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桑夫人一身簇新的打扮,绫罗绸缎
身,金银珠翠堆满头,稍有微动便珠玉铿然。她满面春风笑逐颜开地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喜滋滋地接过管家娘子递上来的雪纺巾帕,一枝红梅独绽满绢芬芳,落红点点欺赛胭脂。
桑夫人与管家娘子意会地相视一笑,原本还以为…呵呵,事情的发展远比预期中喜人。一大清早便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桑羽翔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看到管家娘子手中的落红巾时不由一怔,脑中转瞬间已转过十几个念头,但仍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一个穿红绫上衣青缎撒花褶皱裙的丫环走来笑着说道:“新
给夫人请安来了。”
桑夫人忙收起帕子理理云鬓坐得端正,低首装作与管家娘子闲谈,眼神以不甚有意的样子向门口瞄去。
门口人影虚摇,进来一个人,正是初为新妇第一天的桂玲珑,她头上随意地挽着一个髻儿,
一支长长的金步摇,身着藕荷
素淡的衫裙,双耳各佩一只
白玉的菱形坠子,越显得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看得人眼睛一亮。
桑夫人有一丝恍惚,错念间还以为是晚翠重生,看着袅袅婷婷款步而来俏生生的人儿,眼眶不由有一丝温热。
玲珑盈盈下拜,轻巧巧地语出嫣然:“玲珑给娘请安!”
旁边的管家娘子端过一杯茶,喜笑着递与她,玲珑报以一笑“娘请喝茶!”静待半晌不见回应,她疑惑地抬头,只见桑夫人目含慈祥地注视着自己,仿佛正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玲珑心下一触,原来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人如此牵念记挂着她可怜的娘亲,心中顿生相契之感,好似阔别多年重遇亲人般亲切,便是对自己亲生的爹爹也从未涌起过如此感触,玲珑眼睛看着桑夫人如同看到逝去多年的娘亲,发自肺腑亲亲热热地再唤一声:“娘!”
直到旁边的管家娘子以手肘轻撞桑夫人的身子,桑夫人才一惊回神,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掩饰地用罗帕轻拭眼角,接过玲珑手中的茶抿了一口就递与管家娘子,亲热地拉玲珑起身与她一同归于座上。执着她的手对她左瞧右瞧,啧啧叹着赞不离口。脸呈回忆恍惚之
“你和你娘长得真像,若她还活着,唉…”
玲珑抬手拭去桑夫人在眼眶滚动半天终于滑落的眼泪,轻语解劝:“从今
起,您就是我的亲娘。”
桑夫人再也
不住,大滴大滴的泪自眶滑落,她一把抱住玲珑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玲珑有些讶然。玲珑有些无力地微叹口气,怎么这一家子都力气大得惊人?干脆放弃无谓的挣扎,接受她过度热情的搂抱。闲散的目光一一扫视厅内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丫环仆妇。
扫视的目光最终停落在从她一进门便以疑审的目光盯她的男人身上。杏眸微息与他的不羁对视。他也是个好看的男人,服饰华然,眉目间与“丧”律吕那个卑鄙小人有三分相像,不经意散发出的潇洒
魅之气更与那个小人有九成九的相似,是桑门的二当家桑羽翔没错。虽然看起来像纨绔子弟,但眸中
华内敛,理应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而他此时看向自己的眼中根本不加半分掩饰的探索与玩味,更是勾起了玲珑对“丧”律吕的新仇旧恨,杏眸里微光一闪毫不客气地瞪视回去。
桑羽翔后颈汗
直竖,脖子微不可见地瑟缩了下。这个被大哥千不甘万不愿娶回家的新妇进门的头一天便
发了老娘充沛的泪囊,几句话便获得了她少吝于人的亲情和由衷的喜爱,令他全然领略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千古老话的至高境界。额角青筋汩汩跳动,头莫名地有些痛。天啊,他已经有预感,当大哥尚安然完好时,说不定他这个可怜的倒霉人已早被轰成了炮灰。
当桑律吕一脚踏入正厅时便见到娘亲正不顾形象地号啕大哭。那个她昨
才娶进门的女人正任她搂抱,目光正紧紧盯视着他的二弟,在他进门时才不甚在意地瞥来一眼。而他堪称活泼的二弟正诡异地细研面前一只毫不起眼的茶盏,耳后有一片可疑的红云。
丫环仆妇一见到他便慌忙垂下了头,对主家们之间的暗波
动佯作不知。一种尴尬诡秘的味道弥散满室。
桑律吕狭长的凤眼微眯,
视着玲珑毫不掩饰不屑的目光,缓步走至厅正中,英
的剑眉微蹙,不悦的声音在略觉空敞的大厅里响起,成功地遏止了桑夫人的哭声:“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律吕眼睛紧盯着玲珑,十分不高兴。桑夫人一听到声音,哭声顿停,也几乎是马上便松开了对玲珑的钳制,有些忸怩地绞着手里的罗帕。
玲珑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瞥了一眼右肩,心下微叹好好一件新衣服就这么没了。看一眼厅中的母子,不觉有一丝好笑,在桑家还都是以这个卑鄙的男人为尊呢!她挑衅地回视他的不悦,三年时间长得很,没必要和你争一夕短长!
