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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睁开眼睛,满室光亮。

 为避免前天因起时移动太快,惹来整个身体几四分五裂的痛感的覆辙,她先是动动左手,然后右手,左脚,右脚,然后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来。

 当看见干净清的俊脸上藏着笑意的江达开,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瞧着自己时,她吓得差点从上滚下来。

 “看来你睡得很好。”他站起身来,双手子口袋里,信步走过去打开窗户,进近午的阳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惊魂甫定后,她才开口问道,痴的目光又开始在他身上绕呀绕。天呀!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她的阿多里斯…

 江达开随意的倚在窗边,一举一动皆是潇洒。

 “我一直都在这里。”他说道。“对了,刚才你的房东来过,我已经帮你付了你欠她的房租,还有那些被摔坏的东西我也请她帮忙丢掉了。”

 “嗯…呀?!”沉于他低沉优雅的嗓音及男中的冯巧,花了一些时间才听进他的话,一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脸色一白,大惊失的叫了一声,没空理会身上的酸痛,手忙脚的跳下,趴在干净得找不到一丝灰壶的地上苦苦寻找。

 “我折断的画笔呢?我的书呢?我的笔记跟剪报呢?草稿呢?”怎么会这样?至少让她找到一块碎片也行呀!

 “如果你是指那些碎纸,我已经全送给房东太太了。她还高兴的说要拿去卖给资源回收业者。”江达开说。难怪他那帮损友会叫他欧巴桑杀手,他对师们着实有股意料外的亲和力。

 “包括我的画笔?”她原本打算用快干胶把断掉的地方黏起来的,那还可以支持一阵子…她感到哭无泪。“谢谢你帮我付房租,可是我现在根本就没钱可以还你。”她心虚的不敢看他。

 “这就是你一整个礼拜都没跟我联络的原因?因为你没钱可以支付我的模特儿费?”他还以为她忘了他,他早该知道是这个原因的,在朴新那晚简单说过她家的状况后,他就该想到是这原因。

 冯巧尴尬的抿抿嘴。

 “我现在是没钱,不过再等过一阵子就有了,我保证!”她冀求信任的举起手来。

 “没钱还能玩到那么晚才回家?”

 “玩?”她脑子一转。“我是去打工,不是去玩。”她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短得离谱的制服,不自在的拉了拉。“你吃饭了吗?我请你,不过要等我洗个脸换个衣服,很快!”怕他拒绝,她连忙又补了一句。

 彷佛怕他偷溜掉,从包包里拿出一把小钥匙,将用条小铁链捆住的小衣柜上的锁头给打开。这是避免她仅有不多的衣服免于变成碎布的唯一方法,没有钥匙谁也打不开她的衣柜。她迅速的拿出件衬衫及裙子,匆忙跑出房间。

 “等我喔!”她不放心的在门外喊道。

 江达开走到小衣柜旁,站定三秒后,随手拿了个纸箱子,将里头的衣服连同衣架一起放进去。

 五分钟过后,冯巧跑回来时要将小衣柜重新锁上,才发现里头是空的,她纳闷的望着江达开。

 江达开指指搁在他脚边的箱子。“你的衣服都在这里,十分钟后会有人来把这些东西载去你的新家。”

 “新家?”她像抹了腮红的粉脸上一片茫然。“我就住在这里。”

 “我跟房东太太说你只住到今天,待会儿吃过饭后,我会载你到新家去。”他在缘坐下,等着她发问。

 “我没有新家呀。”她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倒口气。“房东太太要赶我走?”

 “倒不是,只是我认为这里不再适合你居住。”也不适合其他生物居住。“房东太太说你虽然是个好住户,但你母亲一直来这里找你麻烦,翻箱倒柜的,发出的声响总是对其他住户造成困扰。”好住户这一句是他加上去的,免得她受伤太深。

 冯巧难过得神色一黯,茫然又无助。

 “可是我没地方可以去呀…”这怎么办?她还以为只要痹篇其他住户跟房东太太就行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得被迫搬家。

 离开这里,她要去哪里找这么安静又便宜的住处呢?

 “我不是说过帮你准备好新家了吗?”原来她一直没将他的话给听进去。

 冯巧咬着下。他看不出她很贫穷吗?

