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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未解脉脉乱如丝
 罩住大半身躯的黑布袋有股教人作呕的怪味,里头鸟漆抹黑,透不进一丝光。

 头好晕,有人扛着她飞奔,那人的肩头硬邦邦,顶得她肚腹难受极了。

 她张口呼救,以为自己正发出惊逃诏地的尖叫,孰知仅是猫儿般又细又轻的嘤咛,想来一阵拳打脚踢,偏提不出一点劲儿。

 是香…绑走她的恶人不只一个,还有其它帮手。凤宁芙意识模糊地想着。

 别晕…千万别合眼,绝不能在这当口厥了过去…凤家的人该是追来了。她听见此起彼落的斥喝声和纷杂沓的脚步声。

 “妈的!”扛着她的人忽地狠骂了句。

 “进小巷去!黑老大的人候着呢!”另一个声音道。

 “秃老六带着人引开凤家的人,该不会被逮着吧?”这声调较前面两个尖锐。

 “管不了他们了,快进巷里!”

 片刻过去,周遭陷入静寂,凤宁关心头越想越惊。扛着她的人不再狂奔,好几声嗄的息相互错,恐怕这些恶人真摆了凤家追兵,避进某处。

 “不…”她眉心紧拧,细碎呻

 “妈的,这妞儿还没厥过去?”

 “别管了,她逃不掉的。咦?不是说好在这儿人,怎连个鬼影也没?”

 “不会出啥儿事吧?”

 “嗯…不成,此地不宜久待,先把这妞儿带回江苏太湖去吧,和黑老大之间的买卖,就看咱们陆大寨主的意思…谁?”声音陡绷。

 一阵低沉笑音漫开,在四周回响。

 “三位好朋友,是在削货分赃吗?呵呵,见者有份,好歹也分我一杯羹。”

 那嗓音飘进凤宁芙耳里,她混沌脑中宛若灌进一道冷,陡然震撼。

 是他…她不吁出口气。她一直强撑着,不让那股晕眩击倒,可不知因何,仅是听见他言语,从容、悠闲且慢条斯理,她慌张的心绪一下子定静,眼皮好沉、好重,真要厥了。

 扛着她的恶人骂道:“谁跟你是好朋友?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也不打听这是谁的买卖?”

 那低嗓犹带笑意“不是好朋友吗?好,也省得麻烦,货就全归了我吧!”

 话音陡下,啪啪啪惊连三响,伴随三声闷哼。

 凤宁芙只觉天旋地转,顶住肚腹的不适感顿时消解,随即落进一双健臂里,有人打横抱住了她。

 那人放下她的动作极轻,让她靠墙而坐,跟着,替她拉开罩顶的黑布袋。

 深了口新鲜气儿,她小脸晃了晃,脯起伏。

 巷子里好静,低垂眼睫,她无是瞥见那三名大汉子,不知教人使了什么手段,竟如死尸般动也不动地趴倒在地。

 咬咬,她眸光缓移,终于瞅向蹲在面前的男子,有些委屈地说:“我头晕…”

 霍连环摸摸她的头,又摸摸她的颊,把几丝散发到她耳朵后。

 “你教人下了香。”他从间取出一只青瓶,拔开木,他将瓶口贴近她鼻下,轻摇了摇。

 “唔…不要,好呛…”秀气的五官登时皱成小笼包。

 他低笑,好脾气地哄着:“你乖,这玩意儿是用南洋樟木提炼,还加了几种香料,是呛了点,却很能醒脑。乖,再闻一下就好。”不由分说,瓶口又对准她的鼻。

 “哈嚏、哈嚏--哈嚏--”那气味实在教人不敢恭维,凤宁芙连打好几个嚏,原本苍白的脸也浮出血,从鼻腔至腔,透着一股清凉,脑子当真清醒许多。

 待平静下来,她细着气,才发觉男子的掌正抚着她的颊,方寸一悸,不扬起俏睫。

 他薄微勾,静问:“怎么哭了?”

