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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雪寺和白河一起借宿于寺庙的当晚,白河无论如何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间所借宿的寺庙,就位在稍早的墓园区旁,寺庙的客房不仅破旧肮脏,窗外的风雪声更令白河心惊胆跳。

 好几次,白河以为房间的窗户就快要被外头的大风雪破门而入。

 “雪寺…你睡了吗?”白河终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怯怯地开口。

 雪寺就睡在隔壁的榻榻米上,两人之间仅隔着一道油灯宽的距离。

 “我已经睡了。”雪寺含糊的声音从棉被内传来。

 “雪寺,把油灯开着睡,好不好?!”白河又问道。

 还好雪寺没睡着,不然害怕的她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了。

 “油灯已经烧完,寺庙的人也都睡了,不好再去跟人家要油灯。”雪寺依然背对着她,被覆盖的声音从棉被中隐约传出。

 “可是这里既黑又暗,风雪声又大,这样我根本睡不…”白河话还没说完,忽然中断。

 “怎么了?”雪寺感到有异,总算转过身来。

 “有东西…在棉被中咬我的脚…”白河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声音表情透着相当大的恐惧感。

 “我看看。”雪寺面无表情地马上起身,拿着带来的手电筒,来到她身边,伸手将棉被翻开。

 手电筒灯光照明下,一只赭红色的大蜘蛛,正缓缓地沿着白河小腿爬行,准备共享着她的体温。

 白河一见到这只不速之客,马上尖叫出声,从上跳了起来。

 “雪寺…快把蜘蛛赶走…”她紧紧抱着雪寺,颤抖地躲在他的身躯后。

 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如果蜘蛛有毒的话,她刚刚被咬了一口,不就会死在这深山古庙中?!不,不要啊…“你这样死命抱着我,我怎么赶走这只蜘蛛?”雪寺没好气地侧头对她说。

 “我…”白河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几乎已经完全黏在雪寺的背脊后。她连忙松开自己紧抱的双手,退居到房间的最角落。

 “这种大蜘蛛我从小见到大,没有毒,你不用担心。”雪寺见她被吓得脸色发白,不感到好笑。

 “雪寺…”白河见到他嘴角微扬,几乎呆愣住了。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见到雪寺的笑容。

 “大概是天气太冷,所以动物们才从外面躲进屋子里。”雪寺小心翼翼地把蜘蛛抓起,起身开门送到屋外长廊上。

 “雪寺…”这也是白河第一次见到雪寺脸上有着温柔神情,面对小生命时相当尊重白锅一种温柔。

 “已经没事了,你自己拿葯膏抹抹伤口,我要睡觉了,可别再吵人。”雪寺回到屋内后,将随身带来的急救葯丢给她,随即自己钻进被窝,不再理会毫无睡意的白河。

 “真差劲,亏人家这么关心…”白河拿着葯箱,抱怨的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停止。

 原本背对着白河侧睡的雪寺,似乎也感受到空气中凝着一股怪异气氛,于是他马上坐起身来。

 他见到白河的表情像见到鬼似的,怔望着房间的窗口。

 顺着白河惊愕的视线望去,雪寺见到令白河话止的原因…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的房间窗口外。

 着透明薄纱的窗户,雪寺和白河都清楚地看到眼前的黑衣者,睁着冷厉的眼,倒挂在窗口。

 “雪寺…这寺庙的房间不干净…”白河颤着声,手脚开始冰冷起来。

 “这家伙不是鬼,是人!”雪寺比白河冷静许多,他冷然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人,神态相当冷静。

 忽然,黑衣人翻了个身,动作相当轻巧地破窗而入。

 就连玻璃破落在榻榻米上的声音,都微小得几乎是无声无息。

 “你就是莲见雪寺?”忽地,黑衣人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一如他的神情,是丝毫不带感情的冷酷。

 “没错,我就是莲见雪寺。”雪寺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心底闪过一抹不安的预感。

 “不管你是谁?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就要叫人了!”白河眼见情况不对,内心感到很恐惧。

 雪寺身为莲见集团的第一继承人,自然有许多的反对势力树敌在背。加上莲见家财大势大,这些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少爷小姐们,白然就是绑架集团最好的下手目标。

