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早就被爹吓得太厉害,半夏迫切需要一点正常的气息,一个快乐的笑容,好赶走他受到的惊骇。
一条长长的乌黑辫子,一球
茸茸娇俏的红绳球,一张熟悉嫣然的笑脸…
小团!
他的心一热,不
微笑了起来。
半夏愉快地束好了发,穿上红绸滚青边的英武劲衣,器宇轩昂地大步走出了“一品回
院”
他往熟悉的市集走去,那儿弥漫着各式各样的食物香气,还有五花八门的叫卖声穿
,热闹得不得了。
小团就在其中一摊猪
摊上,小巧亮丽的笑容打从远处就能瞧见。
他的双脚自有意识地走向她,微笑着看她忙碌的身影,听着她和买
的大婶闲话家常。
那是一种属于家的,温馨的感觉。
他时常大江南北到处跑,就算身在沉沉黑夜客舟之上,或是路过人声吵杂丝竹声喧闹的江南红袖招,都会不经意地想起了家乡开封府,有个小小的身影挥洒着汗水,笑容香甜得掩盖过一切的味道。
“半夏哥哥,你来看我的是吧?”翠儿兴奋地对他猛招手,频频卖弄风情。“哟!人家都不知道你今天要来,不然就穿得更好看一些了。”
“呃…”半夏有一丝震惊地盯着穿着大红衣衫外加紫
带、绿色头巾,显得五颜六
的翠儿。“你…已经够好看到不能再好看了。”
若是再添颜色上去,恐怕对每双不小心瞥过的眼睛造成极为恐怖的严重伤害…翠儿是好人,他可不希望被迫以“损害市容”和“毁坏他人瞳眸”的罪名逮捕她。
“喔呵呵呵…”翠儿被他这么一“赞”
快得魂儿都快飞了。
一旁的小团不是滋味地冷眼看着他们俩,心底翻搅得
七八糟,手里的大菜刀也把
剁了个七零八落。
就是这样,他的女人缘好得太不像话,明明知道他不是故意,也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他的亲切笑脸对每个女人都是莫大的
惑,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吃醋到发疯,而他会另结新
…
天哪,她在胡思
想什么?他们俩现在根本八字都没一撇,她有资格吃什么飞醋?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啊!
小团手里的菜刀重重地剁着猪
,
口和鼻头却逐渐泛起一股止不住的酸楚。
她不知道他来市集做什么,若是以前,她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必定是为自己而来,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她始终还是停留在原处,努力了这么些年,依然没有改变什么。
她喉头渐渐发紧,只得用袖子假借擦汗的动作,抹掉了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装作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如同市集的每一天。
终于,半夏来到了她的摊位前,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异状地对着她笑。
“老板,‘杀千刀’来一个。”他甚至还同她开起玩笑。
“‘杀千刀’卖完了。”她深深
口气,挤出笑容来。“今儿怎么有空来?”
“在家里快闷坏了。”他做了个难以承受的鬼脸。“你知道的,葯味
人哪,所以来找你透透气。”
“香香的葯草味不闻,跑到我这儿来闻猪的腥騒味,”她勉强打趣道:“要是给罗神医知道又要哭了。”
“他哭是因为最近害火眼症,不是因为我。”他笑了起来。“我在这儿等你,待会儿我们到兵器街走走,好不好?”
她愿意陪他走到天涯海角,不管上刀山下油锅…
就算知道他只不过是因为闷,因为无聊才约她,她还是无法拒绝他。
小团偷偷
了
鼻子,咽回一些些不该上涌的泪意,欢迎快喜地对他重重点个头。
“嗯。”就算是他一个不经意的邀请,还是能够令她快乐到几乎要融化了。
他掌管着她的喜悦和悲伤,就算只是一个淡淡的眼光,对她而言比任何事还要重要。
“我就快好了,你要记得等我哦!”她努力藏起管不住的窃喜笑靥,不放心地叮咛道。
“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你慢慢来。”他笑得好不耀眼。
小团动作飞快地卖掉了一块又一块的猪
,甚至因为太心急,连猪心、猪脚到最后都胡乱喊价,完全跳楼大拍卖了。
半夏惊讶地骇笑,本想问她这样划不划算?会不会赔钱?但是她
快到发光的红扑扑小脸,却让他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开心?但是不管了,只要她开心,他也就跟着开心。
摊位上的猪
全卖光光了,连荷叶都整叠免费奉送给一个老婆婆回去做荷叶粉蒸
。
半夏拎着水桶去提水帮她刷洗摊位,直到清理得干干净净,他提了最后一桶清水放在她面前。
“给你洗手。”他笑道。
小团感动地望着他,心儿也紧紧地被牵动了。
就是因为他每个不经意的温柔举动,让她每每感受到了在认识他以前所不曾有过的幸福感,所以她宁愿一辈子对他死心塌地,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改变。
“怎么了?”他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她连忙垂下长长的眼睫,掩住了眸底满满的爱意。“我们一起洗吧。”
“喔,好。”他笑了,大手也伸入清凉的水里
着,却不小心碰触到她的小手。
电光石火间,他俩不约而同一颤,奇异地感受到了那一刹那的触电感。
他的坚硬,她的柔软…指尖与指尖的探触,肌肤与肌肤的碰触,蓦然窜
直抵背脊的酥麻栗然…
他怔怔地注视着她,一时之间竟然呆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的小脸灼热得好红好红,疾跳如擂鼓的心怎么还没有从嘴里蹦出来呢?她觉得全市集的人应当都听见了她那怦怦巨响的心跳声了吧?
