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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馨郁在风涯别庄内急着寻找奕洹的身影,绕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回廊,找了几间房间,还是没有发现奕洹的踪影。

 “剩下这一间了…”

 馨郁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葯香味扑鼻而来。

 “奕洹…”馨郁瞥见奕洹正站在木柜前,连忙奔进屋里。

 “你进屋作什么?”

 奕洹抬起眼眸.瞧着眼前一脸脏污、满身狼狈的馨郁。

 “奕洹!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生火?彩姑娘想要熬葯,可是我又没学过怎么生火,芽儿去提水了,所以…”

 “我没空!”奕洹断然拒绝馨郁。

 “一次就好,拜托你,你只要教我一次,我就一定学会,这样我才可以帮彩姑娘的忙啊!”“那是你的事!”奕洹依然不动如山。

 “走啦!走啦!顶多以后报答你就是了。”

 馨郁不管奕洹要拒绝到几时,干脆直接扯着他的手臂,就要拉他往外走。

 “放手!”

 奕洹冷着脸,看着手臂上的衣袖沾满了炭渍,马上扒开在他手臂上的柔荑。

 “不放!除非你快一点教我生火,彩姑娘急着要吃葯呢!”

 馨郁不屈不挠的再度将小手攀上奕洹的手臂,眼神异常地坚决。

 亦主但又甩开馨郁的箝制,只不过这一次…

 “喂…奕洹…等等我啊!”太好了,总算请动他了。

 馨郁心中一阵窃喜,嘿嘿!没想到这招苦计竟然生效了。如果这招再没效,就真没辙了。

 馨郁蹲在灶火前,等着奕洹教她如何生火。炉灶上搁了个大铁锅,里头加了满锅子的水,水里也泡妥了草葯。

 “芽儿说把柴火放进灶口,然后再用这个打火石起火,是不是这样?”

 馨郁仰起一脸黑污,期盼地望着奕洹。

 “既然知道,何必问我?耍人吗?”奕洹冷着一张脸。

 “不是啊,我也知道是这样,可是火就是燃不着,我已经试了十多次了,所以我才会去拜托你啊,你应该会吧。”

 “愚蠢!”

 奕洹低咒了几声,勉强蹲下颀长的身躯,拿着较长的树枝,开始拨弄着叠好的柴火,让紧密的柴薪能有一些空隙。

 而意外地,原本即将熄灭的火,经奕洹轻轻拨弄下,火势随及熊熊点燃,发出哔呶的声响。

 “哇!你真的点燃了,奕洹,你真是太厉害了。”

 馨郁也没闲着,开始遵照芽儿的指示,拿起一旁的竹管,开始对灶内吹气。

 “咳咳…咳…”馨郁的喉咙随即被灶内窜出的浓烟呛到,赶紧站到一边猛咳。好难受啊!

 “你靠灶火那么近作啥?”

 奕洹赶紧将馨郁拉出烟雾弥漫的灶房。

 “咳…我只想让它烧快一点,火旺一点嘛!”

 馨郁咳着解释,她也搞不清楚,这么一大堆烟是怎么冒出来的。

 “你灶里到底放了什么?”奕洹的口气又急又怒。

 “我我…我看树枝很难点着,所以我又丢了一堆枯叶,然后…我回去看看情况好了!”

 惨了!他好像真的生气了。馨郁委屈地垂下螓首,不敢看向奕洹暴怒的神情。

 “蠢女人!”

 奕洹冷着脸看着馨郁奔进了灶房,原本要踏离的脚步,却又迟疑了下来。深沉的瞳眸牢牢地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灶房。

 浓念的烟味也飘近了凤彩的房间。凤彩连忙循着浓烟来到灶房。

 “奕大哥!奕大哥!灶房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多烟?”

 “啊…失火了…天啊…”奕洹还来不及回答凤彩的话,灶房里立即传来馨郁的喊叫声。

 “奕大哥…奕大哥…危险啊!别去啊!”凤彩连忙扯住奕洹的臂膀阻止道。

 “该死的蠢女人!”

