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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周天纵一向自己开车上班,为免招摇,他并没有停在高级干部的专属停车位,反而是跟大家一样早起上班,只为了抢得公司里有限的停车位。

 商业区里的交通都较拥,周天纵的深蓝色BMW在车阵中停停走走,眼看也快到周氏大楼了。原本的绿灯,在他车子即将驶近时转为黄灯,他轻踩煞车,规规炬炬的在班马线前停了下来。

 八点半钟,冬普照大地。

 收音机里正播放着即时路况,这个路口的红灯通常要等上一分钟,周天纵手指轻敲方向盘,趁着空档把今的行程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在他眼前匆匆走过的尽是西装笔、手提公事包的男士,或是穿着俐落套装的上班女郎,神色匆忙是众人一致的共通点。

 直到一抹粉蓝吸引了他的视线…是洪玫瑰!那个昨晚差打电话给他的女孩。

 洪玫瑰穿着蓝色的洋装,才刚下了公车,见斑马线的计秒器还有十几秒钟,便不顾一切的拔腿往前冲!她绑着轻便的马尾,随着快跑的动作,那马尾也在她肩背处左摇右晃,形成了一幅很有生气的图画。她的角随着快要达阵而出满意的笑容,彷佛在这个美好的早上,任何阻碍在她面前都将只是小CASE。

 周天纵因为她的这个笑容而笑了,居然又是她,这是多么令人惊讶的巧合啊!她也赶着上班吗?不,现在时间还早,周天纵推想她应该是个急子的人,才会赶着秒数倒数时过马路。

 他的双眼胶着在她身上,如果他看了后照镜一眼,就会发现他现在出的温柔笑意,是他从来就没有过的。

 再跑两公尺,洪玫瑰就可以安全达阵了,他几乎忍不住要为她喝采了。

 但就在那一瞬间,洪玫瑰的脚一个不稳,竟然硬生生的往前扑倒…

 结果跌了个狗吃屎!就在那最后两公尺处。

 周天纵被她那往前扑倒的动作给吓得心漏跳了两拍。

 直到见她一脸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才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然后慢慢是大笑,十分开怀的大笑。

 只因洪玫瑰单脚着地跳着去捡飞到不远处的那只高跟鞋,还来不及将鞋套回脚上,就发现鞋跟断了。如同电视上的曼陀珠广告一般,她当机立断的将那只鞋跟整个拆掉,然后面无表情的,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安然的将它套回自己的脚上,然后一高一低、一跛一跛的走完最后二公尺。

 哈哈哈,多有趣的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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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效率!

 这是个充满效率的办公室。洪玫瑰左手拿着放了热茶的托盘,右手则抱着三份公文夹,快步的走向管理部经理的办公室。经理正在电话中,她放下热茶,将三份公文在桌上一字排开,里头都以铅笔画上重点了。

 还没出经理室大门,她就听见自己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顾不得今早受了伤的脚,她忍着痛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接起了电话。

 “管理部您好,敝姓洪,很高兴为您服务。”一接起电话就是响亮、有朝气的声音。洪玫瑰在椅上坐下,手里摊开刚送来的报表。

 “洪玫瑰,还记得我吗?”

 洪玫瑰一愣,这个声音既耳又陌生,好像在哪里曾经听过…

 电话那头的人见她没有回答,遂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是那天和你在小吃店喝酒的同乡。”

 “什么?!同乡!”她惊讶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这一叫,使得同事们纷纷对她投以注目的眼光。

 “呵呵,原来是『同乡』印刷厂的老板啊,你好你好!”好你个大头鬼!

 她赶紧重新坐下,给受到惊吓的同事们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电话?

