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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快速地转动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

 虽知道这种飞车追逐战要在市区进行比较有利,但被大辆车队得无路可逃,再加上以保护社会大众为使命已变成他的天的一环,为了避免伤亡,帝千仞将车子开往近郊逃命,试图甩掉跟来的敌人。

 他脑子闪过刚才的战过程。

 他和单双反动作一般地朝爆炸的大门开,接连冲进来的人就像蚂蚁一样多,法再准,子弹也不会自动长出来,他们只好翻窗逃向车子,但上了车后,被来车追逐的单双神色诡异。

 “单双,你还好吗?”

 此刻的单双根本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不停地被追撞,使她和现实产生了一种解离,回到了过去发生,令她痛彻心扉的事故。

 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她的脑海里闪现一幕幕令她不愿再去回想的过去,她无法呼吸,心跳剧烈加速,放大的瞳孔却什么都看不清,脑袋中只有战和逃两个念头在错。

 但是她无能为力,她逃不掉,谁都救不了,声在耳边轰然作响,窗户玻璃全都碎成片片,被申敏云抱着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车子追撞,冲向…

 突然,她的手被一只炽热大手以紧得发疼的力量抓住,她望向那很近,但不真实的刚毅脸庞。

 “单双,你不要发呆了!”

 反应过度变得迟钝,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水底看着、听着他,模模糊糊的,声音也好悠远。

 “单双,清醒一点!”

 她也很想,可是她好痛苦,谁来救救她,她只是一个孩子,她阻止不了这一切…

 “算了,来,你握紧方向盘,抓紧就好,不要放手!”

 她无法拒绝男人的命令,横过去抓住了方向盘,无助地看着他伸手过后座的袋子,出了几个东西,上半身向已空无一物的窗户探出去。

 “我这就告诉你们,别招惹一个求不满的男人!”

 男人狂暴的吼声伴随着更巨大的爆炸声,将单双的心从闪现的创伤事件中拖回来一些,她回望着后头爆炸的冲天火光,而她却仍在呼吸,感觉得到车子在强烈地震动着。

 “哇,单双,你看路!你在往哪里开啊?”

 那心惊的男吼声,还有手上被用力紧握的痛,种种无法忽略的事物,让她回过神来,正好看见车子在撞上大树的前一秒回正。

 “我没死吗?”单双迷糊的呢喃。

 “废话!你还活着,我们都不会死的!”

 男人的保证,仿佛就像圣乐,进了她的心里。

 突地,她感到强烈的痛,打心底爆发的痛,却并不痛苦,那并不是痛苦的感觉,而是心脏真实的拚命跳动,她还活着的象征。

 没有理由,但绝对的保证,命运无法预测,但和他相遇后,她正如下死鸟死而复生,每一次都变得更为强大。

 如果要活下去必须握紧一个坚固东西的话,她不要相信只会戏弄人的命运,她要相信眼前的男人!

 她相信他。

 无论要去何方。

 突如其来的一股坚信冲动,单双了一口气,张开双眼,抖着手到后座拿了来福,整个人伸出天窗往后看,飞扬的发丝让她连左右两侧的景都看不见,但她能清楚看见那如同过去,由后方夜追猎她的来人面貌,定定地凝视着,向那份过去。

 她已非十九年前什么都做不到的娃儿了!

 脸颊感到一阵刺痛,她不在乎,冷笑了下,扣下扳机,手的,再击他的掌心、手腕,接着,击驾驶的双手,那车打滑,和冲上来的车子相撞,她利用这个时机填充了子弹。

 大腿被人拍了下。

 “女王,你的击技术真!”

 单双笑了声。

 “我的老师可是绿扁帽部队的种手呢!身体差不适合搏斗技,武器再不精通就完蛋了!不取你们这票混蛋的命,不过皮伤绝对不少给你们,不用求饶了,没用!”

