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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什、什么?”听到这个始料未及的答案,严母惊讶得差点合不摆嘴。她僵着笑脸,柔声劝着一再破坏她如意算盘的女儿道:“月儿啊,娘在问你大哥话,你别瞎搅和,乖。”

 “我没有瞎搅和!”严靖月凛着小脸,十分坚持地继续说道:“娘,宝卉是因为想要害死…大嫂,才故意跳下水的。”

 严母当场瞠目结舌,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宝辉粕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密友,现在你却帮着外人,说起她的坏话来了?!”严母板起脸严厉地责备严靖月,怎么也不相信心目中贤慧乖巧的宝卉,会像女儿所说的那样心肠歹毒。

 “娘,我没有说谎,这件事很多丫环都亲眼看见了。”严靖月叹了口气,无奈的望着母亲。“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银钏她们。”

 “没有错,夫人,我们全都亲眼瞧见了。”不等人提醒,严母的随身丫环银钏便机灵地凑上前说道:“少要去救宝卉小姐,她却死死地把少的头入水里,那表情真的好可怕呢!”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严母…

 严母只想着要扳倒恶媳妇,却万万没料到,不过一夕之间,全府上上下下便往梁玉慈那一方倒去,她脸色霎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堪。

 “住口!这一定是你们串通好了要来骗我的说词!”严母忽地恼羞成怒,桌子一拍站了起来。“你们都让她下了葯不成?居然连是非都分不清楚!把一个好好的姑娘说成那样,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严靖月又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额际开始阵阵疼起来,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固执的严母屏除对梁玉慈的成见。

 大哥交给她的这项任务…还真是艰难啊!她是说过想要弥补之前对大嫂所造成的困扰,但并不表示还得担起大哥自己犯下的罪名啊…事实上,她这阵子几乎每天都待在家里,就不曾去过织坊,更遑论要多管闲事地给那株姚黄浇上一滴水…

 那株事关明年贡品的重要姚黄,根本是被大哥自己给灌死的!

 但大哥之所以要她向娘亲自首认罪,就是不愿让娘亲误会,以为他被大嫂得团团转,才故意要帮大嫂说话。

 然而,他们都没有预料到,娘亲居然会这样冥顽不灵…

 “简直气死我了…”严母失去理智地大吼大叫。“只要她还待在严府一天,你们就休想叫我一声娘!”

 撂下狠话,不管众人如何说好说歹,她袖子一甩,就这么气急败坏地走回房里去了。

 梁玉慈愣愣地坐在原位,一时之间无法反应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泵会突然站出来声援自己,为自己讨公道,她是很感动没有错,但同时她也深刻地体会到,婆婆是多么地痛恨她,巴不得她快快滚出严府大门…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双向来照照有神的眸子暗了下来,全身的力气彷佛都在瞬间被走了。

 左肩突然被人拍了拍,梁玉慈抬起头来,马上落入两潭温柔如大海的眸子里。

 “没事的,娘不过是嘴硬罢了。”严靖云轻柔地摸摸她的头,虽然只是个简单的举动,却奇异地抚平了她心中的惶惑不安。“银钏她们会给她送饭去的,我们继续用膳吧!”

 “嗯。”她扯笑了笑,又朝严靖月感激地道:“靖月,刚才多谢你帮我说话了。”

 严靖月不领情,从鼻子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她,却让红透的左耳了真实的心绪。

 “要是你被娘给赶出去,我就吃不到你做的点心了,那可不行!”严靖月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嚷道。

 听了夫君的转告后,梁玉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多做一些点心的。”

 真是太好了,虽然婆婆仍是不愿谅解她,但一向对她恶声恶气的小泵总算是承认自己了!她满心快,刚才的无助与挫败此时全都消失殆尽。

 只是,这句话都还没有说完,严靖月便骤然扭过头来“深情款款”地执起她的双手…

 “真的吗?!那我们就这么说好啰?你要多做一些点心给我!只给我吃哟!我要上次那个翡翠饺子、芝麻馅饼,还要那个甜藕汤,还有还有…”

 “为什么只能做给你吃?我也喜爱点心啊!”一道苍老的声音了进来。

 从刚才就默默低头,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严家老爷此时突然开了尊口,不依地跟女儿争起宠来。

 “玉慈,爹最喜爱你做的蟹黄包子了!吧丝包子也不错,你再做给我吃喔?别理那个不孝女!”

