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楚弦月的双眼在楚家各处寻找那抹娇丽活泼的人影,几个时辰见不到茵樱,他的心浮躁,令他坐立难安。
询问经过的人都说不知道,
得他不得不找总管问出她到底跑哪去了。
“总管,茵樱在哪里?”
“小太爷,茵樱在厨房忙着呢。”总管窃笑道。
这对暧昧不清的有情人,头一次在他们这些下人面前表现出对彼此的情感,一个呢在做事中还常常望着对方住处的方向发呆,一个呢才不过半天见不到面就四处找人,不过总算是有点像是在谈情说爱的恋人了,以前还认为他们只是闹着玩而已,想不到两个人都是认真的对待彼此。
楚弦月想依平常的步履走到厨房,但心中的着急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加快脚步,一整天没跟茵樱好好说上一句话,一见到她的身影,压抑的思念来得既急又凶。
“茵樱。”他惊唤,脸上有着笑意。
茵樱蹲在水缸旁洗菜,见到他,脸色一变,不想见他,一见到他,她就想起他拒绝她的心意而变得很难过,她不想要这么难过。
谁能来帮帮她,告诉她,她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见他会很想他,可是见了他,她又不高兴。
“小太爷…”想对他说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千言万语
在心头动弹不得,茵樱又气又恼,她不是说不出话的人,她不喜爱这样的自己。
“你在生我的气?”
“没…”
“茵樱,到底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
茵樱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讨厌!”她起身走人,无法面对自己在喜爱的人面前的笨拙,讨厌自己却让楚弦月误会她讨厌的是他。
“茵樱,站住。”楚弦月冷喝。
“我不要。”她抛下话,躲得不见人影。
楚弦月不是来不及阻止茵樱,只是一阵失落防碍他伸手,不懂她为什么避着他不见面?她说讨厌他又是怎么回事?他着急不已,想找她问清楚,却只得到她的闪躲。
他竟然被这个小丫头弄得头昏脑
,弄不清楚她在生什么气,更因为她说讨厌他而变得慌张害怕,这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
他已经这么喜爱她了吗?喜爱到能扰
自己一向平静的心灵?
总管悄然来到他身旁“小太爷,马车已经备妥,大少爷和二少爷已经在等你赴约。”
楚弦月面容一整,将所有因茵樱而生的情绪藏入心中“我这就过去。”
***--***--***--***
酿
楼整洁宽敞的厢房内,楚弦月梭巡过这两个与他一起长大,却没办法情同兄弟的男人,他可惜他们无法相
相知,不过,要是他们欺他太甚,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他面无表情的在他们面前坐下,等着他们说明来意。
但谁也不想说话,酒端了上来,他们三人还是端坐不动,气氛一片死寂,只有外头的琴声铿然飘扬。
楚弦月对他们充满敌意的神情感到好笑,嘴角的沟痕加深显得讥讽,他们这副为难愤慨的模样,就跟朔望命令他们跟他一起玩的样子一样,这一次他们约他的原因八九不离十,与朔望不无关系。
“爹不喜爱你跟茵樱那丫头走得太近。”楚君隐首先开口。
“喔。”这事他早知道,只是意外他的事会扯上楚君隐他们。
“听到这个消息,你只有这种冷淡的反应,你是真的喜爱茵樱吗?”
楚君隐不解,面对爹的反对,楚弦月的表现太过平静,没有人会认为楚弦月重视茵樱胜过他爹,甚至还可能因为他爹的反对而放弃茵樱。
“我这样子不像喜爱茵樱?”楚弦月微愣,他对茵樱的心意有这般难测?难道茵樱是因此才不理他?
楚君隐冷道:“看不出来。”
楚君隐自以为是的语气引发楚弦月心中的不满“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同意,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决定,你们谁都管不着。”这个家他的辈分最大,他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反对,连朔望都是。
楚弦月专断的话惹得楚洛珣大怒拍桌“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歹我爹也是养大你的人,凭什么说他不能对你的事有意见!”