 “就算你帮我准备好新家我也没办法去住呀,我没钱。”她放开绞的双手,弯抱起纸箱放到桌上,开始将为数不多的衣服挂进小衣柜里。“我再去跟房东太太商量看看好了,跟她保证我妈以后不会再来找我麻烦应该就会没事--你不要这样啦!”她手足无措的看着挤到自己身边的江达开,又将她挂上去的衣服一件件的取下放进纸箱里,而她只能怯懦的站在一旁不敢阻止。

 “既然是我安排的,钱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的干脆拿起桌上的透明胶带将纸箱给封起来。

 “不可以!如果被我妈知道,一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况且我没钱…”呀,没钱真会令人虚弱呀…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俊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我保证,你住的地方你妈绝对进不去,况且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麻烦长什么样子呢,有机会开开眼界也不错。”他捏了下她丰润的脸颊。“你将来一定会是位出色的画家,所以我从现在开始投资你。我的眼光一向很准确,你要担心那么多的话,不如把这时间用来画出好作品。”

 他刚说完,一位西装笔的男人就领着两名穿着工作服的人走进来,看见江达开时尊敬的点了下头。

 “总经理。”

 江达开放开她,回过身,用不同方才温柔的冷淡语气道:“许经理,把这个箱子送到N1顶楼,顺便把这张纸条交给钟秘书,请她把我写在上面的事情做好。”他从口袋里拿出张折起的纸张递过去。

 “是。请问总经理还有什么事要代?”必恭必敬的接过后,许经理又问道。

 “暂时就这样,麻烦你了。”

 “不会。那请恕我们先告退了。”

 结果,三个人抱着那一小箱衣服又退了出去,冯巧静静的连大气都不敢一下。

 头一次看到上司命令下属的场面,江达开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严肃起来,与她感受到的温柔形象不太一样,换上另一种人的威严。

 “还有什么要拿的吗?”对她说话时,又恢复了那个温柔的他。

 冯巧摇摇头,彷徨不定的。

 “你真的不需要--”

 “没有的话,那就走吧,我下午有个会议是不能迟到的。”他将她的包包递给她。“你的画板跟箱子呢?”

 经他提醒,她这才想起自己的宝贝还在公用置物室里。

 取回生财工具,坐上他的宾士车后,她又为时已晚的想起,自己不该如此轻易的便坐上他的车。

 见她局促不安的坐在位子上动,江达开体贴的选了张柔和的钢琴音乐,等清脆悦耳的琴键声环绕在车内后,才开口舒缓她的紧张。

 “你说你在打工,在哪里打工?”朴新并没有告诉他,她在打工的事。

 “在我爸爸的学生家开的一家钢…钢铁公司当会计。”不想给他坏印象,她硬是将钢琴酒吧改了口。

 “嗯,什么样的会计会穿那么短的裙子?还会浑身酒味?那家钢铁公司叫什么名字?也许我听过。”他问,眼里有抹看透的精明。

 冯巧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抓着包包的指关节微微泛白。

 “呃…呃…”车内冷气充足又凉爽,她的人中却冒出一颗颗细小的汗珠。

 “你爸爸应该跟你说过,一个谎言必须要用一百个谎来圆的道理吧?”

 闻言,冯巧颓丧的吐口气。对不起,爸爸。

 “其实是家钢琴酒吧。”她说得有点狼狈。“不过我昨天是最后一天上班,其实也只做了两天而已。”

 “为什么只做两天?”

 “译贤…就是我爸的学生请我帮她画画,下午去她家,她会先付订金。”说到这里,她的心豁然开朗。“对了!你帮我找的新家租金一个月多少?等我拿到订金后,可以先把你帮我垫的钱跟新家一个月的租金一起给你。”她在心里暗暗计算着。

 之前的旧家两个月的租金七千元,新家的租金算五千元好了,一共一万二,虽然比之前的贵了一些,译贤给的订金应该还够付。

 “订金有多少?”他问。

 “大概两万。”她笑得很是得意。

 “两万…”他沉道,两万大概只租得起套房里的洗手间吧。“反正那套房我平常很少去,你不用在意租金问题,就当是帮我个忙,随便你使用,只要按时打扫就好了。”

 外头的车辆一下子多了起来,冯巧朝车窗外望了一眼,看见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惊觉他带她来的是百货公司及商家林立的高价地段区,吓得她完全没听进他的话。

 他帮她租的地方不会是在这里吧?!这里最吵杂最窄小的房间,就算她奋斗一辈子也住不起呀!