 奕洹冷瞧了凤彩几眼,迅速拍掉她的手,奔进烟雾弥漫的灶房。

 一冲进灶房内,奕洹发现馨郁早已被浓烟呛昏,倒在地上。连忙将人儿抱在怀中,飞快地冲出去。

 芽儿迅速地提着一桶水赶来,乍见馨郁昏倒在奕洹的怀中,吓了一大跳。她连忙奔至奕洹身边。

 “格…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醒醒啊!千万别吓芽儿!”

 芽儿急得哭了出来。

 奕洹并不理会在一旁哭得唏哩哗啦的芽儿,抱着馨郁,飞快地奔往庭院里的水池塘,然后将馨郁整个人泡进水里。

 冻透人心的池水,瞬间让馨郁清醒。她发现奕洹将她在水池里动弹不得,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你…在做什么啊…好冷…好冷…咳咳…”馨郁拼命想要甩开奕洹的箝制。无奈连吃了好几口水,仍是无法挣脱。

 时节逐渐转入秋分,加上长白山上的气温陡降,冷冰冰的水,让馨郁根本无法忍受。

 “不要动!还有没有哪里疼?”

 “没有…啦…好冷…快让我上去,有东西游进我的衣服里了…快带我上去…”

 馨郁一脸惨白,牢牢扯住奕洹的衣襟不敢放,就怕他会让自己在池里灭顶。她开始啜泣。“我只是不会生火而己…你犯不着淹死我吧…”

 “哼!不知好歹。”

 听闻此言,奕一但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放开对馨郁的箝制,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芽儿在扑灭了灶房的火灾后,赶至水池边,发现馨郁在冷冰的池水里低泣着,连忙将馨郁带进房里,替她换上干暖的衣衫。

 “小姐…你没事吧…”

 芽儿拿了干布,仔细擦拭着馨郁冷的长发,也不时着馨郁的肌肤!试图让她暖和些。

 “芽儿…好可怕…我差点淹死了…”想起方才的情形,馨郁的身子还在发颤。

 “小姐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让灶房起火呢?”

 “火没有很大啦,只是忽然烧起来,我被吓到而已。浓烟好呛人,四周烟雾一片,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根本就是昏倒了。要不是有奕公子把你抱出灶房,说不定你不一会儿就被烧伤!小姐,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让芽儿来做吧,万一你又出事,芽儿就算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呀!”

 芽儿紧紧地抱住馨郁,眼泪早已而出。

 打从她家格格上长白山以来,大灾小祸不断,要不是有菩萨保佑,说不定早就回苏州卖鸭蛋了。

 “这么说…他把我丢到水里,是怕我被烫伤?”

 “或许吧,不然还能怎么解释?”

 “我还以为他要淹死我,所以我就对他发脾气…”

 馨郁的愧疚感更深了。要不是她贪图方便,将捡回来的树枝和落叶都堆在炉火旁,也不会因为一点小火苗跑出灶口,就引发了一场小火灾。

 “拜托!小姐,奕公子跟咱们又无冤无仇…”

 芽儿掀了掀白眼。她家格格的专长又可增加一项:胡思想。

 只是,她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宫啊,这种耽心害怕的日子,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芽儿哀怨地想。

 “奕大哥!”

 凤彩滑着轮车进到奕洹的房间。

 “有事吗?”

 “你有没有受伤?都是那个笨丫环惹的祸,差点把别庄给烧了。”

 凤彩逮住机会,没好气地向奕洹大吐苦水。

 “你叫她煮那锅水作什么?”

 奕洹面无表情地盯着凤彩,黑沉的眼眸无一丝情绪。

 “我又没叫她弄那么大锅,是她自个儿没脑袋,上回叫她拾个柴,她跟她的死丫环一路在背后咒骂我。我住在这里好好的,何必要受她们的气。”

 凤彩相当不满,不满奕洹将馨郁留在风涯别庄,更不满奕洹冒着危险冲入灶房救人。

 “有人让你使唤不是好?至少她们都照着你吩咐做,你不是常抱怨方衍呆板的像木头?”

 “她们根本不能和方衍相比。挑草葯、分类的工作,她们根本做不来。再说,才叫她去做一点小事情,就抱怨个不停。要不是我双脚不方便,我根本不想把事情交给她们,现在可好,弄得一团糟。”

 “你的脚还是没有什么起?”

