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小院里静静休息了一
,殷无
的精神恢复不少。
晚风悠悠,吹起树下两人的衣衫,柔软情思无所不在。
一种无形的暖意在江随心身上散发开来,拢向殷无
。经过这次意外,他与她之间好像有了变化。
目光
转间,都漫着一股浓浓的亲昵。
当安绿音再度来到小院,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安静又契合,好像没人可以闯进他们的世界。
“师兄?”安绿音秀美的面容镇定无比,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师妹来此,有什么事吗?”口气疏离,江随心淡淡看着她,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愧意。
可惜,没有。
“师兄,你…怎么了?”看他这样冷淡,安绿音疑惑的蹙起柳叶眉,一脸无辜。
“做过的事,还想装不知道?”他不耐的摇摇头“是那两个华山派弟子没去跟你坦承,还是师妹记
太差?”
竟然敢唆使人来伤害他的无
!要不是念在三年的同门情谊,他会一剑杀了她!
咬咬
,她的面色刷白,低声道:“师兄,我什么都没做,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
“够了!你什么都没做,只是运用你安大小姐的魅力说了不该说的话而已!”他的神情语调,皆是冷淡无比。
蛇蝎美人,借刀杀人。
武林中这样的故事,还少吗?
只是她不该对无
出手,万万不该!
“师兄!难道你宁愿信那两个华山派弟子,也不信我吗?”话语问出口,却久久等不到他回答。
事实,说明一切。
江随心听了她的话,只是不屑低哼,然后转身搂着殷无
入屋而去,独留她一人呆立园中。
安绿音面色更白,猛地转身往院外奔去。
原来师兄对她竟是如此失望,往后别说要作他
子,恐怕连同门情谊也保不住了…
屋内,殷无
轻轻偎在江随心怀中。
“江哥哥,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她看着他,一双温软的小手抚上他的掌。
丝丝暖意,自掌上传递,直入心间。
“难过?我哪里难过了?”他一笑,反手握住她的小手。
“是吗?但是…或许安姑娘真的是无辜的,那些事,搞不好是那两个华山弟子瞒着她做的…”想到安绿音到底是江随心的师妹,殷无
心头一软,忍不住便为她开
起来。
“笨蛋,不用再说啦!事实是什么你我都有数。”笑了笑,他又道:“而且你何必为她说话?难道不怕我再去找她吗?”
她皱皱小脸,低下头,轻声道:“不,我怕的!江哥哥,我很怕你会喜爱安姑娘,真的很怕!那样,你就永远不会喜爱我了。”
边说,殷无
小手边扭紧,在他的掌中缩成一团。
就如同她曾受痛蜷曲的心。
默然看她半晌,他笑道:“放心吧,此生此世,我只要无
!”
手上稍稍用力,他扣住她的小手,如印下长久的承诺。指掌
,亲切又亲昵。
“江哥哥!”她顿时一脸惊喜,双眼大张望着他。
看到她眼中闪亮又纯粹的情意,他只觉心头
,干脆将她揽到
前抱紧,低声道:“无
,我以前真是傻了,竟不知有你陪在我身边是这样开心。从此以后,我再不会丢下你!”
“好,江哥哥,我们永不分开。”笑意如花,她靠在他
前,只觉得温暖,再不孤单忐忑。
只有江哥哥的
怀,才是她真正的家呵!
她只愿,倚靠一生一世。
*********
第二天,比武大会正式开始。
偌大的擂台下,站满数百位来自各大门派的后进,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上台一较高低。
“江哥哥,你一定会赢的!”台下一角,殷无
不断为江随心打气,神色比他紧张许多。
“那当然。”他自信满满,斜她一眼道:“咦,要上台比武的是我又不是你,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瞧,连汗都渗出来了!
她小嘴一噘:“人家是紧张你嘛!怕你被人…”说到一半顿住,她连忙啐了一口“不对不对,江哥哥才不会被人打伤呢!”
