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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嘴巴上说讨厌制作娃娃,但裴雁行其实是个非常认真且优秀的学生。

 不知是第几次了,他总在深夜来工作室内,找寻一开工就忘了吃饭睡觉的她回宿舍休息。

 同期的研习生一到傍晚就成群结伴回去休息或玩乐,只有她常常一个人独自练习到深夜,从娃娃的设计草图到塑型、打模到成品的绘、配件衣物全都一丝不苟,力求进的付出与心血全都看在何澄南眼中。

 走在夜深人静的学院内,他不意外看见位在长廊尽头的工作间,仍微微闪着幽暗的灯火。

 “果然还在这儿!”

 推开门,他放轻脚步踏入工作间,一眼就瞧见趴伏在桌上睡的人。

 抬手轻推了下沉睡中的她却不见任何反应,他难掩畔的笑意。

 “比起清醒时傲气十足的倔模样,睡着以后可爱多了。”捉弄地伸指戳戳她意外滑脸颊,他放柔了眼神低喃道。

 明明就该是如花般天真烂漫的年纪,这丫头偏偏个性坏得像只充满敌意的野猫,还是睡着以后清纯可爱得多,也安全得多。

 戏弄的手指从一开始的轻戳,因为逐渐恋上那年轻女孩儿特有的软触感,放大了胆子改为轻轻拧弄,却见睡的裴雁行只是不耐地皱了皱眉头咕哝了声,转开头继续作她的好梦。

 “该不会是累坏了吧?”有些诧异地瞪着还能睡的她,何澄南不失笑,随即又有些不舍地她短短的发。

 “傻瓜,就算再努力,也该好好照顾身体呀!”

 他不是不明白她比旁人付出更多心血努力学习,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情,只是再怎么拚命也该顾好身体,三天两头熬夜、忘了吃饭,对成长中的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正想唤醒睡的她回宿舍好好休息,他的眸光忽地瞥见一旁她刚完成的新作品。

 “鬼丫头,又做了什么新玩意儿?”

 拿起桌上的娃娃凑近眼前,对于她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创意与鬼点子,他是十分欣赏的,因为相较于一系传承,追求精致细腻的古典娃娃,裴雁行颠覆传统的作品更多了份现代感与独特,令人玩味。

 微眯起眸,他就着幽暗的灯光检视这尊脸蛋描绘细致,却全身上下竖着尖刺的怪娃娃,角忍不住上扬。

 这尊怪娃娃,无论是倔傲的神情,或是身上如小刺猬般高高竖起的尖锐防备,都与平清醒时候的她如出一辙,简直就是本尊的缩小版!

 何澄南带着温暖笑意的眸光,自手中娃娃缓缓转向伏在工作桌沉睡的裴雁行,视线蒙眬中,他忽地瞥见一团黑似灰屑般的脏东西沾上她的手,下意识地就伸手想替她拨开。

 “吓!这是什么?!”

 伸出的手还来不及碰着那团黑的脏东西,不明物体已经自己动了起来,像颗弹簧球般突地跃至何澄南手上,让毫无心理准备的他狠狠被吓着。

 一种刺刺的诡异触感自手背上传来,他猛地挥手甩去那团漆黑的不明生物,没时间多想那究竟是啥玩意儿,只急着唤醒工作桌旁,依然安睡得不省人事的裴雁行。

 “雁子,你别睡了,快起来!”一把摇醒犹昏昏沉沉的她,他急喊道。

 “什么?怎么回事?”好梦教人无情打断,她着惺忪睡眼困惑地开口。

 “别!别碰眼睛!你的手有没有怎样?会不会痛?”

 心急地握着她纤细的皓腕,将她双手拉至眼前仔细检视,虽然心底很不愿去证实刚才那只不名生物究竟是啥,但他还是担心。那团黑的东西该不会是只大蜘蛛吧?!

 一想起方才蒙眬视线中模糊的八脚形体,和手背上又麻又的触感就让他骨悚然,他更忧心沉睡中的她有没被蜘蛛咬伤了?万一那蜘蛛有毒怎么办!