 “没有,我还寻不到适当的葯?!奕大哥,我的腿你不用放在心上,至于你一直要寻的血人参,我会帮你找到的。说不定这昧血人参,能让福晋身子好些。”

 “我额娘的病,始终查不出病因,你之前开的几帖方子,确实让我额娘的气好一些,这些年你也花了不少心力,若能找出血人参,王府自有重赏。”

 “奕大哥!彩不要什么重赏!你给了我一笔钱,能让我厚葬我死去的爹娘,彩就心满意足了。而我现往只不过尽我所能,找出你所需要的草葯罢了,这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风彩情绪相当激动,第一次见到俊美拔的奕洹,她早已芳心暗许。

 “我不习惯欠人情。”

 “我…”

 她望了望奕洹冷漠的神情,不由自主打了寒颤。从她见到他第一眼,他一直都是这副表情。已经六年了,难道她的努力还不够吗?

 奕洹正蹲在庭院里分着刚晒过太阳的草葯,将不同属的葯草分门别类的装入麻袋。

 忽地,一双红肿的小手,怯怯地伸至奕洹苞前的竹篮里,也跟着抓了把草葯到她手上的麻袋里。

 奕洹停下手边的工作,冷眼看着那双不请自来,又没有什么工作效率的小手的主人。

 “奕洹…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其实你是为了救我,对不对?”

 馨郁将身子挨近奕洹身旁,低垂着螓首,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般。

 “对不起嘛…我错了…我不该凶你的…”

 馨郁发现奕洹的身躯又往旁移了移,连忙跟着挪过去,凑在他身边。

 奕洹仍旧不发一语工作着。

 “对不起嘛…我认错…我道歉…我到底要怎样你才会原谅我?”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奕洹丢下话,随即起身转往书房的方向,不再搭理馨郁。

 “奕洹…别这样嘛,有事好说嘛。”

 馨郁还是不死心,跟着他走进书房。

 见他坐在案桌前,手上拿了笔,馨郁立即主动磨起墨来。“你要写字是吧?我帮你磨墨!”

 她绽开笑靥,试图让奕洹靶受到她确实有心道歉。根据她以往安抚皇阿玛的经验,这一招用在盛怒中的男人是最有效的。

 奕洹看了馨郁几眼,立即将手上的笔折成两截,顺手拿起案上的书,看起书来。

 “哦!原来你要看书!那我帮你扇凉!”馨郁又出案上的几张宣纸,折成数折,轻巧地对着奕洹振凉。

 倏地,奕洹一把扣住馨郁的手腕。“你烦不烦?闹够了吧!”

 奕洹突如其来的暴怒,险些让馨郁吓失了魂。待回过神来,她才感觉到手腕上的刺痛,奕洹着力的地方正是馨郁的烫伤处。

 “好痛…好痛…放手…放手…不烦你就是了…你别抓了…”

 馨郁的小脸瞬间刷白,血尽褪。她急着挣脱奕洹在她手腕上的箝制。

 “该死!”

 奕洹迅速松开手,看着一脸惨白的馨郁。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诚意的想向你道歉,没有吵你的意思。”

 馨郁皱着一张小脸,眼泪悬在眼眶边不敢落下。一向带着浅笑的菱,此时却是紧抿着。她怯生生地转身,不敢在奕洹的书房多停留一刻。

 “回来!”

 奕洹一把扳过馨郁的身子,怒气横生地握住馨郁的手臂,这次懂得痹篇馨郁手腕上明显的烫伤。

 “你…要做什么…”

 馨郁看着他又抓住自己的手臂,心中更是着急。

 奕洹自柜子里拿出一罐瓷瓶,用嘴咬开瓶上的红巾,小心翼翼地在馨郁红肿的掌心上、手腕上洒上些许白色的粉末。

 “你在帮我上葯吗?”馨郁抬起泪眼,小脸充满着不可思议。

 “不准动!站到角落去,手就这么弓着,直到粉末消失为止。”

 奕洹极力保持一贯冷沉的语调,费力压抑略为起伏的情绪。

 他将馨郁赶至墙角,才又回到座椅上,继续看着书。

 馨郁就站在墙角边儿,两眼盯着奕洹坚实的背影,心口升起一股暖意,嘴角也漾出了微笑,两抹娇羞的红云不知不觉掠上她的粉颊。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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