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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袭咏尊抵不住雾的毒素,又因受伤失血,浑身无力。采心趁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拖着袭咏尊离开。

 “你带我去哪?”袭咏尊还剩一丝清醒,努力不让毒雾侵蚀他的意识。

 “你也看见了,闻人卓然要杀你,我先带你到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她抱扶他走下石阶,找寻马匹.

 “他杀了我,不是正合你意?”

 “我是在认识你之前接下他的买卖。”采心一脸尴尬,却不认为自己有错。“方才我阻扰他杀你,已违反了职业道德。”

 袭咏尊冷声一笑。“冤枉我是采花贼,又联合别人行刺我,许采心,你瞒了我多少事?”

 “你不是叫我采心的吗,怎么又连名带姓了?”此时握有掌控他的权力,她以处于上风的口吻道:“听得好不习惯。”

 “放开我,我要回去收拾善后。”听见她的调侃,袭咏尊停住不肯走。

 “别闹别扭了,我们先逃吧,免得真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以为你是采花贼,你就糟糕了。”

 “这是谁害的啊!”他气息一断,因她无辜的口吻而几昏厥。

 “别再废话,乖!”采心挑了匹快马,推袭咏尊上去。

 他尽力推拒,不配合。“少自作主张!”

 “袭咏尊…你别逃!”石阶上方传来一道大喝,闻人卓然追来了。

 采心当机立断强把袭咏尊按到马背上,不让他啰嗦,狠踢马肚。

 马儿霎时如流星飞驰而出。

 “采心!”未坐稳的袭咏尊,很不幸地也如流星飞坠…落地。

 “啊!真不小心啊!”采心勒住缰绳跳下马。

 “谁教你不好好配合,一个劲的动。”

 袭咏尊正正撞到伤口,肩膀与地面剧烈的冲击,引发空前的痛楚,加之雾中的毒素发作,把他一张俏如少年的脸扭曲得变形。

 “对不起啊…”她的道歉不含诚意,慢条斯理的扶他坐好。

 “你是故意的?”他看见她眼里狡猾的光芒。

 她耸耸肩。“你笨手笨脚的从马背上跌下去,怎么怪起我来了?”

 “呕…”他吐血了。分明是她随便将他丢上马,居然有脸怪他?

 “袭公子,你怎么不说话?”被她气得半死了吗?

 哈哈!原来玩人的感觉如此爽快,她真是个变态的姑娘!不过欺负袭咏尊,却令她愉悦的同时又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看来她很善良嘛?

 不堪再受折磨的男人终于昏噘,耳边响起她无奈的感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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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拚命奔波,出了金陵,采心在无人的驿站歇息。

 “咏尊,你没事吧?”她喝了几口水,下马观看昏的他,见他背后的伤口还在血,她有些内疚。

 环顾四周,荒郊野外,哪里找大夫为他疗伤?

 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接近,她眺望远方!

 “香香!”好友与一名男子正朝她接近,采心戒慎地问:“那人是谁?”

 “她哥哥。”男子答话间已策马到了采心跟前,看见袭咏尊趴在马背上昏死的惨状,男子不悦地出掌拍晕采心。

 猝不及防的采心倒在地上,香香急忙扶住她,边向哥哥抱怨:“别下那么重的手啊。”

 “我下手重?”男子走向袭咏尊检查伤势,回妹妹一句:“她害我朋友的手段更狠。”

 “那是易嘛,何况采心是接了任务之后才认识袭咏尊的。”

 “行了,行了。”男子挥了挥手。“你把许采心带走吧。”

 香香一动也不动,男子困惑地回头:“你还愣着做什么?”

 “我跟你来,本就不是为了怕你对采心下手。”

 “那你跟来做什么?”

 香香指着袭咏尊。

 “听说他常去太湖附近做买卖,我有些事想拜托他。”

 男子晓得妹妹喜爱的人就关在在太湖一带,皱了皱眉,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咏尊,别装死了。”

 “你发现了?”趴在马背上状似凄惨的袭咏尊抬起头,视线扫向香香怀里的采心,然后慢腾腾地落地。

 “你敢让闻人卓然捅一刀,就证明你已有准备,而不是你无惧死亡。”男子太了解袭咏尊了。

 他感叹地从背后撕下一层皮,丢到地上。

 香香一瞧,发现那精致如人皮的假皮,面积可覆盖袭咏尊整个背部,外层被刀子戳了个,内层黏着刀不入的软甲,软甲和假皮之间有血出,很显然,中间放了血包。

 “你不是真的受伤!”香香对袭咏尊欺骗大众的行为深感不齿。

 袭咏尊上前从她手中抢过采心。

 “我人虽没事,但我的心受到伤害,这样的答复,司寇姑娘可满意?”

 “…你想对采心怎样?”

