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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季遐烦躁不安,为司为,也为自己。

 眼见司为哭个不停,他却毫无办法,这种心痛、无力的感觉深深打击着他,让他焦急不已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陪在她身边。

 好不容易,司为渐渐停止了哭泣,想来已是重新调适过心情,不再那么悲恸了。

 他吁了口气,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

 看来她已经完全左右他的情绪了。季遐自嘲地想道。

 颇为无奈,不过,其实他并不讨厌。

 没有帖子,他就用衣袖替她轻轻拭去泪痕。“好了,没事了,乖,别哭。”

 司为点点头,气息一时之间还无法调顺,因此说不出话来。

 季遐也不再说话,下巴抵着她的头,环抱着她,耐心地等她恢复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司为才开口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啊!对了。”他猛然想起,温柔地执起她的手,拉她人享。

 “这是…”司为不解地望着满桌酒菜,强自压抑的情绪又隐隐在血中浮动。

 季遐左手探进怀中掏了掏,将一只绣工巧的小荷包拿出来,他扬扬眉,笑容满面地亮到她眼前。

 司为瞥了眼,注意力暂时被引开,一只如笋般白的手指轻触着荷包上的绣花,想也不想便道:“东方家的锁针绣。”

 好厉害!季遐忍不住在心中喝采。

 才轻轻摸了一下,她就可以准确无误的一口道出它的来历,果然不愧是闻名天下的“江南织造”唯一的继承人,她的确有那资格。

 想这东方家的刺绣可是当今世上的一绝,而他们的拿手针法就是锁针绣和绣。

 东方家的绣品可说是千金难求,因为他们虽然拥有绝顶的刺绣技巧,却不外传,也不出售,想要他们的绣品,除非是关系匪浅的亲朋好友才可能得到一、两幅,像他也是辛苦地套尽了关系才得以将这只不过半个巴掌大、造型又不甚起眼的小荷包给弄到手。

 还不就是为了讨她心嘛!再辛苦也值得。不过当初他并没想到这么深,还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想给她最好的。

 “荷包只是小玩意儿,里面才是我真正要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司为,开心点,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呢!”

 爆炸的句子轰然在她耳边回响,司为呆立着不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屏障正迅速瓦解,过于平静的表情大有山雨来风满楼的趋势。

 季遐疑惑地看着她毫无反应的模样,也不伸手将礼物接过,反而停立着不动,娇小的身躯甚至在微微颤抖。

 “司为?”

 她异于平常的反应连带勾起他的不安,他伸手想要碰触她,她却避之如蛇蝎般的躲开了,样子像极了受惊的小鸟,脆弱得仿佛一捏即碎。

 “司为?”季遐无法克制地提高了语调,双手急切地想要抓住她。

 司为甩手挥开他,一劲儿往亭柱后退,脸上的神色充满痛苦和狂

 “司为,你怎么了?”季遐不理会她明显的抗拒,强硬地将她搂在怀中,本以为借此可以安抚她,没想到她竟疯狂地挣扎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她放声尖叫,双手使劲槌着、推拒着他,泪水再度溢满眼眶,一眨眼就止不住地成串落了下来。

 “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司为,你冷静点,不要激动,司为!”季遐手忙脚地想要制止她,费了好大的劲儿却是无法使她安静下来,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用力搂紧她,将她小小的头颅紧在自己前。“冷静点,我拜托你冷静点。”

 司为充耳不闻,依然死命挣扎着,直到累了、倦了,这才渐渐收敛,但眼泪却丝毫不见其停止。

 季遐从没见过她激动成这个样子,上回他约她也没出这种疯狂的情形。究竟是什么事把她成这样?处处提防,处处反抗,就像落人陷井的鸟儿,发了狂似的挣扎。

 他越想心里就越揪紧,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自心口无孔不人地扩充到四肢百骸。

 他重重了口气,强迫自己恢复正常,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那紧绷断的感觉才得以稍稍减缓。

 伸手捧住司为布满泪珠的小脸,他抵住她的额头,轻声低哺:“嘘,别哭了,别哭了呵!没事了,没事了…”拭去她掉个不停的泪水,继续道:“振作点,司为,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哭成这样很难看呢!”

