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事实证明,蓝仲仑被驯服了。
江水水虽然迷糊,但不能否认的,她真的烧了一手好菜,每道菜都
、香、味俱全不说,口感还好得令人忍不住扫光餐桌上的每一个盘子,她很轻易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蓝仲仑的胃给养刁了。
不过世上的事很少尽如人意,对于水水的手艺,蓝仲仑只有一样不满意,而且是极不满意
“拜托!水水,我已经吃了一个礼拜的鱼了,可不可以换换别种
类?”蓝仲仑夹起餐桌上酱油煎鲜鱼的鲜美鱼
大口大口地吃着,嘴里却发出可怜兮兮的抱怨。
“咦?鱼
不好吃吗?”鱼
好啊,
质鲜美又充满高蛋白质,而且都连续煮了一个星期,少爷该不会到这时候才说他挑食,不吃鱼吧?
“嗯…好吃是好吃,但天天吃总是会腻的嘛!”蓝仲仑满嘴
满了饭菜,声音变得含糊不清,他的声音配上动作,一颗头摇得像博
鼓似的,怕水水误会他的意思。
“好吃就吃嘛,那么计较干么?”水水解下可爱的米妮围裙坐上餐桌。
结果那天她并没有跟秦国政出游成功,因为她不敢违背少爷的意思;少爷叫她不准去,她就打定了主意不去,即使心里再怎么想去,她都不能去。因为万一惹得少爷不开心了,一脚把她踢出门去,只怕老爸真会铁了心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丢了工作事小,丢了老爸的事可大如天,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
不过虽然没去成游乐园,她的心情还是好得不得了,因为少爷竟然没再提起要更改屋里布置的事了,他竟然好心地留下她心爱的米奇及米妮,使得她又连着好几天睡到一半爬起来偷笑
啊,真好!原来少爷还真是个好人耶!
“这不是计不计较的问题!”蓝仲仑叹了口气,他决定换一种方式为自己争取埃利。“水水,你为什么偏好鱼
,难道你不会煮牛
、羊
或者是
吗?”天呐!若真是如此,往后他的日子不就要天天“与鱼共舞”了吗?
“才不呢!因为最近的鱼便宜嘛!”水水马上反驳道。
“喔,你不提我还没想到。”他喝了口汤,想起前两天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最近电视上下是说鱼
里含有什么‘氯’吗?会致癌的!”
“就是因为这样才便宜嘛!”不然她干么每天买鱼回来煮?
“喂,水水,贪小便宜也得顾生命啊,总不能为了省那一、二十块,买了会伤身体的食物回来煮…”他不是有给她钱买菜的吗?她何必节省那些零头哩?
“不会啦,你看那些政府官员不是每个都在电视上吃鱼
给大家看,他们还不是一样好好的活着,我没看到他们哪个人死掉了啊!”她正
地说。
“小心不蚀本…”她的话也没错,不过好像每个国家的政府官员都会做这种蠢事,只要传说哪一种
类或食物不对,他们便会争相食用给人民看,好保证那些东西没有被污染,但到底…有没有被污染呢?
“安啦!少爷,我跟你吃一样的东西啊,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咧?”她夹了口鱼
吃了起来。“你不要小看那一、二十块呢,小盎靠勤俭,我们要节俭才能累积财富啊,你说是不是?”她头头是道地给他上了课“机会教育”
蓝仲仑自然地随着她的论调而点了点头,但一拿起筷子,看到桌上的鱼,他才又想起自己所提的重点。“水水,我知道你很节省,可是我看明天还是换别种
类吃好不好?”
“少爷,我虽然每天煮鱼,可是我都有用不同的烹饪方式变化嘛,你就将就点吃行不行?”她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上头呢!
蓝仲仑的脸垮了下来。“是啦,你是有变化,但真的会腻啦!”
清蒸、红烧、油炸、酱爆、铁板,每一种口味水水都煮过了,连鱼汤都没放过,但是下个礼拜呢?万一她再不放弃煮鱼,那么是不是所有的烹煮方式会重来一次?
天呐!到底谁可以来救救他?
“少爷…”水水还是想说服他。
“好了,我说了算,明天我要吃牛
!”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是老板,没道理要低声下气地看她的脸色!
