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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她坐在最靠近炉火的椅子上,想让身体温暖,亚瑟则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她感觉得到他全身散发著不安与呼之出的精力。

 “你确定他的斗篷上有裂痕?”他问。

 “对,很确定。”她朝火焰伸出手,但热气似乎无法温暖房间。“我的手拂过裂痕。”

 大房子里昏暗沉静,只有书房的炉火在燃烧。亚瑟没叫醒仆人,玛格也尚未返家。

 自从她说出惊人的消息后,亚瑟没说几句话,回家的路上几乎没有交谈。她知道他正在思考她提供的资料,一定做了推断,也可能已经有结论。她不发一语,任他陷入沉思。

 但他们一走进门廊,他便带她到书房,生起炉火。

 “我们得谈谈。”他把黑色披风抛在椅背上。

 “好。”

 亚瑟不耐地迅速解开领巾,任它随意挂在外套前,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你曾提到他衣服破损的事吗?”他问。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老实说,我完全不想和他谈话。”她一颤。“那时候,我一心只想尽快结束那支舞。”

 “他对你说话了吗?”

 “完全没有。”她咬著,回想舞厅那一幕。“我觉得他并不想给我将来能认出他的任何线索。”

 亚瑟同时掉外套及背心,再把衣服丢在独脚圆桌上。

 她深口气,专注地看着炉火。那男人似乎并未发觉他正在她面前宽衣。

 镇定,她想。亚瑟只是想让自己舒服一些。绅士在家中当然有权这么做。他的心思显然全想着谋杀案,而非情。也不知道他对她的神经造成的影响。

 “那表示你可能在别处见过他。”亚瑟说。“他也许怕一开口就会被你认出。”

 “对,很有可能。我唯一脑葡定的是,我确信以前没和他跳过舞。”

 “你如何确定?”

 她望了他一眼。他仍在房里走来走去,有如笼子里精力充沛但惴惴不安的狮子。

 “很难解释。”她说。“一开始他穿过人群向我走来时,我还以为是你。”

 听到这句话,亚瑟猛然停步。“你为何会认错?”

 “他穿戴的披风、面具几乎和你一模一样。”

 “该死。他故意要混淆你,服装类似绝不只是个巧合。”

 她想了想,摇摇头。“我不觉得。那很可能真的只是巧合,舞会里有许多绅士都穿戴著类似的披风及面具。”

 “今晚你曾把其他男人误认成我吗?”

 他的一针见血令她苦笑。“没有,真的没有。只有披风破掉的人,而且只有一下子。”

 “你又如何确定那不是我?”

 他的语气怪异,混合了好奇及怀疑,彷佛他问的是另一个问题。在昏暗拥挤的房间里,你真的认得出我吗?你有那么了解我吗…

 我可以,她想,但她不可能那样说。

 她想了想要如何告诉他才合理。她当然不能说杀人者的气味完全不像他的,这种说话太私密、太亲昵,也显示她有多注意他。

 “他和你不一样高。”她只能说。“我和你跳过舞,爵爷。你的肩膀比他高一点,”她可以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她依恋地想。“也比较宽。”亚瑟的肩膀肌滑顺又人。“还有,他的手指比你的长。”

 亚瑟脸色一暗。“你注意到他的手指?”

 “真是的,爵爷。女人对碰触她的男人都会很注意他的手。男人不会吗?”

 他发出模糊的声音,有点像“哈”

 “噢,我还注意到两件事。”她又说。“他左手戴著戒指,穿著黑森靴(译注:黑森士兵的长靴:黑森是德国西南部一州。黑森士兵穿的长靴,膝前有精致、优美的饰穗)。”

 “城里有上千个男人都穿黑森靴。”他低声说,接著又回头看她,扬起一道黑眉。“你也会留意靴子?”

 “我一发现他不是你,就开始猜他是谁。”她望着炉火。“无论他是谁,绝不会是老人。他跳舞的动作时髦而轻松,毫不僵硬或迟疑。我保证他不是你叔公那一代的人。”

 “这个线索很有用,”他缓缓地说。“我会仔细想想。你还注意到别的事吗?”

