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夜的白云山一片寂静,除了蛙叫虫鸣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这种安静教人忍不住有点悲伤。
有点悲伤、有点忧郁、有点哀愁、有点无奈,百味杂陈。
月光好亮,她想起了小时候木长青结结巴巴地对她说著玉兔跟嫦娥的故事,又想起连续好几年的中秋节,木长青总是将自己的月饼让给她吃的往事。
从小到大,木长青唯一的
望就是吃;他食量大,又贪食,可是每每他总能忍住自己的
望,将好吃的东西让给她;尤其后面几年他们住在深山里,在物资极度缺乏的情况下,木长青依然能强忍著自己贪食的
望。那并不只是为了讨好她,那好像变成了他的习惯似的。
火河邬幽幽地叹了口气,慢慢停下脚步。她离山头已经有一段距离,尽管月
如此明亮,也无法再看到木长青修长的身影,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眷眷恋恋地望着远处的山顶。
这一别,她跟师兄还有见面的机会吗?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急著想离开。这世上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地方只有木长青身边,那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开呢?
她甚至有点后悔不该那么冲动的毁去莫三先生的徒弟们,如今大错已然铸成…
不不,那不是错,那是报复,报复他们十年来对她的“殷勤招待”而已,那是大快人心的举动,她不该为此感到后侮。
只是,从此要跟师兄分道扬镳的确让人感到遗憾。
她会很想念他的,也许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像吧。
因为只是山上到山下这条路,她已经感到如此的遥远,像是分开了两个世界一样。
“我大徒弟阿蕙的容貌是你毁的?两个徒弟的手脚是你废的?”
忽地,山路旁的大树下传来莫三先生冷冽的声音,火河邬连忙镇定心神,马上摆好防御的姿态。莫三先生几时来的?或者他已经在这里等她很久了?
火河邬挑挑眉,回答得干净俐落:“是。”
“他们得罪了你什么?你们师兄妹十几年的情谊…”
“他们不是我师兄妹。”
莫三先生瞪著一双铜铃般的牛眼怒道:“他们不是你师兄妹,怎会让你偷师我的武功?!阿蕙心眼或许小,有时候仗著自己是大师姐,不免得罪了你,但我那两个男徒弟对你都是死心塌地,冒著被我逐出师门的风险也要爱上你,你居然忍心废去他们的手脚、弄瞎他们的双眼?!”
“嘻嘻,你总算还不算太糊涂,竟也知道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在教我武功,我还以为你早就瞎了双眼、聋了双耳呢。”火河邬银铃般的笑声在树林中回响,充满了讽刺。
“但他们不是爱我,他们个个都想得到我,为了能一亲芳泽,叫他们死他们也愿意。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的徒弟们,他们恨不恨我?”火河邬冷漠地说著,脸上
出几丝不耐。
“道理讲完没有?你是来替徒弟教训我?还是来跟我讲道理?若只是想说道理的话,我劝你省省吧,我师傅师兄都说了十几年了。”
“孽障!死到临头还如此的冥顽不灵!只恨当初师兄不肯听我的话,早早灭了你这魔障,才会引来此等憾事。你不但毁了我五师妹宗人凤的一生,现在连我的几个徒弟也毁了。不过…幸好你师父死了,这世上再没人能护卫你,我现在就替你师父清理门户,免得你出去之后败坏师门名声、危害人间!”
莫三先生话声方落,身影如疾箭飞矢般往火河邬的方向直冲而去。他双手下垂,双肩微
,待两人距离只剩下一丈之际暴然发难,一出手就是毕生得意技“八卦金刚掌”他出手飘匆,但却力大无穷。直到此刻,火河邬才知道,原来莫三先生所收的三个徒弟连他的一半功力都不到。
真不知道是他们太脓包,还是莫三先生修为太高强,同样的招数由他使出来,威力硬是大不相同。
火河邬不敢硬接,连忙飘动身形往后直退;她从来没见过莫三先生出手,平时他教徒弟时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没想到出手却有此等威力。
“哪里闪!”莫二先生大吼一声,招式未老飞腿旋至。火河邬仗著一身飘匆鬼魅的身法再次闪过,但只不过堪堪闪过一招,肩头已被莫三先生的大掌牢牢扣住。
“
手!”火河邬大惊,连忙回身劈出一掌。
“嘿嘿,我早知道你偷师八卦金刚掌很久了,为了不让你学会这套武功,我连自己徒弟都不能好好教,那三个小混蛋这辈子难有成就也是拜你所赐!”
火河邬愣了一下。“你为了不让我偷学武功,竟没把全套武功教给自己徒弟?他们只学了一半不到?”
