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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两天,住在堤月家的语纤过得惬意自在。

 她有时跟堤月光喝茶、聊天、欣赏艺术品,不然就是让悕玥陪著,走遍附近的岚山与嵯峨野,游览京都的优美景

 如此相处下来,她清楚地发现他们真的是一对名副其实的闷騒父子。

 刻意用外表的冰冷掩藏心里的温柔,当他们互相关心对方时,却显得别扭可爱。

 回想起这两天的点点滴滴,语纤不开心地笑了,让一旁的卓伶看得直冒冷汗。

 “你怎么了?没事干嘛对著镜子傻笑?”停下整理行李的手,卓伶紧张地探向她的额头,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轻轻拨开她的手,语纤心情极好的说:“我没事,只是最近几天发生不少有趣的事,所以心中舒畅。”

 “说来听听。”

 “这种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语纤笑得幸福,这让卓伶起了怀疑。

 “该不会是你跟悕玥有进展了吧?”

 能让为情所困的女人笑口常开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她不再烦恼,而这种事也只有她的心上人做得到。

 “我决定顺其自然。”语纤淡淡地给她一个轻松的笑容。

 “什么意思?你要放弃吗?”看她这么豁达,卓伶担心会没好戏可看。

 “我不知道如何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弃,所以我决定保持现状,自然地走下去。”

 卓伶不认同的摇头,非常下欣赏她消极的态度。

 “你愿意顺其自然是因为现在一切顺利,可是你有想过将来的变数吗?万一有人把悕玥抢走了,你也要顺其自然吗?”

 “现在我不想谈这些。你这趟去东京有带什么礼物回来送我吗?”语纤刻意转移话题,现在的她不想钻牛角尖。

 卓伶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她,转而兴奋地打开另一个大皮箱。

 “你看,这是我们在韩澈的老家找到的,听说是他妈年轻时的宝贝。因为质料好,保存得又仔细,所以泽、质感完全没变,跟新的一样,我看了喜爱,就把它带了回来,也顺便帮你挑了一套,待会我们就来试穿看看。”

 语纤惊地直盯著箱内的和服发呆,手指眷恋的伸了过去。感受到织绣的触感,她才相信眼前这两件美丽的和服是真的。

 “好美!”

 “我挑的当然美啰!这件淡紫有紫藤花的是你的,另一件浅蓝底的樱花和眼是韩澈硬给我的,他说我适合这件,不过,没试穿过也不知道到底合不合适。走,我们现在去换上吧!”卓伶兴匆匆地拉著语谶就走,也不管自己的行李还丢得满地都是。

 “可是我不会穿。”被拉著跑的语纤只能对著她的后脑勺说话。

 “我也不会,不过你放心,堤月家多得是会穿和服的老手。你乖乖跟我走就是,不准你再扭扭捏捏的找借口逃避了。”卓伶强势的拖著她,不许她躲回房间。

 语纤总是无法轻易地接受新事物,每次都会找一大堆借口说自己没办法,然后不断回避,也不晓得她到底在怕什么?

 被卓伶一凶,语纤不敢再多说,听话地让她拉著到处找人帮忙。

 一番折腾后,两人终于将层层叠叠的和服穿戴整齐,卓伶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语纤直点头。

 淡紫的衣上有著简单的紫藤花图案,淡雅间透出些许娇羞,把语纤清灵的气质衬托得更加出色。

 看到如此完美的杰作,卓伶忍不住赞赏起自己来。“我的眼光真好!这件和服简直是为你订做的。当初我没当艺术家还真是糟蹋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的外型似乎不太适合穿和服。”语纤别扭地瞄向身旁的卓伶,她才是天生适合穿和服的人,不仅长得比日本人还日本,穿起和服来活是古画里的日本娃娃,可爱极了。

 而自己的身子太纤长,跟和服有点格格不入。

 “不会啊!我看美的。”仔细地绕看她一圈,卓伶还是觉得自己的美感眼光相当优秀。

 “我总觉得奇怪。”她当卓伶是在安慰她,不信。

 “不然我们就穿这样上街逛逛,看看别人的反应,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穿著和服走在日本的老街上,这种体验还满新鲜的。

 “不要,要去你自己去。”她连走出房门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可能陪她去逛街呢?