 他半半哄不停地劝着、安抚着,但司为还是没有反应,泪水落了又擦,擦了又落。

 “司为…”他几乎要无奈地叹息了。“你这样,叫我怎么办?我不爱看到你这个样子,司为!”他心痛地喊,完全束手无策。

 司为依然毫无动静,盈满泪水的大眼蒙地望向前方,似乎找不到焦点。

 季遐又急又痛,又慌又,一时克制不了,竟将满桌酒菜一古脑儿的都扫到地上。

 “清醒点!我求求你清醒点,司为!司为!”他双拳紧握,狂吼着她的名字,之后,颓然垂下了首,凄然道:“别这样子,司为,别这样待我…”

 司为无语,直到一盏瓷杯落到她脚边摔个粉碎,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才眨了眨眼,渐渐开始有了反应。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她抱着头,啜泣,表情尽是满满的痛苦。

 见她又想躲,季遐急切地将她紧紧拥住,心疼道:“我是不懂,却又如何?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我全不在乎!”

 “好?怎么好?你教我啊,你教教我啊!”司为哭倒他怀中,脆弱无助的”子令人打从心底心酸。

 季遐万般怜惜地因住她,虽然亟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变成这副模样,但他不愿在这种失去控制的情况下去触碰她内心最不愿面对的伤。

 小心翼翼地搂着她,就像捧着一个剔透易碎的琉璃,他不愿再让她受到任何打击,所以什么也不问,只是静静伴着她,直到她回复过来。

 过了许久,那像针般刺痛他的心的气声,慢慢地止息了。

 司为鼻子,哭累了,双眼于涩痛得再不出任何眼泪,她倚着他的膛,让激动的情绪缓缓沉淀。

 见她回复得羞不多了,季遐帮她将脸抹于净,轻轻问道:“好多了吗?”

 司为哭得整张小脸红咚咚的,益发娇可爱,她僵硬地点了下头,别过眼不好意思看他。

 呵,他的司为害羞了。

 季遐会心一笑,紧绷的身躯这才真正得以放松下来。望着她如鲜果般红的悄脸,忍不住,倾身向前,将轻轻凑上她的。

 他并没有太过深人,只是将她软瓣轻轻合住,像在品尝什么精致美食般小口小口地咬着,力道不大,却足以使她双微微红肿。

 司为被他这突兀的举止吓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如此的确有效的使她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伤恸,但却止不了她的双颊像火烧般似的热辣起来。

 “你…你…”哇!她该怎么办啦?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这种方式来安慰她,让她哭笑不得,尴尬得不得了。

 她羞得不知该躲到哪里去才好,只能使劲的把头低,不去瞧他。

 季遐由喉头发出一串醉人的低笑,将她更搂紧了些。

 “怎么?怕吗?”

 “才不。”司为不甘示弱地抬起头,但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却又马上低了下去。

 很好,终于有点样子了,那个明朗飞扬。朝气蓬的司为才是他心之所爱…

 爱?他惊然一惊。

 仔细想想,他对她的态度与对别的女人的确有所不伺,之前的太过严厉,和后来的百般讨好、纵容,这都已然超出他平常界定的范围,他想,他对她不仅仅是重视而已,那种想要全面占有她的人、她的心、她的喜怒哀乐…这种念头也许早已植于心,只是他一直没发现,直到如今。

 他…是爱她的吧!他并不畏惧爱,甚至对它的到来还有着一丝窃喜,是因为对象是她的缘故吗?

 即使不是,他猜大概也相去不远了。

 沉静的气氛令司为备觉尴尬,她故意忽视他过于专注的视线,不安地轻嚷:“怎么都不说话啦?”

 季遐猛然回神,看着司为垂首玩自己衣带的可爱模样,强烈的疼借爱磷之情瞬间涨满心田,他突然大力地拥紧她。

 这个司为,他要定了!

 既然决定了要她,那么她失控的原因,他就必须要知道。

 想了想,他谨慎地开口:“司为,你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一些话吗?”

 司为不想,却又无法拒绝他,只好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首肯,季遐仍是不敢间得太过直接,再三思考过后,他试着从另一方面谈起。“你是不是不喜爱我为你办的生日宴?”

 司为摇摇头,强了心中的酸楚,道:“我从不过生日,你不知道吗?”

 “什么?!”季遐听了差点没跳起来。“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呀!这主意是盈袖告诉我的,我根本不晓得你…”原来是他弄巧成拙了,盈袖为什么要这般设计陷害他?“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诚挚地道歉。

 司为扯了下嘴角,淡道:“事情过了就算了。”

 “那…你还气我那天的失约吗?”没亲口听到她的原谅,他怎么也放心不下。

 “早不气了,要是我气你,我才不来呢!哪管你等我等多久。”司为努努嘴,看样子是真的恢复了。

 “谢谢。”总算安心了。季遐高兴地吻了”她额头一下。

 司为则又脸红了,瞧他开心成那样,好像她的谅解对他很重要似地,这想法令她满意,更令她快。“这也没什么啦!”