“没错!否则今时今
他们怎可能还是如此的脓包。”
火河邬笑了。她的肩膀好痛,但是她却笑得无比
丽。“呵呵呵呵…莫师叔,你素来把自己当成一代宗师,可是你却为了我这么个小小魔障而甘心毁掉自己徒弟们的一生?真是好个一代宗师,好个刚正不阿!”
这句话令得莫三先生
然大怒!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徒弟们太不争气,要怪也只能怪这魔女太过恐怖,十多年的心血教出三个脓包徒弟是他心头上难以抹去的
辱。
莫三先生掹一收指,五
鹰爪般的指头登时陷入火河邬的肩头,顿时鲜血直冒!
“孽障!死到临头还能嘴硬!你废了我两个徒弟的手脚,我也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
火河邬惊
一声,却依然忍痛不吭,她死命咬住牙关冷笑。“既然落到你手里,也只能随便你了。不过,莫三先生牺牲了三个徒弟的一生来换我这小魔头,我怎么算都划算。”
“嘿嘿!你想求死?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吗?”莫三先生的脸已经气得狰狞、扭曲了。“你想得太美了!我不但要废去你的双手双脚,还要毁去你的容貌、废掉你一身的武功,然后带你回山上,
夜夜让人观赏你生不如死的惨状,看看从此还有谁敢忤逆我!”
“嘿,你说我是魔…”火河邬瞪著莫三先生那张扭曲的脸孔冷笑。
“到底谁是魔?”
“我先废掉你的四肢,再拔去你的舌头!”
喀啦一声!是骨头粉碎的声音。火河邬眼前顿时一黑,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落到这老头手里,他绝不可能放自己一条生路…刚刚为何不多跟师兄说几句话呢?为何不乡看他一眼?
“抬起头来看着我。”莫三先生冷酷地松开她的双肩,已然粉碎的两条肩膀以不自然的姿态软绵绵地下垂。“我要你知道自己受了什么苦!”
“我不觉得苦…再让我看你那张比鬼还可怕的脸才是真正的试凄…”血沫自她口中涌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说出这种挑衅的话,或许…或许她真的是魔
难改吧,呵呵呵呵…莫三先生大怒!猛地将火河邬踢倒在地,让她仰天看着自己的脸,那张极微扭曲、充满了愤恨的脸。
又是骨头粉碎的声音。他踩断了她的腿…
火河邬闭上了眼睛,她只遗憾自己始终没对师兄吐
过心迹…她想人…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师兄…”
蒙中,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遗憾的泪水顺著她的脸颊滑下。真奇怪,这种时候她心里反而没有了恨,那长久以来不曾离开过她的恨意却在这种时候消失无踪了。
她感到奇异的平静,甚至连那椎心刺骨的疼痛也感受不到,她甚至笑了…是她的苦难终于结束的时候了。
火河邬失去了意识,像个破碎的娃娃般满身血迹地躺在地上,而莫三先生却已经疯了,他狂怒地将她的身子抓起来剧烈地摇晃。“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没那么简单!你这魔鬼…”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动静似的,他疯狂的眼睛因为狂怒而充满了血丝…
那早已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是入了魔的眼睛,他已经成了自己最憎恨的魔物,他知道;但是那发
的快
实在太
了,他一点都不想停下来。他早该这么做的,早该随心所
…
那一掌打过来时莫三先生直觉地举起了火河邬的身体想要抵挡,但是那一掌的速度实在来得太快,他等于只是把火河邬的身体送进了对方怀里。
他眼前一黑,眼睛已经看不到了,但脑海里还拚命努力想着:这排山倒海的一掌到底是谁打出来的?除了他已死的师兄之外,这世上还有谁有此等功力?
*******
她的两边肩膀都碎了,肌
里的骨头凹凸不平,甚至有碎片形状可怖地凸刺到雪白的肌肤之外。
她的两条腿骨也碎了。莫三师叔下手好重,这样的伤就算真的能治好,火河邬这一生也将变成一个行动不便的废人。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地颤抖著,她所受的痛苦如排山倒海一般袭击了他;他可以感受到同样的痛楚,他从未如此愤怒过、从未如此悲痛过;他有种冲动,想把这样的痛苦加倍还给莫三师叔。这嗜血的冲动来得如此清晰,令他心跳加速,叫他血脉贲张!
“咳,咳。”
昏
中的她不断呛咳著,腥红血沫不断从她口中涌出,她的睑
一片铁青…骨头的碎片刺入她的肺,这么重的伤连医生也束手无策。
“宗师…”道院的人轻轻在门口呼唤著。“救护车来了,要送这位小姐去医院吗?”
