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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地下室的水滴渗透墙壁使得霉味四溢,老鼠出没,热气让这里活似蒸炉。手上铐着合金手铐,脚上套着铁链,莫追风身上穿着破损多处的夜行衣,血迹和散的发,让他显得狼狈不堪。珍揭下面纱,当她步下阶梯时,映入眼底的就是这么一幕。

 “你来干吗?”他不带感情的声音问。

 听脚步声,不用抬头,他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你的伤口,他们有好好包扎吗?”珍看着那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感到一阵心痛。

 “现在还问这种问题,不觉得浪费时间吗?”他冷哼,挖苦她“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不用再虚伪假装。”

 珍走到他面前,可是他偏过头拒绝看她,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他一身伤痕,那些人一定眼红他的身手而对他动了私刑,她的喉咙一阵干涩,自责得她说不出话来。

 “你…你很恨我吧?”好半晌,她咬着,低低的问。

 “恨你?”莫追风睥睨着她脆弱的表情,强住那浮上心头的不忍“不,我应该要感谢你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中的鄙夷让她浑身一颤。

 “是我太天真了,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你。”他轻蔑冷漠的口气像千刀万剐着她的心“而你也不愧是第一的演员,抓到我,罗伊会给你什么奖赏?黑手副首领的位置吗?”

 “我求求你不要这么说。”珍痛苦的闭上眼“我…”

 “你想要解释了?”莫追风截断她的话“算了吧,不要在我身上多费舌。”

 他不想听,怕自己会无法把持心旌动摇的意志。

 “你已经不相信我了吗?连一点点、一点点都不相信我了吗?”她眼中酝着水气,楚楚可怜的说着“没错,我是骗了你,但那不是我自愿的,我被罗伊催眠,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莫追风别过头去,忍着不理她。

 看见他的举动,她无奈苦笑,柔荑轻轻的抚着他的伤处,才发现伤口仅止住了血并没有合,而他的体温异常的高。

 “天!”她惊愕担忧的低呼“你在发烧!”

 “伤口发炎了吗?还是这里空气太糟,你受寒了?”珍失去冷静,一下举手探着他额头的温度,一下要拉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

 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强而有力的拉开她。

 “你走吧。”莫追风冷冷的看着慌乱惊讶的她“不管你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言,都改变不了你我对立的地位,你在这里,不过是让我更愤怒。”

 “你怎么…怎么解开的?”珍呆呆的看着他的右手腕。

 罗伊的地牢用的是最先进的电子合金锁,没有密码,谁也解不开。

 “不,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喃喃的说着,紧张的攀住他自由的那只手“你生病了,让我找人来帮你看看好吗?”

 “没有必要,我很好。”他不留情的推开她的手“如果你不要在这里着我,我会更好。”

 看着他冷漠的神情,珍知道他憎恨她。

 她难堪的闭了闭眼,泪水终究无法克制“你一定不相信,此次遇到你,我的眼泪是这十年来的总和。

 “我看见父母葬身火海里时,没有哭;我接受治疗,不停的开刀时,没有哭;我熬夜念书,学习那些超龄知识时,也没有哭。”珍紧紧的抱着自自己,浑身颤抖“我很愧疚,即使我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吗?你还是不相信我是被罗伊催眠才会下毒手吗?”

 “我什么都不用相信。”莫追风咬着牙,用他生平最残酷凶恶的口吻说:“我只要问你,如果重来一次,你会帮助罗伊抓我吗?”

 他的问令珍节节后退。

 排高眉,他嘲讽的冷笑,又说:“或者我该问,你现在可以放我出去吗?可以让我开杀了罗伊吗?”

 颤抖落下的泪滴如断线珍珠,珍的脸色苍白,她咬着已经泛着血丝的瓣。

 “其实你什么都不用问,这里…根本关不住你。”那一字一句,问得她心底酸涩得无力再辩解,她转过身,拭着泪,强迫自己挤出声音“算了,不管我说什么,你…也不会想听,而我,也没资格再要求你相信,不是吗?”

