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上八点一到,项纪雍果然已经在餐厅门口等她。
而颜家乐也怕给他任何的藉口反悔不帮那个人,所以没敢迟到。
一等到她上车,项纪雍根本没多看她一眼,便发动车子离开,
她虽然也不打算理他,却才想起昨晚一直忘了问他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只不过看他板著张脸,她也懒得开口了,免得给自己找晦气。
途中经过一家精品店,他突然停住要她跟他一块下车。
走进精品店里,他要
上前来的女店员替她挑套正式点的洋装跟鞋子。
她才正觉得奇怪时,女店员已经邀她往里头走。
女店员替她挑了件剪裁台宜的洋装,外头搭配一件小外套,脚下是双低跟的淑女鞋。
颜家乐毕竟是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刚穿上这身漂亮的衣服时她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头的人会是她,一切就像是在作梦似的。
尤其为了生活跟支付弟弟的医葯费,她根本无法像同年龄的女孩子一样,有足够的时间和多余的金钱来打扮自己。
尽管喜爱得紧,她并没有因此而昏了头,出来看到项纪雍的第一句话便马上表明自己没钱支付这一切。
项纪雍也不搭理她,只是迳自取出皮夹付帐。
于是她就这么穿著他所买的衣服跟鞋子走出精品店。
加上她是一头短发,也无须再经过什么刻意整理,因此在离开精品店后,他便直接驱车前往酒会现场。
前一秒还在为身上的漂亮衣服难以置信的颜家乐,人才在饭店门口下了车,新衣服的喜悦马上就消失殆尽了。
从来不曾出入这种高级场所的她难掩心中的不安,下意识的一阵退缩,偎向一旁的项纪雍。
他只是瞥了她一眼,
代她待会进去少说话后,便一把拉起她的手走进饭店。
换做平常他要是对她这么
鲁,她肯定会一把甩开他的手,可这会儿因为心里的不安,反而也紧挨著他不敢放开。
两人才定进酒会所在的宴会厅,她一看到里头的宾客全都穿得光鲜亮丽,心下又是一阵紧张,本能的更挨紧身旁的项纪雍,以至于并未留意到他正带著她走向什么人。
会场那头的锺曦洁从酒会一开始便待在父亲身旁,显然是在等待项纪雍的出现,可却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带著女伴出席。
另一头的项
升见到儿子携伴参加,心中亦是满腹疑问,却因正与人攀谈而无法立即走开。
项纪雍带著颜家乐来到锺家父女面前。
年过半百的锺鸿达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有几分意外,但仍是马上
起笑脸“项律师,
。”
“抱歉来晚了。”
“哪里,这位是…”锺鸿达试探
地询问起颜家乐的身分。
“我的女朋友,颜家乐。”
听到项纪雍回答的颜家乐一阵错愕,下意识就想
回手,可他却紧拉著她不放。
她疑惑望着身旁的男伴,不确定他在搞什么把戏,因此没有留意到锺曦洁正以恶狠狠的眼光打量著她。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要比自己小上三、四岁的女孩,锺曦洁
不认为她有哪一点能比得上自己,不甘的情绪在心头开始酝酿发酵。
不愿就此放弃的锺曦洁有意和她一较长短,于是对项纪雍绽出一抹自信十足的笑容“你好,我是锺曦洁,谢谢你答应帮我爸爸打这场辟司。”大方得体的态度像是要把颜家乐给比下去似的。
当然,如果颜家乐嗅得出火葯味的话,
“项纪雍。”项纪雍回她一记握手礼后便迅速放开,并未跟她有更多的接触。
看在锺鸿达眼里自然也明白,项纪雍已经用行动拒绝了女儿,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
“希望项律师今晚能玩得尽兴,要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锺董事长别这么说。”明白今晚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在点头致意后拉著颜家乐定向另外一头。
只见颜家乐满脸盼望的问:“要回去了吗?”
他只是冷淡地回她一句“该回去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即使他心里对这类的场合亦无好感。
她一听,顿时垮下脸来。
见到父亲在另一头直往他们这边关注,无意让两人碰面的项纪雍,回头对她又叮嘱了句“别多话知道吗?”
