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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赵郁文下葬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天气晴朗。

 一大早,在封憌的拉扯下,封裔难得下楼吃早餐,只因为咋儿答应他今天要陪他一起去故宫看展览。

 走进饭厅时,他看到父亲正在用餐,下意识的,他缓下前进的脚步,双手不由自主的微微握紧,好一会儿后他才松开紧握的双手,装作若无其事的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他恨,恨父亲的外遇摧毁了他快乐的天堂、温暖的家园,他无奈,无奈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生活在这个家庭中…

 凝滞的气氛、堆积在怀的愤恨,令他几乎要窒息,因此这一个多月来,他痹篇所有与父亲接触的机会,像早餐或是晚餐这两个父亲会出现的时刻,他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下楼,因为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情绪,扑上前去狠狠地揍父亲几拳。

 看着紧绷着一张脸坐下的封裔,封绍卿眉心微微蹙起,回想着父子俩有多久不曾好好坐下来聊聊了…

 好像是从郁文跳楼的那一天开始吧?

 “哥,阿桑今天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水煮蛋喔。”小他两岁的封憌,体贴的将剥好的蛋对切成两半后,放进他的盘子里,并细心的送上放了少许酱油的小碟子。

 心思单纯的他,虽然目睹母亲的自杀经过,不过在封绍卿请心理医师为他治疗后,短短一个多月,他就从伤痛中走出,恢复过去那好动、爱笑的个性了。

 封绍卿突然推开面前的餐盘,对坐在一旁的封裔说道:“阿裔,你用完早餐后来书房一下,爸爸有话跟你说。”

 封裔嘴紧抿,微微扬高眉梢,看着缓缓朝书房走去的父亲,眼中出怨与恨,

 “哥,你怎么不吃?”见他久久不动刀叉,封憌伸手推了推他“不知爸找你有什么事?”

 “没你的事,你还是快点吃饭吧,否则等会儿来不及看展览可别哭喔。”封裔宠溺的他的头发。

 “哥,你会恨陆阿姨吗?”看着他,封憌问出心中憋了很久的问题。

 没想到封憌会问这个问题,封裔脸色一僵,整个人愣住了,刀叉从手中松,掉在餐盘上,发出大大的声响。

 封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整个人跳了起来,险些儿打翻面前的食物。

 “哥…”

 封裔蹙了蹙眉,双抿了又抿,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抬起头,推开眼前早已挑不起食憌的早餐,起身抛了句:“我去书房找他。”

 封裔用“他”取代了“爸爸”这个词。

 自从经历了母亲的自杀,这声“爸爸”他再也喊不出口,一个利用自己孩子来掩饰错误行为的人,没资格做他的父亲!

 “哥,你还没回答我!”封憌低喊着。

 封裔缓缓的停下往前的脚步,没有有回头看他,一双剑眉越拧越紧。“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因为…”封憌支吾着。

 “因为什么?”封裔忍着心中的恨意,试图平缓自己的语调。

 “因为我喜爱陆阿姨。”想到陆可柔比已经去世的母亲还疼自己,封憌脸上不由自主的绽起笑容。

 闻言,封裔积在心中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地全数出柙。

 “你忘了她是害死妈妈的凶手了吗?!”

 “可是爸爸说妈妈是自己跳楼的,跟陆阿姨无关。”封憌急忙帮陆可柔辩解。

 封裔恍然大悟,冷哼了一声。

 “哥…”封憌见他不吭声,便试图想为她说情。

 封裔马上打断他,厉声的说:“别想说服我!我是不可能原谅她的,除非她能还我一个活生生的妈妈!”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封憌气的皱着眉。

 “对,所以这没什么好说的。”

 封裔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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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书房外,封裔停了近十分钟才伸手推开门,不是他惧于见到房内的人,而是封憌刚刚的话,搅了他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

 走进书房,封裔并没有马上走向父亲,反而是朝书桌的位置走了过去。

 深邃的眸光一会儿落在书桌上的相片,一会儿移向不远处的父亲“你会想她吗?”

