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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晚餐时间气氛有点儿尴尬,杨开敔虽尽量用最自然的方式和喻琦说话和相处,但是问题却出在她身上,因为她从头到尾都默默地一句话也不说。

 所以在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后,他不再企图粉饰太平,静静地陪她吃完晚餐,看她再度起身将自己关回房内后,再默默地起身收拾善后。

 他的口仍隐隐作痛着,半驼着身体的姿态能让疼痛减轻,但一旦膛,却会让他痛得蹙起眉头。

 他之前曾在房里自我诊视了一下,发现在他伤痕累累的前,之前开刀的其中一个伤口微微迸裂,渗出了一些血迹。

 以外观的情况看起来是还好,但是问题在于内伤。

 以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身份来看,他知道答案肯定是恶化了,不过只要小心点别再让伤势扩大,情况应该是不需要到医院报到处理的。

 所以趁着她一整个下午都将自己关在房里的时间,他到附近的西葯房买了些纱布、葯水和消炎葯等,简单的将外部伤口处理了一下,并吃了消炎葯再加上好好的休息一晚之后,情况应该会慢慢地转好才对。

 总之,现在是重要的关键时刻,他不想在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之后,却得因为意外而暂时离开她身边。

 这辈子他都不会离开她,也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离开他的,绝对不会。

 收拾好一切之后,杨开敔无聊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新闻,新闻正在为中午的大地震做详细的追踪报导,其详细的程度甚至还将民间一些在地震前会有耳鸣预告的异能之上全报导了出来,感觉好像有那么一回事的。

 杨开敔不是很专注的看着新闻报导。

 其实以现在空闲的时间最适合找天璇他们聚会商量对策了,可是偏偏大伙有一半以上的人今晚都有事。

 这群家伙过得会不会太惬意了?也不想想他这个兄弟还陷在水深火热之中,受尽煎熬。真是不想不气,愈想愈不

 “叮叮叮…”

 风铃声响,代表关在房里的喻琦终于愿意走出来了。

 杨开敔迅速的转头看向那方,脸上有着惊喜的表情,以为她终于愿意出来跟他说话了,没想到只见她拿着换洗的衣服走出房门后,瞬间又没入浴室里。

 他有如了气的皮球在一瞬间颓丧了起来。原来她不是想通后才出房门的,而是要去洗澡准备睡觉了,即使还不想睡觉,洗完澡之后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窝在房里一晚不用出来。

 唉,她到底是怎么了?这种情形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呢?他到底该不该拿出医生的威严,强迫她正视他的存在与专业呢?

 杨开敔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口气。

 突然之间,座下的沙发竟然晃动了起来,他迅速的转头望向屋内悬吊的饰物,只见它晃动不已,而且愈晃愈剧烈。

 地震!

 这两个字才闪过他脑中时,他整个人已倏然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笔直的冲往浴室的方向。

 “喻琦!”他忧心忡忡的拍打着浴室的门,大叫她的名字。

 她中午遇上地震时惊慌失措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杨开敔害怕此时在浴室中的她会更惊慌,尤其浴室里地板滑,四周又都是可能会造成伤害的坚硬物体。

 才这么想,浴室内竟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一连串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原本放在架上的东西全都被撞翻到地板上一样。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没事吧?

 “喻琦、喻琦,发生了什么事?回答我,你没事吧?”

 浴室内没有任何回应,而地震则持续剧烈的晃动着。

 “喻琦,回答我!”杨开敔再度大声的吼叫着,可是浴室内除了不断传来零星的物体碰撞声外,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刚刚那声巨大的碰撞声是她跌倒的声音?她被突如其来的地震吓坏了,就像中午那场地震时一样,一心只想往外冲,却忘了四周的环境,以至于发生了意外?

