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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开完会,签定合约,垦丁度假农庄展开计画。

 冰立青合上今年度第二个案卷,下个月,他将飞往关岛,巡视度假村的建设进度有没有在预期内。

 冰立青以旅游业起家,慢慢地,餐厅、饭店到眼前积极扩展的度假村。

 目前,全世界有近万个员工在替他赚钱,也许是他给的饭碗又亮又金,全体职员无不卯足全劲,缔造佳绩,

 立青回到饭店房间时,正好十一点,距离从台北出发、撞上黄蓉的时间,大约九个钟头,有印象的话,你会记得黄蓉一入眠便要睡足十六个小时。

 不意外地,他进入房间,上躺着一个没有知觉、陷入重度昏状态的睡美人。

 他看她,一瞬不瞬。她很漂亮,越看越可爱,尤其睡相,圣洁纯净,像初生婴儿,那样的安心、恬静。

 向来不受女人影响的郭立青,一次一次被她影响,他企图解答出原因,但是,困难度过高,高得他无能为力。

 会议进行,她的影像不时跃上他脑海问,她甜得沁人心的声音老在他耳膜边回响。是怎么了?不相干女人,居然随随便便就侵扰他的心情。

 忍不住,他低头,亲亲她的嘴,又香又甜又软,像刚出炉的棉花糖,入口即化。

 非故意的,应该是童时回忆紧纠他的意志力。

 所以…他俯身吃起棉花糖,一口接一口,越吃越顺口,直到立青忽地想起,十块钱的棉花糖哪里那么耐吃时,抬起上半身,发现粉红棉花糖加了朱砂,红透…

 抱歉,便宜占得过分,但她睡死,半点反应都没有。

 若是他更坏些,亲亲捏捏、贴贴,玩玩时下年轻人爱玩的“先上车不补票”游戏,个把月后,她发现怀孕时,说不定会相信自己是圣母玛莉亚,未婚先怀孕,怀的是上帝的小耶稣。

 绮丽思想飘进脑袋间环绕不去,他猛然摇头。

 一向控制得当的望,在亲过黄蓉后,澎湃汹涌在立青口翻腾,不饥渴的他,感觉自己在衣索比亚住饼两千年,甫见到生,制约反应立现。

 黄蓉翻身,领口处出引人遐思的浑圆,似在向他挑逗引,要他快些行动。

 不寻常,今天的他不对劲。

 立青匆匆走进客厅,从冰箱拿来矿泉水,咕噜咕噜,六百西西下肚,好些了,然身体的某部分器官尚未完成冰冻,走回黄蓉身边,他决定对自己好一点。

 癌首,他是懂得财务风险分担的男人,这回他不亲黄蓉的嘴,换亲她的脸和脖子。明晨醒来,当她发觉脸、嘴和脖子出现红肿时,顶多怀疑自己皮肤过敏,不至联想到被人侵。

 他的吻从轻触到加入力道,不过短短三秒,自制力崩溃,他只感受到浓甜香…滑顺柔…口感比他亲过的任何女人都优。

 假设之前的女人是五花片,她就是烤猪,滑润在口内,酥脆在齿间,教人再三回味。

 在火抵达临界点前,理智送来强力水柱,郭立青跳离边,出睡袍,跑进浴室把蠢动望消灭掉。

 他用一堆统计数字、用满山满谷的纸钞和计画表转移想望,他企图忘记黄蓉的长相,企图忘记对自己而言,她有多特殊。

 他努力找回正常的郭立青,那个正常的内敛沉稳男

 终于,他关上水柱,走出浴室。

 黄蓉还在睡,她趴着,口水从嘴角一路淹进枕头。

 口、口、口…水…他的洁癖症发作,快步冲向前,他用力推她。

 “脏!快起,没洗澡不准睡觉。”

 他的力气超大,把她从的左边推到右边,问题是,黄蓉的嗜睡属于末期重址,即使他一路把她推到非洲,她还是照睡不误。

 “起!”

 他拍她的脸,她睡得一脸安详,天使般的洁净和边口水有了出入。

 “起!”

