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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司傲音来到账房,带着几名亲信,支开管账的阿平,径自跟拿着几个大麻布袋的手下进到了存放银两的库房。

 “动作快,全部换上。”司傲音下着命令。

 “是!”三名男子随即将麻布袋内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是一堆黄澄澄的银两,数目之多,足足有好几十万两。

 “混在这堆银两里头。”

 在几人的通力合作下,麻布袋里的银两已和堆在库房里的银两混在一起,几乎分辨不出来。

 “阿平,这些银两你拿去做一些小生意,不用再替钱庄做事了。”

 “大少爷!是不是小的有什么做的不好,你才要辞退阿平,你放心,阿平会更卖力的看着,只求大少爷不要赶阿平走。”阿平拼命的磕头求道。

 “不是我要赶你走,只是你待在钱庄,总有一天会死在这里的,这里够你开一间店了,你拿了银两就快离开扬州城,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大少爷…”阿平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司傲音。

 “快走吧!”

 他已经在做最后布局的工作,阿平是个老实人,不该死在司家这种肮脏的地方。

 “大少爷…谢谢大少爷三年来的照顾,你的大恩大德,阿平永世不忘。”阿平接过司傲音手中的银两。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司德钱庄。

 “少爷,现在要怎么做?”

 “现在官府肯定会有所动作,你们两个先到南方避一避,等我完成了大事,自然会捎信叫你们回来的。”

 “是!少爷保重!”

 三名男子飞快的跃上屋檐,一下子便消失在黑夜中。

 司傲音则是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季绯薰在院子里着急的等着司傲音回来,却迟迟不见人影。

 懊怎么跟他说这一切?

 巧合?他会相信我吗?她在心里反复想着。

 希望他是故意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走近,季绯薰整整混乱的思绪,深呼一口气。

 “司公子!”季绯薰出声唤了司傲音。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外头风大。”

 “我…有事想问你。”

 “喔?”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是司家的义子?”

 “季姑娘,你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些?”司傲音狐疑地望着季绯薰。

 “我只是…只是好奇。”

 他在怀疑我了,我到底该不该跟他说出实话,还是…

 “我的过去并不是很光采,没有什么好提的。”司傲音下意识地想隐瞒自己的过去。

 “没关系…我真的想知道。”

 司傲音望着季绯薰渴求的眸光,赫然发现,他竟然已经无法硬下心肠来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司傲音沉了半晌,开口道:“我八岁那年,爹和娘就死了,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那时候遇到我的义父,也就是司家老爷,他收养了我,不然,我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司傲音避重就轻的说出自己被收为义子的过程,表面上虽是云淡风轻,不过司傲音的拳头却握的死紧,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那你知道你本来姓什么吗?”

 “年纪太小,没什么印象。”

 “那…你有没有记忆,你爹娘有跟你提过有关于指腹为婚的事?”

 季绯薰依然不放弃,她不相信司公子跟祈家人没关系。

 “这我更不知道,你问这些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了解你…”“了解我?”

 司傲音疑惑的看着季绯薰,她到底想了解他什么?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为什么老是将忧愁挂在脸上?为什么你总是愁眉不展?’’

 季绯薰激动的神情引起司傲音的种种疑问.但他不愿深究。

 “我生来如此!”司傲音冷漠地回绝季绯薰的关心。

 “不可能的!你心里一定有事!”

 “你凭什么认定我心里一定有什么事?不要老是自作聪明好吗?”

 司傲音心里的伤口,像忽然暴在空气中似的,今他相当难受,恨不得赶紧找个角落,舐自己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

 “不是的!你心里一定有难以磨灭的伤口,对不对?能不能告诉我?”

 “就算如此,那也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为什么季绯薰要拼命的挖开他的伤口呢?

 “说出来会轻松点。”季绯薰仍然不死心。

 “季姑娘,我们两个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不过是不想见你继续被司庞全施,才救你的。

 我对你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不要以为你有重要到,可以左右我的情绪。”

 司傲音残忍的说出实情,季绯薰怔住了,身体顿时僵硬,无法动弹。

 看来他真的不愿意对她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

 “对不起,是我看你这么难过,所以…”

 “算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你娘可脑旗支撑不下去了,快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什么?!”

 听闻这个消息,季绯薰感觉一阵青天霹雳。脑中一片空白。

 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娘虽然是卧病在,但并没有什么大碍,怎么突然就…

 “娘…”

 季绯薰心急得就要往门外跑。

 “等等!没有我,你哪里也去不成。”

 “司公子,拜托你快带我去见我娘…”

 “走吧。”

 司傲音领着季绯薰,走出了院落。

 司傲音驾着马车载着季绯薰匆匆离开司家大院,奔往季府。

 季绯薰的心思全满了对季母的担心,根本无法思考方才两人的争论内容,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头绪,随着司傲音的一口否定,全打了。

 到了季家门前,季绯薰不等马车停妥,便匆匆下了车,要不是司傲音及时把马车停住,怕是又会多生一事了。

 “娘…娘…”

 季绯薰急忙奔往季母的房间,还没到房门口,就听到房内传来丫环的啜泣声,季绯薰这下心更慌了。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丫环秋儿哭哭啼啼地说。

 “娘,你怎么样?”