 “喂,你在紧张什么呀?什么痛不痛…喂喂喂!你把脸凑这么近是想对我做什么?!”

 迷糊糊被人摇醒的裴雁行,此刻就算脑筋再不清醒,也被眼前忽地放大数倍的男俊颜赶跑了瞌睡虫。

 何澄南公认举世无双、俊雅出众的人脸庞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彼此贴近的距离让她能轻易感受到自他鼻端呼出的男气息,浓重而急促,害她一颗心也像蒙了眼的小鹿在口狂奔跳,只差没扭伤脚。

 帅哥人人爱看,当然她也不例外!

 用力清了清喉咙,再三确认垂涎美的口水没滴下来,她这才烧红着脸开口“先生,你在干什么呀?”

 如果不是此刻气氛太诡异,她真要怀疑这男人意图偷香了。

 “雁子,你没哪里不舒服吧?”他捧着她的脸蛋,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呀,好得很。”除了心跳得像要蹦出口,其他一切正常,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就好,我真担心你被那蜘蛛咬了。”将她整个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异样,他悬在心头的大石这才落地,放开她软软的脸颊,吁了好长一口气。

 “蜘蛛?糟了,上哪儿去了?!”听了他的话,裴雁行怔愣了会儿,神色突然紧绷起来,四处张望。

 以为她同样被骇着了,他忙不迭安抚“别怕,我把它赶走了,你若是不放心,明天我再请人来处理。”

 毕竟与一只茸茸的恐怖生物共处一室是有些让人心惊,天晓得那只蜘蛛还有多少徒子徒孙,明天还是一早就请工友或找驱虫公司的人来清理吧!

 “不!不可以!”

 何澄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番话会引发她强烈的反弹。

 “小痹是我的宠物啦!它一定是被你吓得躲起来了,可怜的小痹!”她边说边蹲在桌角找寻心爱宠物的身影。

 “小痹?你的宠物?!”

 俊逸脸庞闪过一抹青白与错愕,他只能呐呐重复着她的话,不可置信地瞪着正四处梭巡的人。

 谁来告诉他,他没听错吧?

 这个鬼丫头平时爱搞怪也就算了,居然还把茸茸的恶心黑蜘蛛当成哈姆太郎来饲养,不但给蜘蛛取小名,还怪他把那只怪东西给吓跑?

 他没被那只蜘蛛咬上一口,算自己运气好耶!

 “啊,找到了找到了!可怜的小痹你还好吧?一定被冒失鬼吓到了喔?来,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哟!”

 小心翼翼自椅脚捧起那团黑、巴掌大的蜘蛛,裴雁行又是轻哄又是安慰的反常温柔举动看在何澄南眼里,简直要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了。

 瞧她和同龄女孩一样天真烂漫地与宠物说话谈心事,本来他是应该感到欣慰的,可她说话的对象…那个按理该由可爱小猫小狈担纲的宠物角色…眼下竟然换成一只茸茸黑抹抹的大蜘蛛!

 这要生命中执着追求梦幻美善的何澄南一时间怎么接受?

 “喂,你刚刚看到的就是小痹吧?”

 将手中的宝贝宠物凑到他眼前,她忽而开口,可这举动着实让他退了好大一段距离。

 “你、你别拿那东西靠近我!”他没好气地低吼。此时此刻,何澄南早顾不得平精心营造出的白马王子优雅形象,双眼直瞪着那团恶心生物,警戒指数升级百分百。

 “耶?你…该不会是怕蜘蛛吧?”