 矛盾煎熬已经让她身心俱疲,他问得句句属实,她根本无力驳斥回答,连说不,都没有权利。

 知道他平安且能自保,就应该足了。

 只是,她觉得好空虚,心口像是破了好大一个,罗伊即将到手的胜利一点也不能让她开心,回到帕纳里雅岛的别墅也不能让她熟悉,玛莉太太的拿手雪糕亦不再可口。

 很多事情已经不再一样。

 牢狱的铁门重重阖上,珍离去后,一记重击捶在石壁上,从铁链摩擦的铿锵声可知那拳用力之大。

 那只自由的手,差点就要挽留她离去的身影,差点。

 “该死!”莫追风用力的闭着眼,再睁开尽是满满的痛苦与心疼“该死该死该死!”

 他无力的倚靠着石壁,不住的摇着头,突然大声的呼喝:“该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听到没?我不相信!”

 只是再大声的否认,也无法掩去他心中的真实情感。

 怎么能?怎么能再相信她?怎么能再心疼她?怎么能再想要拥她入怀?怎能?!

 地神,你教导了我一切的知识与技巧,却没有告诉我,当我遇到爱情时,该如何免疫思念与软弱!

 环绕着帕纳里雅岛岩石海岸的水域,涛汹涌。

 “有人传言,这世界上只有风不想去的地方,没有风不能去的地方。”罗伊妙语如珠,背对花,站在海岸突起的巨石上“我把这词改一改,改成:这世界没有可以强留住风的地方,只有风想留下的地方。你说,是否较为贴切呢?”

 他心情很好的看着眼前拿着指着自己的人,一点也没有被追杀无处可逃的恐惧。

 “废话少说,快代遗言。”海风吹着莫追风黑色发,阴沉得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好!”罗伊鼓掌“不愧是宁槐的弟子,受了重伤,还能抵制别墅内外的手,我看你也不要硬撑了,明明就虚弱得连眼前都看不清了,不是吗?”

 莫追风用力一甩头,他的体力的确是到达极限,必须速战速决。

 “只可惜,被追捕的对象是你,不是我。”

 罗伊话一讲完,四周大石头后冒出无数早就埋伏在此地的杀手,朝他又是一番扫

 他左支右绌的躲着。

 直到此刻,莫追风才彻底认清,眼前的这个人有多么可怕,他的心机深沉似海,无人能及。

 “你是故意的。”弹在他额际擦出伤口,淌下的鲜血让他的视线模糊成一片红色。

 从别墅中一路苦战到海岸,体力尽失,莫追风屈膝半跪,手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

 “太迟了,小子。”罗伊踢开他手上的,迅雷不及掩耳的从背后掏出手,对准他的头。

 “我早知道关不住你,你假装待在牢中,不就为了要杀我?也不愧我埋伏了这么多人等着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大势已去,莫追风出苦笑,只能说对不起地神。

 然而,在这种生死关的时刻,他却奇异的平静,也许早在被遴选为赤鬼堂堂主时,他就知道自己迟早会死于非命。

 “为什么不在那晚让她杀了我,而要等到现在?”他不希望死得不明不白。

 “你这么问,是因为你不想死在我手里吗?”罗伊眉挑半天高,似乎很不满意他如此一问“有两个答案,其一,设计你的过程对我而言是种乐趣,我并不想结束得大草率;其二,我知道不管我下了多重的催眠,她还是下不了手。”

 “是吗?”莫追风低沉的喃语。

 想起那夜,手里拿着的她空的眼出泪水的模样,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指控她,不该邵么伤害她。

 她…已经尽力了。

 “代遗言吧。”学着他的台词,罗伊的心情好得很。

 莫追风紧握了握拳,低哑的问:“她呢?”

 “你问的是君远玄?还是珍·诺里?”罗伊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嘲笑他人的机会“珍的身体底子很差,她去看你后就昏倒了,你到底说了什么刺她的话?”

 罗伊的讽刺伤不了他,莫追风一径的沉默。

 “你开吧。”

 罗伊不再多语,干脆的上膛,问最后一次:“你的遗言呢?”

