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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据说,他们学校拥有全北部最美的校园,辽阔的操场旁就是一小片参天树林,再过去还有个美丽的湖泊:站在操场旁放眼望去,正在场中奋力踢球的大男孩们挥洒著汗水,微风徐徐,阳光灿烂,笑语声随著风声而来,这景象…她仿佛曾经见过,只是年代相隔千百年。

 记忆中,也是这样有著风、有著阳光的日子,他们在精致的纱帐中笑看场中的军官们骑著马踢球;沙尘滚滚,烈的笑语声也是这样随著风飘来,纱帐中的男人妖美的双眸淡扫,他旁若无人地亲密拥著她,举杯喂她一口香醇沁凉的葡萄酒。

 壁的纱帐中端坐著几名姿态骄傲而美丽的女子,她们愤恨怨毒的眸不时来厉芒,尽管在金光灿烂的阳光下,仍显得毒冷酷。

 某种诡异的气氛让她背脊发凉。她下自在,螓首微仰望着她的王,他那淡薄的却正宠溺地微微往上勾勒出一抹笑。

 “别怕,有我在。”

 他启,无声地对她说著,有力的手臂轻抬起娇躯,俯下身来又度她一口酒,紫体像是动的火焰一般缓缓烧灼她的舌,她嘤咛著,藕臂揽住他那厚实的肩,让自己更紧贴着他的安稳心跳,但那不安的感觉却依然没有退去。

 是什么让她不安?埋在他的颈项间,她悄悄地睁开双眼,透过他那浓密的长发往后看,她又看到了那不属于凡间的黑暗合影。

 四周的人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那益壮大的影子,那夜夜绕著王身边的恐怖合影无无味无声无息,但它正咧著嘴朝她笑,充满了挑衅意味。

 她刚白了睑,不由得紧紧闭上双眸,将小脸埋进王的肩窝,娇躯忍不住瑟瑟发抖。

 “怎么了?”

 那合影…一天一天的噬著王,让他越来越残酷,越来越冷血。府里的人悄悄地这么诉说著,战事规模越来越大,王杀的人尸骨早已堆积成山。一将功成万骨枯,满手的血腥啊…她忘了隔壁纱帐中那些女子恶毒的眼光,藕臂紧紧地紧紧地环住了王的颈项。“不要走。”

 “咦!”他惊异地笑了。“本王不就正在你身边?”

 一句话也不肯说,娇躯被他轻柔翻过来,美眸盈盈带泪。

 “不是说好了这三个月本王哪里也不去?就只陪著你。”

 凝视著那双带著笑的眸,她什么话也说下出,私心里却呐喊著不要走、不要再杀人、不要…让那恐怖的合影离开吧!那影子…迟早会撕裂他们,会将王从她身边带走。他总笑她傻气,以为她只是撒娇,却不知道那深沉的恐惧如何在每个夜里、每次凝望他背影时教她惧怕得冷汗涔涔。

 忽地,某种寒气氛让她的背脊更僵,她惊着大睁双眼,身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的斗篷罩住,四面刀光剑影突然袭来。

 “有刺客!”

 侍从们慌张的惊叫声四起,纱帐轰然被剑气震得零落。威武王一手揽住她的,将她轻轻护在怀里,另一手长剑已经出鞘,刀剑击发出铿锵之声,某种温热的体洒上她的衣衫。

 人们惊叫著,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但只在片刻,一切都安静下来了,鸦雀无声。

 场中赛球的军官们停止了动作,侍从们不再尖叫,依偎在王的前,而他的心跳平稳如昔。

 她想探出头来,他的大掌却轻轻地著她的头。“乖,别看。”

 她只能微微侧著首睁开一只眼睛。纱帐完全毁了,他们周围满满的全是血,半截断红滥滥地横陈在他们脚边,那‮腿双‬似乎还微微斗动著…她不由得倒一口冷气!

 王站了起来,他的长剑猛地划破了隔壁的纱帐,她可以感觉到他挥舞了长剑,只这么一次,女人们疯狂地尖叫起来。

 “三夫人!”

 她的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一般,仰起头无法置信地望着她的王。

 “再有人敢打珍珠的主意,下场就是如此。”他凛声说道,长剑呼地一甩,鲜红色的血在地上画出一条血痕。

 那合影…笑得如此猖狂,一寸一寸地更接近了她的王…

 “孟可?”

