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收拾好桌面上层层迭迭的文件,暮色已垂,疲惫感霎时涌来。
他
按了一下眼角,放弃了正想阅读的国际医学报告专文,推开椅子,门上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头未抬,淡淡的古龙水清香飘进鼻端,他微蹙浓眉,陌生而清朗的男声已率先打了招呼。“这么投入工作,可以忘记恼人的晏江吗?”
他内心虽是极度的惊诧,呈现在外的却是扬扬眉,很有风度地做了“请坐”的手势。“乔先生,坐。”
彼此这么一照面,都各自有了底。
乔淇无入而不自得的闲适,即使踏上了他人的领域,也没有局促不安,讲究的穿著和从容的神态不含骄矜,这些凭感觉领会的特质让那出色的相貌被淡化了焦点,他在瞬息间了解了晏江的
恋其来有自。
“不知乔先生突然拜访,是告知婚讯,还是有他事相商?”他今天戴了隐形眼镜,没有镜片作遮掩,更谨言慎行了,笑容是点到即止。
乔淇大方地笑了。
难怪晏江要伤心了,这个男人即使在非常状态下,都还要保持无波无澜的行止;那冰岩般的面貌,分明底下藏了炽热
动的熔岩,遇上傻不楞登的晏江,彼此苦头绝不会少。
“看来黎医师是准备放弃了?你对晏江的爱只有那么一点坚持吗?”
两个男人对视了几秒,黎醒波似笑非笑道:“你是来鼓励我夺人所好吗?对不起,我从不勉强女人。既然她的心愿已了,我又何必横生枝节,让彼此难堪,再说,乔先生也知道孩子的事,您如此宽大为怀,对晏江母子的爱不会少,我没什么好坚持到底的。”说话时幽暗在眉角一闪而过。
乔淇仍是未语先笑。“她是喜爱了我很久,从十二岁她遭逢巨变来到乔家,我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晏江纯真善良、心无城府,她很不容易的适应了这个城市,我是她人生的支柱之一,我想,即使我形貌丑陋、家无恒产,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的。”
他顿了一下,接着冷笑。“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能为你未婚生子,就说明了一切,你愿意接纳她,我很替她高兴。”
“黎医师,人生有许多时候并不是能这么顺理成章的,所以才叫人生;因为会有不断的意外,让眼前的路分岔,走向另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晏江年少的时候,就失去了护佑,我对她而言,如父如母如伴侣,要二度离开人生最大的港弯,她的挣扎在所难免,也无法承受;我低估了她的执着,处理的方法不是很妥当,也因此,她走上了那条岔路,那就是你的出现。”
“那么现在回归正轨,不是皆大欢喜,想必你也发现了她可爱之处,愿意回头吧?”他发现说这些话竟是如此令人齿酸。
“我喜爱晏江,如果能够选择另一种世界的情爱,晏江会是我首选的伴侣。”
“你…”他止不住愕然,脸上的镇定终于出现破绽。
乔淇不以为忤地说下去:“你见过我的朋友方冠生了。这件事对她而言的确是很大的打击,她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跟着从未谋面的表姑婆生活,她虽若无其事,但我明白她是脆弱的、彷徨的,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能够让她快乐,不是难事,但是要似情人般的爱她,我是有困难的。”
“那为什么现在你愿意对她--”
“因为,那一晚我没有赴约,让她走上了这条岔路,她的转捩点我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她因此而得到幸福,我不会有遗憾,如果她得不到想要的爱,我愿意让她回来,我是她的家,我不会让她在外面试凄的。”斩钉截铁的说着。
他默然不语,想起了那个雨夜、晏江的痛苦、晏江的泪、晏江酒后的狂热,全都是因为绝望吧?