楚君隐灵光一闪,开口质问:“你是故意这样做的!你并不喜爱茵樱,却故意接近她,为什么?”
楚弦月端起酒杯轻啜,不想在他们兄弟面前宣告自己真正的心意,他们不配知道他的想法,他也不想费神去理意他们要怎么想他。
他的无动于衷惹火楚洛珣“楚弦月,你不要以为爹疼你,就可以在楚家为所
为,只要有我们在,你想都别想。”
楚弦月挑眉“你们长这样大还在对朔望疼我比疼你们还多的事吃醋?”
他的话刺中楚家兄弟的痛处,他们的确是,却又不能说是,这样困窘的境况,
得楚君隐不得不升起防卫,语气寒凉
人。
“你对我爹的反对太过冷漠,这不像你的为人,除非你不喜爱茵樱。”
“不像我?呵,我还不知道你们曾经了解过我。”楚弦月冷讽“别忘了,我和茵樱的辈分都比你们高,这件事说什么都没有你们两个后辈
手的余地。”
楚洛珣怒瞪楚弦月“少拿辈分来
我们,我们不吃那一套。”
“既然如此,你们何必听你爹的话,不喜爱就去向朔望说明白,免得到最后落得被人取笑的地步。”
“楚弦月,你少挑拨我们父子的感情,我和大哥都不会上你的当。你明知爹疼你,你还故意惹他生气,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楚洛珣反
相稽。
“
加之罪,何患无词。你恨我得到你爹全部的疼爱,自己却受到冷落,一个大男人为了这种事气度狭小,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而你呢?也没有比我们好到哪里去。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你不怕茵樱知道你不喜爱她却故作姿态后,会气得动手杀了欺骗她的感情的你。”
楚弦月低喝:“你们要是敢在茵樱面前
说话,我就让你们这一生都淹死在醋海里。”他说到做到,要是茵樱因此误会他,他绝对会让楚君隐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楚朔望宠他护他,到死都得不到楚朔望这个亲生父亲一点应有的重视和称赞。
“楚弦月,你竟然变成一个敢做不敢承担的懦夫,爹要是知道他把你养成这种懦弱的
子,不知会有多痛心疾首。”
“不会比知道自己两个儿子气量狭小,学女人家吃醋难堪。”
瞬间,三个男人僵持不语,同时暗忖,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看、怎么听都像是三个小孩子为了一颗糖在吵架,而对方就是那颗糖上的蚂蚁,不只碍眼得很,还想除之而后快。
在这紧绷的时刻,一阵甜美的笑声从外面传进来,一只纤纤素手推开大门。
“各位,不好意思,打搅了。”月朗明捧着琴走进来。
“月姑娘。”
月朗明娇脆的笑道:“小太爷,两位楚家少爷,听嬷嬷说你们来,我这个主人特地来打声招呼。”
“你客气了。”楚弦月笑道。
楚君隐建议道:“月姑娘,既然你来了,就为我们弹一曲吧。”暂时能化解一触即发的僵凝气氛。
“如果大家不嫌弃,朗明就献丑了。”
她端坐椅子上,琴声缓缓飘扬,伴着优柔的声调,美妙动人。
楚洛珣低声酸道:“楚弦月,该说你幸遗是不幸,有我爹全部的关爱,却没办法有娘疼。”
“那么你们呢?我该说你们是有爹像没爹的孩子吗?”
他们虽发觉这种争风吃醋的情况可笑至极,但要一下子改变过往的相处方式也不可能,所以只好边喝酒边偶尔开口讽刺对方。
“难道你没有想过,不是因为喜爱茵樱而靠近她,对茵樱来说是不公平的,甚至是在欺骗她?你于心何忍?”
楚弦月忍住轻叹,他喜爱茵樱的理由极为单纯,没想到会引发一连串复杂的变化,不只朔望拿茵樱配不上他来当借口反对,实际上是担心他娶了茵樱后会正大光明的离开楚家自立门户,现在连楚君隐他们都认为他接近茵樱的行为居心可议,他是招谁惹谁啦!