 “幸好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早已经忘了我这个萍水相逢的人了。”

 “哎呀,千万别这么说,贵人才会多忘事,我洪玫瑰只是个小职员,还称不上是贵人,怎么会忘了你这个『同乡』…印刷厂的董事长呢…嘿嘿…”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哼了两声。

 电话那头传来洪玫瑰不甚友善的声音,周天纵几乎是一听到她的声音,角就出了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微笑。

 “既然你在上班,那我就长话短说。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一顿饭,上次白白让你请吃宵夜,心里很过意不去。”

 洪玫瑰一听到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心底一把无名火不燃了起来,搞什么嘛,他们只是陌生人耶!

 “呵呵,『同乡』老板您还真爱说笑,我们管理部的业务那么繁忙,每天累得像条狗似,怎么可能有时间跟客户际应酬呢?更何况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称不上认识的『陌生人』客户,您别开玩笑了,呵呵!”哼,以为每个人都有那个美国时间可以跟他一起吃饭喔!

 洪玫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同乡”的声音就一肚子气,好像他欠了她好几百万似的,事实上,他也只不过是放了她鸽子而已。

 “今晚没空的话,那明晚方便吗?或者是你什么时候有空?”电话那头依然是不急不徐的沉稳口气。

 “不巧不巧真不巧,快到年底了,公司正准备盘点,每天都忙得不得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回请我一顿的钱你就省下来,自个儿留着当饭钱吧。”

 洪玫瑰左手拿起桌上的笔,往桌上的白纸刺啊刺的,做着无意识的愤动作。

 “既然如此,那我给你我的电话,等你有空的时候,再赏脸出来吃个便饭好了。毕竟我才刚从南部上来,还不太能适应一个人吃饭的日子。”

 他略带落寞的声音自话筒里清清楚楚的传来,洪玫瑰的心不知为何揪紧了一下,是因为想到了自己那段一个人吃饭的日子吗?

 “同乡…老板,”她的口气稍稍软了下来,或许这个同乡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需要她的帮忙也说不定,她记得自己刚上台北时,总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没关系,等你有空再找我就行了。你也是知道的,刚上来台北,有一些事情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不过既然你正在忙,那我就不打搅你,再见。”周天纵几乎要佩服起自己的唱作俱佳了,所谓兵不厌诈,他非常有把握心肠软的洪玫瑰一定会答应他的邀约的。

 “喂喂喂!等等!”洪玫瑰一听见他要挂电话,心肠就软了。“嗯…好吧,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公司最近和非常幸福杂志社有合作案要谈,如果你要送货的话,那就晚上九点半把货送到XX路338号一楼的便利商店前面,这样可以吗?”

 周天纵当然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上班时间她不方便讲私人电话,于是就迂回的告诉他地点和时间。

 “那就先这样了,同乡…老板。”洪玫瑰待完后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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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天纵一挂上电话,办公室的门就刚好被人打开。

 “天纵。”周守正连门都不敲,就径自进入儿子的办公室,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今年秋冬最流行的亚曼尼套装的漂亮女人。

 “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龚悠芳小姐,她是龚氏企业总裁的掌上明珠,今年刚从T大毕业,我安排她当你的私人特助,让她好好跟你见习见习。”

 “周特助,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龚悠芳见到帅气又年轻的周天纵,不由得眼睛一亮,心跳险些漏了一拍,她伸出她的纤手,含羞带怯的要和周天纵握手。

 周天纵脸色一沉,迅速自皮椅起身,故意略过龚悠芳的手,目光直视着他的父亲“周理事,在公司里我只是个特别助理,特别助理又带了个私人特助,难免会引人侧目,且还会遭来闲话;再加上我对公司营运状况还没上手,龚小姐若想实地见习,我以为还是跟在周理事身旁比较妥当。”他不亢不卑的说出他的意见。

 报悠芳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垂在半空中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这件事我说了算。悠芳,你以后就跟在天纵身旁学习,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当天纵的好助手。”周守正轻拍龚悠芳的肩,算是鼓励她。