“放心吧!你江哥哥厉害着呢!”看着她可爱的神态,他轻松一笑。
三声锣鼓响,一个武当派老前辈上台宣读比武规则,无非是什么点到即止、不准使毒暗器什么的。
在迫不及待的鼓噪声中,他终于发表完长篇大论,鞠躬下台。
锣鼓一敲,比武开始。
按照报名的顺序,参加的青年们捉对打斗,连胜三场便可进入第二轮。到第六轮时,剩下的便是两名顶尖高手。
江随心凭借高超的武功,轻易打败无数敌手进入决赛。
最终与他对阵的,竟是他与殷无
在酒楼里遇见的那白衫男子。
只是男子的白衫已不再洁净,沾上点点血痕。
手中折扇也不再风雅,而是伤人利器。
江随心骄傲又自信,白衫男子潇洒又优雅,站立在台上都是一派气宇轩昂,令台下的年轻人忍不住又羡又妒。
口中喃喃有词,殷无
不断为江随心打气“加油,你一定要加油啊江哥哥,只剩最后一个了呢!”
潇洒一笑,江随心好像是听到她的声音,看了她一眼,然后猛地飞身向白衫男子冲过去。
一道寒光闪过,江随心手中忽然多了柄细细长剑,幻化出漫天剑影。这是他比武以来首次亮出兵器,之前的几场,他都是只靠掌法便取胜。
兵器一出,顿时令台下的人们都兴奋起来。
天池怪叟闻名江湖的两大绝技,一为惊天掌,另一个就是天湖剑法。见过惊天掌的人很多,但领教过天湖剑法的人却没几个。
在江随心的剑芒下,白衫男子原本潇洒的身形显得有些迟滞,手里的折扇也显得招架不住,好像随时便要中上那么几剑,血溅当场。
斑下立判。
一片失望的嘘声中,白衫男子很快的就败下阵去,黯然下台。
傲立台上,江随心扬了扬手中长剑,对着台下的殷无
得意微笑。
“哦!江哥哥好厉害啊!”殷无
咧着嘴开心无比,兴奋的回望着他。
“好!好!飞鸿庄的江少侠武技不凡,明显胜出,由他拔得头筹,相信各位应无异议吧!”武当老前辈一边微笑一边走上台,手里拿着块明晃晃的金牌子,要交给江随心。
“慢着!”比他更快的,一个玄衣人落到擂台上,面对着江随心冷哼道:“后生晚辈目中无人,是飞鸿庄的人,就很了不起吗?”
黑纱蒙面、一身玄衣,看不出男子的容貌与年龄。一双
在面纱外的眼睛却是异常寒亮,转动间
气四溢。
武当老前辈楞了楞,迟疑道:“请问阁下是哪门哪派的?比武已经结束,请阁下…”
“在下并非前来比武,只是想领教一下飞鸿庄少主的武技而已!”玄衣人语声
恻,双眼冷冷盯着江随心。
“可是,这个…这个不合规则啊!”武当老前辈为难的说。
玄衣人仰天一笑,对着江随心道:“原来飞鸿庄的少庄主胆小如鼠,不敢与我过招?”
忍无可忍,江随心踏上两步,大声道:“住嘴!飞鸿庄岂容你这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辈出言侮辱!好,你要比试是吗?那便来吧!”
在台下的众多呼叫中,江随心与玄衣人相对而立,两股强劲气势顿时涌出,席卷台上台下,扬起无数落叶飞灰。
这是属于高手与高手间的对阵!
江随心感觉到了玄衣人的杀气无所不在。
这个人是谁?为何对他满心恨意?好似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暗暗提起全身真气,他谨慎应战。
直觉告诉他,面前的玄衣人,不是个可以轻忽的对手。
那种气势绝不在他之下,甚至更狠更厉!
“接招!”不能再等,江随心大喝一声,
剑攻上去。
“来得好!”玄衣人
一笑,衣袂一扬,竟只以双掌来接他的利剑。
旁人只觉得替玄衣人捏把冷汗,但身在其中的江随心却是暗暗心惊。
他武功虽高,但经过方才几轮
战,到底还是消耗了些。玄衣人的功力或许原本与他不相上下,但如今却是强过了他些许。一波一波的
寒真气围绕着他,直
得他透不过气。
他还从未遇到过内力如此高深的对手,这玄衣人的临敌经验也彷佛不少。
武林中,何时出了这么个武功绝高的神秘人物?