 “我说过不会让你逃避的,你就认命地走吧!不然拉拉扯扯的可是会扯这一身装扮,到时我们就真的是不伦不类了。”

 说著,卓伶的手已经搭上她的手臂,指尖传来的威胁容不得她说不。

 语纤只好蹙紧眉头,一脸为难地跟她出门。

 ****

 一场无聊的饭局。

 华丽高贵的包厢内坐著两个无言的男女,即使桌上的料理有多精致可口,吃起来也索然无味。

 悕玥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对方背后的字画,完全不把这位千金小姐看在眼里。

 “是不是菜不合你的口味?”齐藤小姐一见到悕玥停筷马上开口关心。

 她就是那天语纤在影月遇到的美女,也是他父亲为他精心挑选的子人选,可惜他根本打从心里拒绝,今天出席这场饭局也只是为了顾及父亲与女方的面子罢了。

 下心里的厌烦,悕玥终于正眼瞧向她的脸。

 “不是。”简单的敷衍她一句后他又将目光移开,不让她继续影响他的心情。

 得到答案的齐藤小姐柔顺地应了一声,继续安静的坐著。

 两个人又陷入窒人的沉默中。

 悕玥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对于父亲选媳妇的眼光很不能苟同。

 虽然齐藤家与堤月家算是门当户对,齐藤小姐也长得秀丽端庄,举止更是高雅有礼,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像她这样的名门闺秀。

 都是一些只会应声的陶瓷娃娃罢了!

 如果真要考虑成家,语纤还比较适合,至少,她不会让他闷得想发火。

 “我们走吧。”

 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悕玥决定马上离开,齐藤小姐没有意见,温驯地跟在他背后,与他保持一尺的距离。

 出了餐厅,悕玥礼貌地帮她披上大衣,替她打开门请她上车准备送她回家。

 殊不知这样的举动从远处看来有多暧昧。

 银色轿车扬长而去后,对街的转角突然闪出两道人影,看着车影消失。

 “看不出来悕玥还温柔的,懂得帮女士披大衣、开车门,甚至还热心接送呢!”

 卓伶不敢置信地低喃,没注意到语纤的脸色早已变得惨白。

 “他都不会这样待我,只会冷著声音吼我回家。如果他肯帮我开一次车门,那我死也不会放弃他,你说对不对,语纤?咦,你怎么了?”分心往旁边一瞄,她终于发现语纤的异状。

 语纤没回答,闷著头直往前走。

 看这情况,卓伶赶紧快步追了过去。

 “我是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不过既然你要顺其自然,就一定要有心理准备接受这样的状况。如果不想自欺欺人,那你就不能再当只鸵鸟,每件事都逃避。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早劝过她她就不听,非要等到事情发生才开始烦恼,这能怪谁呢?

 语纤没有说话。是她!是那个大美女,那个让她自惭形秽的顶级美人。

 她果然跟悕玥关系匪浅,看样子搞不好都已经论及婚嫁了。

 那她的思慕算什么?她的感情算什么?

 都是自作多情罢了!

 悕玥根本不把她当作一回事,对她体贴温柔也只是尽地主之谊,没什么特别的情愫,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这么痛?为什么有流泪的冲动?为什么她会深深爱上一个人?

 语纤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站在原地许久,一语不发,等到卓伶快失去耐心时,才听到她细如蚊鸣的声音。

 “我不当鸵鸟,当只乌好了,我要缩回壳里封闭自己,不再谈感情。你要笑我、骂我都好,反正我就是懦弱惯了。我决定了,明天就回台北。”说完,她又一个劲地低头往前走,把又气又恼的卓伶丢在后头。

 “梁语纤!我有你这个朋友真是我一生最大的污点!”气不过的卓伶只能忿忿地对她的背影大吼。****

 大门前的落叶片片飘落,为这分开的时刻染上点点惆怅。

 “谢谢堤月伯伯这几天来的照顾。”深深地对堤月光鞠躬道别,这时语纤才感觉到分离前的不舍,这让她郁闷的心更加沉重。

 “是不是台湾有急事?不然你们为何要赶著回去?”