 推开他,她望着满地的酒菜,盛起了眉。“这怎么办?菜都凉了。”她有点饿了,整天没吃东西,捧在她面前她不要,现在想吃却没得吃了。

 “不打紧。”

 满桌热腾腾的酒菜就已全数备好,洒掉的菜肴也都收拾干净了。

 季遐牵起司为的手,引她人座,两人边谈边用起餐来,气氛还算融洽,季遐也没再继续感的话题。

 直到吃喝足,他才又尝试地问道:“为什么你不过生日?”她不是爱闹又喜爱热闹吗?生日这么一个好机会,她怎么会错过?

 司为闻言,整个人明显地一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端着茶杯的手也定在半空中,久久才放下。

 季遐眼看情形不对,马上改口。“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司为不语,沉静的表情令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季遐越发焦急了,直后悔不该把话问出口。

 终于,司为缓缓地开口了,停止了季遐的折磨。“我没有不过生日,在我小的时候,也是有过生日的。”

 季遐一听便知道其中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你想不想谈?”

 司为怔怔地望着他,双眼眨了眨,泪水无声地落下了。

 季遐这下可慌了手脚,好不容易她才平静下来,他犯什么要一再去揭她疮疤?他真是大字号第一大呆瓜!

 连忙将她拥在怀中,他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地道:“你别哭啊!我错了,我不问了好不好?瞧,瞧,我这就闭嘴了。”

 司为摇首,哭道:“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全都是我害的!”

 “司为!”眼见她又有崩溃的趋势,季遐发急地直喊:“够了!别说了,司为,别说了!”

 “不够不够!要不是我…要是没有我…呜哇…”

 她瘫倒在他身上,哭得是天地变

 季遐又哄又劝,浪费了一大堆口水也不见她听进半句,他真慌了,心痛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活了这么久,他还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万分过。

 司为似乎巳忘了他的存在,哭得是不顾形象、惨不忍睹,红肿痛的双眼显示她若再这么哭下去,瞎了眼睛也不是不无可能。

 怎么办?怎么办?她哭成这样,他该怎么办?

 见她小小的身子颤抖不止,甚至向旁微微倾倒,他心下一惊,连叫:“司为?司为?怎么了?”

 司为没有回答他,因为她已浑身虚软,晕了过去。

 想当然耳,当季遐抱着昏不醒的司为回到“怡园”时,有意脸上的神色只能用“铁青”来形容。

 她仇仇地扫了他一眼,认定他就是罪魁祸首,在接过小姐后,她只冷淡地丢了个“谢”字给他,然后便无视他的存在了。

 季遐也不顾她明显的拒绝,非常自动自发地跟进了房,愧疚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她没事吧?”

 “你有眼睛自己不会看啊?”有意不给他好脸色,绞了条巾开始帮司为净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她不过生日,私自帮她办了个生日宴,结果就变成这样了。”想来他真是懊悔不已。

 “你是傻子吗?倘若我家小姐要过生日,岂轮得到你来办?瞧,这下可好,把她成这样,你教我怎么办?”有意气极了,将巾甩进水盆里,双手环地怒视他。

 “对不起…”.他只有这句话可说了。

 有意重重呻了一口,怒道:“没事出什么馊主意,你知道这会给小姐多大的刺和伤害吗?哭量过去,我佩服你!”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她不过生日吗?”

 有意斜睨他,稍微降些火气,看样子他好像真不知情。

 “你不是本地人,对吧?”

 “我来自北方。”季遐照实回答。

 有意楞了下,他不说她还真看不出来呢!因为他的口音很道地,身形也没有印象中的北方人那般雄壮标悍。

 “这就难怪了,只要是这里的人都知道,我家小姐是从不过生日的。”望着司为苍白的脸,她叹了口气。“这事儿就算了,这原也怪不得你。”

 季遐见她不再理他,忍不住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有意瞥他一眼,考虑许久才道:“我家小姐不过生日,是因为这天也是我们老爷和夫人的忌。”

 “咦?”季遐诧异万分地叫了出来。“她…她爹娘…”

 “死了。”有意回答得简洁明了。

 “这…这么不巧,竟和她的生日同一天。”他又是感叹又是怜惜。“难怪她会信般难过了。”

 “不只难过,还有自责。”

 “自责?怎么会?生死有命,她爹娘在她生日之时去世,这也不过是凑巧罢了,关她什么事?这又不是她所能够操控的。”难过是一定有的,但自责?没那么夸张吧?