面对楚君隐和楚洛珣的质问,他的态度会显得如此不在乎,就是知道不管他做什么,获得的反应都不是他想要的支持,楚弦月不想再浪费力气去向他们解释他对茵樱是动了真心,因为他们不会相信,连朔望也是,只要茵樱了解他就够了。
但楚弦月的不反驳,却让最不该误会的人误会了。
茵樱挂念着楚家两位少爷一向不喜爱小太爷,不晓得他们会对小太爷做出什么事,她怕楚弦月被他们欺负,便跟了上来,进不了酿
楼,她便躲在窗边悄悄注意里头的情况,但听着他们的谈话,茵樱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如鬼。
早知道就不来了,茵樱暗骂自己多管闲事,这下子听到小太爷正面承认不喜爱她的事实,她再也不能装作没事,整个人冷得不停发抖。
茵樱拧着眉,痛心得不知该怎么办。
一曲结束,月朗明站起身“三位,请恕朗明不能久待,待会儿还有客人待
。”
“月姑娘,请自便。”
月朗明捧着琴正要走出去,一时没注意踩到裙襬,她惊呼一声,往前跌去,最靠近她的楚弦月伸手扶住她。
“小心点。”
“谢谢小太爷。”月朗明甜甜一笑。
“月姑娘,客气了。”楚弦月的手停在她的纤
上。
楚洛珣不放过的调侃道:“怎么?舍不得放开佳人?干脆娶朗明算了,比起茵樱那颗青苹果,这株清莲要来得适合你。”
楚弦月蹙眉,不理他,手还未放开月朗明前,一声轻呼引起他的注意,楚弦月赶忙推开月朗明,往窗边走去,只来得及瞧见茵樱远去的背影。
“她来做什么?”他不解的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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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樱难过的
着气,红着眼眶,垂着肩在街上踽踽独行。
小太爷好坏,怎么可以不喜爱她,还对她这么好?
她讨厌他,讨厌他这样欺负她,害她以为他其实有那么一点喜爱她,其实他真正喜爱的人是月朗明,她不要再回楚家了,不要再见到他!
但不回楚家,她就不能完成师父的遗命,她该怎么办?
楚弦月这道难题困住了茵樱。
不回楚家,她还能去哪里?早知道事情是这样,就不要喜爱上小太爷,她的心就不会
成一团,理不清她到底想要拿楚弦月和师父的遗命怎么办。
“站住!你给我站住!”
丽的奉明凰盯着茵樱,双眼像要窜出火苗。
茵樱注意到她,不解的问道:“奉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她跟奉明凰没有
情,她为什么找上门来?难道是因为小太爷?
“我叫你好久,你怎么都不回答我?你是楚弦月的婢女吧?
游会上你一直跟楚弦月站在一起。”
她憋着气,心痛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快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啊?”奉明凰没耐心的喝问。这个姑娘杵着不点头也不摇头,她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
“奉小姐,你要问我什么事?”茵樱不答反问。
“你知道我是谁?那好极了,我要问我哥哥的事,你快告诉我。”她对楚弦月好奇极了,逮到可以问的人,当然不会放过。
“你想知道他什么事?”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了好多传说,但就是弄不懂别人说的对不对。”奉明凰急急探问,她对楚弦月这个哥哥好奇到无以复加,顾不得她这个奉家的大小姐与楚家的下人在街上说话会引起多少人的侧目。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猜测奉天城的楚奉两家又有事可供他们谈上好几个月。
“什么样的人啊?”
茵樱想着,她很难形容楚弦月,因为他看起来像是无害的小白兔,却又在下一瞬间让她发现他根本是只
诈的老狐狸。
知道他真的不喜爱她,喜爱的是别人,她不能再若无其事的面对小太爷,也不能再回楚家,奉明凰找上她,恰好给了她一个好主意。
看在她想离开楚家庄的愿望能够成真又能达成师父遗命的份上,她对奉明凰的问题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奉小姐,你不忙吧?那咱们慢慢聊,好不好啊?”
