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欧霏靠是奔跑着回到自己的大厦，只有这样她紧绷的神经才能稍微得到松懈。

　“欧小姐，你回来了。病好了吗？”在大厦楼下站岗的警卫员看到许久未见面的欧霏霏，不笑着开口。

　慌张地点点头，欧霏霏头也没抬地马上朝大厦里的电梯走去。在电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的身体也同时滑了下来，两只手牢牢抱住自己的头。

　六年了，她几乎是一个人独自撑过来的。想起当时那件事依然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她只不过是想得到一点幸福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痛苦地咬住自己的下，为什么谢彤会再次找上她，为什么会这样？

　脑子里不停地闪现出六年前的画面，记者、心理学专家、电视台的主持、报纸、新闻、老师、同学…一次次聚光灯的闪烁不停地朝向她…

　她是害怕的，她害怕被拍照，她忘不了当时每一张由记者拍下的照片，那种表情是显得多么的惶恐。

　谢峻，她的高中化学老师。她是喜爱他的，可是并非是她杀了他，是他自己承受不了被自己女的怨恨、被社会与学校的排斥…

　为什么大家会把这一切都算在她的头上？

　流泪…明知道没有用却还是哭了。

　接下来会怎么样，她不知道。

　电梯的停顿让欧霏霏马上站起身，匆匆将脸上的泪迹擦干。

　随着电门的开启，欧霏霏踏出了电梯。

　“就是她，那个狐狸。”

　突然传来小女孩的声音让欧霏霏尚未恢复的脸色又蓦然变得苍白。

　“姗姗，不许胡说。”站在小女孩身旁的中年妇女马上开口喝止。

　小女孩瞪着眼望着欧霏霏，只是哼了一声也就不再开口。

　“请问，你是欧小姐吗？”中年妇女一手拉着身旁的小女孩，一边朝欧霏霏走了过来。

　深深呼吸了一口，欧霏霏这才平静地开口：“对，我是欧霏霏。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旁边的小女孩你可能认识。她是朴先生的女儿朴姗姗，朴建树先生你应该认识吧？”

　朴建树？心抖了一下，欧霏霏才点点头“有过几面之。”

　中年妇女这才微微一笑，伸出手看向霏霏“这样就好了。介绍一下，我是妇联的工作人员，我姓赵，叫赵维华。”

　熬联？欧霏霏想起萧娟曾经告诉自己有妇联的找过她。

　和赵维华握了握手，欧霏霏才开口：“你是不是到我工作的杂志社找过我？”

　“是的，当时有人和我说你生病住院了所以我才没再打搅。等我到你生病的医院去的时候又说你已经离开了，但是在你的大厦又没有看到你回家过。幸好今天我又去了一趟你的杂志社，她们告诉我你出去办事了。我想你肯定会在事情完了之后回家的，所以我才在这里一直等着你。”

　点点头，欧霏霏已经料想到这位妇联的工作人员来找她必定不会有好消息。

　从身上拿出钥匙，欧霏霏把房门打开“我们进屋子里说话吧。”

　“也好，我确实有些事要和欧小姐谈谈。”赵维华牵着朴姗姗一同进入了屋。

　“坐吧。”关上门，欧霏霏招呼道“喝点什么吗？”

　“谢谢，不用了。我只是来说点事情就要走。”赵维华和朴姗姗一同坐在沙发上。

　下自己的外衣，欧霏霏也在沙发上坐下“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摸了摸身旁朴姗姗的头，赵维华才开口：“其实是因为朴建树和李云华夫妇的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知道了？”她困惑的皱皱眉“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

　“不知道吗？难道朴先生没有来找过你？”

　霏霏沉下脸孔“赵女士，我说过我和朴先生只是有过几面之而已。”

　笑了笑，赵维华才继续开口：“是这样，其实这应该算是一个家庭暴力的事件。在这个月十九号的时候，朴建树夫妇有过一次口舌之争，朴建树在激动之下失手将子李云华推倒在鞋柜上面，因为头脑后部刚好与尖角碰在一起，导致了后脑大量出血。而朴建树在打电话叫来救护车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我们四处打探过他经常去的其他地方，但是都没有任何发现。”