 斑速子弹击声和膛声不间断地响起。

 *********

 停下车子,看着半小时前还陷入恐慌的女人,恢复原样姿态万千地下车,缓缓步向后方撞到电线杆的车辆,打开驾驶座的门,就朝向摔出来、全身浴血和破娃娃没两样的男人下用力一踩。

 双手双腕双肩被子弹贯穿,加上刚受到撞击力的男人无法反击,发出震天的嘶吼声。

 身为男人,帝千仞也不一口气。

 只见女王有一点冷漠的优雅笑着,一边转动脚跟,细如针尖的部分令那人只能不断地呼救哀号,泪满面。

 “好痛…痛,饶了我!”

 单双停下。“郑浩哲派你们来的?”

 那人只稍稍迟疑,单双再度狠狠地转了一圈。

 “啊!不要再踩啊!”单双无辜地又停下,没有体力的她长年穿着高跟鞋不只是为了防身,还有为了供。

 “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这次不敢再迟半秒。“唐先生…啊啊啊!好痛啊!”单双的脚跟转了两下方停。

 “唐中兴就唐中兴,什么唐先生!”

 再踏下去肯定得做人妖,在后方跟着的帝千仞果然看到地上的男子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唐中兴!唐坏蛋!”那人还多抹黑了几分。

 单双妖的笑着,但看在眼里,除了残忍,大概也感受不到其他的了。

 “你们最近都在忙什么啊?”她嗓音如铃,催命的钤。

 那人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我真的不知…噢…”拔尖的极高音响彻云霄,令人根本无法想象是出自男人的嘴巴。

 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接着就口吐白沫昏了过去,帝千仞扣住了单双的肩劈。

 “够了,再踩,他就省去变手术动刀的费用了。”

 单双啧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手…嗯,不,是收了脚,媚眼如织望向帝千仞。

 “多一些女人比较好呀,这样世界会比较和平,少点战争。”

 暴雨和歪理一并再度当头浇下,帝千仞难以反驳。

 “单双,走吧,这种小喽啰不会知道重头戏的,快点离开这里,省得再被追上。”

 *********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阵又一阵的风雨开始加强,一辆挡雨功能消失得一干二净的吉普车无视风雨在道路上飞驰。

 入了夜,雨势不停的加大,夹了一丝冰冷的感觉。

 明明是很不舒适的情境,但拖着腮的单双却忆起不久前在旅馆里头被迫中断的争执内容。

 “停车。”

 帝千仞并没有停下车子。

 “为什么?”

 她痛恨别人质问她的意图,但是她不想再让他跟着她了。

 “让你下车。”

 帝千仞笑得很优闲,不合时宜的慵懒,使得他多了几分男特有的潇洒和随兴,不复过往中规中矩,老被什么牵制住,施展不开而导致的无所适从气质。

 他看起来很蠢吗?

 “你又被攻击,证明郑浩哲正在计画关头,不愿让你去碍事,在这个节骨眼,我不可能离开你。”

 一错过便可能是天人永隔,他没得浪费,所以没得选择。

 单双再度气闷。

 为什么他不乖乖照她说的话做呢?她又不是要害他去死!

 “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帝千仞睨了她一眼。

 “谢谢女王关心。”

 “我才不担心你的安危。”

 “请别自打嘴巴。”

 “帝千仞,我不需要你,你只会碍手碍脚,没有任何帮助,这是我一个人的战争!”单双故意无视方才他将她拉回现实的协助,口气更加鲁,觉得烦透了,失去了她平时的沉着和镇定。

 帝千仞径自转动方向盘。

 “唯独这一点,恕我不能从命,女王。”要他放她一个人去死,想都别想。

 “发现便知道时无多,他的爱情太短命了,他有他的任

 她不懂,她不懂啊!

 单双心里好闷,诸多騒动的感觉使她口好难过,不相同但又差不多的情况,使她顺势往口袋一捞。

 空无一物!

 帝千仞在路边停车。

 “你的葯咧?!”