 看着他频频退却的脚步,裴雁行的畔漾出一抹豁然领悟的狡笑,似是窥知了某件天大的秘密。

 “怕?笑话,怎么可能!不过是只小小的蜘蛛,报纸卷卷就能送它上西天了,谁会害怕!”口头上逞强,但他明显后退闪躲的反应看在裴雁行眼底,真相已不言而喻。

 嘿嘿嘿,没想到这个男人也会有不为人知的弱点,而且还被她逮着。莫名的得意自心头漾开来,让她顿时心情大好。

 “既然不怕,那你要不要来和我的宠物小痹做朋友?”她一副施恩似的表情向他问道。

 “谢谢,不必。”他有些僵硬地开口。

 何澄南发誓,她脸上得意扬扬的表情百分之百是在嘲笑他,可他却没有立场,也没有勇气敢厉声反驳,就怕小姐她心情一个不,把手中那只危险又恐怖的节肢动物往他身上扔来。

 “可你刚刚打了它,至少该说声抱歉吧?”她摆明了要找他碴,畔狡诈又坏心眼的笑容让他颇为不满地眯起双眸。

 “那是因为我刚刚没戴隐形眼镜,看不清楚才会碰它!”

 如果当时看清那团脏东西是只蜘蛛,他发誓自己绝不会用手去摸。

 现在回想起来,他仍觉得背脊一阵发,决定等会儿就去好好洗手,以防残留什么不干不净的细菌。

 对于她诡异的嗜好与超级另类的宠物,他是彻彻底底的无言了!

 “眼镜?你视力不好吗?”将小痹放回纸箱不再恶整他,裴雁行纳闷地开口。

 平时也不见他戴眼镜,怎么会突然视线不清?

 “是有点伤脑筋。”他很干脆地耸耸肩答道,教她诧异地抬眸。

 不过话说回来,经他这么一提她才发现,他一双深邃的黑眸今夜显得特别蒙,眼波转间蕴藏了无限魅力,电得人晕陶陶,可这一切唯美醉人的错觉,全是因为他是个大近视?

 “不会吧?太幻灭了!”摇着头,她难以置信地喃喃低语。

 这就是所谓美丽的错误吗?

 被众家女子封为梦幻绝品白马王子的何澄南,一双忧郁、蒙、有气质的带电桃花眼,竟是因为严重近视而造成焦聚模糊、眉宇轻锁的假象,这话说出去怕是会打碎一地芳心,扼杀所有女同胞如梦似幻的憧憬吧?

 “平常白天还没什么大碍,到了晚上就比较麻烦了。”眨眨一双人的桃花眼,他眼神带着离地笑望着她。

 言下之意,就是深夜来揪她回房是突发状况喽?

 有些心虚地回避他太过醉人的眼神,她垂下头,尴尬地轻抚自己无端发烫的脸颊,不明白心头为何传来一阵阵莫名的悸动。

 “对不起嘛,我不知不觉忙忘了时间、趴在工作桌上就睡着了。”她难得主动开口道歉,这话听在何澄南耳中算是一大进步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努力,不过再忙也该顾好生活作息,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好了,快把东西收拾收拾,一起回宿舍去吧!”说时习惯性地她的头,顺手帮忙整理起散落满桌的塑刀与画笔。

 望着他仔细将每一样工具举至眼前端详了会儿,再将脸凑近工具柜比对编号,好半晌才收好一支画笔,至于塑刀,几乎是以摸索的方式分出型号与类别,裴雁行这才怔然察觉,他的视力竟比想像中还糟糕!

 而且他刚才的回答似乎也有些古怪。

 “你的眼睛白天没大碍,晚上就比较麻烦,是什么意思?”

 哪有人眼睛还看时间罢工的?觑了眼他离惑人的双眸,她疑惑地问。

 “我这是先天色素视网膜炎,就是俗称的『夜盲症』,平常白天只是两眼视差稍大,戴上矫正型隐形眼镜就没什么问题,但一到光线不足的地方就麻烦了,跟个半盲的人没两样,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边忙着收拾,边轻描淡写回道,却教裴雁行意外地瞪圆了眼。

 “跟半盲的人没两样?这么严重你干么不早讲?还有,你说不知道能撑多久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难道是指,未来状况有可能会更糟?