天哪!
“这水一定是被下了葯。”半晌后,半夏心慌意
的脑袋突然归纳出了这个答案。
小团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怦然
狂的心跳陡然变成了沉甸甸的石头,扑通地砸落在
口。
“你怎么会以为水被下葯了呢?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她冲口而出。“就是酥酥的、麻麻的…”
“嗯,应当是‘江南霹雳堂’的‘霹雳水酥散’。”他沉
了起来,脸色有点怪异。“对,方才那种感觉正是中了‘霹雳水酥散’的症状,不过你不用怕,我知道该怎么治,只要
二钱加河诠三两,熬烂了敷在指头上,一时三刻就能解。”
她狠狠瞪着他,突然好想哭。
笨蛋!白痴!混球!
她不相信他真的感觉不到发生在他俩之间的情愫,她不相信他居然把那种触电感当作是中了毒…
但是她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爱上这样一个大笨牛!
小团又气又急又难过到了极点,忍不住跳了起来“你自己去治个高兴,解个痛快!我不管你了!”
她气得转身就走。
“小团?小团,你要去哪里?中了‘霹雳水酥散’一定得敷解葯呀,不然三天后会浑身溃烂而死的!”半夏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笨瓜!”她头也不回,气愤大叫。
“我是当真的,你怎么骂我笨呢?我行走江湖多年,就曾经亲眼见过两个登徒子中了‘霹雳水酥散’,死状极其凄惨…可是我与‘江南霹雳堂’的堂主私
极好,没有理由他的门人敢对我下手…”他边追上她身畔担心着急地劝着,边怀疑想不通其中原由。
她都快气哭了,忍不住用手肘硬把他撞开。“走开啦!不要走在我旁边。”
他根本不怕痛,不死心地大步追过去靠近她,关心急切地道:“小团,现在不是你生气的时候,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气我什么,但是你想打我想骂我都好,只要你让我帮你疗毒,‘江南霹雳堂’的毒葯可不是等闲玩意儿,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最后这句话穿透了小团气苦的怒火,她的心一动,脚步停顿了下来。
又来了,她又要被这样毫不经意
口而出的柔情感动得忘却一切挫折和沮丧吗?
望着他急得一头汗的英俊脸庞,她的一颗心也被
得忽冷忽热、忽酸忽甜。
恼也不是,气也不是,羞也不是,她究竟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她的沉默被当作了默许,半夏如释重负地握住她的手“不管怎么样,先疗毒是最重要的。”
她明明知道根本没有毒,也没有所谓的中毒,但她只是默默地望着他,任由他温暖的掌心裹握着,牵往他要她去的方向。
*********
“一品回
院”七愿楼。
充满了浓厚男人气息的靛青与月牙白色彩,红眠大
上铺着的绸缎也是淡淡的青色,墙上挂着宝刀和二胡,唯一鲜
的颜色是圆窗下方的一盆红色腊梅,虽然寒冬未到,却已然绽开了几只花苞,香气幽幽试探。
小团不止一次来过这里,第一次是七岁那年,半夏替她打跑了那些捉弄、取笑她的顽童后,便把她带回七愿楼,还请了“一品回
院”里最高明的外伤大夫替她看膝上跌破的伤口。
和今天的情况依稀相似,不同的是中间隔了十个漫长的年头,相同的是她还是不敢把对他的倾慕诉说出口。
究竟在怕什么?担忧什么呢?