他,到底是谁?
江随心越打越勉强,手中的长剑渐渐控制不住,彷佛是飞龙直
手。
这个时候,他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与高手对敌时,任何利器都是陡然,唯有掌力,才是取胜的关键!
可惜,他的内力没有玄衣人高,若此时弃剑,恐怕只会败得更快。
是的,江随心就要败了。
这时,台下观战的人们也已清楚他处于劣势。
殷无
死命咬住下
,紧张的盯着左支右绌的江随心,恨不得上台帮他一起打。
不一会,只听“砰”的一声,江随心终于抵不住汹涌而来的掌力,被玄衣人一掌震飞出去。
双足落地已是不稳,他面色惨白,嘴角一缕殷红若隐若现。
“江哥哥!”殷无
一声惊叫,想也不想的便拔腿往台上奔。
“怎么,飞鸿庄的人就这点本事吗?”玄衣人立在江随心面前,冷冷而笑。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江随心勉强开口,努力平复体内翻腾的真气。
为什么这玄衣人对他所有招数都熟悉无比?
为什么这玄衣人对飞鸿庄的恨意如此强烈?
玄衣人一步步向他靠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只要你是江方毅的儿子,便已足够。”
说着,伸手向江随心
前抓去。
“阁下请慢!”武当老前辈显然不想再作壁上观,总算皱眉走了过来“既然已经比出胜败,还请阁下勿再出手。”
他是武当派年高德劭的前辈,若是正道中人,必会给他几分面子。
可是玄衣人一声冷哼,忽地把手掌置在江随心
口,厉声道:“谁敢再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他!”
“不要!”比武当老前辈更快的,殷无
着急的叫声在旁边响起。
看着面色苍白、嘴角淌血的江随心,她既害怕又心疼。
“笨蛋,你…你快下去!”江随心一急,血吐得更多。
天哪!这个笨蛋又不会武功,上来做什么?
“你不要再打江哥哥了,好不好?”殷无
不理他,只是泪汪汪的走向玄衣人“你武功那么高强,为什么要为难我江哥哥呢?他是好人啊!”看她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弱质女
,玄衣人倒没阻止她上前,冷笑道:“好人?本座最恨的便是这些沽名钓誉的家伙!想要这小家伙的命,便让那老家伙来鹰落崖下找本座!”
小家伙是江随心,老家伙当然是飞鸿庄主江方毅了。
江随心面色一震,惊异的瞪着他“鹰落崖下?难道你是…你是…”是当年被爹与殷伯伯联手打下鹰落崖的
道高手申屠云!
可是…不可能啊!
爹曾经说过,鹰落崖下是万年寒潭,便是苍鹰落下也绝无生还的道理,那这玄衣人…
冷笑连连,玄衣人道:“我是何人,江方毅心中自然明白得很!”说着一扬衣袖便往江随心抓去。
“不要!”殷无
一急,竟冲到玄衣人身旁,抓向他手掌道:“你不能抓我江哥哥!他已经受伤了,会死的啊!”“滚开!”玄衣人不耐烦的翻转手掌,一片劲风便向她身上袭去。
他的内力阴沉深厚,殷无
若是受上一掌,小命必定不保。
“无
!”江随心见状大急,勉强提起一口真气扑到她身前,代她受了这一掌。
“呕…”又是一大口鲜血
出,江随心立时面白如纸。
“江哥哥!”殷无
吓得两眼大瞪,
着泪弯
抱住他身子“江哥哥你没事吧!千万不要死啊!”呜呜呜…吐这么多血一定会死人的啦!