 她哭了吗?凤宁芙怔了怔,随即举起手弄眼睛,手背润一片,真在掉泪。

 他轻声叹息,一扯,将她拥进怀里,大手按住她的后脑“没事了,那些人全教我打倒,别怕,有我在。”

 收到小淘沙报信后,他这几一直暗中窥视,黑老大是强龙不地头蛇,到了岸上,便找上江苏太湖帮一块合计。

 他在暗,对头在明处,利用这优势,他先是除去黑老大派来接应的手下,在此守株待兔,顺利把凤宁芙从那三名太湖帮手下夺回。

 听着男子强而有力的心音,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凤宁芙忽地明白了自己的眼泪。

 原以为此次是在劫难逃,她想象着可能发生的事,想象着那些恶人要怎般欺陵她,她身子绷得好紧,拚了命跟自个儿的意识拔河,然后,他出现了。

 自上回在那宁静域由船随波,至今又过了十多

 这些日子,她总忍不住去想,想他为何不回海上去,跟着,不由自主地,把他给的那个答案琢磨再琢磨,思索再思索,弄得自个儿脸红心热,都不像原本的她了。

 内心深处,她是期盼再见他的,明知不好,却断绝不了这样的想望。

 如今,他终是出现,还出手救下她。

 知他就在身边,靠得好近、好近,便是如此,她紧绷的心绪才会倏地松懈,眼泪便瞒着她,无声无息地顺颊滑落,她也没法抑制呵…鼻子,她声音细细、哑哑地从他口处发出--

 “今儿个阿爹好、好不容易才答应让我出门,我带着明心上染坊去,随行的有我三堂哥和四名武师,后、后来…我在染坊里挑完颜科,独自一个人晃进晾晒染布的场子,那些人也不知打哪儿来,我张口要叫,立时教人拿布蒙住鼻,只觉得晕,跟着就被罩住了头,什么也瞧不见…”

 她小手抓紧他的前襟,神智虽清醒不少,身子仍不住地轻颤。

 “别怕。”霍连环几要将她进体内,低头吻着她的发顶,心中升起淡淡疑惑,不明白她身为海宁凤家的小姐,何以要亲至染坊挑染料?

 “我、我才没害怕,只是…有点冷。”凤宁关略带倔意的反驳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闻言一笑,未再多说,只附和着:“这时节也该冷了。”江南初冬,浓雾薄霜,空气中夹带着水气,虽不若北方飘雪,亦颇为冷。

 凤宁芙脸如霞红,开始意识到两人身躯贴得着实太紧,她心跳得浑没规矩,忙试着推开他“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不放。”他好干脆地回绝,轻松地将她拦抱起“我送你回去。”

 “啊?不不,不用,我自己回去…”虽知他好本事,来无影去无踪,可大白天的教他抱在怀里毕竟不妥,若被谁瞧见,那可真槽。

 “你现下恐怕连站都站不稳吧!”他瞇起俊眸,颜骨上的桃花小痣吸引着她的眸光。

 凤宁芙双颊更烧、更烫,脑子热烘烘的。老天!她竟想象着,此时,要是她凑上小嘴去吻那颗桃花痣,不知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完了、完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果真被他带坏了。

 她定定瞅着他,内心对着自个儿苦笑。

 却在此际,他眉峰一蹙,目光陡沉,面容顿时冷凝。

 “靠墙躲好。”他沉声命令。

 “啊?”凤宁芙一头雾水,轻呼了声,下一刻发觉自己已背靠石墙而立。

 她眼睫抬起正要问话,面前疾走如电的惊险画面吓得她发不出声音。

 霍连环挡在她前头,半空中,两道锐光一前一后疾速近,银刀如霜,寒气迫人,最教人不解的是,竟只见刀刀袭击,而无持刀之人。

 真是鬼吗?一个古怪又荒谬的想法倏地窜进凤宁芙的小脑袋瓜里,尚不及回神,护住她的男子蓦然出招,右臂一个大擒拿,利落地痹篇长刀刀锋,由侧边切入抓拿刀柄。

 随即,他左臂大挥,五指却万分灵活,如同捻花,巧妙地开另一柄长刀,迅雷不及掩耳地扫拿刀柄,仗着劲力纯厚,他暴喝一声,信口雌黄似的,猛然间竟由左右双方各拖出一名黑衣蒙面客。

 东瀛忍者。

 和那些不入的倭寇,以及寻常人不同。老太姑曾对她说过,忍者的身与心皆受过极为严苛的磨练,不达目的誓不甘休,既是如此,酬金方面自然要高出好几倍吧?

