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色的礼堂,像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蔚蓝的海洋、纯白的云、翠绿的椰子树与临时决定与会的陌生男女们,金发蓝眼的、黄肤黑眸的青年男女,不同的语言却是相同的心境。
她,今天要结婚了。
屠贝贝侧眸注视一身白色西装的了昊,他英俊得像个白马王子,把她从地狱里拯救出来,就要带她跃进天堂哩。
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一连串的“惊”就接踵而来!拉着她从十五层的楼顶跃下、与他的相处生活,而现在则是满心的惊喜。
“紧张吗?”丁昊看着刚梳妆打扮好,美得像天使一样的她,不
温柔地开口问道。
屠贝贝咬着下
,微微点头。
“你穿白纱很漂亮。”丁昊很认真的表示,让她不
羞红了脸。
“你的意思是我不穿白纱就不漂亮了?”屠贝贝紧张的应话,她实在不习惯自己总是因他一句话而脸红尴尬。
她的心湖一向平静无波,却在遇到他之后起伏不平。
“放心,五十年以后,你还是我最美丽的新娘。”丁昊倾身轻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撒下了甜言
语。
屠贝贝的泪顿时涌了上来,她忍不住撒娇的轻推他一把,再白他一眼。
这不怀好意的家伙,竟想在这个时候把她弄哭,想害她的妆糊掉吗?
丁昊只是笑着,脸上尽是宠溺。
下,盛装的两人紧张得汗
衣裳。
屠贝贝的手微颤,隔着一道门,她就要踏进另一个有他的世界,这一刻,她的心满溢着幸福。
落地窗前,她能看到自己
边的笑容,似乎感觉到守护新娘的天使出现在她身旁,代替她的父母亲人在看顾着她,并轻声的告诉她!
贝贝,你会幸福一辈子的。
眼前的大门被打开,门的那一端,幸福的钟声铛铛作响,结婚进行曲跟着慢慢响起,屠贝贝挽着新郎的手一步步走至面带笑容的神父面前。
神父说了些什么,屠贝贝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知道音乐听起来好感人,促使她的泪不断滴落。
她想勇敢不掉眼泪,但是强烈的幸福感却让她忍不住狂涌而来的情绪,她再也勇敢不起来。
有人将面纸
到丁昊的手里,他很温柔的替白色面纱下的美丽容颜拭去脸上幸福的泪。
神父拿出戒指,哗啦啦的说了好多话,英文不太好的屠贝贝什么也听不清楚,只听得懂一句话,而她满脑子也只有一句话…
Ido!
是的,我愿意。
不论贫富、健康与否,都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神父满脸笑容,将戒指
到了吴手中,让丁昊替她戴上。
“我将以这戒指,见证我对你的爱情,永不止息。”
这句话一出口,着实吓到了她。
她
没想到,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一直以为,不去渴求就不会受伤;没有脆弱的情感,别人也就无从伤害,但是对于丁昊…
“瞬间涌上心头的复杂感受,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的心墙彻底崩塌,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她怔愕间,她被他套牢,同样,也套牢了他。
“你可以亲吻新娘了。”神父满脸笑容亲切的说道。
丁昊替她掀开头纱,俯首倾身,很谨慎的靠近,眼中没有遗漏她任何差丽,就这样轻轻吻上她。
婚礼歌手唱着祝福的歌,悠扬钢琴声在白色的教堂里飘
着,他挽着她的手,亲吻她的
,那一瞬间,屠贝贝恍惚以为这就是永恒的感觉。
结婚仪式完成,他们在证书上签下两人的名字,当两人牵着手走到教堂外时,
面而来的是一片带着香气的花雨,花瓣纷纷洒在他们身上。
镑
的玫瑰花瓣落在她美丽的白纱裙摆上,肩上、发上,都留有此刻浪漫的痕迹。
屠贝贝觉得心都快融了。
“一定要幸福喔!”
