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人心,海底针。
郑娴德觉得自己的心底就像那
针。
心中已不知千百次说好要把季良夫那家伙给忘了!
而这几年她也用行动来宣誓自己的决心,身边男友始终不断!
可是为什么当季良夫突然出现在郑记小陛时,那一刻…那一刻她竟有股冲动想把自己给藏、起、来!
就算让他瞧见自己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起又如何?他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她竟然会对姓季的有一种罪恶感!
Shit!她为什么会有罪恶感?
“没错,我跟那家伙什么关系也不是!苞朋友一起吃饭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必…何必在乎他的眼光?何必在乎他怎么想?何必…”该死!窝在树上的女人第N次抓起头来。
可恶!可恶!可恶!
那可恶的家伙就像她心头里的一
刺,不拔会痛,拔掉更痛!
“为什么他不就留在国外就好?再十年!我发誓再给我十年的时间!我绝对绝对绝对可以把他…把他…”
把他怎样?
郑娴德一刹那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她打从半小时前便躲在院前榕树的树枝上,燥闷地抓着头碎碎念个不停,因为居高临下,所以远远的便瞧见那由远驶近的车子。
车的速度很快,才一眨眼,车子已在隔壁的大门前停下。
红色跑车?
郑娴德眨眨眼。
记忆中,隔壁的车库里好像没有这款车喔?
答案在下一秒揭晓。
郑娴德睁大剔透水眸,看着从驾驶座打开的车门里移出一抹
人倩影。
她长长羽睫轻轻一扇。嗯,婀娜多姿、
感
人…
啧啧,最重要的是大美人有副令人
鼻血的丰
围,马甲式的酒红小可爱几乎裹不住那两团雪
…
望着随后出现在另一边车门旁的人,郑娴德柳眉一蹙。
季良夫?
对吼,自己怎么这么笨!
车子停在季宅门前,里头载的除了季良夫难道还会有第二人?
哼!听说季良夫和王诗惠分手后便一直情史不断,原本她听了也是半信半疑,不过现在看来…哼!这家伙果然不甘寂寞,不是回国还不到两个月吗?
郑娴德撇了下嘴,郁闷的心这下更郁闷了。
算了,还是别再待在这里了,管那两人在月黑风高之下要做什么…
啊…他们在接吻!
在枝干上调整姿势的人儿,猛然坐直身体。
那那那那那…那女人怎么抱着人家的脸就亲上去!郑娴德水眸一瞠。
一丝愤怒还来不及涌上,当她瞧见那个“人家”一点也不吝啬地马上回以一记大礼…热烈拥吻!她的愤怒就跟出现一样,来得急去得也快。
夜幕之下,两颗脑袋辗转相贴,双手似麻花般紧紧纠
,那火辣辣的氛围连四周的空气都为之沸腾起来,不过…
树上的观众却只觉得心一沉,四肢泛冷。
讨厌…她为什么要看见这种事?
郑娴德的心冷冷的,眼眶发热。
眼前这一幕令她想起十年前的夏天,想起季家的烤
会,想起王诗惠当时
笑她的嘴脸,想起姐姐在季良夫出国那天对自己所说的话…
原来,要忘记一个人并非嘴上说说就能做到。
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感到气愤,感到忧伤…
原来啊原来,原来她口口声声喊了十年已忘了他的话,其实是骗人的…骗她自己!
她还在乎他,在乎得要命!不然她现在
漉漉的眼眶为的又是啥?
“可恶…那捺不住寂寞的家伙喜爱吻谁就吻谁去!郑娴德,你到底在伤心个什么
啊!”倔强地抹了抹脸,郑娴德在树干上小心翼翼地移动,决定眼不见为净,管那两个狂蜂
蝶是不是会天雷勾动地火,真在大门前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但引擎发动声令郑娴德攀下的身势一顿。
说好眼不见为净,她还是忍不住抬首扬眸看去,闪闪发亮的车灯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天雷未勾动地火,季宅华丽的雕花大门前,仅有被单独留下的男人。
郑娴德撇了下嘴。干嘛?还在回味无穷吗?