 他把她当干煎虱目鱼翻来翻去,她仍旧睡得欢迎快喜。

 “起。”

 他用单把她整个扛离铺,梦里,她正在秋千上,秋千得好起劲。

 “起。”

 抖开单,把她抛进浴白里,郭立青匆匆走出,唤来饭店人员换新被。

 等他再度进入浴室时,他被打败了,黄蓉根本没清醒,她拥抱着他随手丢在浴白里的大巾,睡得香甜。

 挫败公,尾翼下垂;挫败的郭立青,长声叹气,调了合适水温,认命当起菲佣。

 看来,在她面前,他一心维持的正常有限。

 去她衣服时,他没力气幻想有念头:替她洗头时,他只在意她发梢的分岔纠结;替她洗手脚时,他联想到营养不良对人类的影响。

 他绝对是被她的口水吓坏,吓跑所有心。

 洗洗,抓抓冲冲,立青想,他找到事业第二了,往后,倘若公司倒闭,他可以加入殡葬业,替往生人们整理遗容。

 用大巾包好她,他做出无聊举动--恐吓。

 “你再口水,我就从窗口把你扔到楼下。”

 死人听不见恐吓,睡死的人自然也听不见,由此可知,他的恐吓是说给鬼听去了。

 抱黄蓉上化妆台,她的脸贴在他前,照睡。

 依照她的沉睡指数计算,眼前,她大概从奈何桥一路睡进第十殿,想叫醒她?难度等同于伦敦大桥垮。

 打开吹风机,他忙得很,双手并用替她把长发吹干,偶尔方向拿捏不准确,热空气进自己眼底。

 骂过一声声的Shit,骂不醒黄蓉,郭立青却把自己骂出满身疲倦。

 终于,把黄蓉送上,他累垮了。

 趴躺在她身边,两眼上翻,他往黄蓉所在处的第九殿,一路追赶…

 冰立青没注意自己的衣服上有三分气,没注意紧靠在身边的女人口水照不误,他累到没体力招呼洁癖症,只想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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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Momingcall话筒抱在黄蓉左手,她的右手不甘寂寞,拉来郭立青的膛当枕头,她的两条腿跨在他间,呼吸沉沉稳稳,她睡得很好,郭立青也睡得不赖。

 当然“不错”只维持到郭立青清醒前。

 他睁开眼睛,发现晨间会议已经过了半小时,发现不安分的睡猪拿他的身体当猪圈,气得想大吼,尤其当他看见电话筒被黄蓉抱在怀中时。

 “你想害死我吗?”他恨恨说。

 从昨天到今,黄蓉只成功做了一件事--成功出他性格的黑暗面,成功把他的不寻常展现。

 推开黄蓉,他跳下,一面挑衣服,一面漱口刷牙,五分钟内,他着装出门。

 他火速穿好衣服、火速抓起手提电脑,火速开门关门,往饭店会议室冲去。

 然,立青大脚在跨出门槛时,突然定住。

 低头看手表指针,相信吗?他居然入睡将近十个钟头。

 怎么可能?他有严重失眠症,就算再累,也没办法闭眼超过一百八十分钟,医生开给他的葯千百种,除开头昏眼花、四肢无力等后遗症外,没有半种能解决他的问题。

 到后来,他认命,相信自己命里注定劳碌,没想到,一只睡猪分享他的铺俊,竟有意外收获。

 为什么?单纯是另一次失常--在她面前?

 是不是她在自己口,迫感让他缺氧,于是睡眠时间增长?或者她的睡眠伺感染力,周遭人容易受影响?再或者,她细细的手、小小的腿会释放出吗啡,教他一夜好眠?

 厘不清原因,他对自己扯笑笑,抬头,精神翼翼的他容光焕发,迈开长腿往外跑。

 十秒后,房间门扇被冲开,立青跑回房间内,用一颗枕头取代自己的地位,再拉来棉被紧紧裹起她小小的肩背。

 他心疼黄蓉着凉?才不,郭立青反对自己,他只是…只是喜爱物归原处。

 第三度开门关门声后,屋内恢复安静,睡觉的人照睡,半点儿不受妨碍,直到,该醒的时刻来临。

 终于终于,过了个小时后,上的人动了--

 黄蓉伸懒足地搂搂身上云般的柔软棉被,再次赞颂,睡觉是人生最美好的活动。

 什么叫幸福?对黄蓉而言,一张大、一席软到爆的棉被,和冷度适宜的空调系统,就是幸福。

 眼前,三样统统具备。

 幸福哦,幸福到她想赖在天堂里,继续下一个二十四小时。

 但,计画没实现,原因有二,一是生理需求,二…还是生理需求。

 摸索起,她用残存视力替自己找到浴室,先“小小”后“大大”刷牙洗脸,弄出一个干净的黄蓉小姐。

 然后,她花更多时间摸索,摸到冰箱,分几次,把里面能吃的东西全搬到沙发上,最后翘起二郎腿,把昨天少吃的热量补充回来。

 吃了,体力充盈,接下来她有八小时清醒,人类往往是足基础生理需求后,才有更高层次所。她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住进舒服天堂?