屠贝贝转头望着这群素不相识的男男女女,他们热烈的掌声、羡慕的笑容,再加上丁昊脸上满满的自信,像是与她宣告,除了他,再也没人能给她这样美好的记忆。
是的,只有他。
同样的情境,若是出现不对的人,只会让人觉得感伤。她,屠贝贝,真心想跟丁昊厮守一辈子。
一辈子…
*********
终于结婚了。
换下白纱之后,一群不相干的人跟着一哄而散。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做了相同的动作。
“呼!”深深的呼吸一口气,然后对视而笑。
指间戴着对彼此的承诺,他们却一点也不觉得沉重,反而感到好安心。
风突然吹来,在这么浪漫的时刻,屠贝贝第一次担心自己的长发会被吹得像是疯婆子,破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赶紧手忙脚
的抓住头发。
斑大的丁昊向前一站为她挡去狂风,手一揽,屠贝贝顺势跌落他怀中,由他顺手拢顺她的发,两人
边的笑容没停过。
听着丁昊沉稳的心跳声,屠贝贝能感觉到他的指尖正轻轻擦过她的颊,他还温柔地将她微
的发丝往后拨,抚着她的发,令她不
眷恋起由他指尖传来的暖暖温度。
原来深陷爱情是如此容易,她才踩了空,就直直地一路坠到底,全然被他的柔情淹没。
但她无怨无海。
“我的蝶,你还想飞吗?”丁昊垂首,
开她颊边的发丝,将鼻端贴近她的耳畔,徐徐的气息灌入她的耳,她顿时心跳加速。
不飞了,她再也不飞了。
这句话屠贝贝却说不出口,她一向ㄍㄧㄥ惯了,很难放低姿态,只是耍赖地窝在他
前一句话也不说。
这一次,她的沉默没影响到丁昊,因为他心情好得像绑条线就能飞到云端的风筝。
“我也不飞了,因为我要留在你身边。”他轻喃出声,这是对她,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酸酸的感觉已经由眼眶蔓延到鼻骨,屠贝贝感到
口正发烫着,涨满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
或许是关岛的浪漫气氛让他改了
,以往连一句好听情话都不曾说出口的他,竟然三番两次的以温柔言语弄哭她、打动她…
虽没有地久天长的字眼,但几个字,还是能让她感动到无以复加,这才明白原来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是这么教人感动。
“走,我们去度
月。”丁昊揽住她,带着她往海边跑去。
这是他与屠贝贝的第一个假期,他要好好享受,更要让她拥有最美丽的记忆。未来这些美好记忆里的他们,或许脸上的皱纹多了点,头发少了些,也或许再也跑不动了,白发苍苍的两人,齿摇发秃,或许,身边还多了好几个小萝卜头。
许多可能的想像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以往从没出现在脑海的画面,如今却清晰得让他能彻底感觉到那种幸福的情绪。
对他而言,求婚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潜藏在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他跟屠贝贝,要一直在一起度过生生世世…
*********
月果然甜如
。
他们去玩了水,坐上会让人摔得七荤八素的香蕉船,看了七彩的热带鱼,逛了收藏许多宝贝的观光市场,还看了杂耍表演,两人甚至去打了靶,生活多彩多姿到每天一回去就累得瘫倒在
上。
夜里的星光太美,原本靠墙的
被拖到阳台边,两个人就这样窝在柔软舒服的大
上,一次又一次甜甜的坠入梦乡。
她枕着他的臂,他揽住她的
,她恋着他的气息,他则眷着她的味道,这栋面海的小屋里,漾满了浓浓的情意。
在这里,两人态意地挥霍爱情,沉醉在彼此深情的眼眸中,再也不想为苦痛挣扎,以为这里就是天堂。
日子过得太愉快惬意,再加上丁昊难得的殷勤呵护,屠贝贝很没种的屈服在关岛的沙滩阳光之下,或者该说是屈服在他极为温柔的黑眸中。只消一个礼拜时间,她就忘了丁昊在台湾的危机,也忘了她信誓旦旦要找出的真相。
而丁昊把事情交给段熙,是因为相信段熙能处理得很完善,自然也不去担心,很放松地将自己融入当地生活里。
幸福让他松懈了防备、降低了戒心,丁昊全忘了行前段熙对他的警告…听说“上圣”这次不是玩玩,而是要来真的,为了防止任何危险的事降临在他身上,段熙还谨慎告诫他凡事一定要小心。
饼惯了快乐的日子,丁昊完全忘记台湾方面的琐事,他也忘了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段熙失去唯一能联络他的方式。
危机,悄悄的包围了他们…
*********
假期终于结束,被关岛
晒得像黑人的两人在清晨五点左右收拾行李,点收所有的回忆,留恋地环顾四周,想像着下次再来时会是什么模样。
天还没亮,海
扑着海岸,屠贝贝想最后一次看清海的模样,可倚在阳台上,眼前尽是黑蒙蒙的一片,她什么也看不到。
丁昊从身后环住她,下颚靠在她的肩膀上,知道她正在想些什么。
“喜爱的话,以后我常常带你出来玩。”
以前的他从来不喜爱出远门,因为心情不对,去哪里都觉得讨厌,最常做的事就是窝在家里。
而这一次,屠贝贝让他完全体会到游玩的乐趣,他喜爱看见她的笑容,也喜爱看到出现在镜子另一端朝气蓬
的自己。
原来,活着并不是一件无趣的事。
活着,让他认识了屠贝贝,让他知道人生还有目标,让他知道还有人等着他去呵护,有人恋着他的怀抱。
他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而幸运的,两人好不容易发现了对彼此的感情,接下来更应该携手共创美好的生活。
“恩。”屠贝贝点点头,相信以他的能力,要带她出门玩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更相信他对她的心意绝对不假。
“你是我的蝶,我会让你幸福的…”
丁昊发现,这一赵旅行下来,他说出口的承诺变多了,而且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
口而出。
他想,他是真心的。
屠贝贝则呵呵的笑了。
她当然也发现了他的改变,也很喜爱他这样的改变。她侧着头,难得
出一脸贼贼的模样,像是故意找麻烦似的刻意询问:“那你要拿什么东西来供养我让我幸福啊?”虽然现在她已经是吃他的、住他的、喝他的。
丁昊掐掐她的脸颊,还捏住她坚
的小鼻子,脸上漾出促狭的笑。
“我要怎样供养我的小蝴蝶呢?啊,对了,就用『赛』…”
赛?