江水水撇了嘴,垂下眼睑。“少爷,你又生气了。”
太诈了,她又来这一招,而他偏偏很没骨气的就吃她这一套。“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天!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他竟然想解释?
“你因为我节省你的钱而生气。”她
了
鼻子,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蓝仲仑早已习惯她抓不到重点的思考方式,但仍气馁地叹了口气。“我不是不高兴你省钱,而是每天吃一样的
类会让我脾气暴躁。”任何人都一样的嘛,又不是只有他会这样!
“好,明天我买牛
给你吃。”她委屈地妥协了。
每次都这样,最后妥协的人总是她,谁教她是下人,没有坚持己见的权利。
蓝仲仑松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向餐桌上的食物进攻,结果水水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所有的食欲消散得无影无踪…
“既然少爷爱吃牛
,以后我每天都煮牛
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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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蓝仲仑是以工作室的形态接case,所以并没有其他员工,所有的设计图他一个人包办,因此有些时候他会熬夜赶工;像上次去马来西亚探勘的工地,明天要给出资的建筑公司看设计图,而他有些细节部分还没有完工,所以今晚他是别想睡了。
放下制图笔,他
了
眉心,站起身伸了伸懒
,随意看了看墙面上的米老鼠挂钟,一点多了,他预估大概在天亮前可以画完设计图。
说来奇怪,经过这段时间下来,他似乎不再那么排斥自己的周遭环境充斥着大大小小的米奇和米妮,反而因为视觉的惯性,甚至会觉得它们也真如水水所说,满可爱的,唉!习惯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书房门板传来两声敲门声,他回过头,看到水水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干么?”她在搞什么鬼,那么晚了还不睡?
“少爷,你累了吧,我为你冲了杯咖啡,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其实她已经睡下了,但因口渴起来找水喝,不小心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料想他还没睡,所以她体贴地为他冲了杯咖啡提神。
“喔,放着就好。”他指了指制图桌旁边的活动式矮柜,示意她摆放的位置。
她听话地把咖啡放在矮柜上,看了眼制图桌上的设计图,她发出小小的疑问。“少爷,这些方格子也可以赚钱吗?”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堆由几何图案所拼凑起来的图案,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格子堆叠在一起;她一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她知道少爷是用这些东西赚进大把的钞票。
“这不只是方格子,你看不出来这些是度假中心的建筑图吗?”他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下巴懒懒地靠在她肩上。
江水水被他吓了一跳,心跳就像坏掉的节拍器一般,跳得杂乱无章;她不安地
动了下,肩膀往前缩了下,她僵硬地干笑两声。“呃…这是度假中心吗?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看,这里是…”他随意指出几个图示,并告诉她那些图的意义及设计的重点,但他的下巴可舍不得离开她软软的肩头。
虽然他讲得很详细,但水水却听得很模糊,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张充满直线、横线的图纸上,她所有的神经全集中在头皮、耳朵及肩上,随着他说话的轻重缓急,他温热且充满男人味的吐息,或轻或重地
拂在她
感的肌肤,她紧张得心跳直飙一百八!
“水水,你好香…”突然地,他侧过头闻嗅她柔软的耳际,沙哑
感的嗓音窜进她的耳膜,令水水紧绷的神经拉至临界点!
“少…少爷,时、时间很晚了,我、我不打搅你工作…”她慌乱地转过身想逃离这令她无力负荷的慌乱,没想到她不动还好,这一动正好让自己的
瓣画过他火热的薄
…
她瞳大了眼,脑中一片空白,当她还来不及往后退开时,蓝仲仑的手臂已攫住她纤细的
肢,将她往他怀里带,热辣的吻就这么毫无预警地
了下来
“唔!”她用力想撑直手臂拉开两人的距离,奈何他力大如牛,她的双手根本没有施力的可能,她只得用脚往后退,可这一退又踢到制图桌旁的活动矮柜,连带地撞翻了那杯才泡好没多久的咖啡。
蓝仲仑专心地
吻着她的红
,并没有发现咖啡被打翻,更没注意到摆在矮柜上的部分纸张已经被浸
;但江水水可没敢忽略那些黑色的饮料已沿着矮柜往下滴落,她用尽吃
的力气推开蓝仲仑。
“水…”
“少爷,我想我有义务要提醒你…”蓝仲仑显得有丝意犹未尽,但水水非常尽责地将他的头转向矮柜上的一片狼藉,然后她很迅速地以双手捂住耳朵,因为…
“啊…”如她所料,蓝仲仑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声,他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些被咖啡浸泡过的设计图…他早先完成的部分全完蛋了!