　“是吗，怎么会这样。”欧霏霏僵硬地笑了笑。

　“都是你这个坏女人！我爸爸和妈妈才会吵架的。”在一旁的朴姗姗马上伸手指向欧霏霏，泛红的眼睛直地淌下泪来。

　“姗姗。”赵维华马上拉下朴姗姗的手，从身上掏出一包纸巾擦干她的泪水。

　“如果不是你，我爸爸妈妈就不会吵架。他们不吵架就不会打架，我妈妈现在也不会在医院里面动都不能动…呜…都是你这个狐狸，你把我爸爸妈妈还给我，你还给我…”朴姗姗越说泪掉得越凶，到了后面几乎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了。

　“对不起，小孩子说话就是这样。”尴尬地朝欧霏霏笑了笑，赵维华马上把失声痛哭的朴姗姗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是她害的…又是她害的吗？欧霏霏几乎连呼吸都快不顺畅了，看着被赵维华抱在怀里的朴姗姗，她竟然害怕得发抖。

　这又是什么，是下一个谢彤吗？

　摇摇头，这不是她的错。她早告诉朴建树让他不要再着自己，回家好好看着自己的子和女儿。可是现在为什么一切都来找上她？难道所有的一切都要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让她承受吗？！

　“我只是想学学记者跟踪神经病人来做个纪录罢了。”

　谢彤的话再次进入欧霏霏的脑子里。

　不对，她不是神经病！

　“那你是什么？你专门抢别人的老公和男朋友，你想得到什么？你得到之后又马上扔得远远的！你说你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不是的！她没有，她只是觉得不适合才会放弃的。为什么要说她是神经病？她不是！

　“你说得对，你不是神经病！你是个心理变态！”

　“不！我不是！你别再说了！”欧霏霏捂住耳朵大吼。“欧小姐…”赵维华愕然地看向突然自己一个人大吼的欧霏霏，甚至连朴姗姗都停止了哭泣，泣着凝视她。

　双手不停地发抖，欧霏霏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和每一寸发都战栗着。

　平静下来、平静下来，她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可甚至连心都在不停的发颤。

　“欧小姐，你没事吧？”伸出手，赵维华想接触欧霏霏。

　“别碰我！”大叫一声，欧霏霏一掌挥掉赵维华的手。她想起了曾经被带到过心理实验室。

　“欧小姐…”感觉不太对劲的赵维华开始担忧地看向欧霏霏。

　不行，不能这样，否则又会像六年前一样…

　欧霏霏一手抹过自己的头发，努力镇静地看向赵维华“对不起，我刚才想起了一些事情。”发颤的嘴了她情绪的不稳。

　“没关系。欧小姐是不是过去受到过什么刺？”对于这种不平常的反应，赵维华开口询问。

　“没有！我没有受到过任何刺！”马上出声反驳，欧霏霏脸色阴沉“赵女士，如果有事的话请你快点说好吗？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点点头，赵维华才继续开口：“其实我这次来并非是要找欧小姐的麻烦。第一，我只想询问一下朴建树和你有没有联系过；第二，我是希望如果今后此事涉及到法院的问题，你能够出庭说明一下你和朴建树的关系。”

　法院？欧霏霏瞠大了双眼，为什么又是法院？

　六年前的一切就是从法院开始的…那对着她的相机、话筒和无数人的眼光与询问…为什么她一定又要再经历一次？

　“不…我不能答应你。”脸上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欧霏霏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表情“我拒绝。”

　骆毅樊听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谢彤讲述着自己父亲与欧霏霏的事情，脸上平淡无波，看不出他的丝毫情绪。

　“就是这样吗？”喝着咖啡，骆毅樊看向她。

　“不错，就是这样。难道后面还要加上我们一起吃安眠葯自杀吗？”谢彤讽刺地扬起角，嘴里叼着的香烟已经烧到尾端。

　“你父亲就是因为忍受不了欧霏霏不再接受他，所以选择了在家里吃安眠葯？”

　“除了这个理由还有其他的吗？”冷哼一声，谢彤将香烟从嘴里拿出按在烟缸里熄灭。

　“难道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子和女儿不再原谅自己而自杀？”骆毅樊若有所思地开口。

　“哈，他会吗？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和我妈，我们几乎连面都不见，他怎么会因为我们而自杀。”嗤笑一声，她脑海里有的只是放学回家后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尸体。

　“你和你母亲根本不见你父亲吗？”

　“不错，我连他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家里的门锁都已经换了，连其他房间里的锁全都统统换掉了。”谢彤又拿出一支烟放进嘴里，这是她妈做的事，一个不回家的人干脆永远别进来了。