 “我不知该怎么说,但当时我觉得他的行为有些怪异,似乎兴奋得异常。”

 “他刚杀了人。”亚瑟停在窗前,望着月光下的花园。“恐怖的兴奋感绝对仍刺著他,并强烈地支配著他。所以他才会找上你,和你共舞。”

 “那似乎很古怪,不是吗?”她颤抖。“一般人在犯下谋杀案后,应该会想要回家泡个热水澡,而不是去舞会跳舞。”

 “他去樊家舞会,不是想随便和某个女人跳舞,”亚瑟平静地说。“他是去那里和你共舞的。”

 她又一颤。“我承认他似乎是故意找上我,但我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懂。”

 她迅速回头,震惊于他森冷的语调。“你了解他的动机?”

 “今晚他一定从伊毕那里得知我在猎捕他。所以他傲慢地决定向我示威,做为庆祝。”

 她抿起。“也许你说得对,爵爷,但仍解释不了为何他会和我共舞。”

 亚瑟转身面向她。看到他眼中野蛮的光芒,她几乎无法呼吸。

 “你不了解吗?”他说。“这是男人彼此争斗时古老而丑陋的传统。大多时候,胜者会以占有敌人的女人宣告他的胜利。”

 “占有?爵爷,你说的是强暴。”她跳起来。“我保证,我们只有跳舞。”

 “我也保证,罗小姐,在恶的脑中,那支舞正是另一种行为的象徵。”

 “这实在荒谬!”她激动地说,但又想起陌生人揽住她的时,她有多讨厌那种感觉。她深口气。“不管他如何看待这件事,在我看来,那只是和讨厌的舞伴跳了一支短暂的华尔滋。”

 “我知道,但你的看法并不重要。”

 “我不同意。”她烈地说。

 他彷佛没听到她的话。“我必须想出另一个计划。”

 她看得出他已经在思考新策略。“很好,我们要怎么做,爵爷?”

 “你什么都不用做,艾琳,只要上楼收拾行李。你在这里的工作就到今晚为止,我会把薪水送去给你。”

 “什么?”她气愤地瞪著他。“你要解雇我?”

 “对,在这件事结束前,我要送你到我的另一处产业。”

 她的全身涌起纯然的恐慌。她不要再回乡下,她的新生活在伦敦。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要再被人送到偏避的乡村产业,在那里枯等到地老天荒。

 但歇斯底里只会让事情恶化,她告诉自己。他是亚瑟,逻辑最能够说服他。

 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而镇定。“只因为恶和我跳过舞,你就要把我送走?”

 “我告诉过你,他认为那不只是一支舞。”

 她红了脸。“老天,爵爷,他并未强迫我做任何事。”

 “他的行为,”亚瑟的声音强硬得吓人。“正表示他把你当成这场游戏中的人质,我不会允许他那样利用你。”

 她必须容忍他冥顽不灵的态度,她告诉自己。毕竟他只是想保护她。

 “我很感激你的好意。”她努力保持耐。“但那已经太迟了。无论你喜不喜爱,我已介入这件事。爵爷,我想你现在的思绪并不如平常那么清楚。”

 他非常专注地看着她。“是吗?”

 至少她引起了他的注意。“爵爷,你显然非常担心我的安危,你真的很有骑士风度。但就算你把我送到乡下去,你真以为恶会忘了我吗?”

 “只要他知道我改变策略,就不会再对你有兴趣。”

 “我想你并无法确定结果必定会如此。但你可曾想过,也许杀人者会认为我比伊毕更了解你及你的计划?”