“笨蛋!只要你快点滚下台…我…我怎么会死?”江随心无奈至极,恨不得马上把她一脚踢下去。
“是,江哥哥不会死,我会保护你的!”她咬咬
,忽地放开他,站起来走到玄衣人身前。
“你不要再为难我江哥哥了!如果你再对他动手,我敢保证,三天之后你一定会毒发而死。”站在玄衣人面前,她小小的身子却彷佛蕴涵了无数力量,说出的话语也是坚定无比。
“臭丫头!原来毒是你下的!”玄衣人身形一震,双眼马上
出凶光。显然,他已经发现身体不对劲,方才静立一旁,就是在运功
毒。
“怎样,灭天的滋味不错吧?”她歪歪头,得意一笑。
灭天,是唐门秘制的绝顶毒葯,专为对付武林高手而调配,保证内力再高,也没法子将其
出体外,若三
内不吃下解葯,便会落个骨烂肠穿的下场,惨不忍睹。
“好个狡猾可恶的女娃儿!不把解葯拿来,本座便将你碎尸万段!”玄衣人又惊又怒,一把抓住她。
真是
沟里翻船!他居然着了个小女娃儿的道!
殷无
被他一抓,只觉手臂上一阵剧痛,却仍是倔强摇头道:“你若肯放过我江哥哥,我自然会把解葯给你。”
“臭丫头!你若不把解葯拿来,本座立时就杀了他。”玄衣人不受威胁,反而伸掌探向一旁的江随心。
殷无
忙道:“慢着!解葯现在我身边没有。你若肯放过江哥哥,我自然会配制出来。而且,你抓江哥哥不就是想引我江叔叔前来吗?那你抓我好啦!也是一样的。”
玄衣人闻言手掌一顿,不屑道:“什么一样?难道你是那江方毅的女儿不成!”
“我虽不姓江,但你抓我走的话,恐怕江叔叔会更加心急呢!”她笑了笑“我姓殷,是当年北刀无敌殷傲诀的女儿。你既然来自于鹰落崖,便该知道殷家对江家有恩。你说,抓我是不是更合算?既可以帮你解毒,又可以为你引出江叔叔。”
情急之下,为了保住江随心,她的脑袋瓜居然灵活无比,自己有什么筹码都想了出来。
“哦?原来你是殷傲诀的女儿。”玄衣人盯住她许久,忽然冷笑道:“好,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那本座抓你便是。”
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带这姓殷的小丫头走,的确要比抓那江家小子有趣多了!
“不行!你…你给我放下无
!”江随心又急又怒,偏又无力起身,
口一阵气血翻腾。
到底怎么回事啊!无
居然会使毒?还自告奋勇的要跟那恶人走?她以为是去郊游吗?!
“江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殷无
转头柔柔对他一笑,神情
足又快乐,竟半点也不像去作人质的样子。
能代替江随心当人质,她目的也算达成。
就算会丢了性命,又如何?
江哥哥的命,实在比她的要宝贵多了。
只要他能好好的活在世上,她便是万劫不复,也心甘情颐。
“无
!”江随心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眼前一花,像是看到一大片百合在山野间烂漫开放。
为什么他以前没发现,原来无
也有这般美丽的笑容?
为什么可以为他这么不顾性命?
他知道她是喜爱他的,却不知道她是用整个生命在爱他。
殷无
深深的凝视着他,然后努力
下泪水,转身走过去拉住玄衣人的袖子,抬头道:“好啦,你捉我走吧。”
“死丫头!”玄衣人急于解去体内毒素,一把抓住她肩头就纵身飞掠而去。
事情发生太过突然,所有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瞬间没了踪影。
“无
!”江随心趴在台上,心痛的看殷无
被抓走,一大口鲜血又
涌而出,飞溅满地。
这个笨到极点的傻蛋,居然为了救他而自愿当人质!若是她被玄衣人杀害…那他岂不是要悔恨终身?
他还没有来得及和她拜堂、娶她过门呢!
如果岁月能够倒
,他一定不会再对她凶、再对她吼。他会对她很温柔很温柔,就如同年幼的时候,他和她在寒夜里共卧一
、相拥取暖;就如同他为了哄她收住眼泪,运起轻功捉来树上的小鸟儿逗她笑…
哦!天啊!
为什么是现在?他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无
说,她早已烙印在他心头了。
如今,她竟要离他而去?
不,不行!
他一定得去救她!
努力撑着,江随心摇摇晃晃的爬起身,往台下走去。
重伤在身,他得回飞鸿庄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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