　“你很恨你父亲？”骆毅樊一直凝视着谢彤，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感觉。

　“恨…”谢彤摇摇头“不知道，没感觉了。以前也许想过，但是后来觉得无所谓了。他抛弃女做得太好了，连死都没有打声招呼。”她冷冷一笑“骆先生，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们家和欧霏霏之间的事弄得这么清楚，你爱上她了？告诉你，爱上她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放下手中的咖啡，骆毅樊带着笑容看向谢彤“能够告诉我为什么要问我爱上欧霏霏吗？”

　突然被一个意外的问题问倒，谢彤愣了愣又嗤笑开：“余若夕不是说你们两个走得很近吗？你现在又这么在意她的事，难道这会是一个普通人去管的？”她站起身“对不起，我得走了。晚上我还得去走秀，骆先生我再提醒你一次，欧霏霏接近不得。”瞟了骆毅樊一眼，她这才转身离开。

　“表哥…”若夕小声开口。

　骆毅樊挑了挑眉看向自己的表妹“这件事你自己解释吧。”

　抿了抿嘴角，若夕才一边偷偷看着骆毅樊的反应一边轻轻开口：“我从你抽屉里拿了欧霏霏的照片。”

　他双眸半眯“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就自私进了我的屋子还打开我的抽屉？”

　点点头，若夕急忙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看看你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宝贝的玩意儿才想进去看的，没想到只在抽屉里找到欧霏霏的照片…”其实如果不是那张照片拍得太让她感到意外，她根本不会把它拿出来的。

　“我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宝贝，你以前又不是没有进去过。”声音有丝严肃。

　若夕嘟嘟嘴“可是你现在都不准我进去了，而且你经常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就是一整天，否则我怎么会去翻你的东西？”实在是因为他太过反常，她才会这样做的，所以不能只怪她。

　用汤匙轻轻搅拌咖啡，骆毅樊将视线转移到咖啡上。

　一整天吗？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会看欧霏霏的照片这么久，久得连时间都忘记了…

　“若夕。”

　“嗯？”被表哥突然一唤，原本还缩着头的若夕马上抬起头来。

　“你觉得我喜爱欧霏霏？”骆毅樊的双眼首次显得不再犀利，他不能用摄影的角度去看待自己。

　没想到表哥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若夕不摇摇头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摇头又点头？

　“摇头是因为你告诉我你对欧霏霏只是有拍摄的兴趣；点头是因为你太在意她了，你接她电话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开心，你甚至在她没有来采访你的时候就断定她会出事。你跑到她的大厦去救了她，还把她送进医院。要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照顾过阿姨和姨丈，但是你居然在医院里守了欧霏霏那么多天，而且你还一个人在屋子里对着她的相片发呆一整天，连班也不上。现在还不停地追问谢彤关于欧霏霏以前的事。”若夕越说越使劲点头“我觉得你喜爱她。”

　细细听着若夕的话，骆毅樊双勾出微笑。为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居然做了那么多和欧霏霏有关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骆毅樊一直没有走出家门，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翻阅着以前关于欧霏霏的报道…

　叹气地将身子倒在上，骆毅樊其实已经不再想看这些专家与社会的舆论了。即便是一个正常的人，在这种压力下也会变得精神失常的。

　欧霏霏呢？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从一叠叠旧报纸中，骆毅樊拿了一张出来。那是一篇关于欧霏霏家庭情况的调查。

　欧霏霏，原名尹敏柔，现年十八岁，是合中市附中的高三班学生，因为涉及到一起感情纠纷的自杀案件被调查。我们在追溯到欧过去的生活里，我们发现她的家庭是非常有缺陷的。她的亲生父亲叫尹强，是一个石油局的职员；母亲叫范，在银行担任调度的工作。在欧五岁的时候，其父便因为第三者的原因和范离了婚，当时范得到了欧的抚养权。于一年后范再度嫁给一位姓任的外科医生，欧也随之前往。但是在第二年，范与任也发生了矛盾，因为任和一个相处已久的病人在外同居，同年两人离婚。之后三年，范独自带着欧没有再和任何的男人交往。但是三年后由于一次酒会，范认识了一个超市连锁店的副经理欧柬。欧柬同样是一个离了两次婚的男人，但是外表看起来非常有魅力和内涵，他经常同时和很多女人交往。范却在自己的过于疏忽下还是嫁给了他，由于欧柬没有子女，所以范将尹敏柔的名字改为欧霏霏。但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在半年后便开始变化，范越来越不满意欧柬早出晚归的生活，并且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非常在意。而欧柬也因为范多加阻挠他的日常生活而气愤。两人之间的矛盾由此变得非常尖锐，甚至很多时候欧柬会带着外面的女人回家过夜。在1991年12月的一个晚上，范接到一个电话，说欧柬因为开车超速和运送家具的大卡车撞在一起，人当场死亡，并且在车上发现了另外一个女人和男孩的尸体。据调查，这是欧柬在外的相好，女人同样离过婚并带着一个男孩。范不相信，但是当时已经调查出欧柬在外买了一套房子给那个女人和孩子住。范在三次结婚并相继婚姻失败后，一夜之间整个人突然变得疯癫起来，并且将女儿欧一个人关在门外，而自己关在屋内不吃不喝…最后经过医生诊断，范由于受到过大刺，整个人已经神失常（患有精神病），最后被送往精神病院进行治疗…欧则被政府判回尹家，其父尹因为有了一个正常的家庭不愿意接收，最后协商送到尹的一个老朋友家中生活，由尹支付每个月的生活费用…