“我根本就恨不得他们都别来理我。”
谁知道她话才说完,就看到项纪雍转身要走。
“喂!你去哪里?”她直觉就要跟上。
但脚步才跨出来,便遭到他制止“留在这里。”
看着项纪雍举步离开的背影,她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把自己给撇下不管?想要跟上去又担心给自己找难看。
放眼整个酒会里,要不就是达兴的职员,再不然就是业务上往来的客户,颜家乐一个人置身其中倒显得突兀。
陌生的环境让她忍不住在心里头又将他的祖宗八代全都问候了遍。
看着项纪雍走向的那一群人里,她发现其中一人正是那天和他一块儿到餐厅用餐的客户,于是猜想他们应该是有生意要谈。
所幸,庆祝酒会上备有餐点。
平常晚上八点之后,她工作的餐厅里的服务生都会利用客人比较少的时候轮
去吃饭,但今晚因为跟他有约,害她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餐;
朝项纪雍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后,猜想他一时半刻间是不可能回来,便举步走向餐点的位置。
只是她的餐点才吃没两口,锺曦洁便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原本以为像锺曦洁这种千金大小姐应该是不屑搭理她这种平凡人,因此对于她的到来也没多留心,直至听到她开口…
“你们交往很久了?”
一开始,颜家乐还不确定她是在跟谁说话,在见她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后,才知道是在同她说话,只是一时间仍无法马上会意过来锺曦洁所指的交往。
“什么?”
当她是在装傻,锺曦洁于是挑明道:“你跟项律师。”不让她有机会闪躲自己的问题。
闻言,她差点没翻白眼,除非她脑袋秀逗了才有可能跟那种人交往。
不过考量到项纪雍既然那样介缙她应该有他的理由,她要是贸然揭穿他的话,说不准正好给了他藉口反悔不帮那个人打官司。
于是她转而说道:“你这么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他会比较清楚。”
这么说原是没有什么恶意,但听在锺曦洁耳里却像是在挑衅以及炫耀,尤其见她又要低头去吃东西,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
心里头不由得一恼,锺曦洁挑衅似地宣布“我喜爱他。”本以为她听到这话应该会马上变脸,甚至是退缩。
可颜家乐的表情是变了,但却不是变得气愤。
看着眼前的女人,颜家乐最直接的反应是,这女人的眼睛根本是糊到蛤仔
,才会喜爱上那种可恶的男人。
可是锺曦洁却觉得对方的表情是在嘲笑她痴人说梦话,怀疑她没能力抢走项纪雍。
“你认定我抢不走他?”锺曦洁再次端高了大小姐姿态。
那倒不是。
只不过她怀疑有哪个女人会想去抢那种男人,又不是白痴,虽说眼前的女人长得倒是满像。
见她仍是一副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锺曦洁心下受到一阵刺
,像是要叫她后悔似的,掉头就往项纪雍的方向走去。
看着锺曦洁一声不响掉头就疟,颜家乐只觉得她的礼貌有待改进。
一个是没血没泪的恶质男,另一个是傲慢无理的娇娇女,两个人是否要凑在一块,她实在也没什么兴趣想知道,便又将注意力拉回到餐盘上。
那头的项
升在把儿子介绍给公司的一些客户后,一行人虽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但心里对颜家乐的注意力却未因此减低,尤其在儿子以一句“自己的女伴”随口解释了她的身分之后,他对儿子带来的女伴更感兴趣了。
趁著锺曦洁介入的当口,项
升顺势找了个藉口离开。
虽然说对锺家父女难免感到抱歉,但是比较起来,他更在意的是儿子的交往对象。
彷佛老天爷存心开玩笑,不让颜家乐有好好吃顿饭似的,才吃不到几口,又见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只是在见到是那位和项纪餐厅用餐的那位客人,她多少觉得有点意外。
从儿子那里得知颜家乐姓名,甚至也知晓上回在餐厅已有一面之缘的项
升一开口便问:“颜小姐还记得我吧?上回在餐厅我们见过。”料想儿子应该已经对她解释过自己的身分。
由于不明白对方的来意,颜家乐只是略带防备地点了下头,并末多说什么。
此举让项
升不
皱了下眉头,眼前的女孩既然已清楚他的身分了,为什么竟连句基本的问候也没有?