“怀疑晏江的爱吗?你照顾了她多久?一年不到吧?就可以让她茶饭不思,比起我对她的十年,孰长孰短?同样的,她要的只不过是纯粹的爱,没有其它杂质的爱。她是一朝被蛇咬,特别会计较男人是否真心爱她。人在局中,总是比较看不清,她承受不起再次的打击,你铁了心不再去找她,她的确是很难受,更加证实了她的想法,你是为了孩子而接近她、爱她的。”
他抬眸直视乔淇。“你今天来是为了…”
乔淇再度扬声朗笑,兴味十足地看着眼前喜怒难办的男人。“没错,我是来告诉你,我会和晏江结婚的。有何不可呢?我们可以用许多方法让她再次怀上乔家真正的子孙,那对我而言,只有利而没有害;有谁能像她一样了解我的苦衷,却又不计较地为乔家牺牲呢?既然她得不到她想要的爱,也没有勇气再次寻觅真爱,我改变了主意,我可以娶她,我可以保有我个人的情感生活,她也会接受这个事实。”
“你就是要来告诉我这个残忍的如意算盘的?”他两眼迸
利光。
乔淇耸耸肩。“是。顺便告诉你,孩子她不会放弃的,我也不计较孩子是否己出。坦白说,如果不是为了我的父母,我并不希冀有孩子的,既然她可以做到别的女人做不到的事,我的父母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施施然离开座椅,很满意男人的冷面具逐渐消融。
“是她叫你来找我的?”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婚礼能顺利举行,不会有人来抢孩子,伤她的心而已,”他打开门,抛下最后几句:“老实说,也许我也可以给她正常的夫
生活,试试看也不坏,说不定我可以做得比你更好。”
随着乔淇的身影消失,手上的专文报告已被
皱成一团纸球。他终于感受到晏江所承受过的--爱被剥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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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起,晏江将手边的孩子交给一旁看着她喂
的表姑婆,机械化地走去开门。
着铁门,老张那张两个多月不见的牛眼让她悚然后退,她指着他。“你…怎么来了?”
“小姐,快开门,老张有事禀告。”在铁门后挤眉弄眼。
她困惑地拉开铁门闩。“你跟你少爷说,我不必学作菜了,我表姑婆最近在教我呢。”可恶的男人还放心不下他的孩子吗?
“原来如此。我家厨子前阵子每隔一天失踪三小时,就是到你这儿来表演厨艺的,看来我那儿子真是下了不少功夫。”老张巨人般的身形一让避,黎方儒雅的微笑就映入眼帘。
“院长?!”她节节后退,不安地往后瞧着一头雾水的表姑婆。
“这位是?”老人家起身颔首,瞅着心神不宁的晏江。
“我是晏江接生医院的院长,有事找晏江商量。”黎方不疾不徐道:“您是?”
“她的表姑婆。”老人不动声
,精明的小眼珠觑着晏江。
“你就是当年将晏江带上台北的亲人?”黎方眼睛一亮。
“是,您怎会知道?”老人防备心起。
“我和晏河是老友了,当年合作过几次画展,自然知道他的情况。”
“原来如此。”老人没有放下疑惑,等着黎方说明来意。
“晏江,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不是想看你父亲留下的画?你不来我家,我亲自替你送来了。”他向后招招手,老张巨掌提着包裹妥当的画作,平放在茶几上。
“院长!”她惊喜
加,激动地看着老张将外包装仔细拆除,一吋吋
出里头的油彩。
“是我跟妈妈!那是我跟妈妈…”泪如泉涌出,那是晏河在出事那年为
子与女儿特地画的即兴画作。当晏江纤小的身躯随着母亲起舞时,晏河在一旁画下了剎那时光,
子与女儿间的幸福凝望,是他亟
留下的美好。小小晏江看着父亲完成、带上台北展出,从此,就再也没见过这幅画。
“是院长买下了这幅画?”老人惊问。
“是。晏河原本不卖的,我费了很多工夫说服他,也花上了一大笔钱。”他让晏河还清了所有的贷款。
“谢谢您!”晏江抹去泪水,眼光离不开父亲的遗作,那记载了她最美丽的童年
华,她的父母亲是如此深爱着她,为了她毫不迟疑地牺牲了生命。
“晏江,喜爱吗?”黎方笑问。
“喜爱。不过,我买不起的。”她泪
不停,已在哽咽。
“不必花你一
钱,只要你最珍贵的东西。”
黎方语出惊人,她僵住!
“最珍贵的?”
“是,最珍贵的,你说是什么?”他审视着她。
她慢慢转头,看着老人手上
足地在喝
的孩子,突然一阵了悟。
“他告诉您了?”她回头看向黎方。
“很难瞒得了人的,不是吗?”
她面色顿时灰败,眸瞳空
地望着画。“他果真只要孩子。”
“这样不也替你解决了问题?带着孩子进乔家不是好事,我们会善待孩子的,你很爱乔先生不是吗?”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老人警觉地问。“晏江?”