赛什么?
屠贝贝黛眉皱起,这个“赛”字的发音实在有点小鳖异。
“你说清楚一点,『赛』什么?”她带点恐吓意味的开了口。
丁昊看着她挑眉的表情,决定不卖关子,直接揭晓答案。
“赛…过其他男人对你的温柔,我绝对会比他们更好,只要你说得出口,任何事我都能做到!”
吼!这男人又来这招。
他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既感动却又觉得有些不甘愿。
她转身先在他
口招呼了几下,然后又将自己投入他宽大温暖的怀抱中,紧紧的抱着他。
丁昊变了,变得更为贴心多情,懂得如何逗笑她,也懂得如何呵护她,有这样的男人她该要觉得幸福。
她应该已经很
足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沉默半晌后,她终于知道自己担心的是什么。
“丁昊,你懂得如何爱人了吗?”她将脸埋在他
口,闷闷的问出声。
她不敢问他爱不爱她,只问他懂不懂得爱人,不管爱谁都好,他真的懂吗?真的知道付出爱情的滋味吗?
她的头顶上方一片沉默。
爱?
这个字好沉重,重到连要说出口都觉得很难做到。
他是个不懂爱的人,她还是…
“我这样对你,难道还不够吗?”丁昊抚着她的发淡淡回应。
她是他倾心呵护的女人,也是第一个
付信任的人,他想留在她的身边,与她厮守一辈子,他对她的心意难道还不够?
屠贝贝
出甜甜浅笑,却有浓浓的悲伤融在笑里,没让丁昊发觉。
“够,当然够。”她其实不能奢求太多。
丁昊是喜爱自己没错,不过还是差那么一点点,他不曾说爱、不会说爱,这大概是她得慢慢让自己适应的事。
他,不爱她,只是喜爱。
只是喜爱而已。
*********
回程的路上,两人间的气氛有些窒闷。安静的机舱里,屠贝贝虽然脸上带笑,但一颗心还是被刚才的答案所扰,因此笑得有点勉强。
丁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可以说谎安慰她,如果这样能让她觉得舒服一点,但是他不愿意。
因为对象是她,所以他不想骗她。
两人要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他不希望她抱持着不正常的心态相他在一起,然而希望他爱上她,也不能算是不正常的心态,这是每个女人对爱人的渴求吧!
曾几何时,屠贝贝对他的感觉已经走了样,怎么他到现在才开始发觉呢?
唉!只可惜他要让贝贝失望了,他是个不懂爱的人,能有“喜爱”这样的情绪出现,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对贝贝有种亲密如家人的归属感,所以就算将来他不再喜爱她,也不会将她抛下。
家人是一辈子的,他不要用一个简单的“爱”去物化他的感觉。
“贝贝,我是真心的,我说过,只要你说得出口的东西,我都能实现你的愿望送到你面前,只是…”丁昊顿了顿。
有形的东西他都能送,但是爱情…很可惜,在他的生活字典里绝对是查无此物。
“好,我知道了。”屠贝贝白他一眼,装出一脸不在乎的表情。
“我只是问一下你的感觉而已,因为我也不懂爱啊!”他伸手将她揽了过来,让她靠在他的肩上,而她没有拒绝,只是对他笑了笑,笑花隐没在她无声的叹息里。
“我的命,是你的,你还记得吗?”屠贝贝偎在他颈边轻声问道。
“恩。”那时候的疯言疯语,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还说,你要我的心…”她抬头亲啄他的下巴。
“现在不要了。”丁昊淡笑,宠溺地以手勾住她的下颚。
“如果把心给我,你就变得不完整了,我不要你的心。”
多体贴的一句话呀…
但是却让她难过得想哭。
她所能给的不过就是一颗心罢了,看样子,是她高估了自己。
他连她的心都不要。
屠贝贝觉得自己好累,在关岛烈
下被晒
的是一层皮,怎么她会感到心也伤痕累累,觉得幸福,却也觉得好辛苦。
丁昊没出言解释什么,他想贝贝会慢慢理解他的想法的,只是当下,他仍旧有个疑问浮上心头…
贝贝说她也不懂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贝贝是指她也不爱他吗?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屠贝贝…真的不爱他吗?
这明明是他渴慕已久的结果,但为何他的心里,反倒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与惶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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