 有意轻叹。“事情真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难道不是吗?”

 有意摇摇头,沉默了,但不住他一再追问,只好从头进来:“在十—…不,是十二年前的今天,是小姐五岁的生日,小姐因为是独生女的身分,在家中非常受宠,她的生日是何等大事,身处外地的老爷和夫人自然不愿错过,就在回途中,不幸发生了意外,双双坠落山崖。”

 “啊!”季遐倒了口气,没想到司为自小就痛失父母,身世可怜。

 有意黯然道“小姐为了此事一直自责不已,她认为是她害死了老爷夫人,要不是为了赶着帮她庆生,他们也不会在崎岖的山路中驾车疾驶,以致勒马不及,命丧山谷。所以每到了这一,小姐就会情大变,把自己锁在房中,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地折腾自己。”

 季遐听了沉默不语,心里充满了怜惜和侮意。

 有意说得对,他没事搞这什么烂玩意儿?好好的一天全教他给搞砸了!

 “我不知道原来司为她…完了,她肯定恨死我了。”他呻了声,挫败地捂住脸。

 有意不忍见他这颓丧的模样,轻道:“我也不好,早该知道你今天约她出去八成就是为了生日之事,来不及阻止,是我的错,不过,为何你会知道小姐的生日在今天?”若他是本地人,那倒还说得过去,毕竟十二年前为小姐办的生日宴个个盛大又热闹,会记得也是理所当然;但他是北方人,根本不应该会知道此事的。

 “是盈袖告诉我的。”这句话季遐说得是咬牙切齿。

 直到如今他才发现竟上了她的大当!

 “盈袖?”有意微扬下眉,表情高深莫测。“我知道了,你请回吧!”

 “我要陪司为。”季道马上发出不平之声。

 有意翻了个白眼。“公子,你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季遐不解地望向窗外,这才发现外头已黑成一片。“呐?

 什么时候人夜啦?”

 有意的声音又冷冷地传来。“这种时候你赖着不走,不怕遭人非议?”

 “我…”季遐被堵得答不出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有意送他到门边,这时他突然掏出一只精致的小荷包放到她手中。“这个本来是预备给司为当生日礼物的,可她不过生日,那就当成是一件普通礼物吧!”

 有意瞧着上头的绣花,认出是东方家的东西,她也知道这东西不太容易弄得到手,因此对季遐的心意不免有些受到感动。“我会转交给小姐的。”

 “麻烦你了,我明天会再来。”

 有意扬眉表示知道了,捧着荷包步入房内。

 季遐则望着关上的房门,再三在外徘徊连,舍不得。

 离去。

 久久,房内全无动静,他才长叹一声,身形隐人浓浓夜中。

 接下来的几天,季遐果真天天都来报到,一待就是一整天,不到人夜他不会离去。

 有意对此颇有微词,他这样让小姐都不能好好休息,但瞧小姐精神越来越好,情绪也渐渐稳定,她才收起难看的脸色,安心去忙自己的工作。

 这一天清早,有意将刚刚收集好的水端进房中时,赫然发现司为竟将那搁置在首饰盒中好些天的小荷包给取了出来,正拿在手心细细凝视。

 那不是季遣送给小姐的生日札物吗?她还以为小姐永远都不会去理睬它呢!毕竟小姐对有关“生日”这两个字的一切事物,都还感得很。

 放下手中的青瓷瓶,有意走近司为身边。“什么东西呀?”

 司为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将手伸进荷包中,把里头的东西取出来递给有意。

 “哇!是小黄金耳环呢!好细致的雕工,肯定费事不少。”

 耳坠成圆球型,体积不大,却精致异常,楼空的雕花设计可清楚地看到里面,仔细算算,竟有五层!也许还有更多,只是看不到了。

 她惊叹地伸出指尖轻拨,果然里层还可转动,这么精细的手工,若不是她亲眼瞧见,说出来只怕她还不信呢,

 有意对季遐不免佩服起来。“季公子还真有心。”

 “你也这么觉得吗?”司为双颊有着一抹可疑的红晕,圆圆的眼睛灿若星子。

 有意见小姐这副表情,知道她已完全恢复,一切已是雨过天青了。

 悬挂了好些天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她扬起嘴角,愉悦地笑了。“是呀!小姐有希望咯!”