 “阿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大嫂明明是跟我约好…”严靖月忍不住扯起嗓子抗议。

 案女当场为了吃而大吵特吵起来,梁玉慈无奈地摇摇头,但仍是微笑着记下他们点过的菜

 自己下次就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桌精致的茶黠来跟婆婆赔罪吧!她在心里暗暗决定。

 说不定婆婆也会跟公公和小泵一样,看在食物的份上,稍稍对自己好声好气一些呢!

 靠在丈夫暖热的膛,温柔地望着还在争吵的父女俩,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亮了。

 ******--***

 终于结束一顿混乱的午膳,梁玉慈拖着大病初愈的疲惫身躯回到房里,才刚踏入门内,便马上发现后头有道颀长伟岸的身影也跟着迈了进来。

 她诧异地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夫君,便困惑地问:“相公…你不是要到织坊去巡视么?”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严靖云淡淡地道,随即用巧劲将弄不清状况的佳人扯入自己怀里,贴着她的左耳问:“你猜出谜底了没有?”

 梁玉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突然被他给圈在前了。还来不及害羞脸红,便被他的问题问倒。

 “啊?什、什么谜底?”她呆愣愣地重复他的话,一时回不了神。

 “你没猜出来?”严靖云一笑,毫无预警地打横抱起她走入内室。“依照约定,我要给你惩罚!”

 “啊…”双脚忽地腾空,她不由得失声惊叫,连忙抱紧了男人的颈子不敢动。“等等,我知道你说的谜题是什么了,我…哇啊!”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扔上榻,恰好摔在软绵绵的被子上。

 严靖云马上跟着了过来,他一手将她的一双柔荑高举过头,一手开始俐落地解开她身上的衣物!

 “相、相公,等一下!”梁玉慈惊慌失措地在他身下动挣扎。“你…这是在做什么?!”

 “惩罚!”他笑得很佞,让她有种自己已经被剥光下的恐怖错觉。“刚才说过了,若你猜不出来就要惩罚。”

 这…这就是惩罚?!梁玉慈一张小脸登时烫得几出火来。

 她当然还记得,严靖云是要问自己,究竟知不知道他搬回新房住的目的,只不过…照现下他们这种羞死人的情况看来,似乎无论她知不知道解答,都只会有同一种下场…

 但话又说回来,方才他也承诺了,答对的话就会有奖赏,说不定她可以藉此辟出一条生路!

 “我…我知道谜底了!”梁玉慈偷偷将身子往榻内侧挪了挪,企图躲开他那只正要袭上自己口的大掌。“你没有规定时间,所以现在说还算数吧?”

 “喔?你真的知道?”严靖云忍住笑意缩回手,从她身上退开,好整以暇地?着明显松了口气的佳人。

 “对,我知道!”箝制一被解开,她便忙不迭地拉好凌乱的衣物,正襟危坐地跪在榻的内侧,跟他约法三章。“但是你说过答对有赏,可不能食言!”

 “你难道不好奇,奖赏到底是什么?”严靖云没有对她做出保证,反而慵懒地在外侧躺下,托着下颚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盯着他那副黄鼠狼给拜年,不怀好意的模样,梁玉慈不由得皱起眉头。

 “是什么?”她顺从地问,确实被他挑起了好奇心。

 一得到许可,他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却极其优雅的动作拉下纱帐、攫住她的双手、扯开她的衣裳…才不过眨眼的时间,一切就又回复到刚才的情况了。

 梁玉慈哭无泪地瞪着上头心大起的夫君,怀疑自己究竟是哪筋不对,怎么会傻到让这只大野狼得逞…

 “这个谜题我不猜了!”敌人不讲道义,奖赏跟惩罚都是一样的结果,她也任地耍起赖来。“不算不算,这个奖赏我不要了!”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非常排斥这种夫间的亲昵行为,只是、只是还有点害怕嘛!总得要给她一点心理准备啊!

 “不猜了?那就算了。”严靖云倒也干脆,一口便答应她。

 “你你你…”没有多久,纱帐后便又传来一连串的惊叫声。“我不是说不猜了?!为什么你还、还…”

 “你说说看,我们是什么关系?”男人的嗓音懒洋洋地,低沉轻柔得像在唱着催眠曲。

 “夫、夫…”只可惜唯一听见的人并不领情,声音照样给他抖回去。

 “这就是了,夫之间同榻而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更何况,咱们成亲至今,都还没有房呢!”

 严靖云的嗓音更加低沉沙哑,极有耐心地向无知的子解释着,间或还夹杂着女人惊呼不依的声音。

 “还有问题么?”在正式开动以前,他还停下攻势,彬彬有礼地间道:“我能继续下面的动作了么?”