她冷嗤地朝犹伫立在原地的季良夫丢去不以为然的一眼。
学会爬树是郑娴德七岁的事,打从那年起她就鲜少从树上掉下来过,不过,她已经很久没爬树了。
季良夫刚走的那一年,她时常坐在树上望着他卧房的方向发呆,但是后来次数渐渐变少了,直到这七、八年来,她几乎没再上来过。
也许是生疏了,手脚也不再那么灵活,冷月高挂的夜幕之下,一阵惨叫传来。
心神微恍的人儿一脚不慎踩空,直接摔了下来。
才跳上院子石板小径的男人惊愕抬首,右方轰然一记巨响令他剑眉一拧,身形一转,朝隔壁郑家飞奔而去。
************
郑娴德的心情只有两个字!郁闷。
一个月前是郁闷,现在则是更郁闷了。
那天从树上摔下来后,她睁开眼后首先看见的便是原本在屋内的双亲,接着是季良夫那张惊愕的俊容。
天晓得,当时她真的很想两眼一翻,直接装死算了!
但是右手臂和右脚传来的锥心刺痛让她表情扭曲嘶嘶喊痛,她甚至痛到没发觉是季良夫抱她进医院的。
“难道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朱
低喃着。她的右手和右脚骨折,打了一个月石膏,昨天才刚拆下。
这一个月来她
受动弹不得之苦,如今虽然石膏已拆,但是她还是不太敢在受伤的地方使力,犹仰仗拐杖行动。
“娴德,你在说啥?啥叫『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郑娴德一愣,记起自己犹在和同事章小虹通话中。
“欸!没啥啦!只是觉得自己会发生这种鸟事,不
想向老天发发牢騒罢了。”
仅着一件长衬衫的曼妙娇躯显得
感无比,郑娴德将拐杖放置一旁,在浴池旁小心坐稳,倾身扭开热水。
“今天怎样?还忙得过来吧?”她受伤请假,章小虹的工作连带也加重。虽然现在她已拆了石膏,但仍需休养一周。
所以这阵子和章小虹通话时,最常听见的就是她抱怨自己每天累得像条牛,并要她早早归队,好让她早早解
这种苦日子。
“忙忙忙,少了你,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忙得团团转,脑里只有一个忙字!你不知道要一边招呼家长,一边又要接电话,甚至还要开收据!有时事情一窝蜂涌来那有多恐怖!”谈起自己的委屈,章小虹不由一阵埋怨。
浴池边的人儿探探水温。“林老师呢?”郑娴德问着。
林老师是课辅部的老师,三个礼拜前听说肠胃不适住了院,这阵子她的班都是由主任代课。
“林老师?唉!别提了!什么肠胃不适?根本是吃减肥葯吃出了问题!上个礼拜又去住院了!这几天来楼下只靠我一个人硬撑,主任忙着去代她的课。”
减吧?林老师那苗条的身材还需要减肥吗?
柳眉微蹙,
下衬衫后,郑娴德不意瞥见自己白皙柔馥的小肮。
欸!好像多了不少
耶!
她拍拍肚子,柳眉微蹙。
唉!都怪詹昱升啦!打从知道她受伤之后,一有空就大补小补的送过来,把她给补出一堆
来!
不过,还好他今天到香港出差去了,五天后才会回来,否则她还真担心自己吃完补葯,接着是不是要开始吃减肥葯了?
想到詹昱升的积极与季良夫的冷漠,两人形成强烈的对比,郑娴德心中不由五味杂陈…除了送她去医院那次之外,她就没再见过那无情的家伙。
“娴德,你有在听吗?”章小虹在那头拉高了声音。
“呃,有啦!”轻轻吐了舌头一下,郑娴德拉回游移的心思。
“总之,你最好在一个礼拜后准时现身,否则下一个过劳死的可能就是你可怜的同事章小虹我啦!”
“有那么严重吗?”呵!