　一手放下报纸，骆毅樊忍不住闭上双眼。难怪她告诉他说自已没有上大学，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吧！

　很难想像她居然会有这样的家庭，原来她的感、还有复杂的矛盾心理都是从这里来的。他似乎更加了解了她一些，一个从小就看着父母离异的孩子对家庭的温暖有多么渴望，但是母亲婚姻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带给她的大概只有不信任，觉得第三者才能够得到男人真正的心吧…

　突然一阵敲门声让骆毅樊睁开了眼“进来。”他没有锁门的习惯。

　郑岳锋拿着一张报纸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的是余若夕“毅樊，这是我今天才看的报。我想你应该打开来看看。”

　坐起身，骆毅樊笑着看向郑岳锋“怎么了？你们两个都跑进来。”

　郑岳锋没有说话，只是将报纸递给了他。

　“看看吧表哥。”若夕小心翼翼地看向骆毅樊，眼光随即转开。

　“这么神秘？上面该不是有我的报道吧！”骆毅樊开玩笑地拿过报纸。

　“第二版的社会关注。”郑岳锋开口。

　耸耸肩，骆毅樊将报纸翻了过来，原本还算轻松的脸马上严谨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抬头看向两个送报纸的人，骆毅樊开口询问。怎么欧霏霏会再次上报纸？

　“我想你看完了大概就知道了。”郑岳锋示意骆毅樊将报道看完。

　没有说话，骆毅樊马上快速将报纸浏览下来…

　“表哥，我看你不要再见欧霏霏了吧。”若夕开口，虽然同情归同情，但是以欧霏霏的事例判断，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果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将报纸放下，骆毅樊开口：“我要去找她。”

　“表哥，她的心理真的有病啊。你看她自己都在法院上陈诉了自己的心态。”若夕将报纸拿过来指了又指“你看清楚啊。”

　“我看得够清楚了。”一手拿开报纸“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没有女朋友、二没有家庭，我应该不是她的猎物范围吧。”

　若夕皱了皱眉“这个…”好像是这样没错，但是总觉得不太好。

　“去吧。”郑岳锋的开口让骆毅樊忍不住微微一笑。

　“还是你最够朋友。”拍拍他的肩，骆毅樊开口。

　“我不是相信那个欧霏霏，我是相信你。我相信你的眼睛绝对不会看错。”郑岳锋笑着从身后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你给她拍摄的照片，我已经看了。”

　恍然看着欧霏霏的照片，骆毅樊将眼光再次移向若夕“余若夕！”她怎么那么好本事？总共两张照片全部给她翻走了。

　若夕吐了吐舌头“别怪我，我也是想拿给木头锋看看嘛。你不是要找她吗？快点去快点去。”躲在郑岳锋的身后，若夕坚决不看骆毅樊。

　他没好气地摇摇头“回来再收拾你。”说着拿起放在衣架上的外套。

　再次走进医院，虽然同样是为了欧霏霏，却不再是因为她躺在这里。

　骆毅樊带着一篮水果和其他的滋补品，来到医院咨询台“你好，请问一下李云华女士是住哪个病房？”

　“李云华？你请等一等。”护士小姐用鼠标点开住院纪录“她患的是什么病？”

　“是后脑出血。”

　护士点点头“找到了，她在脑血乖破六楼208号房45号病。”