 已经被他玩得气吁吁的女人委屈地瘪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全都是因为恶势力太过张狂的关系啊!

 ******--***

 时序进入冬季,白昼越变越短,天候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教人摸不透究竟该不该开始添冬衣。

 梁玉慈蹲在小小的炉子前,全神贯注地盯着炉上的汤葯,就怕一个不注意,葯会被烧干。

 这几节气即将变换,冷热不太稳定,严母原本就有哮的老毛病,加上心里又积着郁闷忧愁的事情,因此近来身体微恙,已经躺在榻上休养好几天了。

 梁玉慈小心翼翼地留意着炉子的火候,看看汤葯也已经熬煎得差不多了,便将之装在汤盅里,以食盘慢慢端到严母所住的厢房。

 其实煎葯这份差事交给丫环们去做就行了,但她总觉得婆婆会宿疾复发,有泰半的原因都在自己身上,于是一肩挑起照料严母的工作。

 她一边走上弯弯曲曲的长廊,一边稳住手不让盅里汤葯泼洒出来,要是不小心将葯洒在地上,回头可是还得重新熬上两、三个时辰的。

 远远地,她的陪嫁丫环屏便慌慌张张地奔了过来,伸手便要接过她手中的食盘。

 “,别别别!我自个儿来…”梁玉慈连忙抓紧了食盘的边缘,就是不让丫环代劳。

 “少,都说了熬葯这种事由我来做就好,你怎么又自己…”屏抢不下汤葯,只有跟在主子身旁叨叨埋怨。

 “娘会病倒都是因为气恼我,我当然要加倍努力,让她快快消气,身子才会好起来。”她恬静地笑了笑,对熬葯这种麻烦又必须花费许多精神的事情一点也不以为苦。

 屏瘪瘪嘴,很不以为然地道:

 “还不是因为她的脑袋硬得跟石头一样?那么多入亲眼瞧见盛姑娘做的坏事,她居然还死都不肯相信!”

 “屏,你说话真难听!”梁玉慈责怪地瞪了丫环一眼。“好了,别念了,去帮我敲个门报信吧!”

 心不甘、情不愿地喔了一声,屏上前敲敲严母房间的门板,待里头的丫环回应,她才帮两手都端着食盘的主子推开门、掀开通往内室的帘子。

 “娘,汤葯已经熬好了,您赶紧趁热喝了吧!”梁玉慈缓缓地踏入内室,将食盘放在桌上。

 半卧在榻上的严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从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旋即转过脸去不理人。

 负责服侍严母的丫环银钏也看不下去,开口为梁玉慈说好话。

 “是呀,夫人,这汤葯是少特地去铺子替您抓来的,还细心熬了好几个时辰呢!您快喝了吧…”

 “我又没亲眼见到,天晓得那会不会是她叫丫环们去弄,再冒充是自己辛辛苦苦熬的?”严母忿忿地打断银钏的话,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一旁的媳妇。“再说,谁又能保证,那不会是她抓来毒死我的葯?!”

 屏实在忍无可忍,就要跳出来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夫人,您怎么这样说话?那真的是…”

 “屏,”梁玉慈及时阻止心直口快的丫环,歉然地道:“娘,这帖葯方是到城里文和堂去抓的,听说是专治哮的,您趁热快喝。”

 “我不要喝你拿来的东西,你马上给我端走!”严母再度撇过头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说这话时已经将脸扭向内侧,又说得极为小声,梁玉慈根本没听见、也读不到语,只看到严母耍子似的拿后脑勺面对自己。

 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端起汤盅坐上缘,舀了一匙汤葯,好声好气地劝婆婆喝下。

 “娘,这帖葯对身子很好的,您喝个几口吧!”她柔声劝着,还帮严母把微烫的汤葯给吹凉。

 “别烦我!也不要叫我娘!”严母还是不愿看她,冷漠地拒绝。

 “娘,您刚刚说什么?”梁玉慈还是没听见她含在嘴里的嘟嚷,仍试图让她喝下一、两口葯。“您不想看见我的话,那么,我让银钏来服侍您喝好了…”

 都已经说了好几次拒绝的话,这女人还不死心地在自己耳边嗡来嗡去,像只恼人飞蝇似的!