 全是冲着她来,好大手笔呵…凤宁芙模糊思索,竟有些想笑的冲动。

 这些人前仆后继,你争我夺,永远、永远不会有放弃的一

 永远不会…

 她贴着墙动也不敢动,背隐隐作痛,每回遭劫,她背部肌肤总要泛起烧灼的刺痛,明知是自个儿多想,却怎么也摆不去。

 这一边,霍连环亦暗觉惊愕,未料及会有东瀛忍者加入这场夺图混战,不知背后指使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连手来攻的两名忍者皆擅用隐身术,长刀要得十分流利,默契绝佳,常是一攻一守,一进一辅,连连夹杀,霍连环艺成至今,还是头一遭遇上如此劲敌。

 双方迅速手,皆未占上风,蓦然间,两名忍者同时大退,出面罩外的眼紧盯住霍连环,似乎对他的能耐也颇为讶然。

 霍连环气沉丹田,蓄劲待发,他双眉得极低,目光深沉锐利,耳中捕捉到身后女子细微的气声,他无法回顾,却晓得她虽十分害怕,仍倔强、逞强,且拚命地要压制住那股惧意。

 懊死!

 他左一绞,挟带着强大愤怒,直想将所有试图伤害她的家伙碎尸万断。

 对峙一触即发,两名东瀛忍者互视一眼,竟双双施展隐身术。

 霍连环大致看出他们连手来攻所采用的方法,未等对方现身,已大挥臂膀先发制人,看似是对空胡抓一通,却教他结实地锁扫住一名忍者的咽喉,顺利破了他的忍术。

 此时,受制的忍者痛苦地丢出一句倭话,霍连环大惊,鹰爪劲道骤剧,重创对方,顿也未顿,他回臂扯住凤宁芙,厉声大喝:“过来!”

 电光火石间,第二名忍者终于现身,银刀砍中霍连环紧握住凤宁芙细腕的右上臂,刀尚未回,他另一手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长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入霍连环左侧腹部。

 凤宁芙不能置信地瞪着眼前一幕。

 时间彷佛静止,她脸色惨白,叫声哽在喉头,彷佛也忘了该怎么呼吸。

 她的一手还教他紧紧握住,握得这么用力,过猛的力气使他臂上的刀口不住地溢出鲜血,他不放开,怕她被人劫走似的,硬是不放。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一步?

 为什么?!

 “霍连环--”她心痛大叫。

 同一时际,霍连环趁势按住那名忍者持长匕的手脉,内劲震得对方不得不松手,他连环腿疾使,七、八下重踢皆对准对方腹大,那名东瀛忍者口吐鲜血,血涓涓渗出面罩,终是倒地不起。

 了结了强敌,霍连环吁出口气,长匕仍在左腹,他住左边侧微微气,眉峰陡拧,忽然单膝跪了下来。

 “霍连环?!”凤宁芙忙要扶住他,无奈他块头好大,纤细的她根本支撑不住,抱着他的宽肩,她也随他一块儿跪倒。

 “你、你你在血…”她鼻子“怎么办?血一直个不停,怎么办?”瞥了眼那把没入血的长匕,她心像被某种力量紧掐,痛得不能呼吸,两泉清泪便如他的血一般,不住不住地下。

 霍连环抬起眼睫,见她梨花带泪的模样,心头一窝的暖。

 “小伤而已,一点也不碍事。”他忍痛,咧嘴一笑。

 那名东瀛忍者确实是好手,长匕剌入的同时跟着扭转,若非他避得快,这一剌恐怕是直入肚腹,再教长匕一搅,那些跟了他二十五年的肠子八成要寸寸作断。

 “别怕,有我在。”他低声安慰,忍不住哀着她的颊。

 就算那香仍残存着微乎其微的余劲,经过适才惊心动魄的冲击,凤宁芙这会儿也已全然清醒。

 只是,一切言语又哽在喉间了,她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也不知能说些什么,他的安慰止不了她的泪,反助长了她心窝处的那份疼痛,无边无际地漫开来…无边无际…

 深了口气,她努力稳住心绪,找出随身的干净手巾,手有点发颤,仍帮他将臂上的刀伤暂时绑住,还怕会止不住血,她埋头使劲儿地撕下一块衬裙,作第二层的包扎。

 “我…”一启口又开始哽咽,她忍住,再次深深呼吸“我、我扶你到附近的医馆去。”他侧腹的伤,她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连环摇了摇头,对着她半开玩笑道:

 “这把东瀛长匕太过招摇啦,再加上本大爷可是纵横五湖四海、人人除之而后快的朝廷通缉犯,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怎能随便上医馆去?”