一股椎心刺痛袭上
口,她掩住脸,再也无力还击,她的试炼失败了,他要的的确只是孩子。
他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她,可见他对她的感情不如她想象中深。她那天只是在说气话啊!她做错了么?她不该使
子?
即使她强留下孩子,看到的也都是他的影子,她要如何平静地活下去?而孩子,原就属于黎家,她与他的口舌之争,本只是斗气,如今证实,他根本无心争取她,她惩罚他见不到孩子又有何意义?
她注定再次为她爱的人付出一切,从此以后,不再有爱。
“院长,画您拿回去吧,让孩子长大后知道他的外婆和生母曾有过的幸福。孩子,过两天让老张来带吧。”抬起头,泪已停。
“晏江,你在搞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把孩子送人?你疯了不成?!”老人抱紧孩子,深怕男人伸手来抢。
“不是平白无故,孩子原本就是他们的。”她看着黎方。“院长,不送了,我最近不大舒服,先进去休息了。”她径自走开。
那一脸形容枯槁,让黎方反常地笑了。
爱得可真不浅,他那儿子可真是当局者
。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老人气得猛跺脚。
“走吧,老张,把画拿走。”他多看了孩子两眼,那眉眼的神情,有醒波浓浓的影子,他竟有了白胖孙子了,像天上掉下来的宝物!
缘分啊,真让人想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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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师替她一遍遍梳直那黑缎般的长发,再将一串珍珠发夹别在发际。
“小姐,别再哭了,粉都打不上去,漂漂亮亮的眼睛都快肿了,这样修片很麻烦的,”化妆师直叹气。
“对不起,我不哭了。”晏江
了张面纸,往濡
的脸直抹。
“拍照是喜事,你怎么净哭呢?你的朋友可开心呢!笑一个,来!”化妆师端起她瘦削的下巴,她勉强咧嘴笑了,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朋友呢?”她往外张望着,林雁容自化完妆后,就一溜烟不见了。
“大概跟新郎到摄影棚聊天去了,这里闷啊。”化妆师示意她站起来。“我看看,衣服跟项链的颜色可以配。好,就这样。”
她重新坐下,喝了一口水,手掌托着腮,两眼无神地望着镜面。
“不出去吗?马上要拍照了。”化妆师催促着,
“不,我再休息一会儿。”近
她极易疲倦,也许是心理影响了生理。
镜子里的她如果不是眼白微漫的红丝,她今天可以算是此生最美的时刻了。
凄了一圈的瓜子脸越发清灵,精致的粉妆突显了秀气的五官,米
的低
礼服裹着比孕前纤柔的身段。她也很想快乐,很想象林雁容连礼服拉炼都快被
的
围撑裂了,都还能眉开眼笑,但是千斤重石
在心窝。她今天必定是最杀风景的一个了。
外面似乎有些騒
,人声喧闹了起来。今天有几组新人要拍照,大概是化完妆要出外景,大队人马快出动了。
“先生,您要找谁?是迟到的伴郎吗?”外头工作人员的询问声。
她无
打采的看向门口,看到一个作梦都不愿意梦见的男人。
她垂下托腮的手,无语凝望。
“走!”
她的手被男人的铁掌攫住,一股力道将她拉离了位子,朝外奔窜。
“做什么啊先生!我们要拍照了,不可以走啊!”几个男女工作人员挡不住如风飞驰的两人,纷纷朝摄影棚去报告正主儿。
“你干什么?黎醒波!你要去哪里?!”