 他拿封绍卿放在书桌上母亲的照片,指腹轻柔的抚过相片中的人儿,好一会儿后,他放下相片,嗤笑了一声“想必是不会吧!”

 “她是你母亲,我的子,我怎么可能不想她?”封绍卿微蹙了蹙眉回答。

 “是吗?那这又是什么?”封裔角漾起了轻蔑的冷笑,指着一旁陆可柔和沈绘羽母女相拥的照片。

 旧爱新全在他的书桌,只是旧爱已经从人生的舞台上退场,而眼前这个新,不知能留住他的心多久?几个月?几年?往后还会不会有另一个新

 封绍卿一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不回答?”封裔压抑着想将陆可柔母女的相片,从书桌上扫落的冲动,讥讽的扬起。“还是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裔,你这是对父亲说话应有的态度吗?!”恼羞成怒的封绍卿,脸色一变,语气骇人的责问。

 封裔抬起头,向父亲锐利的眸子,讥笑地反问:“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你身上着的是我的血,还问我是不是你的父亲?!你该不会是这阵子为了‮试考‬,读书读昏了头?”封绍卿瞪着他。

 “不,你不是我父亲!我父亲不会是死我母亲的刽子手!”封裔回吼着。

 闻言,封绍卿赤红的脸,倏地褪为惨白。

 “阿裔,你妈妈的死我很遗憾,只是感情的事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有一天你长大了,就会明了。”封绍卿叹口气说。

 “明了身为男人的你,是怎么个喜新厌旧的人?”封裔冷嗤一声“自己风,却归咎于感情是件不简单的事,这种推卸的说词,似乎跟你以前和我们说的不太一样啊。”

 “阿裔,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封绍卿自知心中有愧,尽量克制着脾气、捺着子说着。

 “我的父亲不会死我的母亲!”封裔根本不甩他,

 一再的容忍,儿子却根本不领情,封绍卿的火气被挑起了。

 他双手砰地一声,用力的拍在书桌上。“怎么?你瞧不起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那好啊,有本事你就走,最好滚得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给我回来!”

 “你以为我会留恋这里?你以为我没有你会活不下去?”封裔回顶着。“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屑和害死我母亲的刽子手住在一起!”

 “行!有本事现在就消失在我眼前,我封绍卿就当作没生你这个儿子!”封绍卿一时怒气攻心,发飙着。

 “我恨你!”封裔心中积藏的愤怒,全数发在这一声怒吼中。

 吼完,他跑出了书房。

 “阿…”看着儿子的背影,封绍卿想开口叫住他,只是碍于面子,他硬是将到嘴的话给收了回来。

 原本他今天找阿裔,是想谈可柔搬进来的事,没想到他话都还没有提到,父子俩就吵成这样。

 虽然子的死他要负大半的责任,可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他和阿憌都还小,公司虽然有他撑着,可是家中再怎么样也还是要有个女人来照料。

 而这件事他已经和阿憌谈过了,原本就喜爱可柔的阿憌,当然是高举双手赞成,只是他没想到,阿裔对他外遇的事,反应这么烈。

 “罢了,改天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再找他说好了。”封绍卿喃喃自语着。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封裔居然会真的这样就走了,而且一走就是十几年,无消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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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年后--

 “啊--”

 睡梦中的封裔,满头大汗的从上弹了起来。

 回国已经一年多了,他的报仇行动也已接近尾声,可是就在他即将成功攫取案亲的一切,拿回母亲辛苦的成果时,那个被他深埋在内心的梦魇又回来了。

 母亲血泪的泣诉,那痛与恨织而成的烙印,再次浮现他的脑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懊悔,再次侵袭着他不为人知的脆弱心灵。