她心底深处隐隐明白,要是真的说出口了,那么对他来说就是种莫大的情感压力,倘若他对她根本无心,以后恐怕他俩连这仅剩的一点点默契和亲近也会消失的。
所以她不断试探,不断盼望他终有喜爱上她的一天,就能了解她的心意。
将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
“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担心这毒?”半夏关怀的嗓音穿越了她
离的思绪,让她回过神。
“我不担心。”她低下头,轻声回道。
“你放心,虽然‘江南霹雳堂’这水酥散奇毒无比,解法刁钻却很简单,我已经让人去熬了
和河诠,一会儿就会送来了。”他拍拍
脯一笑“我保证一定会把你治好。”
小团茫然地抬头,环顾着四周。
是啊,这里是“一品回
院”什么病都能治,什么伤都医得好…那么,可有一帖葯方能够让她自
绵入骨的苦恋里解
出来?
不管多苦,她都愿意一仰而尽,好从此对他只有单纯的兄妹之情,再无
绕在心头又苦又酸、又甜又涩的悸动,不再被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牵动,别让他任何一句无心的言语划痛了那颗痴傻的心…
从此以后,看着他,只有快乐,不会心痛,那该有多好?
“怎么还在发呆呢?”他忧虑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没事。”她轻轻地开口“半夏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好?”
“你问,只要我懂的,我什么都会告诉你。”他咧嘴一笑,豪
地道。
“如果有一天,有人上门来向我提亲,你会怎么样?”终于,她鼓起勇气大着胆子问。
半夏怔住了。
她晶莹的双眸紧觑着他,眸底充满了掩不住的希望。
“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你还那么小,怎么可能有人会上你家提亲?”他
口掠过阵阵奇异的騒动和闷痛感,语气莫名恼怒地道:“是哪个没长眼的,居然有恋童之癖…告诉我是谁?让我去逮捕那个死
狼归案!”
这不是她想听的答案,但是她仍充满耐心地道:“半夏哥,我今年十七了,不小了。”
半夏本来还在那里咆哮,威胁着要把那个不知名的死
狼上大枷,滚钉板,碎尸万段,闻言忽地一呆,整个人傻掉了。
“你…十七了?”他睁大双眼,像是被雷劈到。
“我十七了。”她深深地望着他。
“呃…喔,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他脸庞不知怎地泛起了一抹奇特的红晕。
她还是望着他,若有所盼。
“时光过得真快。”他吁了一口气,终于自震惊中恢复过来,眼底浮现感触的温情。
这不是她想听的,她想知道他对他可有一丝丝的眷恋,可有一丝丝唯恐她被人抢走的嫉妒?
“半夏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鼻头酸酸的。
“什么问题?”他一头雾水。
“…没事,没什么。”她喉头紧缩,慢慢低下了头。
明明知道他宽阔如穹苍的世界里,儿女私情只是一只小小、微不足道的纸鸢,飘飘然飞来
去,随时消失得看不见影子,为何她还偏偏执着傻气地要去
问试探呢?
可是她就这样悄悄地、默默地在他身边等候着,等他终有一天蓦然回首?还是终于大步向前抛下了她?
就只能这样吗?
“小团,你一定有心事。”他黑眸锁着她的,语气有一丝急促地道:“这次我回来,就觉得你同以前不太一样,常常皱眉头,也常常莫名其妙就生气了,是不是家里遭遇了什么困难?还是有什么事情你不敢跟我说?”
“半夏哥,其实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就是我对你…”她抬头,眼底隐约有泪光。
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了,香圆一迭连声地嚷了进来。“快快快,我熬好了,你们俩有救了…哎哟喂呀!”
半夏望向横冲直撞的妹妹,连忙伸手接住了险些掉落下来的葯盅。“当心!”
“哥,地上好滑呀。”香圆余悸犹存,低头检查光亮干净的地面。“爹也太夸张了,总不能因为你常不在家就让人把地打磨成这么滑,想摔死谁呀?”
小团凝视着气呼呼的好友,突然悲从中来,却又有种松了口气的庆幸戚。
幸亏香圆来得及时,阻止了她就要冲口而出的告白。
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可以想要做这么危险的行为呢?一旦告白,半夏哥就会被她吓跑,以后就算碰了面也只有尴尬,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亲近自然了。
可是这样悬在半空中的滋味…
小团觉得自己都快被自己
疯了。
半夏没有理会妹妹的大呼小叫,而是小心翼翼地把葯盅放在桌上,温柔地牵起小团的手,用匙子挖起了香甜黏腻的
河诠浆,小心地抹着她的小手每一处。
左手抹了,右手也抹了,温温甜黏的感觉在肌肤上逐渐扩散开来。
她心里深深悸动着,鼻头又不争气地酸热了起来。
崔小团,你这个笨蛋,你到底想怎样啊?