 “有点小问题,所以…”不善撒谎的语纤频频对卓伶使眼色要她帮腔,不料贞兮的气还没消,冷哼一声后就甩头不理她,害她难堪地僵在堤月光面前。

 “既然间题不大,那就继续住下来,等玩遍京都后再走。”

 “可是…”语织快急哭了,不停地扯著卓伶的衣摆希望她开口,就算是随便说说也好。

 卓伶被她拉得不耐烦,重重地嗤了一声,转头给悕玥一个白眼。

 “堤月伯伯,我们会走也是被的,要是某人不在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我们也不会被气走!”

 说话时,她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悕玥的脸,悕玥则是被瞪得莫名其妙。

 “悕玥做了什么事惹你们不高兴吗?”卓伶的愤怒毫不修饰,堤月光明白是儿子闯了祸还不自知。

 “当然不高兴了!要是你见到你的心上人跟一个陌生人卿卿我我,你还笑得出来吗?语纤就是因为这家伙…啊!”她的话硬生生被语纤突然的动作截断。

 卓伶吃痛的捂著被捏肿的手臂怒视凶手,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同一阵线的盟友?

 语纤可怜兮兮地以眼神回应,拜托卓伶不要了她的底,她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啊!

 “你…”卓伶不悦地回差点出口的埋怨,烦躁的转身走到一旁生闷气,韩澈跟著过去安抚她,剩下语纤独自面对益发尴尬的场面。

 “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出发了。”不再多作解释,语纤提起行李想逃。

 “我让悕玥送你们去机场。”

 堤月光体贴的建议,却引来小姐们烈的反应。

 “不必麻烦了。”

 “好,就让他送,算是点赔罪也好。”

 语纤摇头拒绝,但卓伶一口赞成,坚持要麻烦悕玥。

 这次任凭语纤再怎么使眼色哀求,卓伶一概当没看见。

 他害她受了那么多冤枉气,她当然得讨回一点,请他当一次司机还算是客气了呢!

 ****

 一路上气氛还是很僵。

 悕玥开著车,偶尔跟韩澈聊上几句,其余时间他还是沉默寡言。卓伶犹自生著闷气,宁愿盯著窗外也不多看语纤或悕玥一眼。语纤则是委屈地缩在角落,不敢靠近发火的母狮子。

 全车最无辜的就数韩澈了,他完全不清楚状况,也没做错事,却必须夹在这一群怪气的人之中充当和事老,负责控制场面。

 “韩澈,我好热想吹风,叫司机当帮我开一下窗户。”卓伶不客气地找碴,故意藐视悕玥。

 “卓伶,你太过分了。”语纤悄悄拉了拉卓伶的袖子,拜托她收敛一些。

 “也不想想我生气是为了谁?”她就是看不惯语纤那张小媳妇般的脸。

 都是因为她太好欺负了,悕玥才会到现在还不对她表明心意,根本是存心捉弄人。

 “我倒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悕玥终于开口问出心中的疑问。

 一整个早上只见她们两人在演默剧,拉拉扯扯言又止的,教旁人看得一头雾水。

 “很好,既然你问了,我就藉此机会好好教训你一顿。我要替你骂骂这个负心汉,你别阻止我。”挥开语纤捂上她嘴巴的手,卓伶的气势锐不可挡。“昨天晚上九点左右,你人在哪里?”

 “跟人在餐厅吃饭。”悕玥的眼神闪了一下,开始有点头绪了。

 “跟女人吧!吃饭还有千金小姐作陪,唐悕玥你还真福不浅啊!”见他说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卓伶的肝火越烧越旺。

 “饭局是爸安排的,我并不觉得特别荣幸。”斜瞄一眼脸色惨然的语纤,悕玥暗暗藏起笑容。

 韩澈丢给他一个了悟的表情。看来现在换成她们两个搞不清楚状况了。

 “你的意思是堤月伯伯安排你们相亲啰?那就更该死了!你会答应这种陈旧的陋习,证明你居心不良,妄想脚踏两条船。唐悕玥,我真是错看了你!”她气得差点跳起来指著他的鼻子大骂,可是碍于车内狭隘,她只能猛瞪小小的后照镜,对悕玥传达她的不满。