 大太阳下,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冷汗从她的掌心冒出,而她的指甲陷入了掌心。

 “小可!”柠檬呼唤的声音传来,她猛然回头,雪白的脸仿佛见到了鬼。

 “老天!你没事吧?”柠檬被她的表情吓得连手上拿著的饮料都掉了。

 孟可终于眨眨眼睛,她的头皮还隐约发麻,背脊冷僵硬。“没、没事啊。”

 “真的没事?老天,你脸色好可怕!懊不会是中暑了吧?”柠檬惊吓地摸摸她的额,只觉满手冰凉。“我送你去保健室?”

 “我真的没事啦。”孟可甩甩头,将脑海中那清晰又恐怖的回忆甩去,勉强挤出一抹苦笑。那些记忆为什么会那么清晰?那些该死的回忆总是在每次见到似曾相识的景象时突然袭来,教人措手下及。

 “还在为吉弟跟月人失踪的事情烦心?”柠檬小心翼翼地探问,忧虑写满她的眼睛。“唉!拜托你下要再想了,他们要去哪里又不是你脑控制的,你才是被抛弃的人耶。就算你真的不嫉妒,也不用这样失魂落魄啊,他们都那么大的人了,还会出什么事情嘛。”

 其实她真的不嫉妒。

 就算明知道吉弟跟月人姐在办公室里明目张瞻地绵,她也不吃醋不嫉妒,她只是觉得…有点孤单。

 寂寞从每个角落袭击她,像头凶猛的野兽啃噬著她。

 “你不明白…”

 为什么会老是回头呢?不经意的每个时刻,她会回头看看自己身后,总觉得那里该有一条灰色人影静静守候。

 每一次回眸落空,她那双美丽的瞳孔里总会盈满淡淡哀愁,仿佛阳光再也无法照耀她的双眼。

 身为孟可的死,柠檬还是很尽责地陪伴著她。虽然她可以了解孟可的低落情绪,但却对孟可的消极感到厌烦。

 柠檬嘟囔著抱怨:“是是是,我是真的不明白。他跟月人打得那么火热,你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又不关我的事。”

 柠檬微微眯起眼睛瞪了她一眼。“你这样真的很奇怪耶!明明已经选了吉弟,可是却又一点都不…”她思索著该如何形容这两人的关系,说是兄妹又不是兄妹,说是情人又不是情人。柠檬侧著她那张可爱的小脸想了半晌,终于还是摇摇头放弃。“算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以前你老是会把好复杂的事情变得很简单,可是这次你真的把很简单的事情变得很复杂了。说下定吉弟他选择带著月人私奔对你们而言最好,省得继续这样夹不清下去。”

 “我满脑袋都是襁糊,所以请不要跟我说什么很复杂、很简单这种没有定义的事情。”孟可的表情呆呆的。

 “对了对了!告诉你一个你可能不是很在乎的消息。”柠檬朝她挤眉弄眼。“想不想知道啊?”

 “…如果我不是很在乎的话,为什么我会想知道?”

 “因为是有关于日本的消息喔。”

 “我该进去上课了,下一堂绝对不能缺课,不然铁被当的。”孟可马上跳起来往学区大楼定。

 “喂喂!小可!”柠檬连忙追上去。“你不要这样啦!”

 “我不想知道,你不要告诉我。”孟可决断地说道。

 “喂…”

 午后的阳光将孟可的背影拖得老长,她很快便跑进大楼,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正在追她。

 而那怪物却是她最渴望听到的消息。她好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该再回头,尽管只是柠檬简单的三两句话都教她手脚不住发抖,教她的心脏不住跳。

 柠檬望着孟可的背影忍不住幽幽叹口气。“唉…真是笨小可耶,干嘛把自己搞得那么痛苦啊。”

 *******

 墨夜,上的人儿终于累极而眠,她的眼眶下方有哭泣过的疲惫痕迹,紧皱的眉头深锁著忧愁,完全不复过去的青春活泼模样。

 梦里不知道想到些什么,泪水又哗啦哗啦下来。

 “…”屋里的男子望着那两行泪,无言地伸出手轻轻接住那珍珠泪水。

 真是个老爱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单纯到不行的小傻瓜。也难怪有那么多人想保护她,这种天真…实在是…近乎蠢。

 窗外,银色的月光下又伫立著同一条灰色人影,而他一点都不意外。

 从袖口翻出一张手绘红心皇后扑克牌放在枕畔,他俯下身子在她额际轻轻印下一个吻。

 “你自由了,我的珍珠妃。”他轻声在她耳畔低喃,温柔深情的眼神静静凝视那柔美的睡颜半晌。

 她哭泣著嘤咛呻,辗转间泪水又再度落下。是感觉到离情吗?