她心惊
跳地被他拉着从二楼脚不点地的直下一楼,转眼已置身在人行道上,将婚纱摄影公司远远抛在后头,他却没有慢下脚步,快得她完全看不清身旁的景物。
她跟不上他的脚程,
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她变成被拖着跑时,有一种即将倒毙在路上的预感,不知何以路如此漫长。
然后,在她快晕厥前,他终于停了,放开她的手,回头看着她。
她两手撑在膝盖上,弯
剧烈地
着气,头晕眼花,口干舌燥,
“晏江。”他沙哑地唤着她。
她慢慢抬起头,发现置身在两条街外的公园里。
“你…发什么…神经…我…还要…拍照…”她咳了好几声。“我…的…鞋子…都掉了…”
“唔?”他定睛一瞧,她果然赤着脚,发夹吊挂在耳畔,披头散发如刚爬出井的女鬼贞子,美丽硬生生毁了一半。
“对不起。”他扶起还在气
的她,替她夹好
发。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用残余的力气狠狠推开他。
“你还有心情拍照?你以为把孩子丢给我就没事了?你真以为嫁给他就能解决你的问题了?”他劈头一连串的问号把她给问傻了。
“你又赖我!孩子是你要的,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质问我?!”多
不见,他仍是指责,她似乎很难讨他的
心,委屈一来,眼眶又
了。
“没有你我要孩子做什么?我若要孩子,直接找律师就行了,何必搞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回家?!”他几对着她的耳朵大吼,她忍不住掩耳。“我若不爱你、不喜爱你,何必大费周章地接近你?!我若只担心孩子,派个保母去照顾你不就好了,用用你的脑袋想想!你竟然连孩子也不要,你连跟我仅有的关联都不愿留下吗?!”脸红脖子
的他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你在说什么?”被吼得直愣愣地。“院长说你只要孩子,我成全你也错了吗?你为什么骂我?还把我拉到这么远的公园来骂?”
“院…长?”他也直愣愣地。
灵光一闪!他想起了数天前老父气定神闲地走到他面前,笑意盈盈道:“你放心,晏江的事会解决的。真没想到,绕了一大圈,缘分啊缘分。”
他父亲所谓的解决就是直接向晏江要孩子。晏江必定是在心灰意冷下
出孩子,不加留难。莫名其妙在家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婴儿的他,推敲不出晏江的心思,生了两天闷气,从不求人的他拉不下脸来,愈看孩子愈火,直觉是她吃了秤铊铁了心,再也不回头了;还没想出法子找上孩子的妈,今天上午就接到一通林雁容神秘兮兮的电话--
“黎医师,别说我没告诉你,小晏今天要拍结婚照,晚上在乔家举行订婚礼,你如果只要孩子不要妈,就别来了。”
他没想到乔淇动作如此迅速,上门撂话没多久就实践诺言了,心急如焚的他不加思索,连闯几个红灯后直奔现场,在看到一改平
简素的晏江盛妆华服时,不觉怒火冲天,直接就把她带开。
这么一想,父亲早就猜到他会找上晏江质问,等于是对她直接证明,他要的是晏江,并不是孩子,这比他指天发誓还来得有效。
他那一板一眼的父亲竟拐了这样的心思,看来不看诊的黎方真的闲得发慌,这两
还和帮佣抢着喂孩子喝
呢。
“看来我的行动力太差,有人看不过去,越俎代庖了。”
“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你要跟我表白也不必大老远跑来这,我脚疼死了。”她一拐一拐地找了张石椅坐下来,检视被石砾子刺伤的脚底。
“我看看。”他抬起她的双足,放在自己大腿上,仔细拍掉黏在上头的碎砾、草屑。
她毫不忸怩,静静看着神情认真的他呵护自己的伤口,嘴角噙起了微笑。
她听见了,他说他爱她,很生气地说,这一次,没有孩子,只有她。
“黎医师,你真的爱我?”她歪着小脸,悄声问。
“嗯。”他没看她,凝神在挑扎进脚底的小石砾。
“爱我哪里?”她跟所有的女人一样,喜爱听到甜言
语。
“唔…”他想了一会儿。“爱你的始终如一、爱你的天真、爱你的傻、爱你的不按牌理出牌,爱你的长发、爱你的直言不讳,爱你跳的舞…大概就是这样。”他耸耸肩。
“听起来不大像优点。”下颚扬得半天高,翘起嘴。
他偏过脸直视她,异常温柔地,指腹摩挲着她粉
的腮红。“我一直认为,做的比说的还实际,你会感觉得到。我不习惯说哄女人的话,但是,如果能让你开心,我会试着说给你听,你想听什么?”
这几天荒芜的心田在听了这一番话之后,如春风拂过,绿意顿生。
她笑瞇了眼,掌心贴熨着他的大手。“你,什么时候开始,有一点点喜爱我的?”