 回想昨发生的种种事项,从硕大的蔡万金,到该为自己行为负责任的眼镜,再到高大巨人…

 啊、对,她的最后意识停留在汽车上的无聊,所以,她有权合理怀疑,天堂中的一切和巨人有关系。

 那个巨人,除开讲话声略大和轻微的强迫症外,其他的,都很不错,严格说来,他是个好人,至少,他没把她丢在路边。

 她决定欣赏他,至于欣赏原因…因为他很巨大啊,巨大的东西带给人们安全感,巨大的东西看起来比较贵,而且巨人很可怜耶,有没有听过“硕大无朋”--庞大的人通常没有朋友。

 基于同情心,她立定志向,开始喜爱寂寞巨人。

 喜爱二字在她脑间转圈圈,偷笑又偷笑,黄蓉笑得两颊嫣红,彷佛才做过某类耗体力运动。

 突然,念头窜过,她尖叫一声。

 “我没打电话回家,妈妈一定担心死了。”

 她迅速跳起来,然后缓慢地、缓慢地,视觉、触觉、嗅觉并用,十分钟后,她摸到电话。

 哈哈“有痣者事竞成”?像她这种手臂有痣的女,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当老妈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时,黄蓉谄媚笑声扬起。

 “妈妈,是我啦!”

 “你跑到哪里去,为什么一夜没回家?”妈妈口气恶劣。

 “对不起,我睡着了。”先认错先赢,这是身为女儿二十多年来,她最成功的学习。

 “我就知道,睡在哪个同学家,要不要叫哥去接你回来。”

 “哥哪有空,他忙得很。”

 “说的也是,昨天为了两公斤海洛英,整夜待在警局,不晓得要弄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等我朋友有空,再叫他送我好了。”

 “你朋友?好朋友还是坏朋友?”调查是每个妈妈都会做的事。

 “好朋友。”不加考虑,从喜爱他那刻起,他就归类在“好”的那部分。

 “那就好,人吶,出门在外要靠朋友,人缘好的人,事情还没做就赢了一大

 半,你要记妈跟你说的话。”

 “知道。”

 她的人缘不错啦,不然,才见一面的巨人怎会把她带回天堂?

 “对了,昨天有个叫作『爱情』的女生打电话来,你说怪不怪,这年头居然有人名字叫作『爱情』,我真不晓得她爸妈头脑里面在想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名字取作『爱情』,也不怕她被同学取笑。”

 五十步笑百步,她和老公取的“黄蓉”也不见高明到哪里。

 “妈,艾情打电话来做什么?”

 不是来要债的吧?可千万拜托,别让老妈知道她在外面欠下一股债。

 “也没做什么,知道你不在,就说过几天再打来。”

 “哦。”黄蓉松口气。

 就这样,她和妈妈东拉西扯说半天,要不是门扇上面的敲叩声阻止她们没营养

 的废话,她会把清醒的时间全拿来打电话。

 门开,一堆人形浆糊飘进来,他们站到边,对她说话。“小姐,这是董事长为你挑的衣服,要不要试试?”

 “我有自己的衣服。”黄蓉低头拉裙子,直至此时,她才发现身上是套全白睡袍,早巳不是原先穿的洋装。

 正常的反应是--女主角揪紧口,用恐惧声调问:“我的衣服是谁、是谁…”

 然后男主角跳出来说话:“姑娘请勿担心,昨夜是管家替你换下的。”

 女主角放松心情,偷偷在心中暗说幸好,瞟一眼男主角,发现他尔雅俊秀,芳心暗许。

 这种剧情电视上看多了,黄蓉直接跳过恐惧吃惊那段,伸手拿过衣服,各种感觉并用,摸进浴室里。

 她换衣服、她验光配眼镜、她吃掉冰箱里所有东西,在等待郭立青回来的时间里,她想他,比一百次多上一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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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在睡,她要睡多久才甘愿?