桑律吕挑眉,薄
微勾,这算是暂时休战吗?这个女人的体力可没有想象中的好。
“律、律吕,你来了?”桑夫人柔暖的语音里仍带着浓重的
噎,在这个儿子面前总是有些怯意,好像他才是自己的长辈。桑夫人摸摸鼻子,无意地斜视小儿子一眼,有些嗫懦地开口解释刚才的情景:“我刚刚只是,只是太感动了,玲珑又长得那么像她娘。”一想到闺中密友向晚翠,她死时自己竟未赶得及见最后一面,鼻头又是一酸。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手背上微微一握,桑夫人沿着手臂向上看。是玲珑,硕大的水珠又有滚溢的征兆,真是好姑娘,和晚翠一样善体人意。
玲珑言语带笑,晶眸闪亮“娘对玲珑的心意,玲珑深深感念。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娘应高兴才是!”桑夫人闻言,向下微撇
哭的
亦随之上挑,抬手拭去最后两滴即将漫溢出来的泪珠,展颜笑道:“你说得极是,我是该高兴的。你瞧瞧我,真是!”脸上浮起一朵疑似尴尬的红云。
桑家两兄弟都有些错愕地互看一眼。
桑羽翔不自
地喉头上下滚动几下,这个女人,呃,也许该改称为大嫂,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老娘
云转晴,放眼桑家上上下下包括已逝去多年的爹在内,谁有这个本事?就连大哥也要自愧弗如了吧!
桑羽翔悄悄偷视一眼大哥,只见他除了初时一闪而过的错愕外,早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脸上仍是那高深莫测的神情。这两个人,简直是绝配!心中陡生危机感,还是未雨绸缪的好!清了清嗓子向平淡自若的大哥主动请缨:“大哥,这次南京锦绣织纺上贡的织品数额不菲,关系重大,而且福家又与咱们素有往来,我想亲自押这趟镖。”
“哦?”桑律吕剑眉微挑,对二弟首次的主动很是诧异,审视的眸光自茶碗氤氲的热气中抬起,透视般的光芒一闪,狭长的丹凤眼里现出一丝了然。
“不可以!”发出抗议之声的是尚处于亢奋状态中的桑夫人。她的话语中鼻音甚重“你才刚回来连两天还没呆全呢,娘还没疼够你,不能走!”
桑羽翔心下
跳,投向大哥的目光更见恳切。
桑律吕放下茶盏,眉微挑向二弟,目光里闪过一丝狡狯“这趟镖确实非常重要,弄不好就会砸了威武镖局的牌子,也可能会毁了桑福两家多年的
情,押镖之人是应该慎之又慎,二弟近年来武艺大成于局中事物也渐渐熟悉,可堪当此大任。”羽翔容
一喜,万想不到大哥会这么好说话。
桑夫人着急了,还未及她开口,只听桑律吕又往下说,话锋一转:“不过…”一听不过,羽翔霎时面色一灰,咬牙暗道,就知道,早就该知道,如果让事情尽如人愿,又岂会是他大哥?