 “不行,不行--”凤宁芙急了,好不容易忍住的泪不小心又掉了两串下来“不去医馆,那、那你跟我回凤家去,我跟阿爹说是你出手救我,就算真被识出身分,凤家的人出绝不会为难你的,霍连环…你、你一定要跟我回去。”她若是武艺比他强,一把点了他的还干脆些,也用不着耗在这儿,求他去疗伤。

 他呀,难道看不出她心着急?为他着急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人数约莫十位,应在左近,那交谈声隐约传来,凤宁芙眉心一驰,已知是阿爹凤聚来率人前来搜寻。

 “你家人来寻你了。”霍连环声音持平,指腹再次揩掉她芙颊上的残泪,微微牵“我还在想该怎么送你回去,现下凤家的人来了,你有人护送,我就安心啦。”说着,他闷哼一声撑起身躯,一手仍在左腹上。

 “霍连环,你、你不要走。”她想紧紧扯住他,又怕弄痛他。

 那张犷脸庞漾出一抹孩子气的笑,炯目如星。

 “你不是一直赶着我回海上去吗?现下又叫我不要走,唉唉唉,女人心海底针,好难捉摸呀!”

 凤宁芙秀足一跺“你正经一点行不?”

 瞧她气苦的模样,霍连环吊儿郎当的神情一敛,双目温柔深沉。

 似是记起某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尊姆指大的彩釉泥偶,上头还系着红绳,不由分说地,他将红绳挂在她颈上,那尊小泥偶就垂在她前。

 “这叫『大阿福』,大阿福,福气大,希望它能帮你消灾挡难。”他低语,难以自持地将吻印在她雪额上,见她雾眸如梦,怔怔然地望着自己,他又是一笑。“跟你家人回去吧,最好别提我。”

 他旋身便走,走得极快,步伐稳定,迅速转进巷弄深处,好似那伤根本不值一提。

 凤宁芙仍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处。

 垂在前的那尊小小泥偶像块烧红的烙铁,穿透层层衣衫和血筋骨,毫无预警地在她心房烫下印记。

 这是…为什么?

 他说,他也想回海上,可心不允…遇上了她,所以心不允…

 他的心,难道不受他支配吗?

 缓缓,她抬起小手握住泥偶,听见那些前来寻她的脚步愈来愈近。

 她该要张声呼唤,又或者该循声而去,可偏偏没法收回视线,仍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厅才离去的方向。

 那…她的心呢?也在自己掌握中吗。

 宁芙儿,你完了,当真完了。

 她轻叹,有些苦恼,有些有些莫可奈何,也有些甘之如饴,在耳畔、在脑海中、左悸动处悠悠回旋,一遍又一遍。

 “唉…”完了…那就完了吧!

 她头潇洒一甩,提裙住巷弄深处奔去。

 那狂翻腾,万顷碧波,她逃不出、躲不了、避不开,就任由着席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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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暖,沁凉空气里嗅得出淡淡暖味,薄扁如金,大把大把地、不由分说地透进窗纸,驱逐了屋中些许冷意。

 此时,躺在榻上的半男子翻了个身,左腹的疼痛立即将他从沉睡中拉出,他眉峰成峦,薄滚出一声低咒,下意识想痹篇伤处,却到右上臂的刀口,又一声咒骂,他双眉纠结再纠结,痛得磨牙。

 静静等待着疼痛消退,他眼皮掀也未掀,感觉还能继续睡下。

 然后,是某种奇异氛围騒动他的心,发觉外头竟不若往常寂静…是那姑娘,不知被什么逗笑了,她笑音如铃,雅而清脆,他忘了身上的疼痛,下意识倾听。

 “真的吗?明年我还可以上你们的艺阁?通天海大哥,我真的成吗?”