 才要开口请他让她下车,他就拐了个弯驶入Natural百货的私人停车场。

 她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他只是来这里办点事,吓了她一跳!

 江达开将她的紧张与放松全看在眼里,尽力忍住不笑出来。

 停好车,他领她走进总经理专嚼电梯里,按下最高层--十八楼。

 “如果你有事要办的话,我可以在十二楼等你。”冯巧看着按键面板后说。她想去十二楼的Godet绘画材料区逛逛。

 “有事也是下午的事,我先把你安顿好再说。”说完,电梯门刚好当一声,他率先走出去。“你不出来?”见她呆立在电梯里,他问道。

 她这才恍然,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剎那及时跳出。

 “你说把我安顿好是什么意思?你的套房该不会是在…这里?”她的语音益发虚弱。

 “没错。”

 见她又停下脚步,一副见鬼的模样,他笑着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硬是将她往前拖。

 “我不要住在这里!我没钱呀!”冯巧惊慌失措的想将手出他的掌握。

 “我说过我不要你的钱,这里免费给你住。”江达开无奈的又重申一遍。

 “我爸说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莫非你要的是我的身体?!”天呀!那她岂不是引狼人室了吗?好不容易才离江永鸣这个火坑,没想到她自己又笨得跳进了另一个火坑里。

 “我看起来像饥不择食的人吗?”她还真是有趣!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冯巧已无法全心信任他。真槽!她一定是遇到披着狼皮的羊了。

 “因为我要投资你的绘画才华--”

 他的耐被她一口打断。“我不相信!救命呀--”

 连救命这两个字都出来了,江达开不得已的放开她的手,并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逃走。

 “我答应朴新帮你忙,这个理由够吗?”

 “新?”对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冯巧瞠目以对。“你是说我的学妹朴新?”

 见她仍存犹疑,江达开放开她,拿出手机,拨了朴新的电话。

 “喂,新学妹,请你告诉你的巧学姐,说你认识我,我是来帮她的,麻烦你。”说完,他将手机进冯巧手里。

 他连新的手机号码都有?冯巧半信半疑的将手机贴进耳边,小心谨慎的喂了一声,当她听见那头传来朴新熟悉的嗓音时,瞪大眼睛瞅了他一眼。

 “巧学姐,发生什么事了?达开学长对你怎么了?”朴新问道,

 冯巧忽地蹙起眉头。是她得了被害妄想症还是怎样?她怎么觉得新学妹的语气不像担心,反而有期待的感觉?

 “我很好,只是他硬是带我到他的套房来,却不要我付租金,我又没钱,还以为他要我的身体,害怕得想逃,可是他又抓着我--”

 江达开试着将手机抢回来,不料她却死抓着不放,拚命对着朴新大叫,还好她的力气始终逊他几筹。

 大概是另一个性格发作,她竟野蛮的想扑上来抢手机,惹得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了,伸长手臂,大大的手掌顶着她的额头,硬是将她给定格在一臂之外。

 “谢谢你,没事了。”失去耐的他将朴新的尖叫声给关起来,然后等到冯巧不再双手挥后,才放下顶住她额头的大手。

 她气吁吁,神情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我没钱…”她再一次吐出这三个字。

 “那用你的身体付。”他冷冷的瞄了一眼她乏善可陈的身体。

 冯巧抖个不停,他想自己若再说一句,她肯定害怕得嚎啕大哭。

 他出令无数女孩痴不已的魅惑微笑。

 “用你身体的劳力帮我把套房保持干净就可以了,我不需要钱。”他解释道。这二十八年来,他还没有让女孩子哭过的纪录,这么辉煌的纪录不应该在她手里被终结。

 领着她走进套房里后,他开始介绍里头的格局与摆设。

 “房间跟客厅是分开的,浴室则与房间相连,方便你使用;这边是厨房,虽然小了点,但煮饭炒菜没问题,冰箱是满的,应该可以让你吃上一阵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她。“这张卡每个月有三万块的额度,全馆都可以使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自己去买,超过三万的话,就必须请你自己负担超出的部分了。还有什么问题吗?”虽然他该想的都想到了,但也许有遗漏的也说不定。

 冯巧视而不见的看着手里的卡片,脑海里一个成形许久的问题,令她很不好受,一咬牙,她抬起头来,认真严肃的开了口--

 “请问…你跟新学妹在交往吗?”觉得不够白话,她又换个方式问:“新学妹是你的女朋友?”