 “嗯。”司为听了满脸通红,虽然羞涩却掩不住幸福洋溢。

 有意笑着把耳坠放回荷包里,还给司为。“收着吧!小姐。”

 司为接过荷包,却不放进首饰盒里,她把耳坠取出来拿在手里把玩,越看越是爱不释手。

 “我要戴上它。”

 “咦?”有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开什么玩笑?小姐可没穿耳啊!

 司为把耳坠交给她,自己走到梳妆柏前坐定。“帮我戴上,快点,季遐要来了。”

 “小姐,您…您可没穿耳呀!”

 司为不以为意地道:“我知道呀!现在穿就好了嘛!”

 哇!小姐这回牺牲可大了,小时候她抵死不肯穿耳,为的就是怕痛,现在却为了要戴这耳环,二话不说就要接受她自小最害怕的事,这…爱情的力量辽真伟大啊!

 有意咋舌,不过倒也没阻止,开始动手准备一切事宜。

 她先将耳坠的针尖部分拿到烛火上消毒,另一只手则着司为的耳垂,直到发红为止。“准备好了吗?小姐。”

 看着细细的针尖,司为咽了咽口水,说不怕是骗人的,她从小最怕的就是痛哩!但一想那耳坠是季遣送的,她就不后悔。

 闭起眼,她的表情活像是赴刑场般,悲壮地点了点头。

 有意明白小姐心思,消毒完后就迅速下手,转眼间司为左边小巧圆润的耳垂已挂上了个晶灿耀眼的黄金坠饰。

 司为被那短暂的刺痛感吓得尖叫了声,反的跳起来伸手捣住耳朵,一脸炫然泣。“好痛呀!”

 有意手拿另一只耳环,朝司为步步近。“一下子就好了,小姐。”

 司为这下可害怕了,之前的勇气早已在针扎下的那一刻烟消云散,现在她不想穿耳了,非常不想。“等…等一下啦!有意,我不想…”

 她话还没说完,门就“砰”的一声打开了。

 季道迅捷无比地冲了进来,上上下下巡视着她。

 “干么呀?”司为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也就忘了穿耳之痛。

 “你没事?我刚刚听到了尖叫声,我…”他紧张兮兮地道,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乍听她的尖叫,他一颗心差点没跳出喉头,直到现在也还没办法平复下来。

 “嗅!我没事。”说着,她下意识地摸摸耳垂。

 季遐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上前一步拉丁她的手,司为那刚穿好的耳朵便毫无遮掩地暴在他眼前。

 其实季遐对穿耳一事也不大了解,所以对司为耳垂异常的发红也只感到有些奇怪,可当他伸手去触碰时,她却大叫着跳开,他正兀自不解,却发现了指尖上一点不属于他的鲜红血迹。

 “血?司为你血了?!”他吓得跳上前伸手去翻她的耳朵。

 “痛呀!”司为直觉地叫道。他的手指打到耳坠了啦!

 季遐匆匆这了声歉,急于察看她的耳朵,在发现并元任何外伤之后,他便怀疑到她的耳上头。“司为,你的耳…是发炎了吗?”

 “发炎?”司为不解地重复一次。

 耳会发炎吗?她还不知道呢!

 “不是?那为什么…”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地,拨开她颊边的云鬓去察看她另一只耳朵。

 果然没有!司为这个耳是刚穿上去的!

 霎时,他陡然明白了一件事,十六…不,是十七年来从不芽耳的司为,现在会想穿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为了戴他送她的耳坠!

 她为了戴他迭她的耳坠而愿意去做她十六年来所不愿的事情?

 说不出此刻涌上心头的那股热是什么感觉,他只想将她搂在怀中恣意疼爱一番。

 “你感动个什么劲儿?要不是你送这劳什子耳环,小姐就不用受这皮之苦。”有意毫不留情地泼他冷水。

 瞧他那刚呆样,越看越是碍眼,敢情他是把快乐建筑在小姐的痛苦之上?

 季遐被她这么一说,雀跃之情马上骤减,他垮下脸,低声向司为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没穿耳。”

 司为见他满脸愧疚,很是不忍,正想告诉他没关系时,有意又问哼了几声。“你不知道的可多着呢!”

