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莲苑、东厢房客居。
“晚风飘,荷叶娇,摇桨划舟过小桥。
莲影亭亭,鱼儿穿梭乐悠游,好个逍遥。
朔哥挽莲儿,和声齐唱采莲谣。
但愿年年莲荷绽放时,朔哥莲儿齐歌唱,相伴莲影乐陶陶。”
一阵温润轻柔的歌声,由远而近,缓缓传入东厢房。
厢房内那名睡成人字形、即将大祸临头的倒霉鬼,仍无知觉。
在徐少文的梦里,他正愉快徜徉于温柔乡中,享受天仙美人的温柔款待。
“来嘛!别羞别羞,呵,给徐爷亲一个!”口水从嘴角滴落…
“哼,活像是猪八戒转世投胎的急
鬼!”着一身大红衣裙,目光凌厉冰冷的孟青姐,不,此时该称她是苏净荷,不齿骂道。
取起一旁园丁浇水用的水瓢,舀起一瓢莲池水,对准目标,藕臂一个使力“哗啦啦”的水声倾
而出…
接连两瓢冰冷的池水,不偏不倚命中目标,硬把半醉的徐少文结唤醒过来。
“谁?谁?居然敢泼本国舅水!”徐少文暴吼,惺忪的双眼看了看。咦?这夜
渐深,四下无人哪!
“呔,去他娘的,活见鬼了!”他拍了拍身上的水渍,
掉已
的外衣,挽了棉被,准备倒头再睡。此时,窗外阵阵夜风拂入,屋内更添凉意,那阵女子温润的歌声又轻柔地响起,幽缓缥缈,带着几分
离诡谲…
“徐公子,徐公子,国舅爷,您,可醒醒啊。”苏净荷闲倚窗边,娇声唤着。
“是哪个美人儿在唤本国舅爷啊?唷,你的声音真好听哪!”
“是我呀,几年不见,你都把我给忘了。”嗓音更加娇柔甜腻。
“你是谁呀?我的小美人儿,爷没见过你,才会这么问的。只要是美人儿,我一见就不会忘记。你在哪儿?别净是躲着,快出来给爷看看。”
徐少文光着上身,脚下也没穿鞋,
地四处张望。
“嗯,讨厌啦!爷,你真忘了我了,奴家姓苏呀…”
“唷唷唷,这嗓音听了就教人忍不住想…嘿嘿,美人儿,快出来吧!”
“爷,你来,来窗边,我在这儿。”
“好好好,我去,我这就去,我的小美人儿呵…”徐少文兴匆匆往窗边走去,脚步移近,便见不远处有一袭娉婷窈窕的红衣身影。
“小美人儿,我瞧见你了!快,快转过来,让爷看看你长什么样。”
“爷,我说,你要先听,我才转身让你看,好吗?”
“行行,你说你说!小美人儿说的我都听。”徐少文点头如捣蒜。
“奴家生
爱莲荷,可惜命运捉弄人,如今是孤独一人,四处飘
,只能依附莲荷而居。我和爷很有缘,这辈子是离不开爷了…”
“好好,没问题,爷一辈子让你依靠,别担心哪,我的小美人。”
“爷要记得,只要见得到莲荷的地方,就有我的存在,我与莲荷相依相偎,早不离分,因为我的名儿就唤苏、净、荷…”语毕,红衣女子缓缓转身,脸上带着冰冷而
离的微笑,端端地看着徐少文。“苏…苏…苏…净…荷…你…你…你不是…不是…死了吗?”
“是啊,爷,我是死了,今儿个是感应到爷的气息,专程找你索命来的。”
当年若不是他贪图她的容貌,暗中在京师散播不利于她的谣言,
怒自负高傲的孟朔堂,让孟朔堂在一怒之下当众毁婚,她也不至于落个“弃妇”的丑名。
“我…我…我…”徐少文吓得面如土色,冷汗直冒,一
股跌坐在地上,心中恐慌不已!他使尽吃
的力气,拼命将身子往后挪动。
当年苏净荷跑去找孟朔堂理论,回程时被徐少文绑至船上强
成亲,她抵死不从,最后捅他一刀,穿着大红嫁衣投水自尽,至今仍令他印象深刻。
今
同样是一身红衣,她真是死有未甘,显灵来找他索命了…
“徐少文,四年前你害我冤死,成了无主孤魂,只能与莲荷相依,追着你的气息四处游
。你记得我的魂魄依附莲荷而生,今生今世我的冤魂会纠
你,至死方休。我诅咒你将‘清心寡
’一辈子,永远不能与女子敦伦…”
“不要…不要…”不能与女子敦伦,等于是要了他的命!徐少文冷汗
透了额角、面颊,他只知拼命摇头说不要。
“由不得你!阎王怜我冤死,特赐我还
复仇,你已中了地狱之水,今生注定是要当个假男人了,哈哈哈!”