 他欣慰又难受,痛苦矛盾的心情狠狠地撕裂著他。

 多希望可以永远这样看着她、守护著她,多希望自己是那种心宽大的家伙,可惜他并不是。

 他的心狭隘,尤其在遇到跟孟可有关的事情时,他的心眼大概只有蚂蚁脑袋那么一点点的容量;他只能远远、远远地祝福她,他不能忍受别的男人接近她,也不能忍受她脸上那种落寞的表情…他该死的小气到极点,所以只好选择离开。

 这决定像是自己用一把刀捅进心窝翻搅,而且还翻搅了这么些时候;终于,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终于,他已经没能力再劫心泣血:终于,每一丝名叫“希望”的火焰都已经熄灭…他终于真的能转身走开。

 窗外的男人仍然直地站著,从那姿态看起来,他就算在那里站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为什么他能用这种等待著的姿态这样静静伫立而自己却不行呢?

 推开窗户,回头再望一眼自己此生最爱的女孩,他那妖美的双眸不争气地蒙上一层水雾。原以为已经千疮百孔、不再有感觉的心再度隐隐作痛。他觉得自己的脚生了,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定了焦,他觉得自己一定走不开,因为他懦弱得多想冲过去再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然而,窗外的冷风袭面,眼里的水雾终于渐渐散去,他轻叹一口气。

 “那把古剑还在我手上。”飞身窜出窗外,他们两人再度面对面。记隐中也是这样的‮夜午‬,也是这样的月光,那时他们还是生死仇敌。

 “我知道。”

 “最好做错,最好给我个理由取你的脑袋,天涯海角,随时我都乐意回来。”他冷冷哼道。

 男子微微一笑,月光下的他俊朗磊落,已经是个男人;而自己却像个要脾气的孩子,他下由得被自己所说的话给逗笑,只是笑得又悲又苦。

 “嘿,你们!”夜中,屋顶上出现一抹不耐烦的火红,修长‮腿双‬在屋檐轻巧地跳著格子。“到底打不打?这样耗著,很烦耶。”

 “他们不会打,倒是我很想下去喝杯茶…唉,可惜了上次的茶全掺了水泥灰。”青衣长袍飘动,他渴望地往下望着孟老仙的屋子。

 “我去给你偷来。”红衣女子笑嘻嘻地往下翻,青袍及时捞住她的纤,爱怜的双眼睇著她。

 “嗳,死人不会偷东西,而且即便偷来也不会泡。”

 “唉,我们死了啊。”女子脆的嗓子娇嗔“死啦死啦,死啦还要来看这小丫头,真是上辈子欠她的。”她说著,又睨著那两名恒长对立著、仿佛打算就这样站到地老天荒的男子。“你们好烦,到底打不打?不打的话,我们可要走啦!从白云山枫火顶来这儿好远哪!就只想来看这么一眼。唉唉唉,人死了也顶麻烦。”

 对话不伦不类,四个人都忍下住有点好笑。

 男子回头凝视著沉睡中的少女,千秋万载的一眼,哀痛逾恒;而远处有名女子也在等待著他。两颗同样破碎的心。

 衣衫飘动,他终于忍心远去。

 “我们也该走了,因为我们已经死了唷,我们的时代结束了。”火红娇影在屋檐俏皮地踢动著修长‮腿双‬,她半的颈项上有一抹火焰映著月光隐隐跃动。

 黑夜的故事,也该在黑夜中划下句点。

 望着那一红一青飘然远去的身影,男子眉目含笑。

 此时墨的夜渐渐渲开,天方出一点鱼肚白,彩霞从深深的墨中缓缓透出。

 靠著窗口的墙,他抬头仰望漫天星辰。

 当时少女也这样仰望着天告诉他:银河好美好美。

 这灿烂的星光直到此时才能打动他,历历过往都在眼前。

 “唉…”突然,屋里的灯亮了起来,老迈的叹息声有些懊恼地传来。“滚进来给我烧开水。”

 男子忍不住笑,抬起睑,果然看到孟老仙那张面无表情的老脸在窗口出现。

 尾声

 “不要跑!”

