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早,冷溯云便和陆结草起程赶往她的家乡,但令人意外的是,首先提议要回去的竟然不是冷溯云。
早上,冷溯云正不知道要如何开口,陆结草却忽然提出想回去看看她的师父和师娘,他自然一口答应。
“温罗,我们不和水月说一声好吗?”陆结草有些担心。
“水月现在在云城,我们怎么去找她?”他也担心,不过他是担心那女人会追过来。好在计画奏效,水月已经被君星拿捆仙索捆回云城了;不过捆仙索一解,君星是生是灭,就全靠他的造化了。
“你不是仙人吗?上次从云城来到人间,还不是咻的一下子就到了?”陆结草夸张地在空气中画了一道流星。
“那她也可以咻的一下子追到你的家乡啊,我们干嘛去找她?”
“水月其实很可爱,你不要那么讨厌她。”陆结草忍不住替水月说话。
冷溯云叹了口气。
“不是我针对她,而是在人间不可以使用太多仙术,会惹麻烦的。要不然我们干嘛还要坐马车?像你说的咻的一下子飞到你的家乡不就得了?”昨天砌墙的时候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劲。
“原来如此。”陆结草点点头,对于自己的天真想法一笑置之。“温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村子?”
“以现在的速度,天黑之前应该就可以赶到。对了,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我想你应该不太希望住你舅父家吧?”
陆结草一怔,随即点点头。
“有,村口就有一家客栈,只是小了点,或者我们也可以住师父家。”
冷溯云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陆结草又抬起头“温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冷溯云忽然停下马车,陆结草身子猛地往前倾,不过及时被他扶住。
“谢谢。”陆结草坐了回去。
“结草,你是怎么了?我们才刚出门而已。”
陆结草发觉到冷溯云的不悦,连忙转移话题道:“咦?怎么停下来了呢?快走吧,天黑之前到不了就糟了。”
冷溯云古怪地看着陆结草。
陆结草被看得不自然“你看着我干什么?快赶路啊。”
“结草,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愿意回去?”他一直觉得奇怪,之前从来不愿意谈起村子里事情的她怎么会突然提出要回家乡?
“没有啊,这件事还是我提出来的呢!”她的确是很想念师父和师娘的,这点绝无虚假。
“可是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自从昨天从娘亲口中得知一切后,冷溯云心中其实非常的慌乱。但是他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陆结草。他知道陆结草是个
感的人,所以他拼命的要自己镇定,生怕
出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可是,不断出状况的却是她。
先是早晨起来失手把茶杯打破,然后蹲在地上看着碎瓷片一个时辰,接着吃饭的时候又把汤盛到桌子上,最后在马车里不停地问问题;他一问,她又像是在逃避什么事情似的…
这已经不是一个无心可以解释的了,除非…
“结草,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听到什么?”陆结草不明白的看着他“没有啊,没有。”
她的再三肯定,却更加令冷溯云起疑。
“你…昨晚睡得好吗?”她该不会是听到什么了吧?
“不好,我做了很多梦,梦到小时候救你的事情,还有…”她低下头“还有一些不愿意想起的事,觉得心很
,所以才忽然想回村子看看。”
冷溯云
她的头“既然不愿意想起,那就不要想了。”
他放下帘子,重新驾起马车。
“不过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对我说。我们是夫
,知道吗?”
“我知道。”帘后,陆结草轻轻地点头。
她知道,她真的知道!她甚至知道他有事情瞒着她,可她不想问。
她在害怕。
从在云城醒来后,她就总是莫名其妙的在害怕一些什么。后来成亲了,忙得忘了这些细微的情绪,可昨天云城城主夫人的话却一直盘踞在她心底,她总觉得那美丽温柔的笑容后面隐藏着一些悲哀。
这让她又开始不安,只有不停地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真的好怕这样闲下来,这个时候要是水月在就好了。
************
镜花水月皆是虚无幻梦,还请早
醒来…
不要,她不要离开这里!她不想死!
“结草!结草!”