“就是有那么严重!”章小虹哀哀叫。
“Ok,了解!我保证,下个礼拜一我绝对绝对会出现在你面前,你再撑个一周喔!痹喔!”郑娴德微笑着。
“讨厌啦!我又不是你家的小猫小狈…啊!我的车轮胎换好了!我们改天再聊,拜拜!”
“嗯,拜。”
郑娴德笑着将手机摆置在一隅,小心翼翼跨进浴白里,谨慎的表情瞧来很努力做着对章小虹的保证。
历经一个月不能好好洗澡的痛苦,此刻,热水沐浴全身的感觉舒服得令人想唱歌。
郑娴德往后一躺,轻吁了口气,在充满玫瑰芳香的世界中,闭眸,愉悦地轻哼起歌。
这一刻,郁闷多时的心不觉也轻盈了起来。
************
时间,晚上八点。
一辆百万顶级房车在季宅宏伟的大门前停住。
车门打开,一抹伟岸身影跨了出来。
季良夫将扯下的领带丢进驾驶座旁的座位上,关上车门,手里拎着一只塑胶袋往隔壁郑家而去。
“郑娴德?”用郑父给自己的钥匙开了门,季良夫将袋子暂搁在客厅桌几上,在一楼绕了一圈,确定自己要找的人并不在这里后,他扬了扬俊眸,直接上二楼。
“郑娴德?”季良夫
门
路的推开郑娴德的房门。
卧房也没人吗?
他剑眉微蹙,视线落在里边那扇紧闭的门上。
“郑娴德,你在浴室里吗?”他敲着门。
没想到马上有了回应…
砰!一声巨响。
季良夫心一惊,没有多想的撞门而入。
喀达喀达喀达…
一瓶洗发
滑了过来,刚好在他脚尖前三指处停住。
不过他的视线不在那。
只见盛满泡泡的浴白里,一尊
身天使挨着缸缘,拉长的
躯有一半悬在缸缘外,探长的手臂似乎准备抢救什么似的…
季良夫的视线刚好就落在那凹凸有致、
感
人的美躯上,他一愣。
时间有一刹那仿佛停止了,跟着,一阵女
尖叫声响起。
“啊…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进来了?”抱着
口,赤
天使惊慌失措的躲回浴白里,绯红一片的娇躯几乎可以将缸里已降温的水再次煮沸。
“我听到声音。”季良夫挑着眉,从容不迫地回答她的问题,如炬的黑眸深处闪烁着幽光。
“那、那那那…那又如何?”郑娴德又羞又窘地很想把头也埋进浴白里。
老天,为什么跟他碰面她老是在出糗?她气急败坏地呻
着,耳
热得发烫。
“我以为你摔倒。”他像在跟她讨论天气般。
“我没有!”她讨厌极了他的语气!但,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他还站、在、那?
“现在我知道了。”季良夫挑了下剑眉,弯
拾起脚前的洗发
。
“你只是不小心把它弄掉了。”他扬扬手上的家伙,举步朝她走去。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郑娴德轻
口气,如临大敌,又气又羞地瞪着他,通红的美躯戒备地绷起。
“不是我,而是你。你不是想洗头?”
“那又如何?”她更加用力地瞪着他,仿佛这么做就能今他停住般。
“我可以帮你。”
“…”她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她倒
口锐气“不需要!”
“你才刚拆石膏,还是小心点好。既然碰巧我来了,就帮你一下吧!”将西装外套
下,他认真地卷起袖子来。
“你你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别太感激。”
哇啊…“来,把头靠在缸缘。”
吼!真是够了。
“你希望我动手帮你转过身去吗?”他笑了,笑得可恶非常。
被
到角落的小兔子磨牙霍霍,发誓这可恶的男人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要看她出糗!
她就像是只蟋蟀,他则因为逗弄她而愉悦非常!
吼,真是可恶,如此对待一位大病初愈的病人真是天大的缺德,如果不是目前状况不宜,她绝对会跳起来送他两拳。
郑娴德狠狠瞪去一眼,这才心有不甘地小心翼翼移动身体,虽然纤颈以下的泡泡还很多,不过随时走光的可能
还是很大…
她的身材不是很好,她很怕走光哪!