 “成--当然成!”那嗓豪气得很“俺帮你打包票,不只明年,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大大大后年、大大大大后年,还有大大…”

 “停!被了吧你,别『大』下去啦,反正就是往后的每一年。”少年清朗的声音不耐烦。

 “呵呵,是啦是啦,就是小淘沙说的那个意思,往后每年神生日,你上艺阁游街,算是为俺们两肋刀,助了一臂之力啦!还有,往后称俺海大哥方便些,『通天海』是俺外号,可俺姓海,不姓通。”

 少年忽地哇了声“大什么哥呀?叫海大叔、海大伯还差不多。”

 “你他妈的就非得臭俺才开心啊?”

 “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

 “俺是汉子,个是君子,吃屎吧你!”

 “哇啊--小人、小人啦!”

 “唉唉…”姑娘终于话,似是费劲儿地忍住笑“你们从昨儿个斗到现在,还不嫌累呀?那好,你们接着斗,我该回去了。”

 “等一下!”两人异口同声,紧张的。

 少年嘿嘿地陪笑“姑娘,先别走,咱们家二爷还没醒,你、你你慢些再走。”

 “他…他醒不醒关我、关我何事?”柔嗓中有些忸怩。

 那雷般的声道:“不是吧!你昨儿在榻边守了俺家二爷一夜耶,帮他清理刀伤,还帮他洗脸洗澡,现下才想撇清,太迟了吧?”

 “我、我没帮他洗澡,那那那只是擦澡,擦上半身而已…”

 “都一样啦!反正你对俺家二爷是情深意重,俺家二爷待你是意重情深哩,别走别走,他醒来要见着你,肯定快上了天啦,呵呵呵~~”

 少年赶忙接话:“是呀是呀,姑娘,咱小淘沙在连环岛这么多年,跟着二爷跑遍各大洋,还是头一遭见他对一个姑娘这么有心,他对你可在意得不得了哩!打从你出现,咱们家二爷就没再上院花天酒地,以往船要靠了岸,他肯定去,沿海著名的几座花楼他全光顾过,红颜知己可真不少,他还…哇啊--痛、痛痛痛--”

 猛地一物由门内飞出“啪答”一响,精准正中少年的后脑勺,打得他抱头流泪,待定眼一瞧,竟是一只木枕。

 坐在门前阶梯晒着冬的三人同时转过头来,发现屋内榻上的男子已然清醒,半撑起身躯,沉着脸,脸色又臭又黑。

 通天海率先爆出豪笑“好啊二爷!好样儿的!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

 小淘沙仍痛得龇牙裂嘴,可怜兮兮地眨眨泪眼,又可怜兮兮地偷觑门内那张臭黑脸。

 “呜…二爷…”这世道,实话实说永远没好结果,呜…死啦、死啦,没谁可怜他,他、他他只好将功折罪啦“二爷,您心爱的来啦!”

 他猴儿似地跳起来,紧抓着一旁凤宁芙的手臂,动作利落得不得了,眨眼便将姑娘推进屋内,随即退出,带上两扇门。

 门由里头才能落闩,怕凤宁芙跑掉,他想也没想地扯下带,迅雷不及掩耳地穿过两边门柄,紧紧绑牢,将两人留住里边。

 “嘿嘿嘿…”大功告成,万幸、万幸,他拍拍两手。

 “嘿嘿嘿…”通天海跟着贼笑。

 “干嘛?”

 “原来你腿这么白啊,比娘儿们还白。”

 少年低头一瞧“妈的!”子掉啦,难怪忽然觉得有股凉风猛吹股,害他都竖起来啦!

 “嘿嘿嘿…”“你又嘿啥儿嘿啊?”他鲁地拉起子。

 “俺还以为你是女扮男装哩。”通天海着下巴,一道黑眉挑得老高,又嘿嘿胡笑“还好你有亮出腿间的『家伙』,那『家伙』是袖珍了点儿,不过俺可没见过姑娘家身上长那玩意儿。”

 袖珍?!“你你你你…去死啦!”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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