 她头破血倒在浴室地板上的画面马上浮现在他脑中,让他惊恐至极,再也无法理性自制的做出冷静的判断。

 他用力的扭动门把,确定它反锁着后,毫不犹豫的退后一步便抬起脚往门板上用力踹过去。

 “砰!砰!”塑料门板完全不起杨开敔尽全力的踢踹,被踢踹了两下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弹开,整个冲撞到浴室内的墙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被喇叭锁撞上的那片瓷砖,甚至于还被撞出了裂

 杨开敔根本就没时间理会这些小事,浴室门被撞开的瞬间,他的人也在瞬间跟着冲进浴室内,并看见喻琦抓着衣服,浑身赤的瑟缩在干分离的拉门前,脚边则散落了一地原本放在置物架上的东西,包括沾了血的碎玻璃片。

 “喻琦!”他马上的冲到她面前,伸出微颤的手轻轻地碰触她。“你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大地震还没停,还在震。

 喻琦面无血的抬起头,脸上有着明显惊吓过度的苍白与无助。她的双眼失明,所以目光呆滞,但是即使如此,她双眼圆瞠的惊恐模样依然令人心疼。

 杨开敔在惊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已倏然伸手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拥进怀中。

 她的身体好冷,还止不住的打着轻颤。这是因为冷或者是因为害怕呢?应该两者都有吧,毕竟现在是冬天。

 没有犹豫,也没有时间犹豫,他抓起一旁干的浴巾先将她整个人圈住后,一弯便将她从地板上斜抱了起来。

 双臂一使劲,杨开敔便立时感觉到口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住闷哼的冲动,硬是咬牙将那痛承受了下来。然后抱着她转身走出浴室,走进她房里。

 他将她轻放在上,正打直起身时,她却蓦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襬不让他离开。

 “天气很冷,先把衣服穿上。”他柔声的对她说,感觉地震的震度已经没刚才那么大,而且逐渐停了下来。

 喻琦一动也不动的仍然紧抓着他的衣襬不放,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

 杨开敔无可奈何,只好伸手将一旁的棉被拉过来,将她整个人圈进棉被里。由于她始终不肯放手,他只好靠着她坐下,然后连同自己与她一起圈进棉被里,因为唯有这样才能确保她够温暖而不会受寒。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膛上传来的疼痛已让他微微地冒出冷汗,息了起来,他想藉此机会休息一下也不错。

 大地仍微微地摇晃着,而客厅中的电视新闻也正在以live方式播报着这个仍在摇晃的大地震。此次地震的长短不输给中午时的那场地震,据他估计至少也摇了有一分钟之久。

 随着震度愈来愈小,地震终于停了下来。

 杨开敔低下头看着不知在何时,整个人都偎靠在他身边的喻琦,然后勉强自己伸手轻轻地将她推开。

 天知道他有多想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一辈子都不放开,可是现在还不行。

 “没事了,地震已经停下来了。”他站起来说道。

 喻琦终于松手放开他的衣襬,但却低着头,抓着他替她圈好赤身体的棉被沉默不语。

 这种气氛老实说是有点尴尬,他应该马上退出她的房间才对,可是他并没有忘记她受了伤,要先替她受伤的小腿包扎才行。

 “你的脚刚刚在浴室里被玻璃割伤了,在血。你把脚伸出来,让我替你把伤口处理一下。”他开口说,本以为她可能会有所犹豫或挣扎的,没想到她却毫不犹豫,像个小孩子般听话的将她那修长的‮腿双‬伸出棉被外,让他查看伤势。

 也许她还没完全的从地震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吧,所以才会对他所说的话如此言听计从。

 杨开敔不疑有他,马上替她止血,并且回房拿来他下午所买的止血葯膏替她擦上,再贴好纱布以防她晚上睡觉或待会穿衣服时,摩擦到伤口。不过幸好她伤口不大,大概两三天就能痊愈了。

 “好了。”他直起身说,却忍不住为口上遽然传来的疼痛而轻出声。

 “你怎么了?”喻琦听见了那声疑似痛苦的轻声。

 “什么怎么了?”他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听不出任何端倪。

 她听错了吗?