 一阵短暂但不安的沉默降临。她看到亚瑟因领悟而脸色一凛,知道他无法反驳她的推理。

 “我会加派武装守卫保护你。”他说。

 “这样也不一定阻止得了恶徒。他可以自由进出社界,我要怎么办?躲避所有的绅士?躲多久?数星期?数个月?你不可能永远派人守著我。不,我最好还是留在你身边,帮你找出杀人犯。”

 “该死,艾琳…”

 “还有玛格怎么办?如果不能利用我,也许杀人犯会转而利用她。毕竟,她不只住在这里,更是你的家族成员。让我离这场游戏可能会使她成为恶徒的下一个目标。”

 “该死。”他又说了一次,这次声音轻了些。“你说得对,我想得不够清楚。”

 “那是因为你今晚承受很大的压力。”她安抚他。“你绝不脑屏责自己。任何人走进谋杀案现场后,推理能力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他出怪异的笑容。“当然,我早该想到这就是我今晚缺乏逻辑的原因。”

 “别担心。”她想鼓励他。“我确定你马上就会恢复平常的推理能力。”

 “我也只能这么希望。”

 她不相信那语气,她想。

 “爵爷,我想提醒你,我对这次调查提供不少帮助。”她继续说,急著想回到重要主题。“你若允许我继续协助你,而非由你独自奋斗,我们一定能更快解开谜题。”

 “这我就不太确定了。”他低声说。

 “再加上,如果你让我留在你身边继续扮演未婚,不只可以保护我,也会让杀人犯以为我们现在知道的事并不比伊毕被谋杀之前更多。”

 他咬紧牙。“可惜,事实正是如此。”

 “不,事实并非如此。”现在轮到她在房里踱步了。“我和恶徒共舞时仔细观察过他。只要能再接近他,我非常有可能认出他。至少,我可以排除许多绅士,只要知道他们的年龄、身高、体型及动作,更别提手的形状。”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知道目的达成了。

 “你懂了吗,爵爷?”她对他鼓励地一笑。“只要继续原来的计划,我们就可以占上风,因为杀人犯永远不会知道我们已经把和我共舞华尔滋的人及谋杀伊毕的人联想在一起。他也不会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他的一些重要身体特徵。”

 “你说得对。”他承认,微握的手显示出怒气及挫折。“我若马上将你送走,他可能会怀疑我们已得知他和你跳过舞,然后再怀疑我们知道的或许更多。”

 “那时他会更加谨慎。相反地,若他因胆子变大而粗心大意,对我们反而有好处。”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很好,你已让我相信待在这里比待在乡下安全。”

 她停在旋转梯前,放心地一笑。“没错。”

 “但是,从现在起,你和玛格都不得独自离开这楝房子。无论你们谁要出门,都必须有我、或男仆跟随。”

 “那范班宁呢?他当然也可以保护我们吧?我们知道他不会是杀人犯,至少,他就不够高。”

 亚瑟迟疑了一会儿,再点点头。“我想班宁绝不会是疯狂的链金术士,一心想着疯狂的实验。我愿意将生命托付给他。很好,他可以担任护卫。我会尽快和他谈,他必须了解现在的危险,才会在陪著你和玛格时更加留心。”

 “对,我们也必须把这项秘密调查告诉玛格。”

 书房里一阵凝重的沉默。艾琳突然明显地意识到火焰的噼啪声。讨论结束,他们达成协议,她可以留在大雨街,帮助亚瑟找到杀人犯。

 接下来她应该上楼回房睡觉了。她望了望门口,但完全不想出去。

 至于亚瑟,似乎也没有意思要离开,他仍用人的眼睛直盯著她。

 “关于你,何警探说得对。”他再也耐不住沉默。“你是个意志坚决、百折不挠的女人,罗艾琳小姐。你很有活力。我相信过去几天我和你争吵的次数,是我这辈子最多的。”

 她的心一沉,他认为她是爱争吵的女人。谁都知道,男人不喜爱难的女人。

 她清清喉咙。“我相信我们有过热烈的讨论,爵爷,但我不认为那算是争吵。”

 “热烈的讨论?好吧,那我想你待在大雨街这段期间,我们注定会有许多次热烈的讨论。想起来就害怕,不是吗?”

 “你在开我玩笑,爵爷。我不认为我们谁会因这种事而恐惧、颤抖。”

 他的嘴角微扬。“那有什么事会让你恐惧、发抖呢,罗小姐?”