 “不怎样,如果司寇姑娘肯帮忙,也许我会不计较她对我做的一切。”

 “帮忙?”香香看不透袭咏尊没表情的面孔下藏着什么念头。

 袭咏尊俯视采心昏的容颜,深思片刻,有了决定。“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跟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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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意朦胧的采心徐徐回复意识,昏厥前的景象涌入脑海,她大喝一声,惊醒过来。

 “香香?袭咏尊?你们在哪?”没注意到自己睡在马车内,她拨开锦被,急于找人。

 “他在这!”香香掀开帘子安抚道:“别担心,我哥走了。”

 “香香!”采心连滚带爬的凑过去,看见坐在马车外睡的人。

 “他…没事吧?”

 她双眼只关注着袭咏尊的伤势。

 香香面色沉重的说:“他仍在昏,我哥哥发现闻人卓然那一刀涂有剧毒。”

 采心闻言愕然,不自觉的摸向袭咏尊温暖的脸庞,心里想着,万一他就此昏不醒…

 “他的毒解了吗?”她皱眉,身子颤抖。她从未做过令自己悔恨的事,如今,还是头一回尝到后悔的滋味。

 她不想为了一点钱,害死袭咏尊。

 “他的毒…怕是解不开了。”

 “严重吗?”听到香香惆怅的话,采心思绪紊乱。

 “我哥哥去找解葯了,你先看顾他一段日子,免得闻人卓然再找人伤他。”

 “我是应该保护他。”采心拉着状似昏的袭咏尊躺入马车。“他会受伤都是我害的…”

 他顺势倒向她的怀抱,半睁眸,直视他脸旁的柔软酥…太惑人了,他很想叫她不要做出如此危害人的举动。

 “假如,他的毒永远解不开呢?”香香背对着采心,吐了吐舌。

 “那毒葯很厉害?”

 袭咏尊因采心担忧的语气张开了双眼,采心光顾着和香香交谈,没看见。

 “他中的毒十分特别,会使入神智衰弱,心退化成孩童。”

 “没听过这种毒啊?”采心困惑不已。

 “你没见识过的东西多着。我哥瞧你似乎颇重视他,才安排我帮你们离开。他清醒后八成是个烫手麻烦,你若不想照顾他,趁早说啊。”

 “不,我会照顾他。”她怕麻烦,但袭咏尊是因她受伤,她忘不了,他得知她与闻人卓然勾结时失望的表情。若不弥补,她一定会被记忆中他失望的脸色纠得永不安宁。

 “即使和闻人卓然为敌,失去信用,违反易规矩,你也要保护他?”香香回头看见采心凝视袭咏尊的目光蕴着关切,那象征着情感正在凝结。

 “我没失去信用。我确实帮闻人卓然伤了袭咏尊,令他无法娶闻人悠然,至于我救走袭咏尊,又是另一回事。”

 骏马奔驰,风吹发悄,路旁的景流逝。

 香香放下帘子。她…帮袭咏尊骗采心,是否不妥?

 采心静坐在车内,手指似乎恋上袭咏尊的肌肤,从他的双颊到额心,不断地连。

 一次次触碰,和着暖暖的温度融人袭咏尊身体,稍微消减了他的怨气。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算足弥补我对你的伤害吧。”她望着他,喃喃自语,接着高声道:“香香,送我回家!”

 “你要带他回家?”

 “对!直到解葯找到以前,我要把他藏在家里。”

 这句承诺,足够消弭袭咏尊的怒意吧?

 香香含笑,探头进车厢,伸手采心的脸。

 “你真可爱!”

 她很高兴,采心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突地,一道尖锐的寒光杀来!

 香香寒直立,见袭咏尊正赖在采心酥前,眼神仿佛在警告她不准随便摸他的人。

 你不是在装死,嚣张什么!香香瞪了回去。

 袭咏尊不甘愿的闭起眼睛,依偎着采心口,轻轻磨赠,忽然觉得被她伤害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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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心告别香香后,不分昼夜的赶路,终于带着袭咏尊抵达家门。连来袭咏尊毫无动静,像睡死了一般。

 采心进入车厢,推了推他。

 “咏尊,我家到了,你快醒醒,总不能叫柔弱的我抱你进门吧?”她的体力不济,连的奔波实在累坏她了。

 正当地烦恼不知如何把他弄进门之际,昏的袭咏尊缓缓张开蒙的双眼。

 “醒啦?”她大喜过望。

 他迷糊的撑起身,雪白的脸颊有淡淡的粉红色,恍惚的神情如同不知世事的纯真孩童,整个人散发着无瑕的甜美。

 采心见状,心里直喊:好可爱!好可爱!

 如果就这样把我见犹怜的他摆在门口让人又摸又抱来赚钱,她一定很快就会变成富婆啊!

 袭咏尊用手背擦了擦眼眶。连续数装昏的他,其实专注内力的提升,早已运行气息疏通全身筋骨,因此虽无舒展身体,亦不觉酸痛。

 “你还记得我吗?”她低声询问,紧张得心怦怦跳。

 他看她一眼,出一个能融化千年冰霜的笑容,忽地一扑,将她扑倒。

 “嘻!姐姐,饿饿!”

 采心眨了眨眼,仰躺着,他俯视她的目光是毫无修饰的天真单纯…他真的傻了?