 这番言语当然是话中有话,周守正想藉此告诉周天纵,这个女人是他心里内定的未来媳妇人选之一,要他不得拒绝。

 “悠芳,你先到你的位子去,我和天纵有些公事要处理,待会儿再让他带你四处熟悉环境。”

 报悠芳闻言顺从的走了出去。

 “天纵,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很有原则,你想撤除身边的保镳,可以,但前提是让悠芳当你的助手,这两个你选一个,别说我这个父亲独裁。”

 “有差吗?”要他选择被一堆保镳或一个女人监视,同样都是监视,有差吗?周天纵不屑的轻笑着。他望向父亲的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嘲弄与失望“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你的附属物,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几时能有自己的意见?今天来了个龚小姐,谁知道明天是不是又会再带另一个吴小姐或王小姐来当我的助理?这样太麻烦了吧,父亲大人,你何不干脆直接告诉我该带哪位上礼堂比较快?”

 周守正不怒反笑“没错,我的确十分中意悠芳,可以的话,你们最好能赶在农历年前完成婚礼。”周守正双手环“天纵,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悠芳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当我们周家媳妇的人,你现在误解我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了。”

 适合当周家媳妇的人,并不一定适合他!

 周天纵轻蔑的笑了笑,不愧是富商巨贾,连婚姻也要拿来做买卖。他没有正面回应他的父亲,只是保持一贯的沉默,事实上,他尽量不正面和父亲起冲突,毕竟他还是他的父亲,这点尊敬与礼貌他还有。父亲虽然有权利指派助理给他,但却无法手他对待助理的态度。

 周守正只当儿子的沉默就是答应,他满意的走到门边“带悠芳去熟悉一下新环境,这是你应当做的。”说完他便打开门,把一脸忐忑的龚悠芳给叫了进来。

 “不要担心,天纵会好好待你的。”临去前还不忘看了周天纵一眼。

 一待周守正走远,龚悠芳小心翼翼的开口“周特助,我叫龚悠芳,是龚氏企业的…”

 “上班时间不要谈私事。”周天纵十分冷酷,他面无表情的拿起桌上的三份文件“做出表格,中午之前交给我。”

 报悠芳接过文件,她那涂得万分美丽的彩绘指甲,在雪白的文件上看来格外刺目。

 意识到周天纵的眼神停留在她美丽的蔻丹上,龚悠芳的角不出了一个欣喜的微笑,但一抬首却看见周天纵墨黑的眼瞳里满是…嫌恶?!

 “龚小姐,你这样的指甲能打字、操作电脑吗?”冷冷的声音挟带着嘲弄。

 “我…”龚悠芳咬咬下,知道眼前这个俊帅的男子对她非但没有好感,反而有着嫌恶。

 “我今天要跑工地,你确定你的名牌高跟鞋在工地能站得稳吗?”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却是句句调侃。“我需要的是一个特助,不是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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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幸福杂志社调查部九点半的下班钟响起。

 洪玫瑰没有立即打卡下班,反而故意磨磨蹭蹭地拖了好一回会儿,才从位子上拿着她的访问单交给组长,最后才背起皮包下楼。

 她当然没有忘记楼下还有个傻大头在等她,她之所以故意慢慢来,就是要挫一挫他的锐气,谁叫他之前放了她鸽子…咦,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嘛,从小到大又不是没被别人放过鸽子,她有必要这么气吗?

 话虽如此,但梗在洪玫瑰心上的那口怨气,就是无法消去。

 她慢的从大厦走出来,小小的脸蛋四处张望,不断寻找着那个同乡的身影。

 “我数到五,如果再没有出现,我就要走人…”左望。

 “要是胆敢再放我一次鸽子,我就再也不理这个…”右看。

 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人轻拍了一下。

 她飞快的回头。

 “嗨!”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笑得很温煦。

 那太过灿烂的笑容令洪玫瑰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周天纵当然没有少听洪玫瑰的自言自语,他低头看了腕表“我九点半不到就在这里等了。”言下之意就是他相当准时。

 将刚刚突然间的目眩神归咎到这个家伙太过白皙的牙齿后,洪玫瑰不是很自在的点点头“准时是一种美德,要继续保持下去。”

 随即她又瞇起了眼睛,双手不自觉的扠着“喂,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世风下,人心不古,谁晓得你突然找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今天是要跟拉保险或是卖灵骨塔的话,哼,那本小姐就只有二个字送你,『没空』!”