 语纤怯怯地拉了下她的肩膀,盈盈的水眸哀求她,请她不要说太多,留点面子给她。

 “机场到了。”悕玥丝毫不受影响,平稳的停好车子后提醒他们下车。

 “我跟卓伶去办手续,语织跟行李就麻烦你了。”韩澈马上识相地拉走发飙的母狮子,避免更烈的冲突。

 受不了车内沉闷的空气,语纤马上跟了出来,提著行李尾随在后,但等韩澈他们一走到柜台前排队,她还是无可避免的得跟悕玥一起看着行李。

 不知所措的她一直低头看着路过人们的鞋子,连偷觑他一眼都不敢。

 突然,悕玥伸手拉她,将她拥入怀中后,嘴毫无预警的落下,掠过语纤因惊慌而半张的办。

 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他又没事般的放开她,微勾角带丝恶意的说:“再见。”

 这是他的惩罚,谁教她这个小笨蛋没弄清事实真相就随便定他罪,还不负责任的说走就走。

 没有留下任何解释,也没有道歉,他只丢下一句听起来没啥诚意的告别就走了,留下烧红著脸的语纤傻傻地站在原地。

 有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

 明明已经远离日本了,为什么一阖上眼,脑里浮现的还是那个人的身影?

 不是说好要当只与爱情绝缘的缩头乌吗?为什么现在又迟疑了呢?

 语纤幽怨的叹了口气,翻身面窗假寐,愁思满怀。

 他在机场的那一吻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恶作剧呢?

 她根本无法明白悕玥的想法,只脑凄苦的猜测。

 这样的追赶让她觉得好累,好不安。

 感觉有人撞著她右侧的肩膀,语纤向窗边挪去,但对方却得寸进尺,反而更用力撞她,存心要把她吵醒才甘愿。

 “梁语纤,你少装睡了,快张开眼睛跟我分享你那甜蜜的经验啊!”卓伶不正经的声音嚣张地占据她的听觉,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你要我跟你分享什么甜蜜经验?”不情愿的转回头,语纤没好气地问。

 “嘿嘿…还装,我们都看到了喔!”有好玩的事发生,卓伶根本没有心思体贴到友郁闷的表情,一心只想找乐子。

 “看到什么?”语纤意兴阑珊的拉上被子随口敷衍。

 “当然是你跟悕玥的机场吻别呀!”

 闻言,语纤惊得差点撞上前面的座椅。

 为什么任何坏事都会让卓伶知道呢?

 几次深呼吸后,她强装镇定的靠回椅背,向卓伶充满好奇的眼。

 “那不是吻别,是擦撞。你懂吗?那只是不小心的擦撞而已。”唉!真要是擦撞就好了,现在她也不必这么犹疑了。

 “是吗?一般的擦撞会有情的火花吗?”眼尾煽情的一挑,卓伶故意要她脸红。

 语纤慢慢从耳开始烧红,等到整张脸红得像苹果时,卓伶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那…那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纯西式的问候罢了。”

 “是喔?那他怎么不问候我就走了呢?”语纤急于罪的表情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忙著狡辩一样,蹩脚又滑稽,再次逗笑了卓伶。

 “因为…因为你有韩澈了,他不好意思。”

 “哈哈哈…”卓伶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狂笑的望,又被她轻轻的一句话击倒。“梁语纤,我现在才发现你笨归笨,还满有幽默细胞的嘛!”

 “我是跟你说真的,我跟他一点暧昧也没有,你别瞎猜了。”语纤绷紧了脸,谨慎的说明。

 她已下定决心,绝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惑,了心绪。

 “好,我不瞎猜,让旁人说句公正的话好了。”卓伶用胳膊推了推另一边正在看报的韩澈。“韩澈,你以男人的身分代表发言,你觉得悕玥亲语纤是什么用意呢?”

 本想继续装聋作哑的韩澈还是卷进了女人们的争论中。

 他慢慢地放下报纸,很是无奈的说:“不讨厌吧。”

 “对啊!要是悕玥讨厌你,怎么可能会碰你呢?”忽然卓伶动作迅速地拉下韩澈的头,轻点他的做示范。“你看,我也是不讨厌韩澈才亲他的呀!”

 见状,语纤只脑凄笑。

 卓伶对韩澈的不讨厌绝对是喜爱。

 但悕玥的不讨厌也是喜爱吗?

 现在被卓伶一搅和,她的头更痛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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