桑夫人闻言却是一喜,能多看儿子几
真是太好了!
桑律吕手轻掀茶盖,略拂水上漂浮的几片叶片,眼睛并不看向厅中屏息以待他话语的二人“从南京到京城路途遥远,这可是一趟长镖。”说到长镖二字时,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容
些微灰败的二弟。
羽翔眼神有丝闪躲,有心计被人拆穿的尴尬与羞窘,他就是想走一趟长镖,越长越好,最好能永远不回来。
桑律吕
边溢出淡薄的轻笑,继续道:“二弟才刚回来不久,尚未及歇息,再让二弟如此奔波,实在非愚兄所愿。”
羽翔咬牙切齿,嘴角硬生生扯出一记难看至极的笑,急切地道:“大哥多虑了,托大哥的福,这趟山西之行小弟获益良多,正想趁着年轻再多学些东西,以便
后能更好辅佐大哥,使我威武镖局更加光大,小弟身体很好,大哥不必担心。”话语中意有所指。
桑律吕笑“既然二弟如此恳切好学,我再横加拦阻就是不识趣了,如此二弟一路小心。”狭长的凤眼含笑地注视着他,小子,你可欠下了我一份人情。
羽翔暗呼一口气,不甚诚意道:“多谢大哥!”
“不行!”桑夫人有些着急,但当碰触到大儿子闻声回视而来的视线时,底下的话嘎然而止,手又紧紧地绞着手帕,
角明显地向下撇去,长眼睫扑闪扑闪的,一双因刚哭过而益显水盈的大眼雾气弥漫。相公,你死得太早了,儿子们都联起手来欺负我,呜…
“娘不必伤心,”玲珑此时不意出言解劝,柔婉宽解道“好男儿志在四方,难得二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娘理应成全才是。难道娘真的忍心将一个心怀凌云壮志的好男儿,变成躲在母亲羽翼下的畏缩男子吗?”
“可是…”桑夫人有所动,但仍感到不舍,眼眶中泪水盈盈
滴,可怜兮兮地望着玲珑。
玲珑拿丝绢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巧笑道:“娘是深明大义之人,定也知道这趟镖的利害,您也不想因您一人之故而连累整个镖局的名声。这次您就放手让二弟去,大不了等他回来让他再好好地陪您,以赎这次慢待亲恩之罪。”
这番话说得桑夫人心里一甜,当下收敛哀容,笑着轻抚玲珑双手,噎泣道:“玲珑说的是。”转头对着桑羽翔面容一整,微带严厉地道:“这回娘答应你,你一定要尽早回来,别再让我一年半载地见不到你的人影,你看看娘的头发,都是为你白的!”
羽翔心里一乐。嘿嘿,只要大哥答应了,便是偷着也要跑出去,一年半载,还真希望这趟镖能走个三年五载呢。心中如是想,脸上却作尽真诚状“娘放心,一办完事,儿子一定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桑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不再理会两个尽惹她生气伤心的儿子,转头拉着玲珑的手问长问短。真是好媳妇,怎么瞧怎么顺眼,不愧是晚翠的女儿,放眼天下,哪个比得上,真是便宜了那个总是忤逆她的臭小子,白白得了这么个好媳妇,如果玲珑是她亲生的该有多好。
看着状态亲昵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的两个女人,兄弟俩再对视一眼,心中皆作一样打算,这个人情不算!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桂玲珑分明是为救自己的衣裳,与他俩无关!
二人默契地起身向厅外走去。临出门桑律吕无意中回首,恰好与玲珑对视。玲珑目含不屑,视线一扫而过。桑律吕
角微微勾扬,女人!转身昂首阔步的和桑羽翔向绛霄楼而去。随便你在府中如何,但若想这三年相安无事的过去,最好能识相地离我远些。否则,哼,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这三年永生难忘!