 周天纵忍住笑“你想太多了,我今天只是单纯的想请你吃饭而已,绝对没有其它的意图。”

 洪玫瑰圆圆的杏眼不停地在他脸上来回的梭巡,再三确认他没有不良的意图后,才说道:“那就快走吧,我特意没吃晚餐把肚子给空出来,就是准备要好好吃你一顿!”她笑得很得意“我先说喔,我身上的钱只够我坐车回家,这顿饭你是请定了…你有带够钱吧?可别骗我喔,如果又像那天一样,丢了我先跑,让我一个人留下来结帐,我可不饶你!”说完她还出凶狠的表情。

 “上次的事是我不好,”周天纵拿出皮夹“但这次你放心,想吃什么尽管说,看是法国料理还是日本料理,全依你。”小妮子怒气犹存,他得小心应付才行。

 “啧啧啧,你是中了乐透彩,还是去抢银行了?失败理财第一型,月初爱装凯,月底包你哭爹喊娘!”洪玫瑰拿过他手上的皮夹,沉甸甸的,一打开--

 “哇靠!”

 叫了一声又迅速的合上他的皮夹,飞快的把他拉到骑楼的角落里,以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你没听过分散风险是吗?干嘛把你全部的家当都领出来啊?笨!如果这个钱包被人偷了你要怎么办?喝西北风吗?”说着她还左右张望了一下,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估计刚才看到的干元大钞,少说也有四万块,这个笨蛋啊,怎么可以把所有的钱都领出来!

 “我只是想好好的请你吃一顿饭。”他云淡风轻的说道。

 看他那副云淡风轻,好像没什么的样子,洪玫瑰就更生气。

 “笨笨笨笨笨!”洪玫瑰连说了五声笨。“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憨直啊!我说要大吃你一顿是骗你的啦,你用不着因为我这样说就领了这么多钱啊,你还真的以为我会让你请日本料理啊?我又不是血鬼!”厚,真没看过这么白痴的人!

 周天纵的眉头微微皱起,洪玫瑰的每一个眼光都在暗骂他是白痴不说,甚至还以肢体语言告诉他,她真的很看不惯他的这种作为。自小到大众人看了他,不是拼命巴结他,赞他聪明睿智;要不就是暗骂他恃才而傲,他从来就不曾接收过这种轻视的眼光,这种感觉真是…

 新鲜有趣极了!他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起,笑了开来。

 “笑?你还笑得出来?等一下钱包被偷你就要哭了啦!”洪玫瑰觉得这个同乡的金钱观真是超不健全的,他如果存得到钱才有鬼哩!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呢?”他笑看着气呼呼的她,玩味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

 她翻了个白眼“当然是要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啊!”她一把将他拉近自己“先把一点钱放在我这里,我等一下再还你…你快点挡住我啊,我要把钱分开放。”她自顾自的说着,随即拿起侧背的背包,掏出她的粉红色钱包,打算进行分散风险的动作。

 他们就站在大厦骑楼的角落里,忙于分散风险的洪玫瑰只知要他挡住她,以防他的钱财白,却没发觉自己和周天纵之间的距离太过接近、太过亲昵,就像一对相亲相偎的热恋男女。

 周天纵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他微微的退后了一步,深怕自己会唐突了洪玫瑰。洪玫瑰是个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和自己、腹贴腹,没有几个男人受得住吧?