 身为一名设计师若双眼不管用了,那不就等于失去一切?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以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难道这个什么先天夜盲症的病没办法治吗?像是吃葯、矫正或动手术什么的,总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吧?”她忍不住开口追问,心头因他的眼疾莫名感到郁闷。

 “到目前为止,医学界对这病症都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不过如果好好保养也不一定会变得那么糟,与其担心那么久以后的事,不如把握现有的时间,好好善用它!”耸耸肩,何澄南倒是不甚在意地笑了。

 他极积而乐观的态度,又令她一阵怔然。

 “还是让我来吧!我弄的我自己收,养成物归原位的习惯很重要不是吗?”接过他手中的工具,她自动自发地整理起工作桌。

 如果早点知晓他的情况,她一定会尽力配合改掉东西随手扔的坏习惯,忽然明了过去任的自己为他带来多少麻烦,裴雁行的心情有些羞愧,更多的是,说不出口的歉意。

 “对了,这件事…”指了指自己眼睛,何澄南忽地朝她眨眨眼说道:“可以帮我保密吗?”

 “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你不跟大家说?这样可以避免掉不少麻烦不是吗?”她纳闷地开口。

 “我不想因为私人的问题造成大家的负担和困扰,只要不会影响工作就没必要特别说明,再说,我也成功克服了这项缺陷,除了你,应该没让别人发现吧?”面对她的困惑,他很有自信地说。

 那,为什么只让她一个人知道?

 裴雁行很想这么问,话到舌尖却硬生生止住。

 因为,望着他绽出温雅笑容的脸庞,她好像有些懂了。

 在每个人眼中,他一直扮演完美王子的角色,从来不让旁人察觉自己双眼的缺陷,为的不单是隐藏天生的遗憾,而是不想给任何人造成麻烦。

 相较于自己不断以尖锐的态度去防卫、刺伤别人,甚至用最叛逆的方式去划分自己与优秀家族的界线,何澄南则是选择了温和而圆融的方法,了解自己的缺憾、接受它、克服它,让自己像个平凡人一样认真生活尽情发挥,却展现出他最独特而不凡的魅力。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原来呀原来,无法坦然接受缺陷的不是别人,一直都是钻牛角尖的自己!

 因为表现不如兄姐而自卑、而放弃、而叛逆,现在想想,她的行为真的很傻,伤了自己,也伤了很多人的心。

 “很晚了,一起回去吧!”

 在旁静静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庞,何澄南温声开口。

 有些事,必须要先去了解才能学习成长,他能给予她的帮助,只有在适当的时机默默从旁扶持协助、拉她一把如此而已。

 想要攀上生命的顶峰,除了自己付出心血和努力,旁人是无法代劳的,而他只希望在这一年间能看见她卸下防卫的武装,在他面前展出最真实的情绪,这样就够了!

 ************

 饼去坏脾气,活像只小刺猬的裴雁行开始改变了!

 虽然都只是微妙的变化,但也足以令何澄南欣慰。

 独自一人在工作间内绘制着桌台上的娃娃容颜,他望了眼排列整齐的工具柜,视线再移向按编号分类清楚的颜料与绘笔,裴雁行嘴上虽然老爱叨叨念念嫌他的习惯又麻烦,但每回使用完工具仍会仔细收拾归位,比起初来乍到的前几个月进步许多,就连叛逆、易与人针锋相对的情形都改善了。

 这全是你的功劳呀,澄!

 那鬼丫头只听你的话,你可要帮我好好看管她。

 多明尼先生感叹的话回在耳际,令他不自觉摇头失笑。

 “大家都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他一边调配着颜料一边低语,顺手从一旁玻璃罐中捡了颗坚果丢入口中。

 这满满一大罐,活像在喂松鼠的坚果零嘴,是前些日子裴雁行不知从哪儿张罗来的,说什么营养丰富对眼睛好,硬着他闲来无事就吃几颗。

 必于他所罹患的先天色素视网膜炎,虽然尚未出现有效的治疗方法,但是避免紫外线照,以及平时注意摄取维他命A、C、E,如红萝卜、鱼、蔬菜、水果,以及坚果类食物,对于减缓视力退化的速度的确有帮助。

