自己止住泪。
不能再哭哪,万一王爷突然进来,她该如何解释自己此时之伤心
绝。她而今唯一能做之事,便是装傻到底,才能将他推得远远地、远远地啊。
一阵心酸
得君绯雪再也没法子忍住心碎之苦,她掩面而泣着。
她哭得凄切,浑然不觉完颜术正进入内室,大跨步地朝着榻炕走来。
“怎么哭了?身子不舒服吗?”完颜术霸气地扯开她的手,不意却瞧见了一张伤心
绝脸孔。
君绯雪被他吓岔了气,泪水还悬在眼眶上,怎么瞧都显得凄切可怜。
“你哪里不适,怎么会哭成这样?来人啊!”完颜术扯起被褥,先把她抱了个密不通风。
君绯雪在泪眼问瞅着他的气急败坏,惹出了更多的泪。
“来人啊!去把那个王大夫给我拖回来!”完颜术大吼着。
“我没事…”她的声音被他掩盖住了,连她自己都没法听见。
“你们外头搞什么鬼!方才王大夫给的方子怎么还未熬葯上来?一定要闹出人命来,才会称心如意…”完颜术对着进门小厮就是一阵轰雷大吼。匆匆冲入的殊尔哈齐站在一旁,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绝对面不改
的好汉完颜术,此时在望着绋雪泪眼时的仓皇失措神态。
殊尔哈齐一挑眉,有些失笑,决定先行离开,以免王爷瞧见了会恼羞成怒。
“你们这群家伙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端葯,是想我把你们全送到蒙古打仗吗…”
完颜术不为所动地继续对着门口小厮吼叫着,丝毫未觉君绯雪已自被褥问挣脱了双手,扯着他的手臂。
“王爷…”君绯雪情急之下,双手捧住完颜术脸孔,硬是将他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我没事,无需劳烦大夫。”
“手冻得跟冰柱一般,你哪里没事!”完颜术抓住她的小手,牢牢地裹在他的大掌间。
“王爷,现在是要请大夫还是不用?”小厮在门口看得傻眼,小声地问道。
“不用了,去把葯壶给我顾好!葯一煎好,马上就给我送过来,否则全都送到边界充军去!”
小厮哪敢耽搁,吓得落荒而逃。
完颜术沈着一张脸,一回身便抓住她冰冷双手,直接放入他的衣襟里,用他的体温暖着烘着她。
君绯雪这下子真不冷了,她连耳
子都羞红了。
又羞又急地想
回手,当然是没如意,只得被迫被围在他的气息里。
她掌心下的
膛如此结实有力,那有力心跳就贴着她掌心鼓动着。他的身子是灼热的,他的眸亦是烫人的,瞧得她心跳如雷哪!
“放开,好吗?”她扬起水眸又羞又嗔地瞅他一眼,完全不知情自己这般姿态有多摄人心魂。
“不放。”完颜术盯着她倾城绝
脸孔,他俯身用双手捧住她小睑,以两手拇指拭去她颊上泪水。
君绯雪因之整个人被圈在他怀里,小鸟依人似地偎在他雄伟
前。
“你方才在哭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只是梦到家…梦到爹娘和姐姐…”她不敢说出实话哪。
“以后你的家便在这里。”完颜术大掌一揽,倏地将她整个儿拥进怀里。
君绯雪怔然地仰望着他,他刚猛黑眸坚定地回视着她。
他的眉眼是如此雄霸,神色是如此笃定,他高大威猛得足以为她撑起一片天地、一个家啊!
君绯雪眼眶噙泪,不觉地伸手覆住他的脸庞,以指尖描绘着他脸上如刀凿出之刚棱五官。
之前私心以为他应该和别的女子成亲生子之念头,竟被剧烈地撼动了。她孤单得太久,怎会不想被他这般地娇宠着呢?
君绯雪白小手拧着他的衣襟,轻轻将额头偎入他的颈窝问。她若能自私些,那有多好啊!
“为什么不说话?”完颜术紧搂着她,呼吸着她身子淡然的香。
“这样很好…不说话也很好…”君绯雪蜷缩在他
前,仍然无声地淌着泪。
完颜术望着怀里娇弱得几乎能纳进他
前的小人儿,只当她是身子不舒服,无声地轻抚着她的背,在确定她的呼吸平缓一些之后,他这才又再次开了口。
“我听殊尔哈齐说了你的身世,我待会便派探子到中原去寻人。你的亲人是生是死,我都会给你一个
代。顺道也让人在我们初遇之密州,购置一处宅院,如何?总之,你现下身子虚,就别再瞎
心。你这身子没几两
,风一吹便摇摇晃晃…”
君绯雪无声地偎在他怀里,仍然一动不动。
“懂吗?”完颜术浓眉一皱,低头一瞧…小人儿哭倦了,早就不知在他怀里沈沈地睡去多久了。
完颜术无声地轻笑出声,徐徐地撑着她身子躺平在长榻上。
他侧身支时,凝视着她连睡梦都在蹙眉之绝丽容颜。缓缓低头,在她
问窃走一吻,那冷柔如泉的
瓣,让他狂喜不已。
“你是我的。”他在她
问承诺着。
现下就等着选蚌良辰吉
,好将她
进门,成为他完颜术的娘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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