 黑衣人根本不理会白河的警告,他一确认雪寺的身份后,马上拿出一条皮鞭,往雪寺身上打去。

 啪地一声,不偏不倚地打中雪寺的肩膀。

 雪寺闷哼一声,感到整只手臂好似要灼烧般的疼痛。

 “你到底是谁?!”雪寺抚着受伤的肩膀怒喝道。

 眼见来者不善,雪寺挂心的却是身旁的白河。很明显的,敌人是针对他而来,他不愿意让白河因此而受牵连。

 白河见到雪寺受伤,瞬间花容失,她力求冷静地想要拉开喉咙求救,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我是来送你到地狱的死神。”黑衣人忽然将手中的皮鞭一甩,瞬间,皮鞭便咻咻几声地捆绑在雪寺脖子上。

 然后,黑衣人一使手劲,便将雪寺整个人抛抓到自己身边,拉紧皮鞭绳头,死死地捆掐住他的颈部。

 “雪寺!”见到如此情景,白河尖叫一声,随即冲了过去。“不管你是谁,请你放开雪寺,马上放开雪寺!”白河试图帮助雪寺,夺去黑衣人手上的皮鞭。然而,却被黑衣人狠狠地一脚踢开。

 “白河…”雪寺见到白河被踢倒在地,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他想要挣脱黑衣人的束缚,然而却心有余而力不足,颈部被黑衣人紧紧掐住的他,根本无法呼吸,只感到快要窒息。

 “你这碍手碍脚的女人,顺便送你一起上西天吧。”黑衣人眼见白河阻碍他任务进行,于是马上从际间出一把式短匕首,往白河去。

 白河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倏地,她的前便已深红一片。

 “雪寺…”白河伸出手,一摸沾着自己前的鲜血后,还来不及把话说完,整个人便感到一阵头昏,直直地往后倒去。

 “白河?!白河?!”雪寺眼见白河中刀倒地,整个人几乎要失去理智了。

 他极力想挣脱黑衣人的束缚,无奈捆绑在颈上的皮鞭绳,却是越挣脱越紧

 “你这家伙,我绝不饶你!”雪寺低吼一声,使劲全力地反击黑衣人。

 无奈,还不满十五岁的他,根本无法抵抗黑衣人强而有力的袭击;雪寺的脖子被紧紧勒住,意识逐渐模糊。

 “死吧!好好记住你死前的这一幕!”黑衣人残酷无情地大笑一声。

 雪寺痛苦地紧抓着颈项上的皮绳,感到快要断气时,忽地,另一名灰衣者偷偷闯进房间内,忽然拿起一把麻酔槍,偷袭手拿皮鞭的黑衣人。

 咻地一声,正全神专注于勒死雪寺的黑衣人,只感到颈部一阵刺痛,还没回头看清来者何人,便已昏倒下。

 于是就在这意外的情势发展下,雪寺得以死里逃生,挽回一条小命。

 “你还好吧?”灰衣者见黑衣人昏后,随即进入房间内,来到不断大口息的雪寺面前。

 “你们到底是谁?究竟有何目的?!为何要取我和白河的性命?”雪寺根本顾不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获得解后,他马上冲到受伤的白河身边,无助且焦急。

 懊如何是好?依照白河前的严重伤势,要是不马上送医,她绝对无法存活下来的。

 “我叫十字神,是十字集团的创始人兼现任领导人,我今天来这里,是有个易想和你谈谈。”十字神下脸上的灰色面罩,不疾不徐地表示。

 “你打算绑架我?”雪寺警戒地怒望他。

 “不是。”十字神呵呵一笑。“绑架你顶多得到一大笔金钱罢了,身为十字集团创始人,我需要的不是钱,而是要你三年的时间。”

 “什么意思?”雪寺冷怒地问。

 “我可以完成你心目中的任何愿望。换条件是你必须成为十字组织旗下黑色骑士的一员,在这三年契约时间,必须为组织贡献心力甚至是生命…”十字神边说边弯下身来,伸手探摸白河的颈项脉搏。

 “可惜你找错人了,我目前没有任何的心愿。”雪寺一口拒绝,并马上拿出携带电话,准备打电话求援。

 “我以为你会想为死去的母亲向莲见什冶讨个公道。”十字神试探他。

 “我绝对会向父亲讨回公道,但那并不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我打算要靠我自己的力量毁灭他。”雪寺冷冷地应着。

 他手中的电话拨了好多次,奇怪的是,却一直拨不通。难道是因为大风雪的关系,遮断了通讯系统,还是这个高山寺庙太过偏远,导致无法拨通?!