 “好好照顾她。”莫追风闭上眼,艰涩的说。

 虽然罗伊并不是那种会理会他人说话的人,但自己终究是放不下她,牵挂着她。

 斑烧与失血过多让他意识模糊,视线散,他自嘲的想,也许不用罗伊下手,他就会自行休克死亡。

 “她恐怕不用我照顾。”

 罗伊讽刺的声音响起,预期的疼痛却没有贯穿脑部,莫追风睁开眼,撑着一口气,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色身影。

 珍纤柔的手紧握着抵着罗伊的背,另一手拿走罗伊的指着莫追风,她全身裹着白纱,脸覆面罩,但是莫追风一看就知道是她。

 “把扔了,全都给我往后退!”她大声对着埋伏在四周的人咆哮。

 凭那装扮、声音,他们当然知道她是谁,无不从命。

 “你快走吧。”监视所有动静,她目不斜视的对莫追风低语“快艇已经在等,护照机票都准备好了,你快离开这里。”

 “你不想复仇了吗?玄。”罗伊沉下脸不敢妄动。

 他叫她玄,是要提醒她,她的哥哥君远玄死得多无辜。

 “闭嘴!”珍大口大口的息着,抬头对着莫追风嘶吼“你走吧,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杀了他,也不会让他杀了你!”

 莫追风勉强的站起来,看着不远处有人驾着一艘白色快艇迅速接近,他回过头,凝视着珍,那纠结的情绪一拥而上,酸楚得快淹没他。

 也许是冲动,也许是高烧烧得他不理智,也许他从来都不曾如此清醒过。

 “跟我走。”

 他深深的凝望着她,对她伸出手。

 他相信她,他原谅她了!

 珍恍惚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曾经有多绝望,现在就有多激动。

 “我…”

 “你如果跟他走,就是背叛;你现在让他走,也是背叛。”罗伊狠狠的截断两人的视线“你将失去一切,更别谈帮你惨死的父母复仇,他值得你这么做吗?”

 珍微微一愣,现实使得热情愉急速降温,即使莫追风原谅她,一切的矛盾依然存在。

 “珍,跟我走!”莫追风目光熠熠的凝视她,一脸深情。

 他无法给她任何保证,只能意志坚定的对她伸出手。

 “玄,帮我拿下他。”罗伊转为温和,斩钉截铁的说:“好,我答应你绝不杀他,若你不放心,就由你亲自监视他。”

 罗伊虽然神通广大,但是君远玄在黑手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

 “我…”她困难的望着莫追风,两方撕扯的力量让她不知所措。

 一边是救了她帮助她的恩人;一边是她所爱的人,她能如何选择?

 咬着,她方寸尽失“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罗伊帮她作了决定。

 趁着珍注意力不集中,罗伊大胆反手夺取她手上的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罗伊先将口对准跌倒在地的珍,他毫不犹豫的开,让珍根本不能反应的只能呆在当下,但更快的,莫追风一记飞踢化解危机,他一手接过珍的另一把,一手拉起珍,奔过滚滚打上来的水,跳上快艇。

 “把他们拦下来!”罗伊拾起,大声呼喝着。

 早已呈待命状态的快艇在两人上船后,起一阵花,扬长而去。

 一旁匆匆赶来支援的人快速的对快艇开,却是徒劳无功。

 “直升机呢?”罗伊对着部下吼。“报、报告王子。”部下紧张得都结巴了“直升机和所有的船只都被破坏了,没法发动。”

 “全是一群饭桶!”罗伊使劲将手上的摔在海岸石头上,阴冷的眼扫视部下,不见温度。

 “王子!”一群人匍匐在他脚下,如小猫般颤抖。

 “听好。”他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这两人“只凭一条小艇,他们逃不远的。以帕纳里雅岛为起点,给我封锁四周一切交通,港口、机场,还有医院、旅馆,给我二十四小时调查埋伏。”

 “记住。”他特别强调“我要活捉,千万不要给我带一具尸体回来。”