趁着他还双眼暴睁、一副还没从噩梦中惊醒的样子时,水水已经冲到厨房里拿了抹布出来收拾残局;她先用报纸将一卷一卷的设计一图
干、用抹布擦干矮柜和地砖上的咖啡,并将抹布拿回厨房拧吧净,然后认命地回到书房等着挨骂。
“少爷,我已经把上面的水分
干了,你看看还能不能用?”她蹲在地上将设计图卷打开,懊恼地发现每张图面都已蓝蓝绿绿地花成一团,而且还掺杂着土土的咖啡
渍。
“你说呢?”蓝仲仑终于恢复神智,呆愣地看了她一眼,他显得相当平静,平静得超乎平常。
“嘿、嘿,人家不知道啦!”她极为心虚地干笑两声。
她又不懂,不过以她完全外行人的眼光看起来,这些图似乎已经不能用了;她怯怯地以余光瞄了眼蓝仲仑,心里忍不住嘀咕:如果这些图真的不能用了,为什么少爷还能这么冷静咧?
蓝仲仑疲惫地摔坐在沙发里,看来明天与建筑公司的约会是泡汤了;唉!也好,省得他还得赶夜工,明早再打个电话给建筑公司的经理,向他延一段时间再说…
虽然他并不喜爱出名,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有时名气确实可以带给自己一些别人所没有的“特权”
“少爷,你生气了吗?”水水极为不安,两只脚丫子的大拇趾
叠
着;她不是没见过少爷发飙的样子,但他不暴跳如雷时却诡异地显得更为可怕。
蓝仲仑闭上眼,由鼻子里哼了口气,连说话的力气都省了。
不知道是不是水水的名字或本命里真的带了丈多的水分,不然为什么他老是逃不过“水灾”的纠
?
“少爷,你累了吗?我…我帮你按摩好不好?”水水急得快哭了,两只大眼睛微微泛红。
她好怕少爷现在这个样子,不说话也不理她,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懒;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赶回花莲去,然后她又从花莲被老爸赶出家门,然后、然后她会不会就从此过着居无定所、
的生活!?
不要啦!她下次不敢了啦!呜…
“算了,你回…”蓝仲仑总算有点反应了,他睁开眼,想不到一眼望进她眼底的水雾。“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她摇了摇头,很努力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这一憋却憋红了鼻头,小巧的鼻管顿时
出透明的
体…
蓝仲仑愣了愣,怎么她的眼泪是从鼻子里
出来的吗?他没有多想,赶忙拉着她坐了下来,他
了张面纸温柔地为她拭去那不甚美观的鼻涕。
“对不起…对不起啦,少爷,我不是、不是故意把你的图弄脏的…”这下子水水再也忍不住地泪
满腮,她
噎噎地为自己辩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看她一把眼泪两条鼻涕的,他除了这么说,还能说些什么?轻叹口气,他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脊。
“你真的知道吗?”她泪汪汪地看着他,直到他无奈地点了下头。“那你会不会把我赶回花莲?”
蓝仲仑沉默了两秒钟,随后他抹了抹脸,两肘靠在大腿上,侧过头看着她。“谁说我会把你赶回花莲?”
水水诚实地摇着头。“没有,可是我看你那么生气…”
“只要是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生气的。”况且他不只遇到过一次。
“你果然还是生气了…”她扁了扁嘴,鼻涕又很不文雅地
了出来。
蓝仲仑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另外
了张面纸再次为她擦掉那可笑的鼻涕。“不准再扁嘴了!”他可不想浪费整盒面纸。
“可是…”
“没有可是,在这里我说了算!”蓝仲仑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脾气,提醒自己不能再次失控,否则另一次的水灾又即将发生在他眼前。“懂了吗?”他不是很确定她会听话,所以又问了一次。
水水听话地点了点头。“那么少爷,你还生气吗?”