 “在这种荒山野地,就算你打电话求救,等救援人马来到时,八成也只是替这女孩收尸。”见雪寺在这种情况中,还能保持如此冷静,十字神不对雪寺更加赏。

 “我的直升机就停在寺院后面,如果你想救这女孩,或许我还帮得上点忙。”十字神意有所指地呵呵一笑。

 “可恶…原来你和这黑衣人是同伙的。”雪寺见到十字神眼底的胜算,忽然明白了这场布局的阴谋。

 “我的确和这黑衣者识,不过,这家伙并不知道我今天会在这里出现。”十字神望了黑衣者一眼。

 可恶,果然这是一场布局!雪寺紧握拳头。

 “再不决定,等下就连我都救不了这女孩。”十字神望着脸色苍、已然失去意识的白河,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非我不可?”雪寺怒问。

 “因你是莲见雪寺。”十字神呵呵一笑。“当然,你的聪明冷静和雄厚背景,也是我所欣赏。”

 “我想知道,如果加入你的组织,这三年中,我是否还能以莲见少爷的身分现身?!”雪寺紧握拳头,黯然地转移落在白河伤处的视线。

 他自知没有拒绝的余地,为了白河,他只能咬牙地默默接受。

 “这点你不用担心,黑色骑士和十字军团不同,平常不执行任务时,你们的身分就和现在一样,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十字神知道他已经妥协,于是边说边以无线电下指令。

 不一会儿,马上有三、四个黑衣人抬着担架,从寺庙的庭院进入房内,将昏不醒的白河直接送上停在寺庙外围的直升机。同时,也将中麻酔槍昏的黑衣人搬到机上。

 “想必你们为了今天的这个场面,花费了不少心力布局。”雪寺不以为然的闷哼一声。

 “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复杂。”十字神呵呵一笑。

 “顺水推舟?!什么意思?”雪寺冷冷问着。

 “等你有机会成为十字领导人后,自然就会知道。”十字神神秘兮兮地把一张名片交给他。“明天正午,依照上面的地图和指示,准时向组织报到。到那时候,这女孩也差不多可以离险境了。”说完,十字神不慌不忙地离去。

 “可恶…”雪寺接过名片,感觉自己似乎将要身陷一场未知的黑色风暴中。

 日本东京

 案亲的十二道金牌命令,终于让雪寺在订婚典礼后的第四天乖乖出现在东京莲见家里。

 “三番四请才请得动你回家,莲见少爷,你的翅膀果真是长硬了。”莲见什冶一见到雪寺,马上开口斥责

 雪寺不发一语,默默着烟,以沉默回应父亲难得的怒意。

 “丽子已经回千水家了,剩下的残局,你自己负责收拾。”莲见什冶没好气地怒斥道。

 雪寺依然一脸意兴阑珊的冷然。

 “我明白了,我现在马上去接丽子回来。”雪寺冷冷地起身,显然无意面对正在气头上的父亲。

 莲见什冶正准备对雪寺的恶劣态度再度开骂时,忽地,一直沉默在旁的紫式白河开了口。

 “雪寺,我跟你一起去吧。”白河的语气充满关心之情。

 原本父子两人一冷一火的僵持场面,就因白河的一句话,安静了下来。

 “白河,你没必要跟着一起去赔罪,这小子自己闯的祸,必须自己负责。”见白河如此有心,莲见什冶虽还在气头上,但语气已柔和许多。

 “雪寺去接丽子的时候,总得有人在旁边帮腔,好显示我们的诚意。”白河笑着表示。“而且你总不希望,雪寺这次去千水家接丽子,反而把事情愈弄愈糟吧。”