 季遐的头越来越低了。

 她说得对,他的确一点也不了解司为。这想法令他沮丧,更觉无力。

 司为还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失去眼中的光彩,还以为他仍在为她穿耳之事感到愧疚哪!于是便忍不住安慰他道:“算啦!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痛一下下,我可以忍的。”

 “司为…”他感动地轻叹,将她搂在怀中。“为什么之前我会错看你呢?为什么我没有醒悟得早一点呢?”

 “你才知道。”司为噘起嘴,十足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前你对我的成见可深了,没事就净会骂我。”

 “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他她的头发,诚挚地道。

 “这还差不多呢!”司为娇声笑着。他终于不再讨厌她了。

 有意看着两人相处的情形,知道双方都已陷了下去。叹口气,她悄悄地退出房外。

 季遐眼尖地扫到她离开房间,举止不由得放肆起来,上回司为的甜蜜他还没尝够,这回可说是老实不客气地吻上她的,恣意着。

 司为被这突来的亲呢羞得红了脸,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他放开她的,他才低首轻了声。“这是…怎么回事?”

 “爱的表现。”季遐浅笑,埋首在她发中,贪婪地取她发间的清香。

 “是吗?”司为眼神却黯淡了。她可没忘记他也曾这么对过盈袖。

 “怎么了?”季遐感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忍不住必心地问。

 司为不语,冷不防地,跳下他的大腿,想远离他的身畔。

 “司为?”季遐连忙搂住她的,不让她离开自己。“你不开心吗?对不起,我太放肆了,我不该没征求你的同意就…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

 司为嘟起嘴,跺脚道:“人家才不是气这个!”

 “那…”她到底是在气什么呢?

 季遐心急不已却又不知错在哪里,只能愣楞地看着她。

 司为哼了声,道:“你喜爱盈袖是不是?有次我见到你也像刚刚对我那般对她。”

 季遐这下可说不出话来了,她的思想直接又单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这两个吻的意义是全然不同的。

 “那不一样,司为,我…”口气,他谨慎地道:“我爱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司为,我真的爱你,你要相信我。”

 她的脑子不会转弯,他只好用最直接的方式,向她表明心意。

 司为惊讶地张大了嘴,呆了几秒,然后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说…你也喜爱我?”

 强烈的喜悦骤然涌上心头,哦!天!她想尖叫了,她还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喜爱她呢!没想到…

 “骗人的吧?这是骗人的吧?你…你怎么可能会喜爱我?我任又刁蛮,你…你不可能会喜爱我的。”她低喃,越说越是心情低落。

 是呀!他怎么可能会喜爱她?他曾经那么地厌恶她,又怎么会突然改变了心意?她早该知道的,她是那么地顽劣,那么地讨人厌,他会喜爱她才有鬼。

 鼻头和眼眶有着酸涩的感觉,她不想哭的,可是…

 “我很认真,司为。”季遐没注意到她眼中的哀戚,伸手捧住她的脸,要她正视自己“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比任何人都还要爱你,”

 司为因他的告白而愣在当场,她定定地鳅着他,连泪水滑下了眼眶也还浑然不觉。

 看到她落泪,季遐开始慌了。“你哭了?为什么?我真的没有骗你,如果你讨厌我…我、我现在就走。”

 司为这才惊觉自己落泪了,她赶紧抹去泪水,紧抓着他的衣衫。“人家才没有讨厌你,你不可以走,”

 幸好,她没有说出他不想听见的答案。

 季遐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在意她的答案,这是他从没想过的。

 轻拥着她,他心疼地这:“那你为什么哭?不就是讨厌我么?”

 “才不是呢,人家…人家是太高兴了啦,”她红着脸,又遭:“人家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喜爱我。”

 “本来我也是这样以为,可是…”他抚着她柔顺的长发,眼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轻声低哺:“可是我就是情不自地被你吸引,为什么呢?”

 司为没说话,只是靠在他的膛,倾听他有力的心跳。

 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了,相拥的两个人都贪恋且享受这一刻的亲呢,谁也不想开口用多余的言语破坏气氛。

 这种互相依赖的感觉,司为感触尤深,自双亲离她远去,她就元时无刻不感到孤寂寥落;但现在,她有了他,那涨满心田的幸福感,让她以为从前的孤独不过是场梦魔。

 从今尔后,她将再也不是独自一人了!

 她的路上有他同行,有牵绊、有依恋、有寄托,还有一种更深的情感,将他二人的心紧紧相系。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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