 想来那丫头为了了解他的病症,还特地下了番工夫去研究,虽然她的关怀与爱心令他感动,不过…

 “再这么喂下去,我真要变成一只松鼠了。”瞥了眼内容物彷佛从来没少过的玻璃罐,他叹笑地摇摇头。

 再怎么说裴雁行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年轻女孩,虽然过去个性叛逆了点,但并非蛮不讲理的小魔女,瞧瞧她为了配合眼睛不便的他,努力改掉工具随手扔的坏毛病就已经让他甚感欣慰,而工作桌上这满满一大罐的坚果零嘴,更是她另类的关爱表现。

 至少,在他的眼中,她一直都是个不懂掩饰,思路直线条而有趣的女孩,当然,更是个让他感到骄傲的聪颖学生。

 “哈啰,澄,你一个人吗?”

 堡作室门口传来女人热情洋溢的招呼声,一抬眸,何澄南就看见近日常往这儿跑的研习生易丝。

 有着一头红色鬈发,身材火辣感的易丝,是与裴雁行同期赴法交流的研习生之一,意大利人热情奔放的天,加上十八岁女孩特有的青春活力,着实令男人难以招架。

 而她,显然恋上众家女子公认风度翩翩、优雅人的何澄南。

 “请问有什么事吗?”出礼貌的笑容,他暂缓手边的工作开口。

 小心翼翼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看到裴雁行那个爱搞鬼的女孩,易丝踩着雀跃的脚步来到他身旁,好不容易逮着白马王子落单的时刻,此刻她的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

 “澄,一年的研习时间就快结束,我想请你当我结业晚会的舞伴,你愿意帮助我在法国最后的一段时光留下美好回忆吗?”热情而大胆地一把搂住他的臂膀,她暗示地眨眨美眸期待他的回答。

 邀约舞伴只是个含蓄的说法,如果当晚灯光美、气氛佳,两人的感情加速升温,她不介意和俊逸非凡的万人王子谱出一段唯美浪漫的异国恋曲。

 “很抱歉,他没空。”不待他开口,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阴沉的否决。

 “哇啊…鬼呀!”

 一回首就见一张破碎丑陋,还沾着血水的脸呈现眼前,易丝吓得发出一声尖叫,双臂紧勾住身旁的他不放。

 “喂喂喂,小姐你的手放哪里?少趁动手动脚的。”手中的扫帚一杆敲上她意图不轨的纤纤玉臂,裴雁行脸上戴着一张造形恐怖的面具啐道。

 啧,这群女人怎么都一个样?

 趁她不注意就跑来染指何澄南,垂涎美又爱脚,这年头母狼还真不少,害她三天两头替他拿扫帚赶狼。

 “哎哟,很疼耶!你干么打断我和澄的对话?再说,装成这副模样是想吓死人啊?”又羞又气地瞪着她这只十万瓦烛光电灯泡,易丝懊恼抗议,对于她脸上那只沾着黏稠血浆的恶心面具,更是无法忍受。

 “澄,你管管她啦!没礼貌又老爱搞些怪花招出来吓人,好讨厌喔!哪有女生这样的啦!”揪着心仪王子的衣袖不满地哀诉,她瞪向裴雁行的眼神倒是战斗力十足,丝毫不马虎。

 “易丝小姐、雁子…”

 头疼地望望紧攀着自己不放的女人,再看看一旁,微眯起眼不知在打些什么鬼主意的裴雁行,何澄南一时间无法应付。

 天博爱的他,对于这种两狮相争的场面向来没辙,很困扰的说。

 “姓何的,你如果打算那天晚上跳舞跳到腿断,我也不反对。”见他一脸为难,裴雁行戴着狰狞面具的脸庞出一抹恶的笑容,缓缓开口。

 “要不要我现在就帮你联络之前曾来邀舞的女人们,大家事先排好顺序,以免到时候抢人抢到大打出手就难看了!当天晚上每五分钟轮替应该就能公平和每一位女生共舞,你也不必这么挣扎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呃,这个…还是不要吧,谢谢你的好心。”额上冒出冷汗,何澄南好风度地微笑婉拒。

 毕竟算一算这几上门邀舞的人数惊人,这样折腾一个晚上,恐怕比跑马拉松还耗体力,他吃不消的,真的!