茵樱双眼大睁,不让眼里的水气满溢而出,她不再回楚家庄了,因为她伯,真的怕再见到楚弦月会哭得唏哩哗啦,哀求他要喜爱她,她想要嫁给他做娘子,她要待在他身边永远服侍他。
她绝对不要变成这样,这样做有违师父的遗命,要娶她的男人必须像师父说的不嫌弃她
鲁的个性,真心喜爱她,而不是心不在她身上的人!
她不能不完成师父的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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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大门点上了灯,楚弦月嘴紧抿着,眉皱着,立在门口等着还没有回来的茵樱,双眼深幽的望着空
的大街,越来越着急,所有可能发生在茵樱身上的事一一浮现他的脑海。
楚朔望担忧的望着楚弦月,想开口劝他不要在外头吹风受冻,但更明白没见到茵樱,他是不会进屋去,所以改而安慰他:“以茵樱的身手,一般人是动不了她的,你不用太担心。”
“她有武功,但没有脑筋,别人几句话,就会傻傻的跟人家走,这是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楚弦月不安的低问:“有听其他人说过,茵樱在城内
了什么比较熟悉的朋友吗?”
楚朔望摇头“问了下人,他们都说不知道,也没听她提过。”
楚弦月的脸色随着夜
渐深越形难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她怎么还不回家?难道是为了躲他才不回来?
“派人出去找了吗?”
“都出去找了。”
“到底跑哪里去了?”
见他如此担心茵樱,楚朔望沉声说道:“弦月,我还是反对你喜爱茵樱。”
“我知道,但我不会因为你反对就不喜爱茵樱,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我的
子一定要我自己喜爱。”他会让楚朔望宠他,但他的人生大事不会任他人左右。
楚朔望头一次正视弦月的认真,想起他心中最深重的挂虑“弦月,你怪我不让你见你母亲吗?”
楚弦月摇头“我对你的感情,比对母亲、妹妹还要深。”他的
望很简单,所以他才会喜爱上茵樱那种单纯的女子。
楚朔望深
一口气,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弦月坦诚无怨的话冲击到他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的担忧,一直以来,他都在担心弦月会恨他为了私心阻止李娇奴带走他,拚命不让他见李娇奴,让他有娘却没办法被娘疼,为了补偿弦月没有娘疼的缺憾,他极尽溺爱的宠着弦月,即使现在他反对弦月喜爱茵樱,弦月还是承认他是心中最重要的亲人。楚朔望感动得红了眼眶,差点掉下男儿泪。
懊死,他快要心软答应弦月娶茵樱…不行,这世上绝对还有可以让弦月动心又比茵樱好的人。
“我还不知道茵樱到底有什么好,可以让你这样执着。”楚朔望喃喃。
楚弦月瞥他一眼,没有好气的丢下一句话“茵樱有什么不好?”
楚朔望不吭声,是啊,是没有什么不好,但他就是看不出她哪里配得上弦月。
楚弦月再也等不下去,迈步往街上走去,看能不能瞎猫碰到死耗子找到茵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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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亮丽的橘黄身影闪过奉家大厅,正要窜出门口,一道坚毅男声唤住她的脚步。
奉齐天逮到正要偷溜出去的奉明凰。
“明凰,你带人进到家里来,为什么没问过我的意思?”
“哥,你不要担心,茵樱没有任何值得你挂心的地方。”
“她是楚家的人,你却把她安排在娘身旁,你教我怎么能不担心?”奉齐天气道。楚家人混进来,不知是否有不轨的意图,况且凭她的武功,绝不是泛泛之辈。
“哥,娘想知道弦月哥哥的事,而茵樱刚好是弦月哥哥的侍女,她到我们家来,不就能
足一下娘思念儿子的渴望?!”