 季绯薰拉起季母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试图温热它。

 “绯儿…你…回来…了…”

 “绯儿回来了,绯儿回来了…”

 季绯薰晶亮的眼泪不停地掉落,看着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娘就要离开了,心里是万般不舍,万般心痛。

 “真是…委…屈…你了…”

 “娘千万不要这么说。”

 “绯儿…听娘的话…赶紧逃…不要…再误下去了…”

 季母当然也猜到,季绯薰在司家一定是受折磨的。

 季母着实心疼女儿,堂堂的官家小姐做人家的妾,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娘,你不要说话。”

 看着季母越显急促的呼吸,季绯薰赶紧顺顺她的气。

 “不行…娘一定要…说完…绯儿听着…”

 “绯儿在这里。”

 “娘一直怀疑祈公子还活着…你去打听打听,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绯儿知道了…”

 “如果祈公子真的死了…那你就…跟着司公子…吧…他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

 季母话还没说完,一口气上不来,便撒手归西。

 季母的脸部表情相当的安详,仿佛所有的心愿都达成了。

 “娘,娘!娘…”

 季绯薰凄厉的哭喊着,字字句句充满心痛,含莘茹苦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娘亲,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身边,让她情何以堪?

 “娘…绯儿都还没尽到孝道,你…怎么忍心抛下徘儿…一个人先走…”

 季绯薰趴在母亲的身上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

 “娘…”

 “小姐,你不要这样…”秋儿亦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娘…”情绪过于激动,季绯薰哭晕在季母的身上。

 “司公子!快来,小姐晕了!”秋儿对着门外的人影呼喊。

 听见门内的呼喊,司傲音走了进来。

 司傲音没有想到季母的死去,会带给季绯薰这么强烈的伤痛。但司傲音心有所感,知道那种丧亲的推心之痛。

 他抱起季绯薰,走到另一间房间。

 “娘…娘…”

 眼泪从季绯薰的眼角滑落,昏中的她仍低声呢喃着,粉脸上泪痕斑斑,足见季绯薰与季母的感情之深厚。

 司傲音将季绯薰放在上,自己则是坐在石椅上守护着。

 看着她,又思及她所说的那些话。

 她为什么这么在乎他心里的事?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娘…”季绯薰睁开蒙的泪眼。

 “别急着起身,再歇一会儿。”司傲音上前,下急起身的季绯薰。

 “不行!我要去看我娘。”

 季绯薰急忙忙起身,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落底,幸好司傲音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季绯薰的纤,这才稳住了她的身子。

 “不要再打搅她老人家安歇,你再哭,也唤不回死去的亲人。”司傲音安慰着她。

 这种生死别离、骨分离的日子他也曾经尝过,而他也从丧亲之痛中学到让自己心死,只要心死了,就再也不会感到难过、感到哀伤。

 “傲音…我娘她离开我了…她不要我了…”

 季绯薰因母亲的死,顿时失了方寸,只知道现在自己只想依靠眼前的男人。季绯薰伏在司傲音的怀里,不断的呜咽、啜泣。

 “哭又能如何?”司傲音放下冷漠的面具,轻抚着季绯薰柔软的青丝,安慰着怀中的人儿。

 “我该怎么办…”顿失依靠,季绯薰感到十分茫然。

 本想离开司家后,还可以跟娘亲相依为命一辈子。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在世上,就算离开司家又能如何?

 “我会处理季夫人的一切身后事。”

 之前两人尖锐的对话,开始让司傲音对季绯薰的身份产生疑问,甚至开始有了防备。他虽不愿两人过于亲近,却仍不忍看她这样伤心。

 “再让我见她最后…面…”

 季绯薰推开司傲音的搀扶,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来到已被盖上白布的季母的身旁,一旁的秋儿亦哭得相当的伤心。

 “小姐!夫人要我跟你说,她很后悔让你嫁到司家去,她不断的自责,认为是自己拖累了你。”

 “我娘真这么说…”

 听到秋儿如此说,季绯薰更加不舍的抱住季母逐渐冰凉的尸身痛哭。

 “小姐!这位司公子是个好人,自从你离开家之后,那位司公子都会来探望夫人,甚至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来帮夫人看病,可惜…夫人还是走了。”

 “真的吗?”季绯薰满怀感激的看了司傲音一眼。

 他都没告诉她,他有来看娘,甚至还帮娘请了大夫,她真的是想错了,他绝对不可能和杀害祈公子一家的凶手有关系。

 可是他有祈季两家的信物…

 这么说,他真的是祈公子?!

 怎么想也想不到,娘找寻了十八个年头的祈公子,竟然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季绯薰内心一阵激动。

 发现季绯薰看着司傲音发愣,秋儿赶紧拍了拍季绯薰,让季绯薰回过神来。

 “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不!我没事,只是一下子失了神。”

 季绯薰连忙掩饰内心澎湃的情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年的祈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如果自己真和祈公子成了亲,说不定娘不会含恨而终,也不会还没开始想清福,就离开了她

 “该回去了。”在一旁的司傲音终于出了声。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守着娘…”

 “小姐,你已经嫁人了,这样恐怕不好。你放心,秋儿会帮你照顾夫人的!”秋儿还是了心为主。

 “这…”“季夫人的事我会请人来处理的。”司傲音再度出口保证。

 司傲音不想让季绯薰耽搁太久,以免突发事端。万一到时候,司庞全拿这个当话题来大肆渲染,这件事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小姐!快回去吧!”