蓝仲仑
了口气,她又拿针扎进他的伤口,以他以往的个性,说不生气根本是骗人的,但为了不让她再
鼻涕,他认了!
“不气了。”他咬着牙说道。
“真的?”水水狐疑地看着他咬得死紧的下颚,
儿不相信他的话。
“既然不相信我的话,你又何必多此一问?”他将背脊靠进柔软的沙发里,赌气地闭上眼睛不看她。
“对不起,少爷,我又错了…”她怎么老是忘了妈妈说的话呢?妈妈说少爷说什么都是对的,她不该怀疑少爷话里的真实
!
“嗯。”听她这么说,蓝仲仑的心情总算好那么一些。“你只要乖乖的守本分,等我工作告一段落,我会带你回花莲看江叔。”
“咦?”水水眨了眨眼。“少爷,我一直忘了问,我是不是应该有休假
?”
蓝仲仑看了她一眼。“你要出去?”
“不是啦,是国政…”
“他又想干么了?”一听到秦国政的名字,蓝仲仑突然莫名地情绪反弹,两道眉毛高高耸起。
“也没有什么事嘛,你记不记得上次他说要带我去逛游乐园的事?”
蓝仲仑轻哼了声,不予置评。
“他说这个礼拜的星期天他有空,问我可不可以去…”虽然她上次说不去,可不代表这次也不去啊,因为少爷说不定会改变主意,答应让她跟国政去游乐园呢!
所以即使冒着被拒绝的可能,她还是问问看好了,反正不问白不问喽!
“你这么想去?”蓝仲仑挑起眉,神色有丝难懂的复杂。
“我好多年没去过游乐园了,虽然说不一定非去不可…”喔喔!少爷的脸色好像又开始不对劲了,水水这次学聪明了,她避重就轻地不敢太过张扬。
“他常常打电话给你吗?”怎么他都没注意到?
“嗄?”噫?问题跳到哪里去了,怎么她有点接不起来?“他?谁?”
“秦国政。”他极不是滋味地连名带姓喊着好友的名字。
“喔。”水水扳了扳手指,一脸认真地说:“还好吧,一个礼拜打个三、四通而已。”
“三、四通还而已!?”蓝仲仑一拳打在两人之间的沙发空隙上,惊得水水几乎弹跳起来。
“少、少爷,你、你都选在这个时间…练拳头的吗?”乖乖隆地咚,少爷不会一拳打到她脸上吧?以他的手劲,用不着使上全力,她八成就当场晕死了!
蓝仲仑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你喜爱他吗?”
“嗄?国政吗?”好奇怪喔,少爷今天讲话都没头没脑的,还好她反应够快,还知道他在间些什么。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心跳没来由地变得沉重。
“国政人很好啊,对我也很好,我应该是喜爱他的吧。”她很自然地将秦国政对她的好归类在兄妹之情。
她是个独生女,本来就没有兄弟姐妹;她们四个姐妹淘里就属凌烯烨最好命了,除了双亲的呵护外,还有个哥哥可以疼爱她,她简直羡慕死了!
蓝仲仑垂下眼睑,双肩无力地下垂…
是这样吗?郎有情、妹有意,那他还有什么商蜘子说的呢?
“不早了,回房去吧!”他疲累地合上眼,拒绝再看她娇俏的容颜。
江水水眨了眨眼,她乖顺地起身走到门边,回头犹豫地看了眼蓝仲仑。“少爷,我…我星期天可以去吗?”
蓝仲仑像是睡着了一样动也不动,直到水水失望地想放弃时,他忽然举起手甩了两下,虽然他的眼睛并没有张开。
“呃…少爷,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游乐园了吗?”她的心止不住地狂跳,就怕自己又迷糊地搞错了少爷的意思。
蓝仲仑点了点头,仍旧舍不得张开眼。
“谢谢,谢谢你,少爷!”水水兴奋地跳了起来,她满心喜悦地有如得到天大的恩赐。“那么我去睡了,也请少爷早点休息,晚安!”
阖上门,水水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去;她一点都没注意到蓝仲仑怪异的表现,只当他是累坏了,所以才不怎么搭理她
听到门板阖上的声音,蓝仲仑这才张开深邃的黑眸,他失神地盯着那扇隔着他与水水的木质门板,突然感到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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