 她故意做出毫不在意的轻快手势,即使她正微微颤抖,但又并非出于恐惧。她希望他不会注意到。“很多事。”她向他保证。

 “真的。”他缓缓走近,声音因望而深沉。“如果我们继续亲密合作,也许我们会有更多热烈的讨论,结果会如何?你会因此发抖、颤动吗,罗小姐?”

 她视他的目光,看到逐渐升高的热力,令她几乎融化在地毯上。

 “我们都是意志坚定的人。”她感觉怪矣邙有些不过气。“我相信我们都有能力让关系保持在专业的范畴内。”

 他停在她面前,靴子只离她的鞋尖数寸。只要她往后退一步,便会抵到旋转梯的锻铁栏杆。“我们也许都有能力保持专业关系,”他轻声地说。“但如果我们不想保持呢?那时会发生什么事,罗小姐?你会发抖吗?”

 她的嘴干涩,兴奋感穿透全身。她感觉得到热气凝聚在下半身,双膝酥软。他眼中灼烧的火焰使她无法移开视线。

 “我想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发抖,爵爷。”她低声说。

 “不会吗?”他举起手臂,抓住她身后两侧的栏杆。“我很羡慕你,罗小姐。因为每次想到和你的亲密接触,我就会发抖。”

 他没有碰到她,却确实地困住她。他站得很近,近得使她闻得到他独特、人的味道。她的头开始晕眩。她得用舌尖轻才能开口说话。

 “胡说。”她勉强说。语气太弱,她想。无法抗拒他如此接近,她伸出手指碰触他的下巴。“你根本没在发抖。”

 “这只证明你多么不了解我。”

 他仍握著栏杆,只弯下,让嘴巴靠近她的双

 他要吻她,她想,但他仍给她时间抗议或冲向门口。

 狂野、放肆的感觉扫过全身。今晚她最不想做的事就是离开他,相反地,她一心渴望投入他的怀抱,体验只有在他怀中才找得到的神秘热情。

 她让手掌熨贴在他白色亚麻上衣的前。她一碰触到他,便听到他的膛深处传来低沉而饥渴的呻。知道自己能对他产生强而威猛的影响,让她觉得像个女巫师。

 她看不到,但感觉得到他的手紧握住铁栏杆,他的嘴随即覆上她的

 镑种感觉冲击而至,形成绝妙、轻飘、晕眩的情漩涡。她知道若不和他一起探索这令人兴奋的感受,她会后悔终生。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他马上有反应,身体推挤而至,将她夹在他的起及楼梯间。他紧抓住栏杆,彷佛唯有靠著栏杆他们才能稳稳踩在地上。

 “艾琳,”他深口气。“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不是好主意,但我今晚似乎无法听从任何逻辑。”

 “世上除了逻辑之外还有许多事,爵爷。”她抬头对他微笑。“同样重要的事。”

 “今晚之前,我并不相信这句话。”他再度吻她,这次更加深入。

 她急切地回应,为他轻启双,手指探入他深的头发。

 她静静躺著,仔细体会此刻的感觉、亚瑟的重量、炉火的温暖及‮腿双‬间的微痛。

 亚瑟终于起身,支在手肘上,低头看着她。

 “和你的预期不太一样,是吧?”他问。

 “是很…有趣。”她说。

 他的眉毛皱起来。“好一句明褒暗贬。”

 她伤了他的感情,她想。“部分经验还满…刺的。”她向他保证。

 他靠向她,额头顶著额头,亲吻她的鼻尖。“我必须道歉,甜心。”

 她一阵恐慌,挣扎著离开他身下,快速坐起身,抓著礼服上衣速在前。

 她瞪视著他。“你不可以责怪自己,亚瑟。”

 他翻身平躺,双臂叠在脑后,一脸莫测高深地端详著她。“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是我鼓励你,希望你还记得。我外婆曾告诉我有些刺的感觉只能在男人怀中体验。我一直都对那些感觉很好奇,急著想知道她说的对不对。”

 “你利用我来足好奇心?”他扬起眉毛。“而我还幻想你是对我有兴趣。”

 “我当然有兴趣。”她很怕他会有错误想法。“非常有兴趣。真的,从未有男人如此吸引我。”

 “谢谢你这么说,但我仍忍不住认为你只是想减低我对这件事的罪恶感。”

 “那实在没有必要,这全是我的主意。”

 “你的确知道,若你曾费心提起自己的缺乏经验,事情会完全改观,对吧?”