　“麻烦你了，谢谢。”骆毅樊点点头，这才转身朝腑科走去。

　“你是？”李云华看着敲门的陌生男人，她应该不认识他。

　“你好，是李云华女士吧？”骆毅樊走了进来。

　“对，我是。你是谁？记者吗？”李云华现在不能起身，只能在上看着骆毅樊。

　“不是。”骆毅樊摇摇头“我是欧霏霏的一个明友。”

　“欧霏霏的朋友？”李云华这才微微笑道“你快请坐。”

　“我知道，谢谢。对了，这是一些水果，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骆毅樊这才将手里的水果和其他补品放下。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互不认识，你还送我这些东西…”李云华不好意思地开口。

　“没关系的。”骆毅樊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

　“你是欧霏霏的什么朋友啊？”李云华询问。

　顿了顿，骆毅樊才答道：“一个认识到一半的朋友。”

　李云华笑了笑“你在骗我吧。你应该就是骆毅樊？”

　骆毅樊挑眉，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认识他“欧霏霏来看过你？”他只能这样猜测。

　李云华点点头“不错，她来看过我。我们谈了很多…当然也谈到了你。”

　“谈到我？”骆毅樊好奇地看向李云华“你们谈到我什么？”

　她笑了笑“这我不能告诉你，你应该亲自去问她才对。”

　他点点头“也对。”

　看着骆毅樊，李云华叹了口气“骆毅樊，你能够告诉我你喜爱欧霏霏吗？”

　骆毅樊的双眸闪了闪“我想是的。”

　“什么叫做你想是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自从离婚之后，李云华整个人感觉轻松下来。

　他笑了笑“因为我不能确定究竟是喜爱还是爱。”

　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李云华笑着凝视骆毅樊“你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谢谢。”骆毅樊坦然接受。

　“可是你能够确定欧霏霏喜爱你吗？或者按照你的说法，爱你？”注视着骆毅樊的一举一动，李云华问“毕竟她会注意到你的最初原因是因为你有一个女朋友。”

　在李云华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骆毅樊的神情微微乍变“如果说我以前不确定的话，那么你现在的话让我能够确定她也是喜爱我的。”没有胆量把爱说出口，但是他至少知道欧霏霏是喜爱他的。

　“我说的话？”疑惑地皱皱眉“我说她注意你是因为你有一个女朋友，这样你还能够确认？”李云华实在想不通这样怎么能够猜到？

　骆毅樊笑着摇摇头“可是你刚才并不是这样说的。”

　“会吗？可我就是这个意思。”她没有说错话啊。

　“不对，一个字的差别也是十万八千里的。你刚才说她会注意到我的最初原因是因为我有一个女朋友，既然是最初的原因，想必还会有后面的原因吧。”

　“你、你真是会抓我的话柄。”随口说出的话没想到会被他给抓住“但是你还是有女朋友不是吗？”

　骆毅樊忍不住齿一笑“谁说我有女朋友？”

　“就是欧…”李云华感觉出骆毅樊的话中有话，不询问：“难道你没有女朋友？”

　“我从来都没有告诉别人我有女朋友。”

　“可是这是欧霏霏告诉我的啊。”

　骆毅樊轻轻一笑“那是我的表妹，她听过欧霏霏的传言所以才故意这样做的。”

　点点头，李云华这才明白过来“真不明白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

　“你现在也不老啊。”骆毅樊开口。

　“是啊，希望能够再活一次吧。好好地去把握住机会…”女人的幸福是找到一个好男人，而男人的幸福同样也是找到一个心满意足的女人！

　骆毅樊微微含笑“能够把欧霏霏为你出庭作证的事告诉我一下吗？”

　她瞄了他一眼“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他耸耸肩，能够有意外的收获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其实…是她来找我的。”李云华回想起当时的情形…

　桑青岭残障福利院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秦娜的小姐？”骆毅樊在看到一个扫地的老伯时马上走了过去。

　老伯望着骆毅樊，摇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

　骆毅樊这才知道他是个聋哑人，马上笑着点点头，随即朝其他的地方走了去。

　看着这个又小又旧的残障福利院，骆毅樊第一次感觉到这里需要社会的帮助，也许他可以拍摄一些照片回去，如果在报纸上发表的话应该会有不少人捐助。

　看着前面有一个孩子，骆毅樊马上走了过去。

　“这位同学，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秦娜的小姐。”

　男孩子马上转过头来，这让骆毅樊知道他没有耳聋。

　“你说的是秦娜老师吗？”