奉齐天没那么好打发“她为什么愿意离开楚家?”
“她说是因为楚家
待她,她待不下去,所以就趁着我想知道弦月哥哥的事,让我安排她到咱们家来了。”
“楚家
仆?”奉齐天愕然,这个消息太过匪夷所思,他无法相信。
“哥,你又不是楚家的人,怎么知道他们
不
仆?”
奉齐天拧眉,为了不让楚家在奉天城内占上风,楚家的一举一动他随时都在关切,所以大约能知道楚家内部的情况,楚家不是那种会
仆的人家。
“哥,茵樱说他们都不让她睡觉,还一天到晚使唤她做事,她说得好可怜,我一时同情心泛滥就把她带回来了嘛。哥,难道你要替楚家说话?”她的话刺中奉齐天的弱点。
奉齐天瞪她。他们两家是死对头,他怎么可能做出搬砖头砸自己脚的事!
“没事,我出去了。”奉明凰急于
身,赶着去见楚家那个冤家。
没再挽留妹妹,奉齐天打算直接找茵樱问清楚,他要确定茵樱离开楚家到奉家来的理由真如妹妹说的那般单纯,不然就是母亲不愿,他都会把那女人赶出家门。
奉明凰往目的地飞奔,在街上找茵樱的楚弦月一看见她,顾不得不想见她的决心,出声拦住她“明凰。”
听城民说,昨天傍晚看见奉明凰与茵樱在说话,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他都要亲自问个明白,再没有茵樱的消息,他整个人快要被庞大的担忧
垮。
奉明凰惊喜的大叫:“弦月哥哥,你终于不再避着我了吗?”
“明凰,你见过茵樱吗?”楚弦月迫切的开口问她。
“茵樱?”
楚弦月以为她不知道茵樱是谁,急忙向她描述茵樱的长相“就是在
游会时一直在我身边的姑娘,梳着双髻,有一双调皮的眼、秀气的眉…”
“我知道她。”奉明凰打断他啰唆的形容。
楚弦月抓住她的手臂,浮出一丝希望“她在哪里?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弦月哥哥?”
“快说,明凰!她人在哪里?”他狂声怒问,没耐心等她慢慢来。
奉明凰惶恐的回答:“她在我家。”
“奉家?”
奉明凰点点头。
楚弦月一经确定,放开奉明凰,直奔向奉家。
奉明凰愣然看着楚弦月的身影变小,他第一次愿意见她,问的全是别人的事,她到底还是不是楚弦月的妹妹?
他还真的一点都不把她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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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家下人一见楚弦月到来,马上替他开门。
“发生什么事?”奉齐天得到下人的传话,赶忙出来“楚弦月,你真的来见娘了?”
一见到奉齐天,楚弦月冲上前质问:“奉齐天,人在哪里?”
奉齐天不懂楚弦月在问什么,呆滞的说:“什么?”他没想到自己求了千遍也没用,如今楚弦月竟然会冒失的跑进来。
“人到底在哪里?”楚弦月不客气的
问他。
面对楚弦月无礼的行为,奉齐天沉下脸“楚弦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奉齐天,把人
出来。”
楚弦月没来得及深思整件事,直接反应是奉齐天为了
他回奉家绑架了茵樱,打算拿她威胁他。
“奉齐天,我已经来了,把人
出来。”
“你说得不清不楚,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谁!”
“别跟我装蒜,让开!”没心思与奉齐天解释,楚弦月打算硬闯。
“楚弦月,别以为你是我兄弟就可以在奉家为所
为!”好歹他是奉家的当家,楚弦月在他家里,多少要尊重一下他的身分。
楚弦月冷笑,他一再退让,他们却说他可以为所
为,好一个为所
为,那么他何必客气,比年纪,比辈分,他最大,不是吗?谁都不能管他!
他越过奉齐天往内院走去。
“楚弦月,你做什么?!”