原本在瞧清楚对方的长相时,他直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配不上儿子。
做为一个父亲,他实在不认为一个餐厅的女服务生足以和他儿子匹配。
但碍于这是纪雍自己的选择,他尽管心里不表赞同,但仍是找了个机会过来想要对她有进一步的了解。
哪里知道,这女孩子的态度会是如此失礼。
人在另一头的项纪雍见到父亲找上颜家乐虽然不免感到心急,担心她
说什么话,但因为被绊住而没能立即走开。
项
升勉强按捺下心中的不快,进一步追问道:“你跟纪雍是天在餐厅认识才开始交往的吗?”
这下皱眉头的人倒换成了颜家乐。这酒会里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罢才那刁蛮的千金女喜爱那可恶的家伙,所以跑来问东问西多少还有点道理,怎么这男人连谈个生意都要对对方的交往情形做详细的盘查?
“有什么问题吗?”她有些不悦地反问道。
称不上礼貌的回答让他的眉头深锁。
“坦白说,你跟纪雍的年纪并不是很适合。”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两人的背景更是不适当。
没料到她也颇为赞同的答著“何止是年纪!”他们根本是从头到尾都犯冲。
直言不讳的坦白让他顿时一怔,竟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好半晌,他才决定不再拐著弯说话“既然这样,勉强在一起也未必会有幸福。”
“是根本没有幸福可言。”
斩钉截铁的回答叫见惯世面的项
升又辞穷了“那你既然知道…”
“知道有什么用?都在一起了。”他要是不肯放手,她根本就走不了。
但这番话听在他耳里只当她已是爱到无法自拔,因此仍试著劝她“你毕竟还年轻,只要愿意还是能找到更适合你的对象;”
颜家乐觉得他说的倒简单了,什么叫只要她愿意?
“这话你该去对他说才对。”他要是不愿意,光她愿意有什么用?
项
升被这么一堵,顿时无语。
的确,感情档码事并不是单方面同意就能放手,再加上他对儿子心中有愧疚也不便
手管太多。
又看了她一眼,他无言的举步离开,独留下颜家乐满心疑惑,不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是这样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说。
另一头的项纪雍见颜家乐不知对父亲说了什么,让父亲黯然离开,眉头下
一拧。
一旁的锺曦洁虽想极力把握机会跟项纪雍有多点接触,却因他的注意力一直胶著在颜家乐身上而一脸的懊恼。
************
在回程的车上,颜家乐为了被只身一人撇在酒会上的事,根本不打算理会项纪雍。
不料,他却主动问起“刚才在酒会上你说了些什么?”
一提起酒会的事,她忍不住又火恼起顶了他一句“能说什么?我跟他们又不
。”
项纪雍一听才正要质疑地开口,她却一个劲地往下说。
“我们只有约定要我一块出席今晚的酒会,可不包括得还帮你回答问题,他们想要知道什么就自己去问你。”她又不是他请的传声筒。
她的回答无疑是他所希望的,只是事情若真如她所言,父亲当时的反应又该做何解释?
“你以为我会相信?”
她闻言,不
感到大为光火,觉得眼前的男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相不相信是你家的事,反正我今晚也跟你来了,你答应要帮那人打官司的事可别想后悔了。”
她的话下经意又提醒了项纪雍,关于两人昨晚的约定。
撇开她老爱跟他吵架不说,平心而论她的抉择确实出乎他的预期。
执业以来龌龊事见多的他
没有料到,她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身而出,不
又多看了她一眼。
以为他对自己仍存有疑虑,颜家乐赶忙澄清“如果你是担心我
你的底,那你大可放心,我才没你那么小人。”就算再怎么讨厌他,背地里道人长短这种事才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听到她以小人来评价自己,项纪雍忍不住蹙紧了眉。
“我们之间的仗我自己会打,不需要靠别人。”
信誓旦旦的态度叫他不
想起在餐厅的那一回,如果她真的有意搬弄是非,当时她有的是机会,而不是漠视他的存在。
将她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他竟有了几分相信,尤其听她说话的语气,似乎并不清楚他父亲的身分。
“事情最好是像你说的这样。”
傲慢的语气让她又是一阵气恼“信不信随便你!”