 封裔息着,双手无意识的耙着宛如浸过水的头发。

 他有多久不曾好好的睡个觉了?快一个月有了吧?就在并购案进入最后阶段,他就要完成报仇之际,噩梦却找上了他。封裔苦涩地抿了抿双,轻叹。

 当年和父亲吵了一架,负气离家后,他坐着车,依循母亲所留下来的资料,来到了外公住的地方。

 和外公相认后,外公深恐他会被那个人找回去,短短一星期内,便安排他到美国求学。

 独自在美国的这十几年中,年年都是外公和外婆到美国陪他过年过节,他未曾再踏足台湾这块土地。

 在美求学期间,他创立了一家电脑科技公司,专营网路搜寻及拍卖服务,而这新兴的科技,不仅为他赚进大把钞票,更让公司在短短不到三年间,就跃升为美国最赚钱的公司之一。

 直到一年前,外公心脏病发作,深感自己年岁已大,是该将自己的事业给他,这才允许他回到台湾。

 而外婆对他的记忆,至今还停留在当年他找上他们的时候,根本忘了他早已长大成人,不需要她像照顾孩子般的照料着了。

 “阿裔,醒了没?醒了就下楼吃早餐喔。”

 被恶梦惊醒的封裔,才刚从上走下来,打算进浴室洗去一身的汗水,就听到楼下传来外婆的呼唤声。

 封裔回应着:“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他洗完澡,并穿戴整齐下楼。

 “外婆,肚子饿了你就先吃嘛,别等我了。”在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封裔特地走到外婆的身边,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外婆笑瞇着眼,拍拍一旁的座位催促着:“快、快、快坐下来吃饭了,小心饿着了肚子。”

 封裔才坐定,看到眼前一座堆的像山一样的食物,一张俊脸险些垮了下来。“外婆,你哪时候改行做起养猪事业了呀?”

 外婆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养猪?没有呀,我哪时候养猪来着了?”

 “哇,你孙子是在笑你把他当猪养了!”指着封裔面前成山的食物,外公赵名睿忍不住替他摇头苦笑。

 “真是的。”外婆假装生气地鼓着嘴。

 “外婆,你别生气,我把它们全部吃光光就是了。”

 闻言,外婆这才又满意的展开笑颜。

 突然,外公想起前阵子他代封氏企业一事,于是问道:“阿裔啊,我上次代你的事情,现在进行的怎样了?”

 “已经着手并购了,这两天就会派人到封氏企业洽谈并购的事宜。”封裔边吃早餐边说道,彷佛谈的是一桩普通的并购案。

 “阿裔,如果到最后阶段,外公要你亲自去接收封氏企业,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虽然女儿已经死了十几年,但赵名睿对封绍卿的背叛,仍然恨意难消。

 封裔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严肃的回答:“外公,这件事我本来就打算亲自执行。”

 这是他为母亲讨回公道的第一桩,而下一个任务就是找陆可柔,她这个第三者,是该为她所造成的遗憾付出代价了。

 “唉呀,你们祖孙俩是在说什么,我怎么有听没有懂?”外婆看看外孙又看看丈夫,满头雾水的抗议。

 “老伴儿,我们就快替郁文报仇了。”赵名睿拍拍一旁的子安抚着,激动难掩地微颤抖着手。

 “替郁文报仇?”她诧异的反问。

 “对,替我们那早死的女儿报仇。”

 “那阿憌怎么办?”外婆第一个想到的,是另一个未曾谋面的孙儿。

 封裔回答:“阿憌他不在国内,也不经商,所以这件事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影响。”

 “他不接掌自己父亲的事业吗?”外婆不放心的追问:“那他现在做什么行业?”

 “外婆,你别担心。”封裔搂搂外婆的肩膀,安抚的回答道:“阿憌他现在可厉害了,是美国动植物研究中心的特聘研究员呢!”