“我不要!”陆结草猛然惊醒。
“结草,你怎么了?你看清楚,我是温罗。”
陆结草这才发现自己还在马车里,冷溯云就在自己旁边,关切地望着自己。
原来是梦啊!
“温罗!”陆结草将头埋进冷溯云的怀里“你会不会丢下我?”
“你在说什么?”冷溯云也坐进马车内,将帘子掩好,免得风吹进来“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他在心里苦笑。要他说多少遍,要丢下她的话,十年前就丢下了。
“我…”陆结草抬起头“我梦见你不见了,有个声音告诉我说这一切都是梦,然后我醒过来,什么都没有了。”
冷溯云多少感受到她的不安,更用力搂紧她。
“那你现在醒过来了,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我怎么知道我现在是醒着还是作梦?也许过一会儿,你又会咻的一声不见了,把我扔在这荒郊野外喂野兽!”
冷溯云却哈哈大笑。
“别逗了,你就那几两
哪有野兽会吃?又不是闹饥荒。”
这人根本就是故意气她!
“你是真的。”因为在这种气氛下还这么欠扁的人不会有第二个了,所以她能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
“不会吧,你真的确定了?”刚才她不是还在怀疑吗?
陆结草警惕地看着他“你又在打什么坏注意?”
“让你确定下我是不是真的。”冷溯云坏坏的
近。
“你…”一张口,炽热的吻便将她的
封住。
陆结草先是睁大眼睛,之后意识逐渐变得不清,最后整个人沉浸在这个吻里,并且开始回应冷溯云。
时间过得很久,久到他们都以为时间早已停止的时候,冷溯云猛地将自己和陆结草分开。
“不行…不能在这里!”他
息道。他只不过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结果却差点失控,他果然太看得起自己了。
陆结草也猛然醒悟,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在马车里,顿时双颊绯红。
她在做什么?她做了些什么?她懂不懂得什么叫矜持啊?她…竟然还沉醉其中!简直太不像话了!
“结草!”冷溯云使劲拽住她,才阻止了她过于夸张的撞头动作。“你忘了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
吗?这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结草一听,这才停止挣扎。她傻傻的点头道:“说的也是。”她好像没必要这么激动呢!
冷溯云自身后将她环住,轻柔却不容质疑的道:“结草,你这个习惯性动作…必须改!”若他没记错的话,新婚那夜她似乎也做过同样的事情;这么下去,不到三个月她就要自己先撞死了。
陆结草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接近黄昏。
她回头安慰道:“我没事了,你去驾车吧,天都快黑了。”
冷溯云这才想起自己停车的目的。
“不必了,我正要告诉你我们已经到了。”
************
没想到转来转去,又转回了原点。
陆结草望着以为今生再也不会见到的这片土地,心中感慨颇多。
事实证明,这个尘世没有她并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就像这村子还是一如以往的宁静,并不因为她的离去而改变。
村口的大树依然枝叶茂盛,树下的大井依然青苔遍布,邻居家的小孩还在追逐嬉戏,繁忙的农夫还是在
落时分扛着锄头回家,并一边抱怨着耕作的辛苦,一边想着家里的饭菜。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进行着,像有人巧妙的安排着,并不因她的离去而受到丝毫影响。
澳变的只有她。
她已死过一次,她已为人妇。
陆结草始终觉得她在这个村庄里已经死了,现在有种鬼魂误闯人世的荒谬感。
靶受到她的顾虑,冷溯云握住她的手,自手心传递给她许多力量。
“进去吧!”
陆结草点点头,向前走去。
懊来的总是要来,畏惧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温罗,我们先到客栈住下吧!天已经晚了,不如明天再去看望师父和师娘。”
冷溯云考虑了一下,点点头。
他明白陆结草的顾虑。这个村子的人大都认识她,又大都认为她已经死了;她若贸然在村子里走动,怕是会引起騒动。
不如一切都等明天再说。
明天…
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个明天?也许下意识里,他也是在逃避吧!冷溯云对自己苦笑。
巧的是,陆结草离开的这些日子,村口的客栈正好换了老板,所以少了遇见
人的顾虑。
两人要了一间客房就此住下来,并简单的梳洗一番。
“结草,早点睡吧。”今天她很累了。
“好,你也睡。”陆结草口里答应,却坐在
边动也不动。
“结草,睡觉了,明天还要去看你师父。”他第二遍叫她。
“是啊,还要早起呢!晚了师父可能会出诊。”陆结草点点头,却依然不动。
“结草,睡觉需要躺下并且闭上双眼,或者你要坐着睡?”