时光在不经意间弹指飞逝,掐指算来桂玲珑嫁入桑家已近半年,从初
荷开到满园金桂飘香,天气一天天凉了起来。
这半年来她在桑家过得也算惬意,自新妇敬茶的那
后几乎再没见过那个小人,连每
去兰苑请安也刻意地与他错开了来,彼此眼不见心不烦落得两下清静,只除了要时不时地应付桑夫人的突如其来,其他的一切都与尚待字闺中时一般无二。
名义上她已成为桑家的当家主母,但桑家的事物她委实不愿
手,每当德旺伯前来请示一些细宜,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搪
过去。此地她虽不愿永远待下去,但毕竟三年时
蜚短,让自己过得舒心也很重要,况且又是在不得夫君宠的情况下,这桑家上至娘下至打扫的佣人哪个不是对她点头称道,说把这一家子收拾得服服帖帖是一点儿不为过。当然只除了那个小人和自从一面之后再也没出现过的桑羽翔,但这不足虑。而那个小人,只要这三年能永远不见,便也不必多想。
玲珑一路想着渐近兰苑,还未至苑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惊逃诏地的哭音和瓷器摔碎的“哗啦”声。玲珑闻声止步,微一摇头,今
出门未看黄历,安不请也罢,旋转身便往回路去。
旁边的
娘虽有些怔忡,但仍紧随而上。
恰在这时,从兰苑里小碎步地跑出一个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环,看到玲珑一喜,仿若见到救星般忙大声呼唤:“大少
。”
玲珑额角微跳,不得不停了步,转身挑眉望了她一眼。
那丫环上前两步,神色有些急,施了一礼忙忙地道:“大少
快去看看吧,夫人她…”大少
不是来请安的吗,怎么看起来像是在往外走呢?小丫环忽然迟钝地想到。
玲珑杏眸微眯,目光有些危险地扫视丫环一眼,看到丫环眼中明显的惊吓。小丫环不由手抚突突跳的心口,头有些闪避地低垂。
玲珑目光一扫而过并不在她身上稍作停留,越过她带着
娘走上原
走的方向。叫小红是吧?
兰苑之所以叫兰苑,是因为桑夫人爱兰馨,苑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兰,此时时节未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虽无花朵点缀其间,但经巧手工匠的布置而错落有致,绿意盎然的也煞是好看。但此时玲珑却无闲情逸致品评此处园艺好坏,只以堪称
速的步伐向主屋门前移近。满苑的丫环下人们见到她纷纷让路,对她投以感激的目光,含殷殷期盼之
。对于主人家的魔音贯耳他们做下人的避是避不开的,只期盼能少些,而半年来的事实证明,大少
绝对是救星。
玲珑还未走近,就有丫环早早地将帘栊掀起以待。断断续续的
噎声更加清晰可闻,玲珑细巧的眉尖轻蹙,低头款步而入,刚一踏入,便有一团绵软的黑影重重地扑入她的怀中,鼻音浓重地唤道:“玲珑…”
桑夫人使力地将眼泪鼻涕尽数擦抹在所附之物上,玲珑无奈地轻叹,好好的一件衣裳,今天才穿头一次,唉…瞄一眼早已清场的居室和一地的花瓶碎片,眼睛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仍光鲜澄亮安稳无忧的唐三彩,玲珑真想一不小心失手打碎它。
“玲珑,他们都不理我!”桑夫人伏在玲珑的肩上哀哀控诉。
“谁不理你?”玲珑如安抚孩儿般轻抚其背。这个婆婆,真不知到底有多大年龄。玲珑轻淡浅笑着将她扶至椅上同坐。
“还能有谁?!”桑夫人罗帕轻点面颊优雅拭泪“还不是那两个不孝子,老二跑得不知去向,根本没把我这个娘放在心坎上,摔了这么多个花瓶,老大竟然连面也没
一下,我怎么生出这两个不孝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说着就
再扑过来一哭衷肠。
玲珑忙抬手阻止,拜托,这件衣服她还想要,不着痕迹地起身行走在满地的碎瓷间“丧”律吕也算孝心,在屋里摆了这么多赝品供娘摔得痛快。以娘惜金如命的性格,这些物品的价值想来也是清楚的,不然不会摔得这么顺手。
玲珑站得有些远,说道:“二弟的行踪律吕最清楚,您可以直接找他去问啊。”踢皮球,谁不会?