 虽然离家十几年,这期间他也不曾再见到弟弟,不过他对他却从未忘怀,也一直很关心他,就连他进美国动植物研究中心任职,都还是他暗中使的力。

 对于阿憌能依照自己的兴趣发展,封裔一直持着鼓励与嘉许的态度。

 “那就好。”外婆这才放下心。

 不过,一想起封绍卿再怎么说也是封裔的父亲,如今要儿子对付老爸,并他的公司,她总觉得不妥。

 包何况若不是郁文的死,他们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又怎么会有封裔这个孩子来孝顺、陪伴和依靠,公司也得以有人继承?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时间的洗涤下,她心中对封绍卿的恨,已不再似当年那么强烈了,取而代之的,是足于现在有孙子陪伴的日子。

 她转头对丈夫说:“这样好吗?他毕竟是阿裔的父亲,现在要他将他的公司并购了,往后他靠什么过日子?”

 她的话立即引来赵名睿的反弹,他怒吼的驳斥道:“有什么不好的?阿裔可不是他的儿子,他是郁文的儿子,是咱们赵家的子孙!”

 “可是若不是那件事,我们怎么会有阿裔这个这么好的孙子呢?”看着封裔,外婆说出心中的感激。

 “我不管。”对于老伴的老番癫,赵名睿感到恼怒、无奈却又拿她没辙,只能暗暗生着闷气。

 “外公,外婆,你们别吵了,这件事情我知道怎么做。”见两老几乎快吵了起来,封裔赶忙消火的转移话题。“外婆,这酱茄子煮得不错,你多吃一点。外公,这丁香小鱼炒得香又酥,你也尝尝。”

 “还是我的阿裔贴心。”咸咸的酱茄子吃在嘴里却甜入了心底,外婆满意的忘了刚刚的争吵。

 “哼,是我的阿裔贴心。”吃着孙子夹的丁香小鱼,赵名睿随即忘了生气,边品尝还边夹给结缡了几十年、刚刚还生着他气的老伴。

 看着两个脾气来的快也去的老人家,封裔忍不住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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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绘、羽!”

 伴随着一声大吼,以及使劲的一掌,沈绘羽整个人险些被打到贴上画板了。

 “好…好痛…好痛喔…”

 纤细的身躯不起这鲁的对待,手上的调盘更不住如此剧烈的晃动,整个往身上倒了下来,顿时飘逸的白色洋装,成了五颜六的拼布。

 “封憌,你瞧你干的好事。”皱着新月眉,一脸懊恼地看着惨不忍睹的衣服,沈绘羽气得想扁人。

 “噢,我是因为看你穿白衣服,像极了电影里的女鬼,才好意帮你添色彩的耶。”

 “什么女鬼?你看起来才像殭尸咧!”

 噘高了嘴,她小脸气鼓鼓地扑上前去,但是在攻击之前,封憌从背包中掏出一盒她最喜爱吃的瑞士莲苦巧克力。

 “停!你最喜爱吃的瑞士莲苦巧力。这样你还打得下手吗?”

 “呿!每次都来这一套!”绘羽看着他手上的巧克力,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那…不吃还我。”封憌一脸诡笑,作势要收回手中的巧克力,马上引来绘羽的尖叫。

 “到手的礼物哪有平白放弃的道理!”说着,她一把抢了过来,鲁地拆开包装,一把抓起好几块巧克力薄片,丢进嘴中咀嚼。

 真是香,真是浓,真是超好吃的!绘羽一脸陶醉的表情。

 巧克力吃到了,也解了馋,绘羽这才后知后觉地看着封憌,一脸疑惑地蹙着眉心说:“欸,如果我没记错,老兄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美国工作的吗?哪时候回来的?而且还特地送我我最爱的瑞士莲苦巧克力,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求我吧?”

 “拜托!我的记录真的有这么不良吗?”