 “咏尊,你不记得我了吗?”采心紧张了,照顾一个傻瓜很费力气的啊!

 “饿!”袭咏尊说着,用力咬了她的脸蛋一口。

 “啊!别别别咬!”她大声痛叫,连忙推开他。

 没防护的袭咏尊自然地倒向一边,撞疼了肩膀,他半歪半斜努力坐稳了,泪水盈眶的盯着采心,随即!

 “哇啊呜!饿、饿、饿!”边挥舞手脚一哭不可收拾。

 采心无措的看着他哭闹的模样…整片上地似乎都在晃动。

 “你别哭,别哭,我给你找吃的。”

 一向滑头的采心失去冷静,头绪大。尽管早有准备应付他变痴呆,但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她却十分难过。

 好好一个人被她害成这样,她死后会不会下地狱啊?现在担心自己下地狱也太早了,她该先烦恼如何找到解葯吧?

 “吃、吃!”傻小子又在哭饿。

 她东摸西找寻不到干粮,恍然记起,食物已在路途中自己全享用完了。

 耳边大江奔腾似的哭啼闹得她心不已,采心受不了,只有忍痛送上自己的脸蛋,凑到袭咏尊嘴前。

 “你继续咬吧,别哭了!”

 他眼底掠过一抹波光,瞅了瞅采心桃般的脸颊,他心难耐的张口,轻轻的含住她半边脸,柔柔的

 “呃…”并非预期中的疼痛,反而是人酥麻的濡,采心全身骨头瘫成烂泥。“不,不可以这样!”

 袭咏尊悄然笑,假装不明白的啄了啄她的子邬,然后拦抱住她。“嘻嘻嘻嘻!”

 当个傻瓜也不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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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心连驱带哄,使出浑身解数让不肯配合的袭咏尊走出马车。

 “今后,你就住在这。”她握着他的手走入家门。“平时你待在我屋里,不能随便出门,知道吗?”

 袭咏尊死命抱住她的,两人移动的样子宛如螃蟹横行。

 “咏尊,别这样抱着我。”让一个大男人紧抱着不放,再厚脸皮的女孩儿也会害羞。

 他傻笑地跟着她念:“咏尊,咏尊。”

 “那是你的名字呀。”采心叹息不断。他实在人,她又不能推开他,因为随之而来的哭闹必定震天裂地。“你连你的名字都忘记了吗?”

 以前那个稳重从容的袭咏尊完全消失了,采心有点想哭…揽这个麻烦上身,往后不知要还他多少债?

 “姐姐,姐姐!”

 “你不能叫我姐姐。”采心痹篇家人平时出入的路线,鬼祟的领着他进入她的闺房。“我是采心,你在人前必须叫我许姑娘!”

 “菜心、菜心!”他折个衷。

 “那念做『采』,不是菜!”

 “菜菜菜!”

 “…算了,叫许姑娘就好!”“菜心!”

 “许姑娘!”她忍不住对他大吼.

 “呜…”他马上泪眼汪汪。

 “…哈哈,菜心就菜心,你别哭。”她拿笨蛋和小孩完全没辙。“呵呵,咏尊真乖,不哭不哭喔。”呜…真为自己的低声下气感到悲哀。

 “饿,饿!”听见采心示弱的安抚,袭咏尊心一软,不再闹她。

 “我马上给你弄吃的,可是有几点,我得先和你说明。”

 要求?袭咏尊暗中窃笑。

 “我先问你,你多大了?”她引回他的思绪。

 袭咏尊伸出手指,一的掰着,嘴里念着:“一、二、三、四、五…”

 “够了,够了!”截断无止境的重复,她换个问题:“我再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菜心!”

 “那是我的名字啊!”人变笨了怎么连自己姓名都忘了?“你叫袭咏尊,跟我说一遍,咏…尊。”

 “说了…亲亲!”他看着她,手指比了比她的嘴

 “哎呀,你脑子里到底装什么!”

 男人即使变傻了,心却不会退化。

 “菜心!菜心!”

 “咏尊!”别她揍人。

 “亲亲?”

 “…”沉默片刻,她怀疑这家伙懂得条件换,应该不笨。

 “菜心?”见她不说话,他揪着她的衣袖摇晃。

 “你是真傻,还是…”采心瞇眼打量他。

 袭咏尊双眸立即无光,傻傻出痴呆的笑容。

 “…还是有点聪明呢?”她很相信香香的话,只是觉得,他应该不会笨得太彻底。

 采心一直没反应,袭咏尊不耐烦地掐住她的鼻子,拧了拧。

 “哎呀,别对我不规矩。”她回手捏他的脸。

 袭咏尊也不反抗,直接大喊大叫:“呜!哇!”

 “好好好,我给你掐。”她没脾气了。“你高兴怎么玩怎么弄,随便你啦!”

 “嘻嘻。”纯真的容颜泛开愉悦。

 凝视着袭咏尊的笑,尽管他现在又蠢又烦又不正常…她却一点也不讨厌他。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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