 “没事。”她倏然摇头道。

 “那我去把浴室整理一下,你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完,他静静地退出她房间,只有在替她关上房门时,悬挂在她房门上的风铃才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叮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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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琦仰躺在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让自己入睡。

 她的脑袋里有太多东西,太多不确定,太多怀疑,让她根本就无法放松心情入睡。

 那一切真的是她的错觉吗?

 只有一次或许她可以这样欺骗自己,但是两次、三次,她不以为一样的错觉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穆易医生身上有开敔的味道,不,说有太奇怪了,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穆易医生身上的味道和开敔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一模一样,即使当时的她正处在极度惊慌失措的情况下,但是对于开敔的味道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毕竟他们都在一起超过十年的时间了。

 穆易医生会是开敔吗?

 穆易、木易,这两个字合起来下就是一个杨字吗?她怎么会一点警觉都没有呢?

 医生他…真的会是开敔吗?

 今天之前,她从来都不曾有过如此难以置信又不可思议的想法,可是经过今天的地震意外之后,这个想法却不断的从她心底冒出来,一次又一次。

 他…会是开敔吗?

 他的声音不像,体格不像,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像,对她的态度更是一点也不像开敔,而她之所以从未有过怀疑,也就是因为声音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至少不可能连续装上一个星期,却从不曾出错过。

 可是如果真这样说的话,那他身上的味道又是怎么一回事?她不以为不同的两个人身上会有一模一样的味道,即使是上同一品牌的香水也一样。

 医生应该是开敔没错,可是如果医生真是开敔的话,那么他的声音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他的身体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感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而他又为什么要冒充心理医生来接近她,不坦诚自己的身份呢?

 最重要的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想来还真是可笑,她大费周章的离开熟悉的环境,拚命的在朋友、家人面前抑制泪水,目的就是想让人相信她一个人也是可以勇敢生活下去的,结果没想到全是白费工夫。

 他为什么要来,在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之后,为什么不走?

 答案其实在今天下午那一席对话中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因为他爱她,深深地爱着她。

 呜…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瑶他们为什么不守信用,他们明明就已经答应过要帮她的,为什么还要告诉他她没死,告诉他她藏在这里?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开敔他是个好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好的了。

 他长得帅、条件好、心地善良,人又幽默风趣,这样趋近于完美的人适合更好的女人,而不该是她这个半残废。

 半残废…

 她并不想这样妄自菲薄,但是这却是事实,她已经是半个废人了,一个失去左眼的残废。

 泪水无声的滑下眼角,她不服输的用力将它抹去。

 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要想办法让他死心,让他离开这里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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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失眠到很晚才睡着,喻琦一直睡到十一点才被客厅摆钟敲打的声音吵醒。

 隐约中她数着时钟敲打的次数,直数到十一外头的钟声才停了下来。

 罢开始时,她并没有意识到十一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意思,还打算想要继续睡下去,但是突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让她霍然惊醒的从上坐了起来。

 十一?十一点了?

 这怎么可能!

 为了确定时间,更为了证明自己不可能会睡得这么晚,喻琦摸索着头柜上的电话,拿起话筒准备拨打一一七确定时间,怎知电话拿起来之后,却是完全没有声音。

 这是怎么一回事?电话坏掉了吗?

 她莫名其妙的下更衣,然后走出房间。

 房门上的风铃声停止后,屋内一片沉静,感觉好像没有人在一样。

 开敔呢?他出门去了吗?可是这个星期以来,他在出门之前总会先知会她一声的,不管她在做什么,即使她在睡觉,他也会用敲门的方式吵醒她,再告诉她他的去向的,可是今天是怎么了?

 他没出门吗?可是屋里这一片冷清又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她出声叫道,屋内没有任何响应的声音。

 他难道真的出门去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他房门前伸手探了探。他的房门是紧闭着的,而里头--

 有声音?

 喻琦不是很确定,她觉得自己好像有听见声音,但那声音怎么好像是人在生病时,因为不舒服或痛苦才会发出来的低声?她是不是听错了?