　“对，是的。”骆毅樊为孩子没有聋也没有哑感到高兴。

　“今天没有她的课，她住在学校的后面。”孩子用脖子朝前伸了伸又微微一扭。

　骆毅樊这才注意到他残疾的两只胳膊“好，谢谢你，我这就去。”

　“等等，还是我带你去吧，那边的路不好走。”孩子叫住骆毅樊，并朝他靠近。

　“方便吗？你没有课？”骆毅樊询问。

　男孩点点头“有，现在就在上体育课，但是我不能攀杠。”

　骆毅樊马上收住了话题“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没问题。”男孩充满朝气地朝他一笑。

　随着男孩朝学校后面走去，骆毅樊感到这个路确实不太好走，几乎都是泥路。

　“叔叔，你找秦老师有什么事啊？”

　“我找一个朋友，只有你们秦老师知道她在那里。”

　搀住男孩，昨天晚上有雨水，所以地上太滑。

　“谢谢。”男孩礼貌开口“你找什么朋友啊？男的女的？”

　“女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对于他的活泼感到高兴。

　“女的吗？是你女朋友？”男孩人小表大地问道。

　“算不上吧，她没说过要接受我。”

　“那你喜爱她吗？”

　“喜爱。”面对这样的孩子，骆毅樊出乎意料地坦率。

　“哈哈，男生爱女生，羞羞脸。”男孩马上大笑出声。

　骆毅樊只是笑着并不答话，只听见男孩继续问道：“她什么样的啊？漂不漂亮？”

　“她算不上漂亮，但是我对她有感觉，懂吗？”骆毅樊拉住男孩的手，总算把这条泥路走过了。

　“不懂，但是你喜爱就好。”男孩点点头“她叫什么名字啊？”

　“她叫欧霏霏。”

　“欧老师？”男孩马上惊讶地看向骆毅樊。

　“欧老师？”骆毅樊也微微挑眉，他应该没有听错吧。

　“原来你喜爱的是欧老师啊？！”男孩像是发现欧洲大陆那样高兴。

　莫名地看着男孩一个劲地转悠，骆毅樊笑了笑“怎么了，很奇怪吗？欧老师是谁啊？”

　“欧老师就是欧老师嘛。”男孩大笑出声，忽然在眼角晃过一个人影时马上开口“秦老师好！”骆毅樊这才注意到前面的一排平房，而秦娜则站在一个小屋的门口笑看着他。

　“你好。”随着男孩跑上前去，骆毅樊也马上跟了上去。

　朝骆毅樊点点头，秦娜才朝男孩比划起手语。

　“秦老师说让我当她的翻译，把她的话告诉你。”男孩看向骆毅樊。

　骆毅樊点点头“不错的点子。”

　“秦老师请你进屋。”男孩一边说话一边跟着秦娜走进屋里。

　“秦老师问你喝不喝点什么？说这里有咖啡，但是得你自己煮。”男孩一边看着秦娜的手语一边开口。

　骆毅樊摇摇头“暂时不需要，我来是想问你欧霏霏在哪里？”

　秦娜微微一笑，这才又比划起来。

　“秦老师说你找欧霏霏做什么？如果是采访和拍照的话就不用了，她这里有采访的磁盘，她可以现在就交给你，请你把照片还来。”

　“不，我不是来要采访和照片的。我只是想来找欧霏霏。”

　“找到她之后又做什么呢？”男孩继续翻译。

　凝视着秦娜，骆毅樊笑了笑“如果你只是想要我告诉你我爱她或者喜爱她，那么我点头。但是在面对她的时候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表达，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要看情况吧，但是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点点头，秦娜笑望骆毅樊，继续比划手语。

　“秦老师说你是个很诚实也很坦率的人，但是你能不能够带给欧霏霏信心，她是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恢复到正常人的思维。”

　“没关系，我能够陪她一起等。必要的时候我会让她从第三者变成第一者或者第二者。”骆毅樊笑道。

　挑眉，秦娜似乎明白了骆毅樊的意思。

　“那你的女朋友呢？”男孩随着秦娜的手语开口，并疑惑地看向骆毅樊。

　骆毅樊摊摊手“没有女朋友，我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一个女朋友。”

　秦娜皱眉。

　“秦老师问你那个叫若夕的是你什么人？”

　骆毅樊齿一笑“表妹，她是我表妹。”

　看着秦娜好笑地摇摇头，骆毅樊开口：“现在可以把她的地址告诉我了吗？”