“可是…”桑夫人目光晶莹,
语还休,呜…就是不敢才在这里摔啊,当她真爱摔东西吗,再怎么不值钱那也是钱啊,摔了心是会疼的,也许她摔得久些,律吕也会像上回那般好说话也说不定。
桑夫人上前几步,可怜兮兮地想拉扯玲珑的衣角,玲珑忙装作要考究那个唐三彩的成
,无痕地后退三步几乎与半人高的唐三彩贴身而立。如她所料,桑夫人果然住步不前,反而有些怕怕地盯视玲珑的动作,惟恐她哪一个不小心碰坏了它。那可是老爷花了好大的价钱专程从京城买来送给她的,是前朝的贵物呢!
“呃,玲珑。”桑夫人忘了哭泣,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玲珑离唐三彩远些。
“怎么?”玲珑微侧首,巧笑嫣然。
“啊,你,你过来这边说话,好不好?”桑夫人连声音都小心翼翼的。
“好啊!”玲珑俏笑“可是…”
“可是什么?”桑夫人想尽力心平气静些,但出口仍有些急迫。好滑的丫头,就知道拿她的弱点挟制她,和宽厚的晚翠一点儿也不像。
“娘不许再哭。”玲珑趁机许下条件。此时此刻她倒有些同情桑氏兄弟。
“好,好吧。”桑夫人咬咬
,有些扫兴地道。她的表演总是曲高和寡,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谁让她遇到了这个小克星。
玲珑笑生双靥,轻盈盈走离唐三彩。
桑夫人暗呼一口气,拿罗帕拭净脸上的泪痕,上前拉住玲珑的手道:“我是真的想羽翔那个臭小子,他身边除了申豹那个大老
又没个细心的人,谁会体贴他热了凉了的,京城的天气不比咱们这里,羽翔自小身体就不好,你说我这当娘的能放心吗?”
玲珑不着痕迹地挣离她的钳制,慢步走到椅边坐下,理一理刚刚被她哭
的鬓发,道:“我虽与二弟相识不深,但那
一见倒觉他十分健朗,不似体弱多病之人。”
谎言被揭穿桑夫人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以帕掩
打个哈哈:“那是他后来跟着老大习武强身,身子骨才慢慢强壮起来的。”说着话又
到玲珑身边,话语里带着三分可怜二分撒娇五分哀乞“玲珑,你帮帮娘好不好,娘实在想他想得很。”
玲珑看着她,心中慨叹,早知必没有善了。搪
地开口道:“二弟在外办事,自然不是想回来便回来的,况且我一介小女子,如何使得动他?”
桑夫人撇撇嘴,怨怒地道:“什么办事?这么长时间就是三四趟来回也足够了,那臭小子分明是厌弃我这个辛苦生他拉拔他长大的娘,大半年了,别说人影,连片言只语也没有,哼,臭小子,看他回来我不撕了他的皮!”
就是这样才不愿回来啊!无力感又袭上玲珑心头。
“玲珑,”桑夫人换颜如翻书,刚刚还是河东狮吼的咆哮状,转眼间又恢复了受气的小媳妇形貌“你帮我去问问律吕好不好?让羽翔快些回来。羽翔最怕他大哥,只要律吕开口,他一定不敢怠慢飞也要飞回来的。”她鼻头微皱,嘴角下撇,可怜兮兮的眼中盈盈然有危险的水光闪动。
玲珑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在她
扑过来之前忙推手阻住,一个“好”字未经大脑擅自
口而出。余音还未落玲珑已满心后悔,咬
硬
下半个音。
但距离如此之近,桑夫人已听得清清楚楚,雀跃地搂抱住玲珑磨蹭“玲珑最好了,我就知道!”我的衣服,玲珑忍不住不淑女地向上翻个白眼,谁能来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
唉…以后兰苑还是少来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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