 “当然,你忘了,你第一次请我吃巧克力是我高二的时候,你要我帮你追我们班的班花。第二次请我则是我大一的时候,你看上我们学校国乐社的社长。上上上一次是看上了我们系里的讲师,还有上上一次是…”

 “好、好、好,你就非得掀我的糗事,你才高兴是不是呀?”封憌边举手求饶,边低声嘀咕:“真是的,没事陆阿姨给你生个那么好的记做什么?”

 天晓得,他当初会这么做,还不是希望能引起她的醋意,谁知她竟八方吹不动,一点心痛的感觉也没有,唉…

 两指拎起一块巧克力往上一丢,巧克力呈拋物线状落入嘴中。“奇怪了,你怎么有空回国啊?前天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怎么没提起呢?”

 “绘羽,你知不知道封氏被人并购了?”封憌说出一件比美伊战争还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

 “封氏企业被并购?!”一声尖叫后,绘羽瞠大着瞳眸,正拿着巧克力要往嘴里的手,在半空中停格了。

 “对!”封憌趁势取走她手上的巧克力,不忌讳这块巧克力已经被她咬了一口,便往自己的嘴里放。

 又苦又甜的滋味顿时从齿间绽开,让一向不喜爱甜食的他皱起了眉心,真不知这有什么好吃的,这小妮子居然能一片接着一片,一眨眼的工夫就吃掉一整盒。

 “所以…你是为了这事急着赶回来的?”屏着气息,她再问道。

 他点点头“没错。”没说出的另一个目的是--他渴望见到她。

 从小,他就喜爱绘羽,对她的感情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从喜爱转为爱恋,只可惜她的心早在他还没发觉自己对她的情意时,就已经被填满了,而填满她的心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失踪了十几年的哥哥--封裔。

 如果对一个活着的、看得到的、能够面对面沟通的人,他或许还有机会和他展开一场鲍平的竞争,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人,他对此是一筹莫展。

 不过,除非他出现,而且还单身,否则他是不会就这么死心的,永远也不会!

 “你有解决的方法吗?”叹气,再叹气。

 “没有。”封憌诚实的摇摇头。

 “那你回来做什么?!”伴随着一声怒吼,绘羽两眼像铜铃般的往封憌身上瞪了过去。

 “就是因为我想不到好方法,这才来找你呀。”封憌一脸无奈又沮丧的摊摊双手。“你是知道的,我学的是自然科学,要是问我这方面的问题,再大的困难我都有办法解决,可是经商,那是我的罩门,你也知道嘛,我和你一样打小时候起,就跟数字不合嘛,更何况动、植物这种东西比人好摆平多了,牠们才不会像人类那么诈。”

 闻言,绘羽气恼到想扁人。“拜托,那可是你爸爸的公司耶,亏你还是他儿子。”

 “所以我想把他们两个接到美国住,反正那间烂公司留着只是越亏越多,现在把它卖了也好,虽然在价钱上实在是令人不满意到了极点,不过想想,只要能让我爸退休在家享福也就算了,更何况依我现在的收入,养你们三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这方法是不错啦,不过你不用把我算进去。虽然我那间工作室是教小朋友画画,可是好歹收入固定,养活我一个人没问题。”

 封憌没好气的觑了她一眼。“哇,你忘了我是哥哥,哥哥养妹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少来了,什么哥哥不哥哥的,你也不过大我几个月而已好不好?”对于兄妹这个问题,绘羽从小就很坚持,坚持两人同年纪,没有大小之分。

 “好,好,真是的,吃一下亏又不会少了你半块。”

 从小为了这个问题,绘羽自粕以跟他辩个老半天,深恐她再来个长篇大论,封憌只好举白旗投降,

 “你喔,现在要担心的是怎么说服那两个老人家,愿意跟你去美国比较要紧。你也知道,郁文阿姨的死和裔哥哥的离家出走,封叔叔和我妈妈心中都有着深深的愧疚,加上这几年封叔叔一直都没有找到裔哥哥,而今他连郁文阿姨一手创立的公司也都保不住了,在这愧疚与自责的双重打击下,你说他们有可能就此放弃寻找裔哥哥,跟你去美国吗?”