 严母耗尽了最后的一点耐,忍不住伸手使劲地挥开这只不停騒扰自己安宁的虫子…

 “都跟你说了别来烦我,你是听不懂呀?!”一个不小心,她挥中了梁玉慈端着汤盅的手…

 霎时,只听见“哗啦”一声,那盅还热烫烫的汤葯便全部泼在梁玉慈身上,汤盅也从她手中跌落地面“匡啷”地摔了个粉碎。

 房里的众人都愣住了,还是屏最先回神,奔过来下主子身上烫人的衣物,以免她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少,您没事吧?”银钏也担忧地上前检视。“这儿有几件我的衣裳,您若不嫌弃的话,请先换上…”

 “不过是洒了一盅葯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一向习于颐指气使的严母拉不下脸来,还装作若无其事似的轻斥道。

 “夫人,那可是刚刚熬好的汤葯啊!若是咱们少…”屏气得半死,又跳出来理论。

 就算仍是没听见严母说了些什么,照现下这种情况,梁玉慈也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屏,好了!”她连忙拉住义愤填膺的丫环,软言说道:“你快来帮我换下这一身脏衣服吧!”

 苞银钏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她们主仆俩借用了隔壁的空厢房,打理梁玉慈那一身的狼狈。

 “少,我真弄不懂…”屏噘着子邬抱怨道:“你对她那样好,那个老太婆为什么还要欺负你?”

 “屏…”拿没大没小的丫环没辙,梁玉慈无奈地尽速将衣服穿上。“娘身子不舒坦,心情郁烦也是在所难免,咱们多担待些就是了!”

 “这真不公平!难道我们只能一直忍耐下去么?”屏不满地道,不喜爱眼睁睁看主子被人欺到底。

 梁玉慈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头走出来。虽然身上是质料稍差的衣裳,但仍无损她清秀娴雅的气质。

 “那要不然…”她俏皮地朝丫环眨了眨眼,故意戏谑地道:“改明儿她再泼我汤葯,你就赶紧拿把纸伞帮我挡着,你看怎么样啊?”

 “少,你真爱说笑!”屏听了忍不住噗哧一笑,也不再那么计较了。

 “我是说真的…”见丫环解开了眉头的结,她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和屏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到灶房重新熬葯。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真的去拿一把伞伴在旁边,以备不时之需比较好吧?!

 ******--***

 第二天,雄才刚啼亮一小片天际,梁玉慈便从温暖甜美的梦乡里挣脱出来,睁开了眼睛!

 只是,她才正要翻身下,身子就又被男人那双健壮有力臂膀给圈了回去。

 “多睡一会儿。”严靖云仍闭着眼睛,霸道地抵着她的头顶命令道。

 “不行的,我得去煎葯了。”梁玉慈苦笑着轻轻推了推丈夫的膛,要他放开自己。

 唔…虽然窝在他怀里继续睡觉,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舒服人的事情,可是为了让婆婆的哮脑旗些好起来,她还是得提早两个时辰起身,才能赶在婆婆醒来时送上热腾腾的汤葯…

 她很努力地跟想要蜷缩在丈夫与被子拥抱中的强烈望抵抗着,硬着自己下套上鞋。

 严靖云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坐了起来,捞来一件袍子包裹她单薄的肩头。

 趁着她梳洗更衣,他托着下颚,仔仔细细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忍不住皱起眉来。

 尽管现在严府上下…除了严母以外,其他人都已经把她当严家少看待,不曾欺负她、也不再扔一堆下人的工作奴役她,她的身子依然清瘦,好像无论多少东西进去都不会多长些一样。

 在她心里,别人永远排在她的前面,她不知道要好好善待自己,只看得见娘亲的病痛,只看得见小妹和阿爹的嘴馋,成天为他们忙得团团转,连和他这个丈夫相处的一点点时间也要剥夺!

 忽然间,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尽管自己大发醋劲的对象正是自己的家人,他还是觉得…很不愉悦!

 “你…你在看什么?”察觉到一股异样的视线,梁玉慈一回过头,便见丈夫若有所思地直瞅着自己,颊不浮上两片红晕。“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嗯。”只是他嘴里应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却仍是盯着她不放。

 不管她走到哪儿,做了什么,就连背对着榻,都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如影随形地监视着。梁玉慈的脸皮涨到不能再红,终于隐忍不住满腹的疑问,忽地旋身,瞪住那个肆无忌惮地以眼睛騒扰自己的男人…

 “你你你…咳、咳咳咳…”呃,本想要摆出凶狠一点的模样,却突然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失败,再来一次。