结草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冷溯云见陆结草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走过去担心地问:“你今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摸摸她的额头。
“我…”陆结草终于开口“我想回家。”
冷溯云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笑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
陆结草抓着袖口,眼中是说不出的忧虑。“我总觉得现在如果不回去,之后就会发生什么事情。”
冷溯云的心猛地一沉。可能的话,他也很想回去,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可是三个月之后呢?
三个月之后,谁来还给他一个
子?谁来还给他一个陆结草?
所以他不能逃避,他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希望;无论希望有多么渺茫。
他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说:“别胡思
想。睡吧,你不是也很想念师父和师娘吗?”
“温罗!”陆结草并没有被转移注意力,而是正视他说:“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冷溯云想也不想的摇摇头“没有,别瞎想。”
“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就算是为了我好,到了该让我知道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令人恐惧,而她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冷溯云轻轻拥住陆结草,在她耳边说:“会的,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口告诉你。”
三个月后,若是他们还能…那时他会将满腹唠叨都说给她听。
他要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害怕失去她,他要告诉她自己有多么恐惧她就此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他要告诉她自己为此几乎终
担惊受怕、为此添了几
白发…
若老天眷顾,终有那时他定要一项项的说给她听,要她感动得哭上三天三夜,要她知道他有多珍惜她!
这夜,他们彼此紧紧相拥,两颗畏惧失散的心在火热的
绵中融在一起,再无隔阂。
*********
天初明,陆结草和冷溯云便动身赶往葯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陆结草以黑纱遮面,加上衣着服饰和往常大不相同,所以并未被人认出。
两人赶得巧,姜晋夫妇的葯铺刚好开门。
陆结草和冷溯云一进屋,柳织娘就
了过来。
“两位是要抓葯吗?抓点什么呢?”
“我们…”冷溯云刚开口,便被陆结草拦住。
她小声的说:“等一会儿。我师娘一开口就收不住话,你不让她说完,她是不会听你说话的。”
果然,柳织娘丝毫没有注意到状况,迳自道:“你们一看就是外乡人,到这里是过路吧?抓点葯是对的,有病治病,没病防身,人在异乡难免水土不服,调理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千万不要信些什么旁门左道…”
柳织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唉声叹气道:“哼!生病不吃葯,却说是什么天怒,拿好好的姑娘去祭什么天?全是混帐!我家的草草…”
“织娘!”姜晋连忙拉回情绪失控的
子,面向陆结草和冷溯云道歉。
“对不起,内人最近情绪不太稳定。两位抓点什么葯?”
“师父,我们不抓葯。”
乍听到这声音,柳织娘和姜晋齐齐僵住。
陆结草缓缓除去脸上的黑纱,面纱下的容颜早已泪
满面。
“草草!”柳织娘最先反应过来“草草,真的是你吗?”
“师娘,是我!我没死。”陆结草激动地抱住柳织娘瘦弱的肩膀。
柳织娘尚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不,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你跳下去的,你不听师娘的话,丢下师娘…你死了…”她一边说,一边却抓紧陆结草抱住她的手,半点儿也不放松,像是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了。
“师娘,我真的没死,我命大没被摔死。”
柳织娘捧住陆结草的脸“你的眼泪是热的,你不是鬼,你…真的没死?”