银铃似的笑声响彻夜空,一声声、一串串,像是骇人的符咒,教徐少文发狂
叫。“我不要!我不要被下咒!苏净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苏净荷大红身子隐了去,窗外再度拨来莲池水,池水
面而来,这一泼像是雷击,打醒了徐少文,他吓得
滚
,整个人连滚带爬,滚出东厢房。
“救…救命啊!表、鬼!有鬼!苏净荷!苏净荷!你别来找我…”
两个时辰已过,孟朔堂并未回府,冯定不放心,立即驱马赶至莲苑。
到了莲苑,入内询问才知主子出了状况,冯定即刻提步急奔,往东厢房旁的客居而去。
“爷,再撑着点!属下马上来助您一臂之力!”
莲苑,客居。
宋婉玉依着孟青姐的
代,换一身暴
的衣裳,轻纱缥缈,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举手投足尽是说不出的媚人娇态。
莲步轻移,推门入内便见得在
上痛苦翻滚的孟朔堂。
“孟公子,奴家来了,奴家…来帮您了…”宋婉玉轻唤着,心头娇羞无限。
点燃香灯,香气缭绕,更助长室内
旎暧昧的情
…
“解…葯!解…葯…,快…给我…解葯…”孟朔堂伸出手求援,意识濒临涣散,现在的他只识得解葯二字。
“爷,解葯在这儿呢!这…男女授受不亲,奴家不方便过去,您,辛苦点儿,过来拿吧。”将青瓷瓶看于桌上,宋婉玉笑得暧昧。
“解葯…解葯…”孟朔堂强撑起最后的意志,挣扎起身,往桌面而来。
眼看解葯就在眼前,却来了一双柔荑将它持走,孟朔堂大怒,抬首正好对上宋婉玉含情柔媚的目光。
“孟公子,婉玉也是解葯,就让我来解除您的痛苦吧。”宋婉玉边解衣扣,边往孟朔堂身上偎去。柔软馨香的温热女体
近,孟朔堂顿时血脉贲张,几乎不能自己,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已无法左右他的双手,那双大掌缓缓前伸,要向宋婉玉白
的
口探去…
“不行,你…走开…净荷,净荷…我这辈子只要净荷…”
对苏净荷的爱与
念勉强战胜
念,孟朔堂使出最后的力气推倒宋婉玉。
这一摔,宋婉玉人跟解葯瓶子分摔成两边。
“唉唷喂呀,好痛!孟公子,你…你好
鲁,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宋婉玉大发娇嗔。看了这块冷漠的木头,她开始后悔为啥自己鬼
心窍,今晚答应孟青姐来这趟浑水了。
好歹她也是堂堂莲苑的琴仙,上门的客人哪个不把她捧在手心上的!
“要嘛,我替你解;要嘛,你自个儿走出莲苑找姑娘纾解去!想拿解葯,哼,门儿都没有!”宋婉玉生气了。
“解葯给我,给我…”孟朔堂狂喊,像一只急躁暴怒的狮子。
两人在抢夺解葯之际,冯定适时来到。
“爷…我的老天!这位姑娘,你在做什么?”
“你接人,我抢葯。”见援兵来到,孟朔堂马上揪起宋婉玉,往冯定身上抛去。
“爷,接谁…”冯定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
面而来的人儿给撞个正着。
孟朔堂抛人的力道快又猛,这一抛,让宋婉玉前襟的扣子全散开了,映入冯定眼帘的是一幅活
生香的画面。
小巧可爱的女子亵衣包裹着形状姣好的酥
,其间的
沟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的,说有多
人就有多
人,冯定一见登时愣住,燥热无法自抑地爬上了脸…
“死登徒子!死
鬼!你不要脸!你…你还抓着我,快放开啦!”