 墨黑的夜,繁华都市里很少人会抬头张望天空,也很少人会去深究自己所听到的声音到底是从电视、收音机、还是人的口中所发出的。所以他们总是在这样漆黑深沉的夜里在繁华都市的天空中高来高去,却从来不曾被人发现。

 “我从另外一边去拦截他。”少女动作极快,不等男子回应,自己已经先掠过屋顶,身影轻灵地落在隔壁巷子屋顶。

 “还是那么急啊…”男子凝望着少女的背影,忍不住微笑着喟叹。

 几个纵跃之后,少女已经拦在黑影之前。“站住!你跑不了了!”

 黑影倏地转身想逃,男子修长飘逸的身形却无声无息挡在后面。

 “哈!没地方跑了吧。”少女笑嘻嘻地上前,仔细定睛一看,才发现光影中竟然是个噎噎的小男孩。“咦!呃…”“妈妈…”小男孩哭得说不出话,只是不断著眼睛,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妈妈!”

 “哇!痹,你先下要哭啊!怎么了?”她马上慌了手脚,蹲下来对著小男孩又拍又哄地:“乖,不哭喔,你怎么会一个人到处跑呢?妈妈在哪里?”

 “妈妈在…”小男孩话还没说完,突然从他身后窜出另外一条黑影,那影子龇牙咧嘴地无声咆哮,竟硬生生从她怀中咬走了男孩。

 少女大惊失,猛地飞身追上去。“放下!”

 “吼!”黑影张牙舞爪地咆哮著,叼著小男孩下断左冲右撞,赤魔眼凶猛地瞪视著他们。

 “幽复不合。显复不明。名即不惜。利即不争。辱之不忿…”咒文声在黑夜中响起,男子捻指而念,修长身形如玉树临风。

 夜兽顿时疯狂咆哮著扔下男孩朝他冲撞而去。

 “危险!”少女俐落纵身挡在男子身前,她的双手毫不犹豫地往前握住夜兽两颗巨大獠牙,无惧于那阵阵寒恶臭,奋力拉开夜兽那张贪婪大嘴。

 “杀即不死。活即不生。白发非老。少复非婴。视之不见其体。听之不闻其声。大身弥轮八极异空庭。小则针里走马。尘里藏形嘤…空,幻,恶,退!”

 伴随著夜兽痛苦凄厉的嘶号,少女额际幻出金色强光。

 夜,复归平静。

 少女像是无事人一般走向被扔在地上的光影,光影中的小男孩大睁著惊惧的双眸,不断瑟瑟发抖。

 “乖,不怕,告诉姐姐,你刚刚说妈妈在哪里?”她微笑着抱起小男孩。

 “在…妈妈在医院。”

 “医院啊?”少女回头朝他求助,那无辜的表情令男子下由得翻眼看天。

 “喂…很可怜啊,还这么小…”

 “虽然很小,可是还是个游灵,不能任他到处捣乱。像刚刚那样,如果被吃了而不能转世,岂不是更可怜?”

 “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找不到妈妈,所以才会到处恶作剧啊。”少女抱起小男孩又摇又哄:“乖喔,不哭不哭,姐姐带你去找妈妈。”

 “小可…”

 “不要这么无情嘛。”少女挨近他身边撒娇。“只是让他看看,这么小的小孩,你怎么忍心让他一路哭著一个人走?”

 这种情况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次次都是这样,她的善良天真委实替他们惹来不少麻烦。但是又能怎么办呢?男人叹口气,只能宠溺一笑。“只是看一眼就得送他走。”

 “好好好!只看一眼!只看一眼!”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咬著小手指,乖乖地依偎在少女怀里,那双泪眼闪亮亮的。

 “医院是吧…好,这附近能有几间医院嘛!没问题,姐姐陪你去找。”少女朝小男孩鼓励地微笑,说完,又是几个纵跃,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这一找,他们足足找了七个小时,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分才在郊区的一家小医院里找到小男孩的母亲。

 “妈妈!”