“嗯!”陆结草再三点头,柳织娘才破涕为笑。
“太好了、太好了!坏丫头,你吓死师娘了。”
陆结草松开柳织娘,来到自始至终一语不发的姜晋面前,缓缓地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师父,徒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姜晋早已老泪纵横,倾身扶起陆结草,颤抖着声音不断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知道你娘在天之灵保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半晌,姜晋和柳织娘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这才注意到陆结草身后有名仪表不凡的男子。
柳织娘看了看陆结草“这位是…”
不待陆结草开口,冷溯云恭恭敬敬地道:“在下冷溯云,是结草的新婚夫婿。”
柳织娘有一瞬间无法反应,愣愣地望向陆结草,看到陆结草朝她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你这个丫头消失了一段时间,竟然连亲都成了!”柳织娘喜的是徒儿找了个好婆家,怒的是自己对此事竟全然不知。
“师娘,当时我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哪有想那么多?”陆结草喊冤。
“哈哈哈!好,这么好的夫婿你要是错过了,师父我可要罚你。”姜晋倒没有多大的吃惊,一双眼似乎早已看透其中玄机。
冷溯云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浑身透着一骨清净之气,可见绝非池鱼,更重要的是他看得出来他对陆结草是出于一片真心的。
看到徒儿觅得良缘,他们做长辈的唯有无尽的祝福。
“对了,师父,我离开以后,村里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正好你师父找到了对症的草葯,结果那些人就说是你显灵了。”柳织娘埋怨道:“都是你师父心软,照我说啊,活该他们一个个病死。”
冷溯云听了,不
觉得这语气有点耳
,真像远在云城的某个公主。
************
“那么冷公子是云城的仙人了?”
柳织娘听完陆结草讲述这些日子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后,对云城好奇极了。
冷溯云笑道:“其实所谓的仙人不过是凡人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夸大的想像罢了,我们也是普通人,只是生来多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哼!小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陆结草忍不住嘀咕。
柳织娘和姜晋见此情景,相视一笑。
“对了,师父、师娘!”陆结草突然想到一件事“我这次来还想向你们打听一件事。”
姜晋看向柳织娘,见后者点头,他才开口道:“你是想问你娘的事对不对?”
陆结草点了点头,没注意到冷溯云忽然紧绷的身体。
娘说过陆结草的命运和她娘亲有关。冷溯云凝神聆听。
姜晋开始将二十年前的点点滴滴娓娓道来。
“你娘、你师娘还有我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是无话不谈的知己。二十年前,我们各自成亲,不久之后你爹就去世了。你娘很伤心,生下你后更生了一场敝病,我和你师娘寻遍良方也只能暂时为她压制病情,要想
除却是难上加难。偏偏这个时候,村子里又在选女子祭天,还好巧不巧的选中你师娘…”
姜晋说到这里,柳织娘难过地低下头。
姜晋轻抚她的肩,继续说:“祭祀当天,你娘竟然不顾我们的反对,冲到奉仙崖。她把你托付给我们后,便替你师娘跳了下去。”
陆结草至今才明白为何她师娘看她的眼神总夹杂着愧疚,可见柳织娘一定为此内疚得要死。
柳织娘轻拭泪水“虽然很多年了,但你娘跳崖的那一幕我始终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同样的奉仙崖,我竟然又眼睁睁看你跳了一次。”
“师娘…”
“没事,师娘没事,你还活着就好。”柳织娘摩抚着陆结草的脸,眼中全是娘亲般的怜爱。
“姜夫人!”冷溯云始终仔细聆听着整个故事,不敢遗漏蛛丝马迹“请问我岳母当年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柳织娘轻叹“那种病我们至今依然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别说疗法了,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怎么会有这种病呢?”陆结草想不通。
“我们也想不通,这样的病我们只见过两个,一个就是你娘。”
“那另一个…”陆结草追问。
姜晋却忽然打断话题“对了,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要办,回来再和你们聊。”
“草草啊,离开家这么久,想师娘的手艺了吧?我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柳织娘转身朝厨房走去。
“好啊,师娘,我也去帮忙。”她回头看了看冷溯云。
冷溯云挥手道:“不必管我,我就在这儿等着。”
陆结草一进厨房,冷溯云的笑容顿时隐去,取而带之的是深锁的眉头。
他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
晚上,姜晋出诊回来,一开门就见到冷溯云在摆弄地上的葯材。
“怎么,冷公子对葯材感兴趣?”