 “你挡好啦,不要动来动去的!等一下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财不可白你知不知道啊!”那无知的小女人说完之后,小手还拉了他的际一把,让他们两人的距离更为贴近,近得让周天纵不断闻到自她身上传来的女人特有的淡淡幽香。

 他突然心念一动,目光毫不遮掩的打量起她来,微暗中她那双太过晶亮的眼眸,像极了可爱的瓷娃娃;而细致柔的颈项肌肤,更让人忍不住想轻抚体验;在弧线优美的鼻尖下,那张形完美的粉小嘴,正喋喋不休的纠正着他的金钱观;乌黑如瀑的秀发就垂散在她的前,随着她的每次呼吸,上不起伏…

 他意识到眼前的她,的的确确是个有着自然女魅力的女人,突然间,他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下腹部似乎有一阵热过。

 “喂喂喂,听到了没呀?下次钱不能这样放,你怎么知道别人会不会来偷你的钱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种观念你一定要有…”咦?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怪,好像有两团火焰,不,应该是火气才是,他一定很不她这样念他吧?“你干嘛一直看我?是不是不我唠叨你啊?是不是啊?”

 周天纵被她这连珠炮似的话语给惊得回神,他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退后了两步,拉远了彼此的距离,深怕再这样下去,他会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没事,没事的。”

 “最好是这样。我跟你说,有人唠叨你是为了你好,你要感激那个人…”

 这个持续聒噪的女人万万没想到,就在刚才的那一剎那,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他们之间不再是同乡与同乡的关系,而是变成了男人与女人的关系了。

 “你真的很没有理财观念耶!”

 当周天纵带着洪玫瑰停在一家高级法国料理餐厅前时,洪玫瑰小声嚷嚷着,接着便拖着周天纵的手往另一间平价式涮涮锅走去“请我吃这个就好了啦!你又没赚什么钱,不要装凯。”

 “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这种店等你要求婚的时候再带你女朋友来啦!你真不懂得打算,这样不行啦,我发现你有很多观念是不对的,既然你今天请我吃饭,那我就好心传授你几招洪氏理财守则,包你以后口袋麦克麦克。”

 在式涮涮锅店内,洪玫瑰拉着周天纵坐定,接过服务生手上的menu。

 “嗯…同乡,你吃什么?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都还没自我介绍哩!这样很冒昧的,你应该要先对淑女介绍自己,不然你会不到女朋友的。”

 洪玫瑰没发现自己的话有些暧昧,还径自说着“我要一份韩式泡菜猪锅。你呢?”她转过头来看着周天纵。

 “一份韩式泡菜牛锅。”

 “等等,你家不是种田的吗?种田的人家不能吃牛,你知道吧?”

 周天纵楞住,他有说过他家是种田的吗?他回想着曾经说过的话,真话常常就记不住了,何况是随口编来的假话?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曾说过自己是农家子弟。

 “啊,我记错了,家里种田的人不是你啦,是上个礼拜那个相亲对象…呃…呵呵,呵呵…”洪玫瑰愈讲愈小声,最后还拿起menu遮一下发红的脸蛋。

 “一份韩式泡菜牛锅。”周天纵对着服务生轻声的说道,他自然是没漏听洪玫瑰刚才说的一字一句。

 “你今年不是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岁就开始相亲,为什么?”周天纵的心底有股莫名的不快。

 “谁说二十三岁就不能相亲啊?我妈二十三岁就生了我和我弟了呢!”洪玫瑰喝了一口服务生刚送上来的热茶。“哎呀,不瞒你说,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啦!都是我妈打电话来说三姑妈的大伯父的儿子的朋友在台北工作,是一个老实可靠的男人,我心想反正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所以就去和他吃一顿免钱的饭喽。我妈说年轻的时候要多看看不同的人,挑细选之后才会碰到好对象,你不觉得她的说法其实很对吗?”