“茵樱!你在哪里?”楚弦月狂吼。她存心要他心急,要他心慌吗?
他忍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淹没他的冷静,陌生的着急汹涌而至,操纵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只想快点找到他心之所系的可人儿,安抚他心头的不安,再也顾不了莽撞的后果。
“啊。”茵樱惊喊一声,转身狂奔。
“茵樱?”楚弦月朝她飞纵而去。
“弦月。”
一道充满感
且柔美的女声阻止他的妄动,一双含泪的双眸有着惊愕,却有更多的惊喜。
楚弦月僵直的回望来处,原先因见到茵樱而起的喜悦霎时消失无踪,他动也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逐步靠近他,他忘了擅闯奉家会导致的结果,这下子他不得不面对他多年的苦心化为泡影的事实。
茵樱,我该拿你怎么办?
楚弦月在心中低问,为了她,他犯下不该犯的大忌,楚奉两家的战争将为他而一触即发。
“娘。”
李娇奴喜出望外“弦月,你喊我什么?”
“娘。”她是他娘,他从没否认过。
她惶惑的问:“你不恨我?”
楚弦月摇头,小时候不懂事的确恨过抛下他的母亲,恨过阻止他见母亲的楚朔望,但朔望两个儿子的嫉妒和奉齐天百般的要求却让他看清楚,他不是没人要,而是两边都要,才落得这般狼狈的下场。
李娇奴摀着
口,对儿子的淡然,她该心喜若狂,还是该伤心亲生儿子对自己的感情竟是如此淡薄?
“楚朔望没对你说我的坏话?”
楚弦月摇头,小时候,楚朔望在他要娘时,只是抿着嘴,僵着脸,用万般复杂难测的眼神看着远方,多次后他就不问了。
“想不到他会这样做。当年可是他
着我回娘家。”
“都过去了。”
楚弦月希望他们的争吵能就此打住,不过如同往常,他对亲人的冀望往往都是落得失望的下场。
“没有过去,他让我失去你!”
“娘。”他们还要吵多久?再吵下去,为难的是他,不安的是他,他们全在乎他,却不肯为了他和平相处。
有时候他真是不晓得,他到底算什么?只是他们争吵的理由,只是他们赢过对方的箭靶,他何其有幸为他们所疼爱,又何其不幸为他们所在意。
“就为了他不见我?”
楚弦月默然不语,他们之间难解的恩怨扯上他就更复杂,是不是为了楚朔望不见娘早已下重要,重要的是娘已经这样认定。
“我是你的亲生母亲,难道会比不上楚朔望?”
“那又如何?你从来没养过他。”楚朔望的声音突然冒出。
他一听说弦月跑到奉家来要人,二话不说也跟着过来,连楚君隐也一同前来保护父亲,怕发生什么意外。
李娇奴恨怒难休的指着楚朔望“楚朔望,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会抛下刚出生的孩子回娘家吗?”
“你的心谁人不知,为了李家一世安稳,你不惜牺牲自己嫁给一个大你四十几岁的老人家,要不是爷爷早死,你还会在楚家兴风作
到气死爷爷为止。”楚朔望嘲弄她。
“你不要含血
人!”李娇奴咬牙切齿的怒吼。楚弦月冷眼旁观,知道自己暂时
不上手,不想理会他娘与楚朔望正为多年前的往事重掀疮疤,口出恶言,他心中记挂的只有一个俏人儿。
确定茵樱无事,他才有心力去解决亲人的争执。
谁还能说他不是因为喜爱茵樱而想要她,她搅得他六神无主,
他做出以前绝不可能做出的事。
瞄见在柱后探头探脑的茵樱,他走过去,茵樱对他笑得太过灿烂,隐约透着退缩。
楚弦月深
口气,平复心中所有的激动、不安、焦躁,太过陌生的感情令他的心起战栗,谁知道他这趟回家,会遇到一个能影响他心情的可人儿,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栽在她手上,再也回不了头。
“你跑到奉家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楚弦月压抑的声音充满浓浓的思念,小心翼翼的接近茵樱,怕她不说一句话突然转身离去,对他不理不睬。
茵樱低着头,小声回答:“我不想要再留在楚家,所以就到奉家来了。”
“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她低声反驳。
“你当然有!”楚弦月肯定的说“你的眼睛竟然不敢看我,竟然在避着我,你可不是没事会心虚的人。”
茵樱扭捏畏怯,她不是在生他的气,她是在躲他,原以为他永远不会踏进奉家一步,想不到事情出乎她意料之外,这下子该怎么解释才好?