 “咳咳,你到底要干嘛?!”她双手环,挑起一道柳眉做质问状。一切都很完美,只除了两颊因刚刚的呛咳而留下的红云。

 严靖云也挑起了一道浓眉。他斜倚在榻上,姿态慵懒得有如一只正在午睡的大猫。

 忽地,他扯出极其美的微笑,朝她勾了勾手指。

 “做什么?”她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一头雾水地踱过去,不明白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她一走近,际就马上被男人占有地以铁臂勾住,拉到自己跟前密密圈住,还亲昵地将头枕在她柔软温暖的脯上。

 虽然他们已经有过好几次的夫之实,但是这样亲密的碰触仍是让初经人事的梁玉慈全身窜红,几乎可以冒出烟来。

 “那、那个,相公…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她竭尽所能地忍住羞赧慌乱,以平稳的语气开口,可惜声音还是照样发抖结巴。“我真的,真的应该去煎葯了!”

 严靖云从她前抬起头来,改以下颚抵住她的柔软,这让梁玉慈身上的热度不由自主地又上升许多。

 “你不冷么?身子也没有什么不对?”他静静地瞅着她好一会儿,终于怪气地问道。

 昨天他也了她一整晚,照理说她应该会酸背疼才是,怎么今天还这样有精神,起得比平都要来得早?!难道他的“功力”退步了?严靖云紧蹙着眉头,不悦地暗忖。

 她愣了愣,不明就里地据实回答道:“我很好,也不会冷啊…”“哼。”严家大少爷从鼻腔发出一个单音,明白地表示他对这个答案的强烈不满。

 呃?她被“哼”了?!梁玉慈怔怔地望着他,不明白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夫君才这样不悦,连原本在她身上放肆的大掌都收了回去。

 “去吧。”见她还呆呆站在原地,严家大少爷又多施舍了两字箴言。

 他莫名的火气让她一头雾水,根本弄不清楚他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

 不过人家都叫她走了,硬要留下来的话,也只会碰了一头一脸的灰吧?!她摸摸鼻子,无奈地丢下突然耍起子的丈夫,走出房间。

 一边朝灶房的方向前进,她一边纳闷地回想方才的对话…

 她记得…自己睁开眼要下,就被他拉住,在这之前,气氛都还好好地,怎么她一下了榻,这男人就开始不对劲了?

 所以,原因是出在她下的时候啰…她歪着脑袋,认真地思考起来。

 莫非,是因为她不继续留在上陪他,他才生起闷气的?!一道灵光乍现,梁玉慈忍不住以拳击掌,越想越确定绝对是这样没错!

 忆起夫君暗示她“冷不冷”的时候,自己竟然老实地否认,也难怪他那张俊脸会忽地黑了一半啊…她忍俊不住地掩窃笑,忽然觉得这男人真是好可爱呀!简直像个要不到糖葫芦便使起子的孩子。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即使煎好了葯、送到严母房里,固执的严母仍拿一张冰脸瞪她,她也能不在意地维持脸上的笑容。

 “娘,我给您送葯来了。”她轻声道,在桌上放下食盘,那上头除了不变的汤盅外,还多了一个小碗。“若您嫌葯苦,这儿有一碗水,可以去去苦味。”

 严母垂下眼。“你这么说,是在暗骂我吃不了苦么?”她的语气仍有点凶恶,但却意外地比平常柔了一些。

 “不是这样的…”梁玉慈脸上的笑容敛了敛,依然好声好气地道:“我让银钏服侍您,待会儿我再过来收拾好么?”

 昨天被泼中汤葯的地方还有些红肿,虽然并无大碍,但她实在有些害怕严母会泼自己泼到上瘾,打算故计重施。因此,尽管有点窝囊,她也不由自主地想要退远一点…

 “我是缺手还是断脚,自己不会喝么,还要人来喂?”严母说话刻薄遍刻薄,但总算愿意喝下她辛苦熬煮的汤葯了。“还不快点拿过来?!”

 梁玉慈喜出望外,赶忙把桌上的汤盅端给严母,看着严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黑漆漆的汤葯喝下肚。

 她还以为,今天婆婆兴许又会把好不容易熬出的葯给洒在地上,没想到婆婆竟意外地合作!

 一连串发生的好事,让她忍不住绽出喜悦甜美的笑靥,就算严母再说些扫兴的冷言冷语,也不能破坏她的大好心情。

 接下来,事情会越来越顺利,婆婆也应该很快就会承认自己了吧?她端着变轻许多的食盘走出门外,乐观地想着。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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