　秦娜点点头，朝男孩比划了几下。

　男孩马上站在骆毅樊身旁“走吧，秦老师让我带你去见欧老师。”

　“欧老师？”骆毅樊朝秦娜看过去。

　点点头，秦娜表示没错。

　“快点哪，待会欧老师的体育课就下了。”男孩急匆匆地开口。

　“等等。”骆毅樊突然开口。

　秦娜皱眉。

　“可以把你的咖啡借我一用吗？”

　下课的铃声响起，欧霏霏这才开始将四周的孩子一个一个带回操场的中央。

　见孩子们都乖乖地站立好，欧霏霏这才开始清理人数，却在发现邓擎不在的时候皱了皱眉。

　（有谁看到邓擎在哪里吗？）欧霏霏比划着手语。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都摇摇头，他们都和老师在一块。

　欧霏霏咬了咬，这孩子会跑到哪里去呢？肯定是先回教室了。

　点点头，欧霏霏继续比划着手语。（今天大家都很乖很听话，特别是红组攀杠特别厉害，蓝组可别气馁，下次要再接再厉知不知道？）

　所有的孩子纷纷点头，脸上布满了兴奋的笑容。

　拍拍手，欧霏霏这才开口：“那就散了吧。”

　巴掌声一响，所有孩子马上在操场上跑了起来。总算下课了！

　“欧老师、欧老师！”

　欧霏霏转过头去，这才看到朝她跑过来的邓擎。

　“好啊你，竟敢逃我的课！连结束的时候都不回来排队！”霏霏马上双手叉。

　“欧老师，你听我说嘛。”邓擎马上笑道“我碰到一个叔叔，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是什么？”欧霏霏皱眉。

　“在我衣服的包包里。”邓擎没有手可用，将身子侧向欧霏霏出自己的包包。

　疑惑地拿出邓擎衣服里的东西，这似乎是一张卡片…

　欧霏霏看着被包得好好的纸封，不一手将它撕开，却没有想到看见的居然是…自己。

　愕然看着这张照片，那里面的她…

　用手‮摩抚‬着上面的泪珠，他骗了她。他说他拍的是她呐喊时候的照片，但是这却是一张流泪的照片。

　笑着，看着因为呐喊而流泪的自己。

　“那个叔叔现在在哪里？”欧霏霏低头看向邓擎。

　“我在这里。”邓擎没有开口，但是回答她的骆毅樊已经站到她的面前。邓擎见状也悄悄离开。

　快速抬起头，她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近在自己的身旁。

　喉头滚动了一下，霏霏才开口：“你怎么来了？”她自己都能听见声音里的紧张和急促。

　笑了一下，骆毅樊这才端着咖啡朝她靠近“我是来向你告白的。”

　“什么？”欧霏霏愕然开口，她怀疑自己的听力。

　“这是我做的鸳鸯咖啡，因为时间太仓促，所以我只能拿热饮给你了。”骆毅樊将手里的托盘伸向欧霏霏的面前“这是我用红茶和蓝山做出来的咖啡，里面调制了一些炼。原本想用冰的鸳鸯咖啡作为告白的礼物，但是我实在等不及想要见你了。”

　平静！欧霏霏劝戒着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敢看再咖啡也不敢看着骆毅樊，欧霏霏作势地转头将头发绕过耳后。

　“因为我比喜爱更加喜爱你。”骆毅樊笑着，一直注视着欧霏霏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一秒也不放过。

　几乎不能猜测自己的心现在是受到多么大的震撼力。

　“你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不想明白也不敢明白！

　“我爱你。”简短的三个字远比喜爱更喜爱要来的干脆深入得多。

　“不可能！”欧霏霏马上反驳。

　“为什么不可能？”骆毅樊挑眉。

　“因为…因为…”欧霏霏搜寻着脑子里所有的理由“你并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一点都不知遭。”

　“不，我知道。”骆毅樊轻轻一笑“你叫欧霏霏，今年二十四岁，四尺长的头发，个性矛盾自我。以前是《时代专刊》的记者，现在是残障福利院的体育老师。”

　“不！不对！我不是这样的！”霏霏大声开口“你说的是现在，可以前呢？以前你知不知道？！”

　看着欧霏霏激动的神情，骆毅樊点点头“我什么都知道。”

　“不会的！你怎么会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根本不会理会我。你会和其他人一样，躲我躲得远远的，你会在背地里说我，会害怕地逃走！怎么还会在这里说要向我告白的疯话？！”