 “好吧!秋儿,好好看着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一声,知道吗?”季绯薰还是不放心的代。

 “走吧!”

 在司傲音的催促下,季绯薰一边频频回顾,万分舍不得的离开了季家。

 坐在马车上的季绯薰,一思及含莘茹苦养育自己成人的娘亲就这么走了,自己都还没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又开始难过的啜泣起来。

 听见马车内传来细细的呜咽声,司傲音知道季绯薰又在伤心落泪了。

 一阵苍凉袭上司傲音结冻已久的心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忘了流泪的感觉。

 是八岁那年吧!要不是当年的那场灾难,自己会变成手上沾满血腥的杀人恶魔吗?

 司傲音迟迟不敢面对自己内心最脆弱的那一面,生怕自己会压抑不住,在一夕之间,全盘崩溃

 马车回到司家大院,在回司傲音的院落途中,一路上两人都未曾再交谈,各自怀着心事。

 但季绯薰实在急于想确定,司傲音到底是不是当年的祈公子。于是,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司公子…”

 “有什么事吗?”

 但季绯薰满腹的勇气,在看到司傲音深邃的眸光里泛着的哀愁后,全消失了。她只好将疑问回肚里。

 “没…什么。”

 两人又是一阵静默。

 看来,只好先将问题暂时搁着,等有机会再问了…季绯薰暗想。

 在管账的阿平被司傲音遣离后,司傲音来到钱庄,自己亲自看着。

 而司庞全一同往常的来到钱庄,跟阿平要钱。

 司庞全带着几名手下来到钱庄,一看到司傲音,觉得十分惊讶。

 这个时间司傲音是不可能在的。

 “司傲音,你怎么在这里?”

 “很抱歉,我已经请阿平离开了,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司傲音浮出一抹冷笑。

 “哼!我要钱还需要跟你说吗?这本来就是我们司家的钱,你这个外头来的野种竟敢管你爷儿的事,我早忍你很久,要不是你仗着爹信任你,你能有今天吗?”

 司庞全知道他挪用账簿里银两的事已被发现了,就干脆和司傲音撕破脸。

 “哈哈!老爷子看中的就是我这个外人,你能拿我怎么办?要杀我吗?尽管来!”

 “哼!就算我今天真把你杀了,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扬州城的太守怕我怕的要死,谅他也不敢奈我何。”

 “是吗?我们走着瞧。”眼看司庞全的杀机已起,司傲音一个翻身,离开了钱庄。

 司傲音的离开,让司庞全更加嚣张。

 “哈哈,这小子果真是重看不重用,看来爹的眼光真的是有问题!”司庞全从来没这么得意过。

 “少爷!不如我们这次多拿一点去花花,你看如何?”一旁的司兴起哄道。

 “是啊!是啊!”另一人也连声附和。

 “好!没问题,你们要多少尽管拿,这个钱庄以后将由我作主。”

 司庞全走进库房,毫不客气地抓起一大把银子放进钱袋里,打算好好地玩个够。

 “少爷,属下听闻,最近花香院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还等什么?”

 司庞全将袋子丢给其中一人,头一甩,洋洋得意地带着亲信玩乐去了。

 躲在一旁暗巷里窥视的司傲音,在确定司庞全拿了钱离开后,嘴角扬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司庞全,等着替自己收尸吧!”

 司傲音回到了大院,来到了司老爷的院落。

 “义父!”

 “傲音,不要跟全儿闹的这么凶吗?好好相处不行吗?”见来人是司傲音,司老爷立即出了声。

 司老爷显然对两人益明显的争斗越来越不耐烦。

 “孩儿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怎么说?”

 “孩儿打算把钱庄的事务交给庞全处理,孩儿认为庞全才是司家理所当然的继承人。”

 “这样啊…”闻言,司老爷心里一阵窃喜。

 钱庄的事司庞全早向他提过多次,只是他都未允诺。

 其实这个打算早盘旋在他心中已久,加上司庞全的年纪渐长,也该是时候了,只是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同司傲音说,毕竟当初是自己委以重任的。

 但,人都是有私心的,尽管司傲音他疼如亲子,但终究是不如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的亲。

 “请义父成全!孩儿愿意离开钱庄,从此不再过问。”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

 “孩儿只担心有负义父所望。”

 “好好!义父就成全你。说吧,傲音,你想要什么,义父绝对都答应。”

 “孩儿什么都有了!”

 “好好好!”司老笑得合不拢嘴。

 听着司老爷的笑声,司傲音的心里浮现一个狠的念头…

 你再活也活不几天了,就让你高兴一下吧,哼!

 司傲音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充满着的恨意,复仇之火在他心中猛烈燃烧。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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