 听了她的问题,一时间江达开不知该起皮疙瘩先,还是大笑三声先。

 “为什么这么问?”他失笑。

 “如果你跟她只是普通朋友,你帮我一次也就够了,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连套房都让我住免费的,所以,我想你们或许是男女朋友,因为你连她的手机号码都有…”愈想愈有可能,她咬着下,不想再说下去。

 原谅我,新

 头一次遇到梦中的阿多里斯,没想到他早已使君有妇,但要她一时间收回感情实在是太困难了…

 “你想看吗?”他突然问。“我的手机里除了朴新外,大概还有三百位女士的电话号码,想看吗?”他作势要拿手机。

 “嗄?”冯巧简直不敢相信。三百位?!他怎么搜集来的呀?

 他笑着摇头。

 “也只有你会当真了。”她的脑袋到底空旷到什么程度?

 “那为什么--”

 “因为我有钱。”他玩笑的说,脚步缓缓移向门口。“我跟新只是直属学长学妹的关系,就这样,我还没这个福分请到她来当我的女朋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冯巧脸色发白的跌坐在地上,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因他的解释而好转,反而更加抑郁。

 没那个福分请到她当我的女朋友…这句话听起来是多么落寞,遗憾哪!

 是因为新学妹拒绝了他吗?一定是!否则以他出众的外表及能力,谁能拒绝得了他呢?就只有可爱独立又有主见的新了,她早就听说新跟二年级的米捍纯在一起的传闻,可是没想到江达开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她还期待自己在江达开心目中是有点不同的,现在不切实际的美梦该醒了…人家只是为了讨好新才对你这么好的,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她在心里斥责自己。

 一点也没有欣赏豪华套房的念头,她心灰意冷的将卡片往沙发上一丢,转身走进房间。

 那天晚上她从陆译贤家回来后作了个恶梦,梦见江达开跟朴新两个人在铺满千元大钞的上边跳边叫嚷着:我们好有钱呀,可以开始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了!而她却倒卧在边的地板上,被刻着“我没钱”三个大字的石头给得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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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江家祖宅,管家何妈见是江达开,高兴的跑过来给他开门。

 “达开小少爷,好久没见到你了!可把何妈给想死喽!快,快进来!”身材福态、满头银丝的何妈,着一口浓重的北京腔,热情的招呼他。

 江达开进门后,马上给她一个拥抱,更是逗得她乐不可支。

 “欸!要是被年轻小姐看到咱们家的小少爷这样抱一个老太婆,肯定会嫉妒死我的,呵呵呵!”呀!瞧她的小少爷长得多俊俏呀!

 “我记得刚刚抱的是个小姑娘,怎么会是老太婆呢?”对这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长者,江达开乐于逗她开心。

 何妈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得有点娇羞。

 “瞧这小家伙说得是什么话呢!呵呵呵…”“实话呀,何妈。”

 这一老一小就站在玄关处笑个不停,直到一个威严十足的女声介入。

 “何妈,我不是专门叫他回来陪你傻笑的。”冷厉眸光瞟了江达开一眼。“还没吃晚饭吧?过来一起吃吧。”转了个身,雍容华贵却带着厚重距离感的老妇人笔直的移步餐室。

 “知道小少爷你要回来,何妈特地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喔,还有香菇汤!瞧瞧你,才多久没见,又瘦了一圈,这怎么行呢?今晚你得把何妈做的菜全吃完才行!”她心疼的命令道,完全没将方才女主人的训斥放在心上。