　“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叫尹敏柔、我知道你的父亲和母亲、我知道你在十八岁发生过的事，也知道现在的你又处在什么样的情况当中。但是这又算什么呢？我认识的你是现在的你。以前的你让我疼惜，现在的你会让我更加爱护。你懂吗？我会一直陪着你。”一口气将话说完，骆毅樊才感觉稍微放松下来。

　欧霏霏愣愣地直视着骆毅樊，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也对，一定是若夕告诉他的。

　“你在耍我。”这是肯定的口气。

　“我没有。”语气同样肯定。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是若夕告诉你的？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忍住心里的痛，欧霏霏正看向骆毅樊。

　如果早知道表妹的欺骗会引起这么多解释的麻烦，他绝对不会让她这么做。但是，欧霏霏不也正是因为有了若夕的存在才开始注意到他的吗！

　他微笑着“余若夕是吗？忘了告诉你，我的父亲姓骆，母亲姓余。”

　“什么意思？”不知道骆毅樊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余若夕是我母亲妹妹的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妹。”笑着开口，骆毅樊能够预料到欧霏霏现在惊讶的情绪。

　欧霏霏是诧异的，她没有想到骆毅樊告诉她的会是这样一个结论。“骗人！她告诉过我你们两个是情侣。”

　“那是因为她听说过你第三者的名号才故意捉弄你的。”笑了笑，骆毅樊抬抬自己手上的咖啡托盘“现在可以喝下我的咖啡了吗？已经快从火鸳鸯变成冰鸳鸯了。”

　“不…”欧霏霏几乎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骆毅樊淡淡地凝望着欧霏霏“你害怕吗？”

　欧霏霏双肩蓦然瑟缩。没错，她害怕，她不相信会有人爱她。有谁能够保证在下一个女人到来的时候他依然会这样对她…

　“我曾经过两个女朋友。”骆毅樊开口，欧霏霏全身一震。

　“第一个是我在大学的时候交往的对象，很单纯，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但是她太单纯了，几乎没有一点杂质，我跟她只能成为朋友，不能成为情侣。第二个是我在公司里认识的模特，她很美，也很热情，就像一把火一样可以把你烧尽；但是等到这把火烧尽的时候，你看着她也就再也没有丝毫的感觉。而你…”骆毅樊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就像一杯咖啡。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想你，你在的时候我又离不开你，在了解你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里面的浓甜苦涩，在看着你的时候我又会不停地揣摩你的心思。你现在是不是在想等我下次遇处更好的女人就会放弃你？”

　全身蓦然战栗，她没有想到骆毅樊会把她分析得如此透彻。

　看着欧霏霏的神情，骆毅樊知道自己说对了“我不会向你保证，因为你也不会相信我的保证。但是我会做给你看，我会守着你，一年、两年、三年甚至十年、二十年…也许在我等不及的时候我会亲自把你押送到婚场。”他轻轻一笑“我不求你给我答复，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给我机会。我今天仅仅是向你告白，所以请你把这杯鸳鸯咖啡喝了吧。”

　双眼大瞠着看向骆毅樊，她没有想到听到的会是这样的一番话。

　傍他机会吗？双手微颤地伸向托盘里的咖啡。这也是给自己的一个机会吧！

　在端来咖啡的同时，欧霏霏看见了一滴泪掉在里面，而咖啡所浮现出的影象就是自己…

　轻轻抿了抿咖啡“好香、好甜、好苦、好涩、好酸…”欧霏霏不停地说着话也不停地掉着泪。

　骆毅樊没有开口，只是一直微笑着望着她，一直深深地望着她。

　“你曾经说过，我给了你如同撒哈拉所带给你的拍摄望。”欧霏霏泛着泪水的双眼蒙地望着骆毅樊。

　“我当然记得。但不同的是，我能够走出世界上最大的沙漠，却失在你这个小沙漠里面。”骆毅樊笑道。

　“你会把你在撒哈拉的事全部告诉我吗？”

　“我可以把我这一辈子的事都告诉你。”他凝望着欧霏霏“那么你愿意让我继续为你拍照吗？”

　“我可以在你把这一辈子的事告诉我之前让你拍照，这是利益与利益的相互条件。”

　“是吗？那么我接受这样的条件。”

　“我也是。”

　不论是十年、二十年，他们所要讲述的是这一辈子，所要拍下的是他们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

　—全书完— 　Ｍ.ＮiｕＤuＮｘＳ.Ｃ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