“姑…姑娘,对…对不住…”生平头一遭让美女投怀送抱,吓傻了铁汉冯定,宋婉玉一个娇喝,才让他回神,赶忙放开佳人娇躯。
谁知这一放,却让宋婉玉摔得狼狈…
“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冯定想再扶她起来。
“哼,你这个浑蛋!我跟你没完没了了!”宋婉玉杏眼圆睁,破口大骂。
“我…唉。”冯定无言以对,眼光一转,瞧见主子,赶忙走去探视。
“爷,对不起,是属下来晚了,才会害您受这些折腾。”
孟朔堂已趁隙服下解葯,盘坐运气调息,
借内力
出情酒的成分。
“爷,我来帮您。”冯定在孟朔堂身后坐定,大掌贴上,源源不绝的内力输入孟朔堂的体内,助他加速驱除情酒。
“可恶!气死我了!”宋婉玉见冯定对她视若无睹,气得边整装边跺脚!
今晚真不知犯到谁,走个什么霉运哪!
半晌,气息稍顺,孟朔堂与冯定同时收功运气;受过情热折磨的孟朔堂,虽然已将情酒
出,恢复正常,但脸色却显苍白,身子略微虚弱。
“爷,好多了吗?”
“无妨,晚点回府歇息一晚就不碍事了。”往日那个冷静淡漠的孟朔堂又回来了。
“那属下即刻带爷回府。”冯定起身准备扶孟朔堂回孟府,谁知一双纤臂伸出,挡在跟前不给过。
“臭家伙!你吃本姑娘豆腐,连句好好的道歉都没说,也没给我个
代就想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就算身处莲苑,我宋婉玉也还是未出嫁的清白姑娘!”宋婉玉说得
昂愤怒,语未竟,泪已忍不住落下。
“宋姑娘,你别哭呀!先让我送我家主人回府,改
我定会再来,亲自向姑娘赔罪!”
“休想!今晚没给我个
代,谁也不许走!我要去唤青姐出来主持公道!”
两造各持立场,场面僵持不下,就在此时,回廊另一头传来一声声惨叫…
“苏净荷!你别来!别来!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苏净荷…”
“苏净荷”三字一入耳,孟朔堂登时变脸,他大力甩开冯定,迈开脚步往声响处奔去。
“爷,您要去哪里?”
“管好你身边的人,摆平你自己的事,不必管我!”屋外传来孟朔堂的命令。
“爷…”冯定担忧叨念,无奈从命。
“哼,听见没?你主子都说了,看你要怎么跟我道歉!”宋婉玉死拉住冯定的衣袖,俏脸上
出胜利的微笑。
客居与东厢房之间的回廊。
“苏净荷,你别来!你别来!”
男子的惨叫声中直唤着苏净荷的名字。
净荷,净荷,这个他
夜悬念的人儿,孟朔堂十分肯定自己没听错。心上人芳踪已杳四年,今夜再闻佳音,可是上天见怜,要赐他们夫
团聚,让他得以余生之力来怜爱这朵娉婷清荷?
来到跟前,发现声声唤叫苏净荷之名的人居然是徐少文!孟朔堂深感讶异。
“孟兄,救…救我!有…有鬼!莲苑闹鬼…”徐少文一见来人,如逢救星,直扑孟朔堂,紧抓住他不放。
“说!你跟净荷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不停地喊她的名字?”孟朔堂揪起徐少文的衣领,厉声质问。
“我…我…我跟她没…没关系,刚…刚才…我在东厢房的窗边…看…看到…苏…苏…净荷…的鬼…鬼魂…”徐少文几乎吓破了胆,说话已有些语无伦次。
“见到净荷?”徐少文这一说,让孟朔堂想到傍晚昏沉之中所拥的那名女子,那面貌竟与净荷席是相像!
“哼,晚点再找你问清楚。”孟朔堂甩下徐少文,快步奔向东厢房的窗边,
探究竟。
“孟兄,别…别走啊!”徐少文再度腿软,摊在地上,身下一摊带着騒臭味的
体缓缓
出…
“爹,娘,姐姐,快来救我啊!”夜已深,寂静的莲苑客居里传来当朝国舅爷不争气的求救叫喊。
苏净荷隐身在莲池畔的花丛间,看见徐少文惊惶如丧家之犬的狼狈状,不
心中大喜;今
一场随心而起的恶作剧,总算出了她当年所受的怨气!