 单双望着自己的双手。

 …在逃出旅馆的那刻,她有想要拿葯的,但是看他伸出的手、着急的表情,她脑袋一空,鬼了心般握着他的手就逃离现场,将葯的事情完全忘记。

 好似她唯一渴望的,就是紧握他的手。

 莫名的,她有一种将要遇上大麻烦的感觉,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罪魁祸首,和他不了关系。

 “你走,你害我忘了拿葯了!”单双颤着声音道。

 帝千仞马上将车子掉头。

 发现他意图往来时路开,单双顾不得什么,用指甲掐进了他的手背,但男人仍不停车。

 “帝千仞,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来时路,一连串追兵的车祸,现在必然布满了警察,虽然因为狂风豪雨而不至于有警用直升机追来,但是他往回头走不正是自投罗网吗?

 帝千仞神情严肃。“我要回去拿你的葯。”

 语毕,他突地在路边又停了车,越过她的身体,打开助手席的车门。

 “你先下车,我一个人去就好。”

 帝千仞真的不正常!

 “不要胡闹了,你不能回去,你马上就会被抓的。”念头一转再转.但她不能下车和他道别,她不能让他冒险为她取葯。

 男人未改初衷,看起来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安全带都帮她解除,情非得已,单双捧住了他的脸,趁他大惊过望,没有防备时,近距离地视他刚强的双眼。

 “帝千仞,你何必这么做?”

 帝千仞神情复杂,一咬牙。

 “我发过誓,绝对不让心爱的人孤单的死去!”

 *********

 每一个人在遇上心爱的人之前,大多数都独自活了很久,难免也会遇到悲离合,极为无奈的。

 正如她遇到了不堪的过去,他也有深藏的心事,只是从来都不想吐而已。

 就算说了,也救不回那个人的性命。

 在这时候想起那件事,是个警讯,让他更确信自己已经爱得无法自拔,无葯可医。

 帝千仞轻轻拥住近在咫尺的人儿贴向心口,他怎么也放不下的女人,他希望她能听见自己的心。

 爱情样貌干奇百怪,不是每一份爱都是安定平稳的,有时候,有些人,就是会让人不能思考地摔进动摇晃、起伏不定的情海之中。

 他正是写照。

 但他没有后悔那种遗憾的心情,心甘情愿。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和我老爸一样当第一线的刑警吗?”

 突然被痴的眼光抓住,单双不由得心慌想逃,却无法反抗男人没有弄痛她的强劲力道。

 她不知该怎么反应,撇开脸下看他。

 他偎进了她没有防备的颈窝。

 “我的母亲在生我弟弟的时候难产,而我老爸那时候在国外查案,来不及赶上,医生宣布要家属有心理准备之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她的身边,我抱着刚出生的弟弟,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温柔笑脸,读出她笑容底下的无底落寞。”

 帝千仞缓缓地诉说,声调没有太大起伏,却更像在压抑什么,异常深沉的声音像是一张最温柔的网,柔情地捕住了单双,使她无法动弹。

 他轻轻‮摩抚‬她的发。

 “我十三岁,一个人陪着她死去,还有一个刚出生、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丧事虽有魏叔来帮忙,但我还是得努力支撑起我家,失去了妈妈的家,我每次看着百计哭,都想跟着他哭,曾经我也恨过百计,觉得是他害死了妈妈,但一想到妈妈拚了一死也要生下他,而他又拚命地抓住我的手指哭,就怎么也恨不下去了。”

 帝千仞还记得母亲最后也摸着他的头,一直呢喃着对不起,不怨不恨的美丽笑容是那么令人舍不得。

 他不哭,总是保护着他的妈妈,让他涌现了最强的保护望,但这是一见天就注定要回收的望。

 依恋父母是本能,失去挚爱的母亲是一种无法比拟的伤痛,但是随着时间过去,那时候的悲哀和眼泪一起干了,他虽然想念,但也知道人世间有些力量是无法操控的,他只能向前走。

 “后来我老爸回来了,我好抓狂,正想就算自己被揍死也要打死他的时候,我看着他那万般后悔无奈的双眼缓缓滴下眼泪…那是我唯一一次见他掉泪。”帝千仞苦笑着道。

 他的老爸高大威严,行事作风就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不只令歹徒闻风丧胆,也令小时候的他害怕,但是那样的老爸却哭了,他也是用他的全部在爱着母亲。