 周天纵只好顺从的点点头“也是。那你相亲的结果如何?看得顺眼吗?”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在意她相亲的结果,感觉上好像某个东西即将要被人抢走般,无法轻松起来。

 “当然…没有啦。唉,我说女人还真是矛盾的动物!”

 “怎么说?”这个问句的口气轻松多了。

 “以我为例,我一心想要找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可偏偏老实的男人又太过老实,我上个礼拜的那个相亲对象,老实到听不懂我的冷笑话,还一直问我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让我真是满脸豆花啊。所以我的结论就是,女人老实叫乖巧,男人老实就叫笨!”见他一脸认真的听着她的话,洪玫瑰的心里觉得暖烘烘的。

 “所以结论就是你想找一个笨男人当你的终身对象?”他很自然的帮她将不易的食材先丢进锅里,浑然不觉自己竟然照顾起她来了。

 “啧啧啧,同乡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同情心的取笑我呢?对啦,我是很想找一个老实可靠的,但也不能太过老实啊,就像果菜汁一样,也是要均衡一下的嘛!”想到上周那个男士,她的眉头又快要打结了。

 周天纵墨黑的双眼直视着她的眼,那目光十分温暖,没有半点迫。

 “我叫周天纵,遇到喜爱的对象就会老实可靠,但也不会太过老实。你的冷笑话我会努力听懂,就算真的听不懂,我也会捧场一笑,绝不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我对洪玫瑰小姐的自我介绍,请你多多指教。”

 眼前这个帅得可以当电影明星的男人突然这样对她说,还伸出右手来要和她握手,洪玫瑰一愣,迅速的放下手上的茶杯。

 “呵,那我叫洪玫瑰,也请你多多指教。”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涡。

 纤细的手指被他宽厚的掌给握着,热力自他指尖源源不断的传来,洪玫瑰的心跳突然莫名地加速,明明这只是个社式的握手,她在紧张个什么劲啊!是因为太久没跟年轻人握手了吗?不对啊,上个礼拜吃饭的那个男士,一见面也是礼貌的跟她握手寒暄啊…奇怪,他怎么笑得好像…有点算计?她刚刚是下是漏听,或是误解了什么重要资讯?还有还有,他的手会不会握得太久了一点?

 周天纵在洪玫瑰盯着他们握的手时,便放开了她的手,嘴角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彷佛占到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似的;但同时又有些气馁,这个小妮子只顾着脑里的果菜汁,没听懂他的追求宣言吗?

 “那个…啊,对了,我也不能白白让你请吃饭,我来传授你几招理财秘诀。嗯,我知道这个问题有些感,但还是要请问你你的月收入是多少?不要误会喔,我只是想帮你规画一套理财计画,不然等你到了五十岁还在当小弟,那可就大不妙了。”

 “三万左右,有时候排班排得少一点,连三万都不到。”他随口编了个数字,事实上当然不止。周天纵带笑看着她,突然觉得她的行为就像个管家婆;至于刚才的那个话题,她若听不懂,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来,不急。

 “那可糟了,有点少呢!”洪玫瑰的脸上没有任何轻视“那你还住天母吗?”

 他点点头。

 “你一个月房租多少?”

 “一万块。”

 “哎呀呀,你马上搬家,马上搬家!你的月薪有三分之一都贡献给房租了,你哪来的钱开店啊?我住的附近有很多便宜的公寓,我帮你留意看看,如果找到了好房子,你就马上搬过来,不要再浪费那种钱了!”

 周天纵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玫瑰。”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眼底有好多神秘的光采在跳动…她的心跳不知不觉地加速了起来,奇怪,她的心是怎么了?待会儿要不要去医院挂号看心悸啊?

 不对不对,玫瑰?玫瑰?!他怎么叫她的名字叫得那么自然!

 “不、不客气啦…天、天纵。”颊边不知为何,飞起了两朵红晕。

 爱神的箭,已悄悄地拉了弓,随时都有可能一触即发。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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