“呵呵,老天果真有眼,今
得见此景,真是大快我心哪!”苏净荷欣喜不已,忍不住轻笑出声。“谁?是谁躲在花丛里?”为寻苏净荷而奔至东厢房的孟朔堂出声问道。
啊?怎么会是他,婉玉…没摆平他吗?糟糕!苏净荷闻声,心中暗暗叫惨。
“喵…当…”情急之下,她只能想到这种最老套的方法。
“哈,这猫叫还会颤抖?敢情是只病猫。”孟朔堂一边开玩笑,一边提气
声往花丛边探去。
趁其不备,拨开花丛,苏净荷大吃一惊,马上转身逃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好啊!还是个穿红衣、身形姣好的女子。
绣花鞋走没两步,衣袖就让身后的大掌给拉住了…
掌心传来的温热确实地告诉了孟朔堂,眼前的红衣女子是人,而非鬼。
“你究竟是谁?”大掌使劲一拉,硬把苏净荷身子扳了过来。
谁能料得,阔别四年的未婚夫
竟是在今
这种景况下重逢?
那双顾盼生波的水瞳、那张似凝脂般净白无瑕的脸孔,都令他在在熟悉不过了!这名红衣佳人,她,正是他苦寻许久、却一直音讯渺茫,
思夜想却盼不到伊人入梦的心上人…
“净荷,真是你!”孟朔堂见了苏净荷,欣喜若狂,一时怔然,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死命盯着她看。该死!居然被他给抓住了。苏净荷静静回望他,不敢出声,她轻移脚步缓缓向后退,脑中急思要如何
身…
当初是他不要她,而今她已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说什么也不要他再来扰
她的平静,而且他也不爱她呀…
想要她承认是苏净荷,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净荷,这些年委屈你了,当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她才不想听他翻旧账、说废话!四年前不知错,四年后才来道歉有什么用?
苏净荷想都不想,转身便要再逃,孟朔堂见状,心慌不已,马上出手又拉住苏净荷的衣袖。
“这次我说什么都不再放开你!我还欠你一辈子啊!净荷…”
他拉她入怀,大掌环上她的
,在她耳畔低诉真心。
这番话坚定而深情,像是太湖每年夏季独有的
汐,
狂汹涌,拍击她的心。
她的心慌了、
了、没了主张了…
抬头,四目相对。
她看他的眼神幽怨复杂;他看她的眼神却是温柔多情…
思及当初执意退婚的他,言词犀利,咄咄
人,丝毫不留情!
而现在的他却是口口声声带着歉意与情意,渴盼她回心转意。
当年的深切情伤,岂是一句简单道歉就可以弥补的?
不,她不是苏净荷,她是孟青姐,莲苑孟青姐!
她不想再被孟朔堂伤害一次,她的人生不要再因他的抛弃而颠覆…
纤手取出
间暗藏的香粉,猛力一洒,孟朔堂来不及防备,
入了大量香粉,加上方才受情热折磨的功体虚弱,尚未恢复,呛鼻的香味刺
呼息,让他忍不住蹲下身猛咳了起来…
苏净荷抓住机会,
掉身上的外衣,只余单薄里衣及襦裙,整个人便往莲池跃去,顺着莲池内暗筑的水道,游回映荷水榭。
待孟朔堂呼息回顺时,佳人芳踪已杳,只剩身旁一件大红外衣。他难过地蹲下身拾起,将衣裳搂入怀中,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与痛。
她视他如蛇蝎,避之惟恐不及…
“净荷,我果真伤你如此之深…”嗅着衣上清淡的莲荷香,他喃喃低语。
冷漠孤寂的心满溢着疼痛,再抬首,望见天际的月牙时,孟朔堂突然心绪
!今夜发生的一连串事是那么离奇、那么巧合,仿佛冥冥之中有着牵系…
徐少文为何会认识净荷?为何会如此惊煌失措?
傍晚他昏沉之中所搂的女子,与方才所遇的红衣女子是否为同一人?
她,或者说她们,与莲苑究竟有何干系?
最值得欣喜的是,现在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苏净荷尚在人世。
其间的一切太耐人寻味了!