 绘羽长叹了口气,说出这几年母亲和封绍卿的内心煎熬,他们一心想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赎罪。

 “说的也是,否则陆阿姨也就不会坚持这么多年,迟迟不肯答应我老爸的求婚。”封憌神情沮丧地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那你认为呢?我该怎么做才好?你也知道美国人很重视时间和纪律,我又是新进的组员,不可能请太久的假,一直待在台湾不回去的。”

 “这个我知道。”

 “绘羽,你会帮我吗?”

 “说服你老爸和我老妈,跟你一起去美国吗?”

 “嗯。”“那是当然的啰。”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美国吗?”封憌趁势问道。

 “不!”这件事绘羽却是想也不想的,就给予否定的答案。

 “为什么?”虽然明知答案,封憌还是忍不住的问“难道你要这样一直等我哥?那…如果他死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呢?”

 “呸!呸!童言无忌。”

 闻言,绘羽双手合十向四面八方猛拜,口中喃喃念道:“众神诸佛,请原谅封憌童言无忌,要保佑我的裔哥哥身体健康、头好壮壮,嗯…还有事业顺利。”

 封憌生气的扯下她的手,将她的身子扳正正视他,表情严肃的说:“绘羽,你清醒一点好好不好?!如果我哥还活着,十几年了,他也应该回来看一下,而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对于封裔的生死与否,封憌早就不抱希望,因为他认为他们兄弟情谊如此深厚,他不可能放下他,连一点消息也不给他。

 拾起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角微微一瘪,一抹苦得不能再苦的表情,瞬间占据了她的脸庞,

 哽着嗓音,她气恼地吼着:“阿类,知道吗?你有时候真的好讨厌!”明知道她想他、爱他,却每次泼她冷水,给她重重的一击。

 “就因为我打醒你的梦?”他也不愿意,可是那全是基于爱她,他不忍她一直活在思念中。

 “你明知道那不仅是我的梦。”还是她最大的心愿。

 “绘羽,不只是我哥,我也能给你幸福。”封憌重申道。

 “可是我不爱你啊。”爱与亲情,她分得很清楚,对封裔的是爱,对他的则是亲情,像兄妹、像哥儿们。

 “那如果我哥一直没有出现呢?难道你要孤苦无依的守着一个回忆终老一生?一面对她的固执,封憌有着深深的挫败感。

 她摇头,再摇头。“不会的,只要他还活着,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出现的。”

 “绘羽,让我来照顾你,好吗?”封憌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深情告白。

 看着他,深深的抱歉出现在她早已泛红的眼底。“阿想,对不起!一

 他让步的说:“给我一个时间,同时也给你一个时间,若我哥到了那个时候还没出现,就让我来照顾你的未来。”

 “阿憌,你这是何苦?”他的用心良苦她知道,只是感情一事又何尝是这么简单,日子一过就能抛得下,忘得了的?

 “我不管!”他拗、他坚持、他固执,一如她。

 看着他,绘羽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情沉重的说:“好吧,如果再十五年,裔哥哥他一直没出现,那么我就跟你。”

 “好,就十五年,如果这段期间我哥出现了,我无条件也无怨言的将你送到他怀里,不过,这期间如果他已结婚,那么你得到我身边来,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封憌伸出小指头,等着她打勾下誓盟。

 “阿憌,这…对你不公平,你…”对于他的执着,绘羽不知该说什么。

 二值你不用管。”他随即催促着:“快点啦,打个勾勾也这么拖拖拉拉,难不成你想反悔?”

 伸手与他打完勾勾,绘羽忍不住语重心长的说:“阿炉,你真的好笨。”

 “你也不见得多聪明。”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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