 江达开扶着她的手跟在身后。

 “我知道,何妈,我一定会吃撑了才回家。”他承诺过后,何妈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偌大的餐桌上摆满一桌子的菜,糖醋鱼、炒青菜、无锡排骨、洋葱炒蛋,炸花枝丸,香菇汤、玉米浓汤、面包、咸稀饭,琳琅满目的摆满一桌。

 江达开心里叹了一声。何妈真是太高估他了,吃晚餐的人只有他跟的食量又少,看来今晚他苗条结实的部曲线注定要沦陷了。

 “吃吧。”江家吴顺童举起筷子。

 虽然已接邡顺之年,但表情不多的吴顺童外表看起来顶多只有四十岁。她的皮肤仍然白皙光滑,比起时下年轻女孩毫不逊,在脑后挽成个髻的长发仍然乌黑,找不到一银丝,就算生过三个小孩,有了七个孙子,她的身材却依然纤细。

 六十岁了,她依然存在着过人的魅力,唯一透出她实际年龄的,是她苍凉过六十的眼神。

 从江达开有记忆以来,似乎从没见她笑过。除了爷爷,与其他家人之间就像隔了道无形的墙,父亲及伯父叔叔做任何事都只是为了讨好她,但她的眼里似乎总是看不见他们,每次江达开见到她,她总是倚在窗边,出神的望着远方。

 就像一幅美丽却凄凉的画。

 不过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就变了,开始接手管理江氏企业,开口说话的时候多了,也不再倚着窗棂出神,俐落果决的下命令,直到稳定住鲍司里因爷爷去世而浮动的人心。

 可是他还是没看过她的笑容。这两年将公司的决策大权交给三个儿子,只当个挂名总裁后,深居简出的她更不笑了,他怀疑是否忘了怎么笑?

 “是。”江达开恭敬的应道,跟着举箸,迟疑几秒后,决定先从糖醋鱼下手。

 吴顺童瞧了他一眼后,喝了口咸稀饭。

 “你今年几岁了?”她又优雅的将稀饭送入口中。

 这是江达开意料中的问题,没事的话,他的是不会想到他的。

 “已经二十八岁了。”

 “嗯。”吴顺童点点头。“你爸十七岁就生你了。”她放下汤匙,拿起餐巾轻拭了下嘴角。

 “父亲那时候流行早婚,跟现在不一样。”他说,叉起一粒花枝丸。

 “是不一样。”意外的,吴顺童竟同意他的说法。“你已经比你父亲多玩了十一年,应该够了。”她淡淡的说。“你父母请我帮你安排相亲,他们跟你提过?”

 “没有。一定是他们太忙,忘记了。”

 “我现在跟你说也是一样。待会儿吃完饭后到客厅来,我准备了一些相亲照给你挑选。”说完,她施施然起身。

 江达开抬头,放下筷子。

 “,照顺序,应该是永鸣堂哥先才对。”他提醒道。

 吴顺童褐色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厌恶。

 “我不认识他。”她转身要走。

 “,如果我说我已经有个交往的对象,想继续跟她在一起呢?”他试探的问道。

 “是哪位董事长的千金?”吴顺童不慌不忙的问道。

 “如果她只是位平常人家的女儿呢?”他聪明的始终以假设语气发问。

 吴顺童冷漠以对,

 “那她最好不要有太多妄想,江家人选择的只能是门当户对的另一半。”精明的目光在他身上绕转。“你不想相亲吗?”

 他摇摇头。

 “怎么会呢?有帮我物对象,我真觉得轻松不少。”话里的讽刺明显,说完后,他继续埋头苦吃。

 吴顺童的神情一黯,但随即深一口气,直背脊走出餐室。

 江达开看着那瘦削的身影,不明白她既然不在乎他们这些晚辈,为何却又对维持家族门面如此坚持?难道她年轻时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情吗?

 话说回来,除了爷爷的结婚照外,他似乎从没见过她年轻时候的照片,与父亲他们三兄弟拍的合照,更是少得用十手指头都数得出来,在她代替爷爷处理公司事宜的那两年,杂志上登的照片是他见过最多的一次。

 年轻时是个怎样的女人?爷爷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跟她度过这一生的呢?他觉得这里头似乎藏着一个无人可以触及的秘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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