隐约间他有个预感,待拨开这层
雾,雾散天晴之后,
接他的便是那抹令他悬念眷恋的亭亭清荷。
一步之差,让他们错过彼此四年,只怪他驽钝而盲目的心啊!
这分情终究觉醒得太迟…
莲苑,映荷水榭。
月牙高悬天际,宁静皎洁。
苏净荷拖着一身
回到映荷水榭,成串的水珠随着纷
的脚步沿途滴落,留下一条条紊乱的水痕。
“他为什么会念着我?他为什么会说已经找了我四年?当初是亲口说不要我的人是他呀,为什么?”
她默然在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中的容颜喃喃低语。
“老天爷,我只是想发
往日积怨,可不想再与孟朔堂有什么牵扯的。为什么今夜我遇见的他全然不同于以往?他不再冷漠、不再高傲…”
思及那对温柔有情的深邃双瞳,教她蓦然停语。
他对她有情,有情啊!那更挚的眼神不容怀疑的!
但为何是在四年之后?
错过了,就不容再回头了,再也不容了。
“苏净荷,你说,你对他是否还有情?”她对着镜中的自己问着。
顿时,室内陷入一阵静默,是迹近死寂的静默。
这答案昭然若揭呵!若心中对他早无情分,为何会以“孟”为姓?
“自欺欺人,自欺欺人…”
边扬起一抹苦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其实她心里明白,当年投入湖心的那颗小石子只带走了她的伤心,却带不走她对他的情分,只是将她的情埋入记忆深处,等待有朝一
再度萌发觉醒…
而今晚的孟朔堂,唤醒了一切,也唤醒了她的心…
她,该怎么办?苏净荷不
茫然了。
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唤回苏净荷游走的神思。
“谁?”语气里起了戒备,因为现在的她是真正的她,全然未伪装、不容被旁人发现的苏净荷。
“青姐,您开一下门好吗?”是明月。
还好门落了锁,苏净荷,不,该说是孟青姐,安心了。
“有什么事吗?我很累,已经歇息了。若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明天再说?”
“青姐,刚刚徐公子跟孟公子又出事了…”明月在门外把事情一一说明,现在东厢房那边是闹烘烘的。
徐公子不知道被啥东西给吓坏,三魂七魄全飞了;孟公子则是抱着一件大红的女子外衣,一脸心痛样,跟傍晚赴约时的冰脸截然不同,让围观的众家金钗跟丫发们好奇到了极点。
成一团,不找孟青姐出面处理,平息騒动哪成?
“不管,今晚他们两人搞出来的事情,莲苑全都不管。”她一句话就给撇清。
“啊?青姐,你…我没听错吧?青姐你…说不管?”明月不敢置信。
“对,不管。徐孟两位公子的事情,莲苑绝不再
手管。我破例封苑一
,给他们方便,谁知这两位贵客将莲苑闹得
飞狗跳,上下不得安宁,要不是冲着宁波王爷的面子,我今晚早派人将他们赶出去了。”孟青姐说得振振有声。
这…这是向来处事平和宽容的青姐吗?明月愕然。
“别发呆了!传我的命令下去,教所有人统统去歇息,谁也不许
手管徐孟两位公子的事情,否则以莲苑规矩处置。那个徐公子先将他丢回东厢房,明早再差人通知来领回去,至于孟朔堂…就随便他去。你下去传话吧!”
“呃…是,明月遵命。”明月领令而去,边走还一边回望映荷水榭。今晚孟青姐的种种举动跟反应真真令人百思莫解。
这…难不成青姐与孟公子过往曾有过嫌隙?
明月猜想着,但再深入细想,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孟公子冷漠又不近女
,跟开朗率
、年少守寡的青姐根本不可能有
集的嘛!
明月自顾笑了笑,满意地下了结论,赶往东厢房,处理孟青姐
代之事去了。
夜
渐转深浓,凉意更甚。遣走了明月的孟青姐,只余她孤独一人遥对天际的皎洁月华,晚风清冷,吹过发稍,让浑身
透的孟青姐不
打个寒颤。
唉,她究竟该拿她自己怎么办?又该将孟朔堂置于何地?
夜犹漫长,独坐室内的孟青姐,螓首低垂,陷入了沉思,连该梳洗、换掉一身
衣裳都给忘了…
由此足见,不论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孟朔堂对她的影响力始终是无远弗届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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