 只是讽刺的是,他有职责在身,所以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安心的合眼,他自己也不能陪她走最后一程。

 “后来,大概是宿命吧,我还是进了警大,跟着老爸的脚步当了警察,但我选择进入比较正常的文职系统,并不是想反抗他,”他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女人“我不想经历那份最深的悲哀,生死无常,但我发誓,不让心爱的女人孤单面对死亡。”

 单双不能言语。

 脑子里很。她知道他是警政署署长帝清拓的长子,也知道他的指挥能力,情资搜集能力众人赞誉有加,而他为了进入国际刑警组织,一边工作,一边攻读图资系的硕士班。

 很多人都以为会有个国际刑警出现在犯罪现场,但国际刑警组织的本体其实是一个大型的跨国犯罪资料库,以分享情报为主要功能,想进入一窥究竟,当学术研究生是个好方法。

 情报战无论在军方或警方都是一种趋势,文职系统的升迁速率远高于第一线警察也是不争的事实,她以为想要官运亨通的男人,在背后却有一个这么凄美的原因。

 可是…

 “我不会爱人。”单双说不出为什么不甘心,咬着牙道。

 这是一种缺陷,在事件之前,她只懂得友情和亲情,之后,她什么感情也长不出来。

 这么深的情给了她,对他来说太委屈了。

 一点也不公平。

 帝千仞在她颈边点点头。

 他享受着她可能一辈子就这一次不抗拒,就算只是怜悯,他也不在乎。

 他不贪婪,谁教他爱上了一个不会爱人的对象,贪婪也没用啊!

 “可是,我爱上了你啊!”他轻轻地道。

 不加保留,如泥浆般的情感冲向了自己,单双愣愣地望着门户开的车外,明明风强雨烈,她却只感觉到他的心跳声好大声,混合了她的心跳声后,吵得无以复加。

 他的感情太美好,而她只能扭曲那份美好得连她都不敢随便触碰的怜爱。

 “去找一个正常一点的女人吧!”单双知道自己想推开他。

 虽然她不明白原因。

 帝千仞摇头。“来不及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你,又怎么会爱上你这个大麻烦,要我怎么收回呢?”

 “不值得。”

 “我说过,只要不能回头,值得便是幸福,而我并没有不足,你不爱我无所谓,我只是不能让你一个人死,这是我个人的问题。”

 单双心里好酸。

 问题?他怎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爱恋呢?

 那不应该是更神圣的事物吗?

 “别说这种任的话。”她觉得她快挡不住了。

 突地,帝千仞笑了。

 闷重的愉笑声,震动着女人的心神,天地所有。

 “万魔之王没资格教我别任。”

 他还是希望时光能够倒转,但这一回他不是回到四年前,而是想回到十九年前。

 “为什么我不能回到十九年前去保护你呢?虽然你大概就不会变成一个警察,我也不会认识你,这样也好,我希望你依然任,但能更快乐一点,容忍自己幸福。”

 颈边有帝千仞温暖的呼息,他正温柔的低喃着,单双却觉得连在心底骂他是疯子的资格也失去了。

 盲目,但是耀眼:疯狂,却又勇敢;任妄为,却使人为他的执着而动容,想要答应他的恳求。

 她无法爱他,却无法不感受他的爱。

 正直,强烈的爱。

 可是她不能接受,也不能享用。

 单双已有所决定地闭上了眼,容许自己汲取这最后的最后,令人心动不已的温柔。

 这样,她就能头也不回的一个人战斗。

 这本来就是单双一个人的战争,她不能再连累帝千仞被自己的过去搞得面目全非。

 他是她的守护星、守护者,带给她更强的幸运,但是她不要再牵扯任何人进来了,她只会反过来献上恶运,一如她带给申敏云的,一如她带给侦十队的,始终都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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