 他不会轻易放过她了,他还在生气。她红著脸,感觉到不安和一些罪恶感。

 她叹口气。“对,我知道你若得知我没经验,强烈的责任感一定会阻止你和我做。”

 他眼中微微显笑意。“我没有那样说。”

 “你不用明说,”她低语。“我很清楚不该让你陷于这种情况。”但她也开始生气了。“但我要告诉你,前一刻仍体验著兴奋的情,下一刻却必须感到愧咎及讨论责任问题,真的很让人不愉快。”

 她讶异地看到他出坏坏的笑容。“这点,我们都有同感,罗小姐。”

 她怒视他。“爵爷,我要提醒你,我和才刚踏入婚姻市场的年轻女孩并不一样。我不是另一个甜美、纯真、备受保护的茱莲。”

 他缓缓坐起来。“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艾琳,你都不会是茱莲。”

 “好,我只想确实让你明白今晚发生的事绝不是你的错。你无须为此负起任何责任。”

 这句话让他思考许久,接著点点头,动作畅地翻身站起。

 “你知道吗,亲爱的?这点我的确非常同意你的看法。”他走到炉火前,把上衣到长里。“很好,你说服我了。我很乐意将所有责任归罪于人的你,我甚至愿意认为自己遭到利用。”

 “不。”她一惊,赶紧起身。“不,真的,我从未想要利用你。”

 “但是,事实的确如此,不是吗?”他整理好衣物,转身面对她。“你利用我无法抗拒你的大弱点,探索刺的崭新经验,对不对?”

 她发现自己开始全身发热。“你根本没有弱点,爵爷。”

 “但我似乎抗拒不了你。”

 “胡说。”

 他举起一只手。“啊,但你绝对知道我抗拒不了亲吻你的惑。承认吧。”

 她觉得他眼中的光芒十分可疑。他在笑她吗?不,不合理,他们的谈话很严肃。

 “事实并非如此,爵爷。”她僵硬地说。“我完全不知道你抗拒不了我。而且,我一点也不相信有那种事。”

 “我向你保证,那是真的。看来我只是你魅力之下的无助受害者。”

 他在取笑她吗?她搜寻他的脸,但无法确定。她愈来愈困惑了。

 “我绝不会拿无助来形容你,爵爷。”她说。

 “你又想逃避责任了,方法是暗示我应该更果断而坚定。”他摇摇头,走向她。“你真让我失望,罗小姐。我以为你人格高尚,不玩这种诡计。”

 懊死,她想。她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这不是诡计。”她说。“而且,我必须告诉你…”模糊的前门开启声打断她,声音由门厅传来。又一阵恐慌席卷而至,玛格和班宁回来了。

 她疯狂地环顾四周,想要逃跑。也许她可以从窗户溜到花园里,但要如何回房子里来?

 “怎么了,艾琳?”亚瑟轻声问,边扣好上衣。“你没预想到惑之夜可能会在尴尬时刻被打断吗?”

 “你竟敢嘲弄我,爵爷。”她低声音说。“他们随时可能进来,怎么办?”

 他夸张地对她一鞠躬。“别担心。虽然我仍不太确定你是否值得帮助,但我会解救你免于难堪,不在不名誉的情况下被发现。”

 他拿起被风,放到俯瞰花园的窗户旁,并把使用过的手帕到披风里。接著拿起她的披肩围住她,然后握著她的手臂,走向旋转楼梯。她皱眉看着书房上层围著栏杆的室内阳台。“你要我躲在上面?”

 “有个书架其实是暗门,通向家用织品柜。”他催她走上狭窄的楼梯。“已经多年未曾使用,我也几乎忘了,却突然想到伊毕一定是躲在那里偷听我们谈话。”

 “真刺。”她吁口气,率先轻快地走上楼梯。“就像恐怖小说一样。”

 “看来你认为暗门比和我做更要刺。”

 “噢,不是的,真的。只是,呃,我从未使用暗门。”

 “别再找藉口了,你今晚已经深深伤害了我脆弱而感的心灵。”

 “若你希望我把这句话当成玩笑,”她说。“我必须说你的幽默感实在需要再加强。”

 “你为何会以为我在开玩笑?”