 要不是她换过衣服,要不是桌面摆满她吃过的饼干袋,要不是她躺在沙发上,脸上挂着丑不拉几的新眼镜,而电视里面的主持人还在和来宾大跳舞,他会怀疑她从未清醒过。

 “醒来。”

 他推推她,取来垃圾桶,把满桌子的脏物扫进去。

 她真的很脏,脏到让人抓狂,如果她一生中没得过疟疾鼠疫,肯定是她体质中有异常基因。

 “醒来。”

 推对她无效,他改在她耳边吼叫。

 “不要吵,我要睡觉。”小手在空中晃晃,翻过身,她躲进沙发里层。

 “我叫你醒来。”他加强语气。

 “我明天再回电话给你。”

 模模糊糊的低语落进他耳里,郭立青不悦,他的声音那么清晰,她居然以为他在打手机。

 他不悦的结果,是把她整个人提起来,摆手摆脚,把她当作死尸般,调整仪容姿态。

 终于,她端正坐在沙发上,但嘴角边冒出泡泡,不是中毒,是口水浓度超过百分之六十。

 摆好尸体,用卫生纸擦去她嘴角的七彩泡泡,立青左看右看老觉不对劲,退后两步再前进两步,好不容易,他发现问题。

 原来是眼镜,丑眼镜挡住她的长睫,把她的可餐秀挡去一大半,二话不说,拔下她的眼镜,拋物线划过,新眼镜落进垃圾桶里。

 “醒了没?”

 他拿她的身体当钟摆,以一百二十度角摇摆,想摇出黄蓉的些微意识。

 “醒了。”

 梦中,她随口敷衍。

 他倒来清水,喂进她口中,说也怪,明明是沉睡,她还是乖乖下半杯水,以正常标准而言,她大概有了五分清醒。

 “很好,我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有事情和你谈。听见没?”

 她点头配合。“听见。”

 收下黄蓉的“听见”郭立青走进浴室,很好,她听见见了,十分钟后她清醒,他要和她谈…谈包养问题。

 包养问题?

 是的,包养。

 她对他的影响已远远超过自己能忍受的范畴,他想她,无时不刻,开会时想,视察土地时想,和员工讨论方案时想,工作的十个小时中,他想起她,至少五十遍。

 他用科学逻辑推论,却找不到切合解释,只好胡乱从自己的心理层面下手。

 直到下班前,终于让他找到说法--他尚未得到她。

 男人女人对彼此存有幻想,只因两人的距离不够近,在遥远的距离中,任何事情都保有几分朦胧美,有美、有幻想、有不切实际的念头,就像今天的自己,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无谓的想念。

 洗好澡,擦干半头发,立青从浴室往客厅走。

 不过十步,他的轻松眉头皱起,轻松肩膀紧绷,轻松在转眼间抛弃旧主人,投向新怀抱。

 轻松的人是黄蓉,她躺在地毯上,抱拖鞋当枕头,软软的脸颊在绒绒的拖鞋布面摩擦,她有没有醒?

 有…有个鬼啦!

 她是周公家常客,和周公建立革命情感,若不是情非得已,周公哪舍得她回转间。

 骯脏。

 冰立青抖着嘴角,两道浓眉从上扬到下滑,速度比崩盘股市更快。

 她会得霍、日本脑炎、肠病毒、高血、糖病、老年痴呆症…绝对!他气坏了,完全没考虑高血、糖病和老年痴呆症与骯脏无关。

 不顾自己洗得干净清洁的身体,他的大手捞起她,迅速将她搬离地面。

 人衣服的能力伴随经验成长,这回,除去她全身上下衣物,只花了…嗯…六十秒不到。

 她是只得了白化症的小猪,未上桌,他幻想起她的香气。

 开热水、倒沐浴,对这份工作,他得心应手。

 立青学会,洗长发时要拉直发尾,才不至发尾纠结;学会洗身体时,要替她撑一下后脑勺,因为就算溺水,她都不肯睁眼,她是情愿一路睡进阎王殿的女人。

 忙完黄蓉,他的额头冒出点点汗水,照理说,他应该再跳回浴白,替自己冲洗干净,但他的视线被头柜上的折纸给吸引了。

 有鸟、有兔、有青蛙、有小狈,一只只用便条纸折出来的小动物站在头,她有相当不错的手艺,看来,除了睡,她多少有些优点。

 立青拿起小青蛙,欣赏着上面的立体折痕,意外地,发现青蛙身体里面有字迹,打开,他读着里面的字句,念着念着,笑意松弛了冷肃面容。

 他不是怪胎,只是不擅长微笑。

 他怒说:眼镜该为自己行为负贵。

 但他冷冷的眼里装满热热的关怀。

 我醒来发觉--

 他挑起眼镜的责任为光明铺路。

 说他怪胎?真正的怪胎是她吧,能写诗,却把成语解得一塌糊涂,想起她的“知己知彼,百站百圣”他的角再添温度。

 触触她的脸庞,他又想责任分摊了,亲亲她的额、亲亲她的、亲亲她的脖子,和稍梢往下的私普间,偎着她的柔软,这夜,他又是一夜好眠。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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