 医院的长廊上,小男孩摇摇晃晃地哭泣著奔向守在加护病房外形容憔悴的女人。

 ‮妇少‬看来年纪还很轻,她蓬首垢面,衣衫褴褛,一双睡得像是金鱼一样的泡泡眼已经不出泪水了;她怔怔地守在病房偌大的玻璃窗外,凝视著躺在里面的儿子。

 “妈妈!”小男孩哭叫著拥住了‮妇少‬,他的影像颜色越来越淡,随著天色渐亮,他的生命力也越来越微弱。

 “原来是个生灵啊…”她忍不住也红了眼眶,回头看看医院外的天空,东方已经出了鱼肚白。“怎么办呢…”

 “生死有命…”

 “可是他们好可怜!”少女果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呜!好可怜…”

 “…”“你能帮忙吧?说嘛说嘛,你可以的,不要见死不救嘛。”她紧紧挨著他,抬起那张秀丽的小脸渴求地望着他。“小壑,你最好了,不要拆散他们嘛,他们真的真的很可怜。”

 “唉…”

 “这次就好了,只要你帮这次,我就跟你回日本。”少女有点心虚的举起三手指发誓。

 樱冢壑睨了她一眼。“这次不会又是唬我的吧?不会再有爷爷生日、学校校庆、爸爸出差之类的借口了?”

 她吐了吐舌头,有些愧疚地低下眼睛。“不会了不会了,这次一定不会再有理由。”

 樱冢壑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吻了吻她香香的头发,然后放开她。

 神秘的咒文在医院的长廊中无声地回响著,男子修长的体态在晨曦的金光中被拉得悠远。

 “无生无死…无净无垢…”

 小男孩的影像又渐渐变得清晰了。孟可开心得忍不住又叫又跳起来。她远远地对著小男孩不断挥手。“快进去,快回去自己的身体里面。要加油喔,要好好把握,千万不要再调皮了。”

 小男孩甜甜地朝他们微笑,张开小手挥了挥,然后转身穿过墙壁消失。

 不久,加护病房内便传来阵阵騒动…

 孟可等待著,果然看到那个‮妇少‬突然趴在加护病房厚厚的玻璃窗外又哭又笑地拍著窗户。

 她的眼眶润,连鼻子都哭得红通通的。

 他很自然地拿出面纸交给她,又是一个拥抱将她搂进怀里。“你真是个爱哭鬼耶…”

 “人家感动嘛。”

 “刚刚你救了我,我还没跟你道谢。”他著她的发轻声说道。

 她害羞得抬不起头。

 “其实…到处都是恶鬼,也下只日本需要清理。”

 “可是日本的鬼却是我们最该负责的。”孟可从他怀里钻出半张娇美小睑,目光盈盈。“这次我会乖了,我陪你回日本,做日本第一师的保镖。”

 “你的头真的不痛了吗?”他的眼里有些忧虑,伸手轻抚她形状满优美的前额。

 “嗯。”她用力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就算遇到恶鬼也不会痛了耶。”

 樱冢壑狐疑地伸手轻采她的额,微温的肌肤不似过去那般烫手,而她明亮的眸子也看下出丝毫说谎的痕迹。她的记忆恢复了吗?如果记忆没有恢复,封印为何会解除?真令人大惑不解。

 “我们到屋顶上去看出!”她兴致地提议。

 “真是百看不厌。”

 因为出前的那一刻,夜最墨之际总让她想起某人…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那深深的墨让她想起吉弟,让她想起不久前的一个梦境,梦里有吉弟那双深邃的双眼,有吉弟的低语呢喃,还有吉弟的吻,冰冷又灼热。

 站在屋顶上,依偎在樱冢壑温暖的怀里,孟可一方面感到幸福,另一方面却又深深、深深地想念著吉弟,她的王。

 深墨天空,像是吉弟的背影,像是那些被她掩埋在心底深处的前世回忆。

 这将是她这一生永远都要面对的无解课题,让她感到既苦涩又甜蜜的课题。

 【全书完】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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