“没有的事啊,我干嘛承认。”
“茵樱,你不说清楚,我不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更无法理解你在介意什么,还是朔望给你委屈受了?”她不说明她的心事,他根本无从得知事变的原因,而她的不说明更加深他的无解。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我已经没有必要待在楚家了嘛。我决定在奉家完成我师父的遗命。”
“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嘛。”
茵樱想打迷糊仗,可是她错估楚弦月对她的心意。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的话不清不楚,我一个字都不懂。”
她的意思是,她要收回对他的喜爱?这项认知冲击他的内心,冷意从脚底窜上来,白了他的脸。
“就是那样嘛。”茵樱继续含糊下去。
“到底是哪样?!”楚弦月执意要问清楚,要她给个理由。
茵樱哀怨的看着他“我觉得我不应该喜爱你。”因为你一点也不喜爱我。她暗暗的说,忍着心伤,面对这项令她难过的事实。
楚弦月忍住将要爆发的怒意,低声问道:“你以前不是都没有问题吗?怎么可以没过多久就说你反悔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茵樱认真的回答他。
“我要原因!”
“没有理由。”不需要多说理由,只要觉得不应该就可以了,况且他不喜爱她,怎么可以让她跟他一起睡,这样真的很不应该,他这样算是欺骗呢,怎么可以给了她希望,又一脚踩熄它,她当然会生气,会很委屈啊!所以离开楚家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不用心虚,错的人不是她!
“你要我接受这种奇怪的原因?我不答应。”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认真想得到一个人,没想到事情的转变会出乎他意料之外。
茵樱眼眶泛红“我没有错,错的是你。”
她戳破令她难堪的事实,不想掩饰太平,让自己万劫不复。
“小太爷,喜爱就要真的喜爱,不喜爱就是不喜爱,怎么可以骗人?!你以后要是遇到真心想娶的人,怎么办?我未来的日子会很悲惨的。”茵樱诉说自己的心酸,殊不知她根本误解了整个情况。
楚弦月不懂她话中真意,他发现他们根本在
同鸭讲,兜不在一块。
“等一下,茵樱,咱们把事情一条一条的解释清楚。”
“已经很清楚了,我要离开你,离开楚家。”茵樱疑惑他还有什么问题。
受不了她说要离开他,楚弦月断然说道:“你走不掉的。”他不可能放手,尤其在他恋上她后,她要走人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
茵樱想再跟他争论,但不远处传来奉家人与楚家人的争吵声,楚弦月再不出面处理,怕会真的出人命。
“小太爷,他们那边快打起来了,”
茵樱惶恐的听见他们连祖宗十八代都骂出口,再下去恐怕连后代子孙都会牵扯进去。
楚弦月瞇眼,茵樱的事重要,但眼前的冲突更为紧急,他不能置之不理,却也不能将他心爱的女人抛在一旁。
“你跟我一起来。”
茵樱瞪着他,动也不动。
楚弦月等着,心房剧烈的跳着,他不
苦笑,为了一个小丫头要不要的决定如此忐忑难安,他是动了真情。
茵樱的小嘴抿了又松,松了又抿,怕自己心软,但一抬眼看进楚弦月的眼中,他深切的渴望撼动她想拒绝的决定。
她红着眼眶,点头。
楚弦月苦笑,往他最不想面对的情况走去,能安抚两家人的,这世上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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