“你自己呢?你怎么办?我这样就不能帮你抹葯了。”她轻哑地问。
“哦,我是男人,用手抹一抹便罢了。”他豪迈道,想也不想地把双手浸入葯盅里。“你放心吧,不打紧的。”
“哥,这真的是疗毒的吗?”香圆在一旁看得频频吐舌。“怪恐怖的。”
“怎么会恐怖呢?看起来又香又甜,而且河诠本来就有解毒奇效的。”半夏笑了起来,随即悚然一惊。“等等,怎么会是你送进来?这个该不会是你熬的吧?我明明
代…”
“你不用一副见鬼的样子,我可没有对你的河诠汤动什么手脚,这种小意思的方子引不起我的兴趣。”香圆说得拽得很咧。“我呀,要大胆创新都是找那种集结了二十几种葯材的葯方子,比方说上回那个谁谁谁要抹生发的葯膏,我就有兴致了,也许下回来放个三钱八角,一钱蛇蝎草,一钱半当归…”
“如果你想要那个谁谁谁整颗头烂掉就这么做吧。”他没好气地道:“香圆,再这样下去,二哥早晚得被迫逮捕你的。”
“你不要一天到晚抓人抓上瘾了,连你想济世救人的妹妹都不放过。”香圆朝他猛扮鬼脸。“我劝你还是去做点正经事吧,罗捕头!”
“我是罗总捕头。”他对于这点是非常坚持的。“还有,我的疗毒奇方不是河诠汤。”
“河诠汤就河诠汤,我刚刚在厨房还偷喝了一碗,明明就是河诠汤。”香圆神情更加固执。
“就说了它不是河诠汤…”他火大地开口“要是给‘江南霹雳堂’的堂主雷少听见了,还以为你存心侮辱他们传家的秘方…”
“那个雷什么少什么东西的,家里是卖河诠汤的啊?”香圆满脸疑惑。“可是他知不知道他家的河诠汤太甜啦?那个配方不好,有机会我帮他调一副更好的,包管他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的啦。”
“他、家、不、卖、红、豆、汤!”他真会给这个妹妹气死,转过头征求小团的认同。“小团,你说,我这个妹妹是不是少了好几
筋?为什么就是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呢?”
小团心底滋味复杂地望着他“呃…”唉!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
这天深夜,小团坐在梳妆台前,晕黄的烛台火光映照着她那张秀丽的脸蛋。
铜镜里的人儿,有一点点若有所思的盼望,一点点怀
缱绻的怦然,一点点忐忑不安的落寞。
怎么会这样喜爱一个人,喜爱到把自己弄得失了魂落了魄呢?
但是暗暗相思苦恋了这么多年,一片痴心到得最后真能得到他的青睐垂怜吗?
“小团,你真是不争气,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一点成效都没有。”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开骂,却难掩一丝惆怅。
可是她的努力,除了包饺子、煮饺子、送饺子外,还有什么呢?
既卖弄不了風騒,长得也不倾国倾城,没有富贵好家世足以衬托,也没有一身好功夫能够帮忙他捉贼缉盗…而且他死都不准…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个比她更好、更了不起的姑娘会出现,抢走半夏哥所有的目光和心思的。
“可是我还能怎么样呢?”她愁眉苦脸,哀声叹气。“总不能表演当场杀猪的功夫给他看吧?”
事实上她想不出比这个更令男人倒胃口的事了…一刀挥下,猪血
溅…再大胆的男人都会对她退避三舍、敬而远之,半夏哥也不例外吧?
她突然有点痛恨起自己家里开的是猪
摊,为什么不是开胭脂香粉的誧子呢?这样起码站起柜台来显得高尚干净,还浑身香
,七百里外就能够勾惹得入神魂颠倒了。
“我该怎么样加强他对我的好感呢?”她喃喃自问。
今年夏天过了端午吃了粽子,也过了她的十七岁生辰,可是她暗示了十年,暗恋了十年,却还是没见他有一丝丝领悟和反应。
虽然他对她一如七岁那一年,那么地温柔,那么地亲切,可是这十年来却没有半点进展。
只是从当初她送的是猪肝,变成了现在的饺子…
还有时光飞逝,小小的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英气飞扬的少年变成了
拔高大的男人。
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究竟要到几时才能够拉近一些些呢?
小时候,她常常告诉自己或许有一天,他终于能感受到她的心意,一定会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对她说:小团,你就是我这一生最想要在一起的好姑娘,我永远永远是你的男人,谁也抢不走。
扁是这么想,她的心就不
起了一阵阵酸甜强烈的战栗感,让她脸儿红、心儿跳,连睡着了都会偷偷笑醒过来。
但是她今年十七岁了,日子已经过了十个年头,可是这个“或许有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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