想到这,郑娴德心口不
怦怦狂跳着。
“季良夫,你看到什么了吗?”热辣的耳
简直就要烧了起来。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他老实回答,丝毫不保留,动机很明显,存心想呕死她。
没错,逗弄她是一时的兴起,但是担心她会在浴室不小心将自己给弄伤了,倒是真正的关心。
至今,在季良夫脑中仍存着这笨蛋从树上摔落地面时,嘴
发紫,血
尽失的一幕。
他犹能感受到,她受伤的身子是如何在他臂弯里疼痛地颤抖着!
说实在的,当时的感觉很不好受,就像
口被什么给
住了般;方才,在门外听闻巨响,他的心脏也像让人给狠狠踢了一下似的,本以为这笨蛋又闯祸了,怎知呈现在自己眼前的,会是让人血脉偾张的一幕。
“恶徒!”
听闻低啐,季良夫眉宇微扬。“恶徒不会在这里帮你洗头。”不知感激的家伙。
“是绅士早在十分钟之前就该回避了!”不尊重女
的家伙。
“我担心你又出意外。”他轻哼!慢条斯理为她
洗起发来。
“我才没那么笨手笨脚!”担心?她应该没听错吧?他是说他担心她!
心跳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郑娴德悄悄抚着
口。
虽然觉得自己很不争气,人家几句甜言
语就把她轻易摆平,但心中的喜悦还是藏不住地绽放在
角。
“你不就把自己从树上给摔下。”他提出事实。
贝笑的嘴角微僵着。“那…那其实…”
“我知道,意外嘛!”他漫不经心轻哼。
“…”她还能说什么?
郑娴德朱
一抿,眸一闭,干脆不讲了。
“对了,你那天爬上树做啥?”他倒是想起放在心里多
的问题。
“看星星。”应该没犯法吧!
“那天晚上没星星。”乌云密布,半夜还下起大雨。
“你忙着跟女伴亲热,又怎知道没有星星?”她不假思索道。
“嗯哼!”季良夫哼着。
“什么『嗯哼』?”郑娴德学他哼着。
“原来这才是主因。”他瞥睇她酡红的俏颜一眼。
“什么意思?”下颚不由微微绷紧。
“你像个偷窥者在一旁偷看,看到浑然忘我才会摔下来,对吧?”
“你、你胡说!”郑娴德忘了自身境况,差点跳起来跟他理论。“根本是你们不顾场合亲热…有妨害风化之嫌!”她指控他,但却有些气虚。
“你敢说你没偷看?”他也不浪费气力,直点她死
。
当晚的女伴是他回国时,在飞机上认识的空姐,对方在临下飞机前递了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给他,也跟他要了张名片。
那天刚飞欧洲线回来,晚上约他吃饭,他不觉得自己应该拒绝一位美女的邀约,遂应邀前去。
脸蛋红嘟嘟的人,被堵得哑口无言。
“我…呃…那个…其实…咳,我、我又不是瞎子!总不能装作没看到吧!”吼~~这家伙真是讨厌!“季良夫,说实在的,你洗头的技术真是差劲!”她将
一抿,气恼地说着违心之论。
事实上,却是感觉舒服到了极点,甚至舒服到让她差点就忘了泡沫下的自己是赤身
体的。
“是吗?”季良夫轻松自若地冲着水。“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在你之前,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漫不经心说着,对她明显的挑衅丝毫一点也不以为意。
闻言,娴德先是一怔。
没有经验?那就是说…就是说…
他第一次帮女生洗头的对象是她?
郑娴德心口一热,一刹那像巧克力融化开来般。
“咳,其实也没那么差啦!”
感动一把的她在水里扭着十指。
老天,她能说什么?她该先说什么…
“呃,谢、谢谢。”半晌,她红着脸,感激地咕哝低语。
季良夫勾着嘴角笑了。
这丫头果真是笨蛋。季良夫撇了下嘴,嘴角的笑意却是愈见深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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