 一群人连忙应声。

 罗伊从不曾遭遇如此的失败,莫追风已经狠狠的伤害到他的自尊,尤其是珍,他几乎可算是她惟一的亲人,而她竟为了莫追风拿指着他。

 绝不可原谅。

 “结果,你还是跟我走了。”莫追风虚软的倒在珍的怀中。

 “你不要再说话了。”已经摘下面罩的珍泪眼朦胧,她拼了命的着那一直冒血的伤口,哽咽的说:“都是我害的,要是我没有你那一…”

 “别说。”他伸手捂住她的嘴“别自责。”

 她将一只手紧紧阖在他手上,和他五指

 “怎么办?血一直个不停…”她的眼泪也因此个不停。

 “我没事的,你不要一直咬嘴。”在这种时刻,莫追风反而轻松的笑了出来“如果这么喜爱咬嘴,我倒不介意你咬我的。”

 他突然这么顽皮‮情调‬,反而让珍一愣。

 见到她不知所措的可爱模样,莫追风笑得更开心,他一笑,口的伤受到震动,血就得更快。“你不要笑了。”珍皱着鼻子,眼泪仍是潸潸淌着“哪有人像你这样的,血个不停,还笑得那么开心!”

 他笑得伤口发疼,可是望着她,他实在太足了、太高兴了。

 “吻我吧,如果你不想我笑,那就吻我。”他的眼神热烈情的望着她,看得她脸上浮上两朵红云。

 “别说,这里还有别人呢。”她尴尬的别开眼。

 “老大,我一点也不在乎你把我当空气。”前面快艇驾驶座传来一个强忍笑意的声音。

 珍娇羞的瞪了多嘴的部下一眼。

 “顺应民意吧,亲爱的。”莫追风揽住她的,在狭小的空间里很快的转换位置。

 以往,隐雷用这种字眼叫女人时,他总是不屑的觉得恶心,现在他却觉得格外甜蜜。

 现在,她在他怀中,虽然脸色稍嫌苍白,但是嘴却是红的。

 “你怎么动呢?!”她慌乱的想要挣开“你的伤…”

 下一刻,莫追风突然接近放大的五官让她骇然得什么都说不出,他轻轻捧着她的脸,将叠在她柔软红瓣上。

 他轻柔的碰触着她,像是十分珍惜温存的和她的瓣纠着,但是一种陌生的渴望却开始蔓延,两人的气息越来越急促。

 莫追风微微离开她,眼光闪耀着某种光芒,像是要存减她一般的情。

 “风…”她全身发烫,只能如此低喃。

 听到她猫似的声音,他再一次攫住她的红

 这个吻狂野而越,突破温柔的藩篱,随蜷着她的舌,反复亲昵的接触,越来越强烈,仿佛要与她融合为一般激动。

 良久,他不舍的抬头,手指轻轻卷绕着她的发丝。

 “你…别这样看着我。”她想别开脸,躲避那令人脸红心跳的视线。

 但他怎能让她躲避,一手轻轻的攫住她小小的下巴。

 “我喜爱这样看你,不好吗?”他深黝的眸子望着她。

 像是要将她拆解入腹的看着她算好还是不好?这要她怎么回答?

 “你别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她脸上红得快烧起来,轻轻的推着他。“快坐好,你的伤口一直在血…”

 莫追风浅浅的笑了。

 “从第一次在暗之屿遇到你,我就是这样看着你,你像个月光仙子般美丽。”他捧住她的脸,沙哑的嗓音低低的说着“真的好美丽…”

 突然,他阖上眼皮,昏倒在她身上。

 “追风!”她惊呼,整个人被他着,只能勉强撑起他的上半身。

 天!他身上的温度比在牢狱中时更滚烫,她必须马上送他去医院。

 可是,罗伊一定早就有所准备,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怎么办呢?

 此时,快艇突然在海中央停下来。

 “老大。”驾驶座的部下转过头沉沉的问:“距离帕纳里雅岛最近的机场在卡拉布里亚,可是,现在那里铁定埋伏了一堆人,我们该去哪里?”

 君远玄在意大利的一切,罗伊全都了如指掌,她根本无处可躲。已戴上面罩的珍握紧莫追风无知觉的手,拧起了眉。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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