车子里,两人各自板著张脸都没有再开口,僵硬的气氛就这么一路伴随他们回到住处。
她一进门就要直接回房,但是因为不放心,又在带上房门前撂下一句“别忘了你答应要帮那个人打官司。”
看着家乐关上房门,他就算再不高兴,他的骄傲也不容许自己毁约。
当她一回到房里,便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在
上。
堡作累了一整天,晚上又饿著肚子跟那可恶的家伙去参加什么鬼宴会,害得她又紧张了一整晚。
颜家乐闭上眼睛趴在
上心里忍不住心想,这时要是有人再给她一拳,她肯定会当场倒地不起。
转念一想,她倏地瞠开双眼,要是那可恶的家伙今晚突然心血来
想跟她来一场,那不要了她的命才怪。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她像触电似的整个人为之一惊。
还未来得及去猜测项纪雍此时找她是为了什么,颜家乐的视线正好瞥见
边搁著的一只行李箱。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她随即下
抄起那只行李箱。
房门外,项纪雍手里拿著张纸,正绷著脸站在那儿,听到里头传来开锁的声音,直觉便动手去推开门。
他前脚才跨进去,一只行李箱忽然从天而降应声敲在他的后脑勺上,顿时眼前一黑,他便昏了过去。
见到他倒了下去,躲在门后面的颜家乐亦是一阵错愕,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她愣住不知下一步该做何反应时,视线不经意瞄见他手上握著纸,天生极具好奇心的她,在喊了两声确定他没有动酌瘁,缓缓蹲下身去
起他手上的纸。
她摊开来一看,竟是张合约书,上头写明他答应帮一个姓梁的人打官司。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感到困惑不解,他拿张合约书来敲自己的房门究竟有什么用意?何况签约的另一方她又不认识,
突地,一抹想法闪过她脑海…难道那位姓梁的人,就是他们约定要代为打官司的那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颜家乐望向倒在地上的项纪雍,头皮不
开始发麻。
他为了证实自己的承诺来敲她的房门,结果她却误以为他要伸出狼爪而用行李箱把他敲昏?
看着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他,她只觉得自己死定了。
可是事情都已发生了,这下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不管了!做都做了,何况自己现在累得要命,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瞎
心。
既然事情横竖都已经无法挽回,乾脆先睡
再说,等明天要打要杀她,也才有精力奉陪。
因此她决定不要再庸人自扰,于是弯下身去扳起项纪雍的肩膀,费力的将他推出房间外。
由于他实在是太重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将他扶回房里,只好由著他倒在外头的走廊,便直接回头将房门给锁上。
其实她也很怀疑,要是他半夜突然醒来,区区一道门能挡得了他吗?
************
清晨五点多,颜家乐醒来准备去早餐店打工,拉开房门发现项纪雍还躺在走廊上没有苏醒。
她连大气也没敢
上一口,屏息著呼吸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出门。
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但是最起码不用她现在就得面对。
因为心绪不宁的缘故,整个早上她频频凸槌,让早餐店老板娘也忍不住担心的关切她。
没有多解释什么,她只是随口表示没什么事,要老板娘不用
心。
好不容易挨到早餐店的工作结束,她正准备搭公车到餐厅上班,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爷仿佛觉得她的灾难还不够似的,叫她意外又碰上之前摆摊时,意图勒索她的那四名小混混。
双方猛一对上,颜家乐先是一惊,但四名小混混并未立即认出她来。
直到她转身想开溜,其中一名混混才突然大喊“是上回那个臭女人!”
她抓紧背包拔腿就跑,四名小混混随即追上。
大街上,只见她没命地往前狂奔,四名小混混则在后头急起直追著。
只是这一回显然没那么好运,最后仍叫四名混混给追上了。
“臭女人!你他妈再跑啊?”
被堵住去路的颜家乐望着眼前的局势:心里也明白这回想轻易过关恐怕没那么容易。
“连我们也敢要?我他妈的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还没等对方先动手,她牙一咬,抓过背包便往带头的那名混混砸过去,对方反应不及被砸个正著。
另一名混混见状,随即一巴掌呼过来,当场将她甩倒在地,她的掌心正好
到地上的碎玻璃,叫她一阵吃疼。
没有时间查看掌心的情况,她只能拚命地抵抗,即便知道她打不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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