 从白河随口而出的谈话中,不难了解她相当悉莲见家父子俩的脾气。也因如此,使得原本想开口拒绝她的雪寺,犹豫了下。

 就算他不在乎千水丽子的感受,也明白至少得对千水家说些客套话才能把丽子接回,要是他这次无法顺利接人回来,这个婚礼八成也就泡汤。婚礼一旦泡汤,这次和千水家族彼此联姻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和企业国际化,也都将化为泡影,这正是他现在唯一顾忌之处。

 “既然如此,白河,那就麻烦你跟雪寺跑一趟。一听白河这么一说,莲见什冶显然也很认同。

 雪寺冷冷地望了白河一眼,心想,一直以来,她虽然蜕变得成美丽,但是那过度热心的毛病终究还是没有改变。

 参与掌管莲见企业已经五年的雪寺,深知这个由父亲主导的婚姻,将可以为莲见企业获得这些年来他极力想争取的难得机会。于是,雪寺也就任由紫式白河跟着一起前往千水家族接人、赔罪。

 “把丽子接回来后,接下来这几天,不许你再出状况。”临行前,莲见什冶不忘严厉地代。

 雪寺开着车前往千水家宅邸的路程上,白河就坐在他的身旁。

 这是两人睽违两年以来,首次的单独相处,同时,也是白河第一次见到雪寺手中握着方向盘的样子。

 白河坐在他身边,她的话却不似以往来的多。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望着车窗前不断变换的街景,感觉相当自然协调。

 雪寺的话原本就不多,见到白河她一反以往的安静,雪寺反倒是感到些许不习惯。然而,他始终没有开口,只是专注地开着车,任由车内的音乐泻在两人独处的空间中。

 “终于有机会坐到由雪寺所开的车了。”白河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

 她一脸充满往日那熟悉的阳光笑意,态度相当轻松自然。

 “嗯。”雪寺依然沉默着,纵使现在心头隐着千言万语。

 见他依然安静冷然的可怕,白河不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雪寺蹙眉。

 “你还是没变,总是冰着一张俊脸。”白河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不挂着这种一号的冷淡表情,就不是雪寺了。”

 从白河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还欣赏雪寺这种外表酷酷的冷模样。

 “无聊。”雪寺冷睨她一眼。

 “等一下,停车!”忽地,白河望着窗外街景呼喊一声。

 瞬间,雪寺的车子戛然停住。

 还好,现在车后没有其他跟车,不然此时此地,就变成车祸现场了;雪寺有惊无险地停下车后,也不捏了一把冷汗。

 “怎么了?”他冷声问。

 “我看到杂志上介绍的一家有名的咖啡店,你看,就是那一家,可不可爱?”白河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家法式天咖啡店,开心得像个小孩似的。

 “无聊。”雪寺轻斥一声,为这差点造成车祸事故的原因感到哭笑不得。

 除去外表上的些许转变,紫式白河果真还是以前那个模样,个性一点都没有改变。

 这两年来,她到底在东京所就读的大学学了些什么东西?唉!雪寺边启动车子边纳闷。

 “可惜现在得到千水家接丽子,不然好想进去喝杯咖啡喔!”白河望着逐渐远去的咖啡店,一脸惋惜道。

 如果是莲见什冶,听到她这么说,一定会像是个宠坏女儿的好父亲,马上放下手边的事情,陪她进店喝咖啡喝个过瘾。可是换成是雪寺这冷酷家伙,依他的个性,他绝对会不顾一切前往目的地。父子俩个性上的差别,很容易就可以区分出来。

 思绪刚转至此,忽地,雪寺的车子来了个大回转。

 “雪寺,你不会忽然反悔,不想去接丽子了吧?!”见他往回走,白河可吃惊了。

 “我肚子饿,先吃点东西再说。”雪寺冷冷地开着车,二话不说地把车子开到方才的咖啡店门口。

 “雪寺…”白河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两年不见,传闻雪寺的个性比以往更加冷酷,但是,眼前的他,显然和那些可怕传言有些出入。

 “你见鬼了,嘴巴张的那么大。还不下车!”雪寺边说边打开车门。

 雪寺难得的斗嘴画面,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般。

 “你才见鬼呢!”白河咕哝一声地下了车。

 白河收起满脸的惊愕,心想,雪寺的内心深处,似乎有哪个地方和以往大不相同,悄悄地被改变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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