上的火河邬倏地睁开双眼,死命摇头。
木长青握紧她的手,沙哑著嗓子。“不去医院,你一定会死的…”
“去了…我也活不了…”她闭上眼睛惨笑。“我…不愿意死在…那种地方…”
木长青朝身后挥挥手,来人轻轻关上门离开了,而他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别哭…”
火河邬
息著,她没睁开眼睛,但可以感受到落在她手背上的炙热泪水。真奇怪啊,师兄的皮肤总是那么冰冷,为何他的泪却如此炙热呢?而自己一身火热,唯独
不出炙热眼泪,他们是世界的两极,是天与地的差别。
所以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吧…能死在师兄怀里,不用再看到他悲伤的眼泪,不用再为自己的
恶感到抱歉…上苍终究待她不薄,起码她能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怀里…
“醒来,不准你死。”
木长青突然轻轻拍著她的脸,他那双悲伤的眸子出现在她即将失去神智的脑海中,那认真的表情逗得她笑了。
火河邬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她正依偎在木长青的怀里,他宽阔的
膛有一种奇特的气息,是她从小熟悉的气息,令人安心的气息。
“不要死…请你…·你:…不要死…”
木长青强忍著悲伤,但他的双肩不住颤抖;这痛苦如此沉重,几乎要
垮他了。他不能独活在没有火河邬的世界…老天!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深刻体会到,如果这世界没有火河邬…也将不会有木长青。
“嘿…这,真的很难耶…”火河邬带著笑意凝视著他,她美丽的
角往上勾出一抹凄美笑颜。
“你如果死了,一定要在路上等我。”
“不准你扔下我。”
火河邬怔怔地望着木长青那双坚定的眼睛,该死的…这家伙…这个笨得无可救葯的家伙竟然是说真的!
“你我的道路不同,但我一定要牵住你的手,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放开。”
“你…这个笨蛋。”莫名其妙地,她哭著发起脾气来了,所有
体上的痛苦全都遗忘了,只剩下对眼前人深刻的怨慰。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这种白痴啊?”她虚弱地对著他哭吼“我死了之后你能怎么样?我是个魔鬼,你是个天使,我们就算死了也不能在一起的。你搞不懂…这么多年了,你就是搞不懂这一点吗?”
“那不重要…那不重要!”他紧紧抱著她,炙热的泪水落到她脸上,她可以尝到那咸咸的味道,生平第一次,她心痛了。
这感觉太过新奇。记忆中仿佛有过这样的痛楚,但是那与被母亲家人抛弃的痛楚感是不同的,这种感觉丝毫不怀有怨恨,只是纯粹的觉得心痛,觉得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扯紧,感觉有人在她的心口用力戳进一把锐利的刀,她无法呼吸…是因为伤得太重?原本渐渐消失的求生意志竟然又重新燃起火焰。
她不想死…
她不想看他流泪、不想他为自己而死,她不想…不想跟他分开。
“你真笨,真的笨得完全无可救葯了…呵呵…呵呵…”火河邬哭著、笑着、叹息著,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她回应了木长青的拥抱,她奋力
起自己的身体,将虚弱的
贴在他微凉
边呢喃:“带我走吧,去哪里都好…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天涯海角,哪里…都好。”
*******
火河邬。生年:X年X月X
;生时:子夜;卒时:以下空白。
咦!咦?!以下空白?
转生使愣愣地望着自己手上的生死簿,将幻发著金色光芒的本子翻过来翻过去,好像“以下空白”的那些字会遗漏在本子的某些地方似的,让他这样翻啊翻就会翻找出来。
什么叫“以下空白”?他微微眯起眼,边咬著笔杆边瞪著本子,从头到尾再看—次…
火河邬,初世“魔界”二世“人间”三世“人间”四世“修罗魔界”五世“人间”;到目前为止都还很正常,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死亡都有详尽的记载,包括她在冥界服刑的几百年也写得清清楚楚,可是到了这一世的此时此刻却来个“以下空白”!