冷溯云抬头道:“姜大夫,您是结草的师父,叫我溯云就好了。”
姜晋笑着点头。
“她们都睡了?”
“姜夫人和结草聊了一天,大概是累了,早早都睡着了。”
“她们两个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姜晋将店铺关上,又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冷溯云“你怎么不睡?”
“我…是在等您。”
姜晋叹口气坐下道:“其实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
姜晋如此一说,冷溯云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早上您和姜夫人所说的另一个病例…是不是…”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寂静,却仿佛过了一个时辰那么久,最后姜晋还是点头了。
“是吗?”冷溯云苦笑。
“溯云,云城既是仙境,想必一定有许多人间闻所未闻的珍贵葯材吧?难道就没有适合她的?”姜晋抱着一丝希望。
“姜大夫,结草这不是病,而是劫,并非一般葯材可以治愈。”
姜晋听了,眼神望向远方“当年她娘也是这么对我说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吗?”
啪的一声!冷溯云手中的茶杯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捏碎,被碎瓷片割伤的手掌立即血
不止。
“找就偏不信这个天意!”
天意便能夺人
、夺人爱吗?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要他们重逢呢?如今,他们好不容易幸福了,那该死的天意竟又要硬生生地将他们夫
拆散!
他不服!他怎么能信服?
姜晋看着冷溯云,唯有长叹。结草这孩子生来命苦,却能托付到这样一个情种,终究是一件不幸中的幸事啊!
陆结草听闻响声便被惊醒,一出房门却看见冷溯云左手鲜血淋漓,惊呼着跑了过去。“你怎么
这么多血?发生什么事了?”
冷溯云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姜晋适时的为他解围道:“刚才我不小心将茶杯摔到地上,溯云要替我收拾,失手被割伤了。”
“真的?”陆结草半信半疑地看着冷溯云。
冷溯云连连点头。“只是小伤,没有大碍的,你回去睡吧。”
“不行,这叫什么小伤啊?
了这么多血!真是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陆结草小心的替他把碎瓷片取吧净,抬头问:“师父,布巾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在,没有变。”
陆结草起身取来布巾“师父你也累了,快去睡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姜晋本也想让他们二人独处一会儿,便走开了。
陆结草先是细心地为冷溯云洗净血迹,然后轻轻在伤口涂上葯。
冷溯云自始至终看着她忙碌,不发一语,直到陆结草开口。
“你以前不是这么笨的。”
“失手。”他轻描淡写的带过。
“失手可以伤成这样,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失手啊!”听出她话里有话,冷溯云沉默了。
陆结草瞪了他一眼“还和师父合起来骗我!”她才不笨,这哪里是失手割伤的样子?
冷溯云一时无语,总不能告诉她是他自己捏碎茶杯弄的。
陆结草却没有继续追问。
好布巾后,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平静地说:“这次我可以不在乎你这伤是怎么来的,但是我必须和你说清楚的是…”她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你是我丈夫,你整个人都是我的,包括这只手,所以…”
她将脸颊贴在他
了布巾的左手上。
“无论是什么理由,都请你像珍惜我一样珍惜自己。”无论她在,还是不在。
读出她眼底的落寞,冷溯云用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他多希望这样可以抚平她心中的不安、多希望这一刻的宁静可以化为永恒;如果未来给她的全是磨难,那么他情愿在这一刻和她一起幸福的死去。
半晌,看着被包成萝卜的左手,他轻笑出声。
“笑什么?”陆结草看向他。
“你包扎的功夫一点儿都没有进步,还是丑极了。”
陆结草一听,作势要去扯他手上的布巾。
冷溯云眼快的
回左手“怎么,还想教我什么叫礼貌啊?”
计谋落空的陆结草有点沮丧“看来我十年前的教育失败了。”
冷溯云只是浅笑。
也许吧!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十年前她已经在他心底印下将与自己厮守一生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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