 一上到阳台,他转向左方,抓住一个书架边缘用力拉。艾琳一脸惊奇地看着整座书架滑向一旁,出昏暗的家用织品柜。

 “进去吧。”他推她进去。“织品柜的门通往离你房间很近的走廊。我建议你快回房间,以免玛格和班宁道完晚安马上上楼。”

 她快步走入阴影,又转身面向他。“那你呢?”

 亚瑟眼中可疑的光芒消逝,表情冷静而若有所思。“我想现在是和班宁谈谈的好时机,我想请他帮我多注意你和玛格。”

 “噢,对,当然。”

 “晚安,我甜美的惑女神。下次我保证会尽最大努力让你有更刺的经验。”

 他当着她的面关上书架门,不让她有机会回应那句“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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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瑟再度走下旋转梯,自顾自轻哼著歌。看着艾琳漂亮的金眸中同时出现罪恶感、惊慌及做后的馀韵,真是无价之宝。

 斑则是她相信了她玩他情感的指控,他开心地想。

 他们现在的情况因今晚的事件而益发复杂,但尽管发生这些事,他仍觉得许久不曾这么开心。虽然,现在他要解决的谋杀案从一件增加为两件。

 走到楼梯底,他还记得用手指梳过头发,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梳齐。在门旁的八角镜快速地检查了一下,确定他有如在城里忙了一晚,刚回到私人书房中休息。

 目光扫视过房间,应该没有任何证据能显示他不久前才和假未婚进行了一场猛烈而疯狂的热情之战。他打开门,好整以暇地步下走廊,发出很大的声响,以确定玛格及班宁能注意到他正逐渐接近。

 他一走进门厅,低语声便倏然而止。玛格及班宁站得很近,亲密的气氛显而易见。

 他们同时看着他。玛格满脸通红,班宁则出困惑的表情。

 “晚安,亚瑟。”玛格轻快地说。“我不知道你还没睡。”

 亚瑟微一点头。“我想你一定累了,急著上楼休息。”

 “呃,其实没有…”玛格开口说。

 亚瑟不理她,望向班宁。“我正在书房喝白兰地,班宁。你愿意陪我喝一杯吗?”

 班宁用力抓紧手杖。“当然。”

 玛格皱眉,出明显的不安。“亚瑟,你为何要私下和班宁说话?你不会想要他表明意图而让我难堪吧?若是如此,我要提醒你,我是年长的寡妇,不是青涩少女。我的私人生活与你无关。”

 亚瑟叹气。“又一位认为她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女。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班宁?照这个速度,女士们很快就不再需要我们这些可怜的男了。”

 “我是认真的,亚瑟。”玛格激动地说。

 “没事,亲爱的。”班宁亲吻她的手。“圣梅林和我是老朋友了,记得吗?我很希望和他到书房喝杯白兰地。”

 玛格一点也不乐见这种情况,但眼神软化了。“好吧,但答应我绝不能让他你做出任何你不想做的声明或承诺。”

 班宁拍拍她的手以为安抚。“别担心我,亲爱的。我有能力处理这种状况。”

 “才怪。”玛格最后一次警告地瞪了亚瑟一眼,才提起裙子,快步上楼。

 亚瑟示意班宁走向书房。“我相信你会发现我的白兰地是最上等的。”

 班宁轻笑。“我毫不怀疑,你一向只买最好的。”

 亚瑟在他后面进入书房,关上门再走到放酒瓶及酒杯的桌子。“请坐。我今晚请你进来,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讨论。”

 “我了解。”班宁坐在面对火炉的椅子上,伸长‮腿双‬。“你想询问我对玛格的真正意图。我保证,我的意图正大光明。”

 “那是理所当然。老天,那是我最不担心的事。你是我这辈子认识最光明磊落的人。”

 班事似乎有些尴尬,但也很高兴听到这句话。“噢,谢谢你。我觉得你也是,我相信你知道。”

 亚瑟只点点头,拿起两个装了酒的杯子,递一杯给班宁。“我很高兴看到玛格这么快乐,我知道这全都是你的功劳。”

 班宁放心地啜了一口。“我认为自己很幸运。失去丽莎后,我从未想过会遇见另”个女人,并爱上她。生命并不常给我们第二次机会,对吧?”