见鬼了…嗳嗳,他自己就是鬼…好吧,也不能说是“鬼”正式的说法应该称为“鬼官”身为冥界转生使的他的确是一天到晚都在“见鬼”这种诅咒对他而言实在太不实用了。
言归正传。好好一本生死簿竟然跑出那么多“以下空白”未免也太离谱了吧?“如遭雷殛”来形容。他呆立当场足足有好几刻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那是观看任吉弟跟孟可的生死簿记录时所发现的。唉,要怪只能怪自己实在太尽责。既然他们已经好好的转生了,自己又何必去管他们在人间过得好不好呢?只是某一天路过孟可家时无意间、忍不住翻看了一下,没想到竟让他发现了“以下空白”这四个宇。
他敢对菩萨发誓,当初他写生死簿的时候,孟可跟任吉弟的记录都是完好无缺的,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生年生时,卒时等等一应俱全,绝对绝对没有什么“以下空白”这种荒谬事。可是等他发现了第一个“以下空白”之后,这四个字就开始跟他有仇似的到处都可以发现它们的踪迹。
转生使忍不住开始追查这起离奇事件了。老天帮帮忙啊,他好不容易
离了苦难生涯,好不容易才爬到今时今
这个“大转生使”的位置,他可不想又下明不白的被打回原形了。可是,不查还好,一查之下,事情的真相简直教人头皮发麻(如果他还有头皮的话…)!
不只是孟可跟任吉弟,跟他们相关的人、事,物的命运几乎全都改变了!前世的珍珠、威武王、授魂使,今世的孟可、任吉弟、樱冢壑;前世的红鬼、苍木,今世的火河邬、木长青…这一牵连起来,连他们身边的人的命运都改变了。那份名单可真是长得教他掉了下巴。
命运,整个改写了。
当然,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写的,例如多行善事或者修行或者拯救良善等等都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以下空白”?不不不,这四个字对一个转生使来说实在是太惊悚了。
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非好好弄个清楚明白不可。
就像今天,今天明明就是红鬼…也就是火河邬的死期;瞧,两名冥界的拧魂使都已经等在一旁了,可是她偏偏不肯死,原本写上了卒年卒月卒
卒时的地方硬生生又给填上了“以下空白”这四个该死的大字。
“这太扯了吧…生死簿都可以‘以下空白’,还有什么东西不能改?”
转生使喃喃自语地望着眼前的小屋,他耙耙头皮,然后一脸困惑地转头对两名狩魂使开口:“呃…请问一下,既然我的生死簿上写的是‘以下空白’,那、那你们来做什么?”
“抓人。”其中一名女子模样的狩魂使不耐烦地瞪他一眼。“这不是问废话!”
“是抓‘鬼’…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话。”转生使好心地纠正她。
“我们见过吗?你是绿袖吧?另外这位是…呃,金无极?这、这到底是巧合还是玩笑?全是
人啊。”
生死簿是不能给转生使以外的人看的,不然他真的很想叫这位狩魂使帮他看一下,这上面哪里写了红鬼今天要死?虽然他明明知道红鬼就是今天要死。
“上头命我们来,我们便来了。倒是你,你在这里作啥?”
“我?”转生使指著自己的鼻子。“本官想知道为何本官的生死簿会出现‘以下空白’这种文字,所以便来一探究竟了。”
“哼,蠢。”
“嗳,嗳,你…你骂本官蠢?!”穿著大红西装的转生使瞪大了眼睛。这么这么这么多年了,冥界几乎没人敢骂他,他现在可不是小小转生使,而是“大转生使”耶!
“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难道还要夸你很聪明?”
“咦!什么事?本官不知道什么事?”
“…”绿袖忍耐地翻著眼睛瞪他。“你刚刚说的事,关于‘以下空白’那种事!”
转生使的嘴巴成了个O字形,他惊愕地望着绿袖。“你知道?你知道为何会这样?我是说‘以下空白’这种事情啊,你真的知道吗?”
“…”绿袖的忍耐看来已经到了极限,而站在她身后的斗篷人双肩微微颤动,虽然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眉目,但很显然的,这位斗篷仁兄正在笑…或者该说他正很努力的在憋著笑。
就在此时,四周呼地刮起了怪风;这风势来得奇怪,竟是分别由森林深处与地底而来。两股风蕴含著浑然不同的气息;从森林深处袭来的微风带著宜人馨香,而从地底深处所冒出的风却是炽热且带著一股奇异的硫磺硝烟味。
“这不是来了?”绿袖撇撇嘴说道,两股风就在小屋前的半空中停了下来,互相对峙。
他认得那两个人。
转生使张著大嘴巴愣愣地望着停在半空中的白袍少年跟绿衣女子。
“那是…那不是草木界的牡丹王跟檀香使者?”
“另外一边的则是从修罗魔界来的夜修罗跟炽鬼。”
“他他他他他们…”转生使张口结舌地指著他们两方人马,又指著自己这边的狩魂使跟绿袖,现在这样子,不正是所谓的“三国鼎立”?
“嘿!你现在终于搞清楚了吧?”绿袖笑嘻嘻地抬头望着另外两方人马。“三个世界同时抢人,连命运之轮都不知道该向著谁转了,你那本只负责记录的生死簿当然也只能‘以下空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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