 她不由自主的将耳朵贴靠在门板上,屏气凝神去听。

 她没听错,房里真的有声音!

 几乎没有犹豫,她立即扭动门把推门闯进他房里去。一进入他房间里,他带着呓语的痛苦低声马上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怎么了?在作梦,还是生病了?

 她双手向前伸直,摸索着前进的路,直到她踢到脚差一点跌倒,才找到铺的方位。她在上摸到他躺在被窝下隆起的身体,然后顺着直摸到他肩膀处。

 “医生?”她轻轻地摇晃着他叫道。因为还没想到要如何面对他的真实身份,她决定暂时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医生?穆医生?”她又摇了他两下,并唤着他,但他仍是毫无反应。

 难道说,他不是在作梦,而是真的生病了?

 她的手往上移动找到了他的脸,却被他额上的高温,以及汗涔涔的热感觉吓坏了。

 他在发着高烧,怎么会这样?!

 “开敔!开敔!l她惊慌失措的叫唤着,看不见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说病就病了呢?

 怎么会这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开敔,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开敔,你怎么了?回答我,你快点回答我!”她既紧张又慌乱的叫唤道。但是没有任何回应,除了那呓语不断夹杂着痛苦的低声外,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已经陷入昏的状况中,所以才听不见她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拜托你回答我,开敔,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不见呀…”泪水涌上她看不见的双眼,她不断的摇晃着他哀求道。

 不行这样,她要去求救,即使她看不到没办法帮助他,也一定有其它人可以帮他和帮她的。她要去找人来救他!

 “你等我,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你等我。”她一面对他说道,一面摸索着转身跑到大门外求救去。

 搬到这里两个多月,她知道对门还没住人,所以找到楼梯的扶手,踉跄的跑到楼下去敲门。

 “砰!砰!砰!”她用力的敲打着住在她楼下那两户人家的铁门,一边敲打着一边大叫着。

 “有没有人在家?拜托你们,有没有人在家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白天大家都去上班上学了,或者是这两户也是空屋没人居住的关系,竟然两边都没有人响应。

 喻琦泪如雨下,心急如焚,根本就没办法浪费太长的时间在等待上头,她只要一想到杨开敔不知道已经陷入昏之中多久了,整个人就心慌意的惊惧到极点。

 她一定要快点找到人来救他,一定要快。

 慌乱中她再度转向楼梯的方向,摸索着下楼的楼梯扶手,也许下面那两户人家会有人在家也说不一定,她一定要找到人救他,一定要。

 “啊--”慌忙中,她没踩好阶梯,脚一滑,整个人倏然往下滑落。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喻琦完全措手不及,她只感觉到自己身体一斜,整个人顿时重跌在阶梯之间,并以疾速不断的往下滑落。

 一瞬间她只觉脑袋一片空白,但是有更重要的事在瞬间凌驾她的惊恐与慌乱。开敔还在等她找人去救他,如果她出事的话,那么就没有人可以救他了,她绝对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她的双眼在瞬间圆瞠,伸手紧紧地抓住楼梯扶手下的栏杆,让自己疾速下滑的身体停了下来。

 她的手肘、背脊和部都因撞击而疼痛不已,脚踝好像也在刚刚那踩空滑落时扭到了,因为它现在正痛得让她气。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待在这里等人来救助,因为开敔还在等她找人来救他,开敔还在等她呀!

 咬着牙忍着痛,她将落在脚边的拖鞋穿回脚上,扶着楼梯扶手勉强自己吃力的站起来,然后一拐一拐的继续往楼下走去。

 突然间,她猛然一顿的停了下来,然后再慢慢地低下头瞪视着她脚下的拖鞋。红的!她竟然看见了?!

 她完全不知道这奇迹般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也没时间去探究它,因为还有一件更刻不容缓、更迫不及待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忙不迭的甩开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发现,拐着脚继续朝楼下拖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救开敔,她一定要救他!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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