 还是饶了他吧!

 “喂,你该不会是偷偷暗恋着澄,所以才一天到晚在他身边当电灯泡,以为这样就可以退众人,要他当你的结业晚会舞伴吧?哼,也不看看自己根本是个没发育的小表,还敢来跟我抢!”傲人的双峰,易丝鄙视的眸光狠狠扫过裴雁行不起眼的身材。

 “谁、谁暗恋他了?!结业晚会那种无聊场合谁会想去?再说,我才不会喜爱上老头子!”气呼呼地一手指向何澄南无辜的脸,裴雁行涨红了脸否认。

 “呃,那个、雁子…我还很年轻的…”

 什么老头子?她这样说很伤人耶!

 虽说辈份上他是她的指导师,但年龄也才不过虚长她几岁,再说,他好歹也是颇受的万人,这鬼丫头口气怎地这般不屑?

 无端引发风又遭受波及的何澄南呐呐开口,但温发言丝毫不被两个气焰高张的女人放在眼里。

 “可是澄你那天晚上还是得选蚌舞伴才行吧?”易丝不死心地开口。

 “你这么说也没错。”点点头,这回他倒没有反驳。

 “那不如就由我…”心情太好的易丝自我推荐的话已经到了舌尖,却被他接下来惊人的宣言硬生生给截断。

 “不然雁子你陪我出席吧!”他笑得一脸晖灿烂提议,差点没让在场两个女人瞪凸了眼珠子。

 “什么?为什么是她?!”

 “什么?为什么是我?!”

 显然,受冷落的易丝和王子钦点的舞伴裴雁行都对这结果有强烈意见。

 “澄,这女孩哪里好,你为什么要选她?”易丝不服气地开口。

 不该是这样的!千挑万选怎么也不应该轮到这鬼丫头啊!

 “喂,你好好的干么拖我下水?我才不要出席那种无聊的晚会!”一旁的裴雁行也涨红了脸抗议,丝毫没有雀屏中选的喜悦。

 “不行,这也是学习交流的一部份,身为指导师的我有责任要监督你,再说你也没有伴,为什么不能陪我出席?”何澄南一脸无辜地反问。

 “这不是有没有伴的问题,而是我不要和你一起出席呀!”她毫不客气地大声嚷嚷,无视于男人的颜面。

 开玩笑!她可不想成为众家女子怨毒目光的箭靶好吗?

 “雁子,你这么说实在太伤我的心了。”幽幽垂下了眸,他哀戚怨怼的俊颜登时令一旁的易丝为他跳出来抱不平。

 “对呀,你怎么可以拒绝澄的邀约?他是澄耶!是澄南王子耶!”她瞪向裴雁行的眼神满是谴责,仿佛对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喂,有没有搞错呀?

 她要是点头答应,会被众女人敌视的眼刀千杀万剐,现在却是连拒绝都被骂不识好歹,是怎样?

 这男人实在太祸水了喔!

 “你是我的学生,不算女伴,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像对待小狈小猫似地她的发,何澄南嗓音温醇地开口,对于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

 一切秉持着公平原则,这样一来,大家就不用争破头,他也可以保全‮腿双‬不致残废,多好!

 只可惜,他眼中的完美安排对裴雁行来说,简直是来!

 “什么没有问题?问题可大了!”她磨着利牙危险地低语。

 他那句“是学生,不算女伴”的言论是什么意思?!

 眯起猫儿似的眼眸,裴雁行撕下面具出年轻俏丽的脸庞,阴沉度丝毫下输面具的恐怖。

 这一刻她终于领悟…

 可恶!姓何的家伙老把她当小表、当成责任在看待,一点也没将她是女人这个事实放在眼底嘛!

 这算什么?终极保母吗?

 未免太小看她了!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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