 “对。”亚瑟答得很快。“你们的确是天作之合,不是吗?你看小说,玛格则写小说。还有什么比这更理想?”

 班宁呛到,出一些白兰地。“你知道她写小说?”

 “当然。”亚瑟坐到他的对面。

 “她以为你并不知道她用梅玛格的笔名替米娜娃出版社写作。”

 “为什么大家都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做什么?”亚瑟说。但看到沙发旁的地毯上躺著一条细长的浅蓝色缎带,他猛然停住。

 那是艾琳用来套住长袜的蓝色缎质柬袜带之一。他马上起身。

 班宁皱眉。“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认为我该拨拨炉火。”

 他抓著火钳,胡乱拨动纷飞的灰烬几下,再缓缓走回他的椅子,故意绕过去让靴子尖端非常靠近袜带。

 “我请你进来并非要讨论玛格,而是想讨论调查进度。以及另一件谋杀案。”

 班宁停住喝到一半的白兰地,浓密的眉毛紧皱。[你到底在说什么,爵爷?”

 亚瑟利用他分心的这一刻,用鞋尖将袜带推到沙发底下藏起来。如果仔细看仍找得到,但班宁不太可能趴在地上,寻找地毯上新近的风证据。

 很满意自己尽了最大努力隐藏证据,亚瑟继续走回椅子。

 “我今晚发现伊毕被人杀。”

 “我的天!”

 亚瑟这才坐下来。“情况变得非常危险。我需要你的帮助,班宁。”

 艾琳刚下披肩及洋装,就听到卧房门上的敲门声。玛格。

 “等一下。”她叫道。

 她把衣服进衣橱,抓起睡袍穿上绑好,抓下头上的发夹,戴上白色睡帽顺手拿下耳环。

 看看镜子,确定她就像刚从上被叫醒的女人。她打开门,希望玛格不会注意到她呼吸太急,不像刚醒的人。但玛格似乎并没有心情注意无关紧要的小细节,全身散发著不安。

 “你没事吧?”艾琳紧张地问。

 “没事,我很好,但我必须和你谈谈。”

 “没问题。”艾琳退了一步,让她进房间。“怎么了?”

 “是亚瑟,他把班宁找到书房私下谈话。”玛格焦急地在穿衣镜前来回踱步。“我很怕他会迫班宁表明意图。”

 “原来如此。”

 “我提醒亚瑟我是寡妇,有权和任何绅士交往,无论他意图为何。”

 “没错。”

 “但你现在对亚瑟也认识够久了,知道他喜爱控制别人的生活,无论对方是否接受。”

 “对,但,我想你可以放心,我确定班宁对你意图绝非楼下书房的谈话主题。”

 玛格不再踱步,一脸疑问地转向她。“你确定?”

 “非常确定,也许你最好坐下来。说来话长,但一切起自蓝乔治的谋杀案。”

 “老天。”玛格猛地跌坐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三十分钟后,身负高尚任务的班宁离开了。亚瑟送他出门,并锁上门。他熄了门厅的灯,转身回到书房。一踏进长形房间他便走向沙发,单脚跪地,摸出蓝色袜带。

 拾起那缎带站起来,他瞪著横在掌心的小饰物,细致、人而女化。他感觉到自己光看着那东西便又再度起。他回想起他如何巧妙地将它移下艾琳的腿以便褪去她的长袜。

 以后他每次走进这房间都会想起今晚发生的事,他想。和艾琳做使他产生了一些变化,虽然他还无法描述,但他知道那深深地影响了他。

 无论末来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是今晚之前那个男人了。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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