“在第一次见到你的雨夜里。”他很快的回答。
“也不必这么夸张吧?”她娇嗔着。
“我说的是实话。当时无法厘清那种感觉,事后想想,那一夜,喝醉的并不是我,我很清醒的和你有了关系,如果仅止于
望,我可以事后马上离开的,不必有罪恶感,就像多数人
知的
水姻缘,
情过后,互不相识,不必牵绊。但是,我选择了留下,我不想丢下你,我想看看清醒的你、不伤心的你,还有,你的名字,我想,那算是起心动念了吧。”
这不算甜言
语,她的心却温暖的化开了,不再悬虚着,她轻声道:“你说得我想哭了,黎医师。”
“功力有这么高吗?我的晏江。”他倾前吻了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表现出他的爱意,没有保留的。
这个吻,让在公园漫步的人看了脸河邡热,直到晏江
不过气,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急促起来,她明智的中断这个意犹未尽的吻,羞赧地将腿双移放到地上,试着走几步路。
“可以吗?要不要我背你?”他搀住她。
“不用了,叫车好了,反正婚纱公司也不远。”她挑着平坦的路面走向人行道。
“你说什么?!你还要回去拍照?!”他又惊又怒。
“答应人家的事怎能食言呢?”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行。“他们一定在等我了。”
“你是没答应要嫁给我,但是我们做过的事也等同于承诺了,你难道就不必对我负责?”他强势地扣住她的手,凝肃地敛起温柔。
“你这么急吗?要结婚也要看日子吧?我的部分不多,只是作个纪念,拍几张就完成了,其它都是雁容和新郎的戏分,你要等我吗?”她倾着头问他。
“你今天是…”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雁容的伴娘啊!她要订婚了,先拍个照,找我凑凑热闹,顺便试伴娘礼服,谁知道你突然跑来,还把我带走。对了,我得沿路找回鞋子,不坐车了。”她走回人行道,朝来时路探寻着。
他拦住她,挡在她面前,弯下
。“我背你吧,快一些。”
“你真是好人。”她高兴地攀上肩头,忘了自己是被这个好人带到这里的。
“晏江,从此以后,别再说你要嫁给乔淇了,你爱他爱得够久了,现在我要你全心全意的爱也不为过吧?”平稳的语调蕴含着深情。
“我爱你,黎医师,很爱很爱。”她亲吻他的后颈。“以后,你一进家门,只能先吻我,不可以先抱孩子,听到了没?”
“傻瓜,因为孩子,我才有机会认识你、爱你,你不该吃孩子的醋,”
“不管!你答不答应?”她轻咬住他耳轮。
“真没想到我会爱上一个像孩子一样的女人。”耳朵
得令他发笑。
“你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早就来不及了。”语气不容质疑。“你说,雁容对我是不是很有意见?”敢这样整他!
“还好。她只是说,你最近都在整护士们,问我是不是该考虑看看,和你复合也许对她们的福利会有所改善。”她舒服的靠在他肩背上,梭巡着高跟鞋踪影。
“这么说,她知道我们的事了?”
“嗯。你上次丢下病人不管,跑到医院门口和我争执,她们就瞧出来了。”
听起来,新的八卦绯闻已经慢慢在医院
传了;这一次,他会先编个剧本,让喜气蔓延到每个角落,永不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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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黎太太,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是否有权替我的儿子取名字?”男人吻了一下正在晨光中苏醒的女人。
“黎颍不好听吗?没有人反应啊。”她钻进他热烘烘的怀里。
“我这不就在向你反应?”
“我觉得乔淇的概念不错啊。你瞧,我们一家人的名字都有水在里头,不是很好吗?连乔淇的名字也是--”脑袋瓜忽然从他怀里爬了出来,圆圆的黑玛瑙死命盯着他。“吃…醋?”
“随你怎么说都好,总而言之,我要求恢复这个权利。”他干脆闭上眼睛。
“你喜爱就随你吧,孩子是你的。”她垂首轻啮他的
“对了,黎医师,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嗯。”“生完孩子,要多久后来月事才是正常的呢?”
“你没有喂母
,大约一、二个月后都算正常。”
“一、两个月?”她屈指一算。“那么我四个月没来就不正常喽?”
“唔?”他掀开眼睫,看着上方的
子,神色有异。
“不会啊,你都有戴--”一个突来的意念让她闭了嘴,在默然中与丈夫相视,接着,她放声尖叫。“啊!你害惨我了,是那一次,结婚前那次,你害惨我了,难怪我又开始老是肚子饿,我完了…”
“闭嘴!”他翻身将她
在身下。“你紧张什么?这次你不必再费心思替孩子找个父亲了,就稳稳当当做你的妈妈,你该高兴才对。”
“你真坏!我不能老在生孩子,我会疯掉。”她哭丧着脸。
“下次不会了,这次是例外。”之前他们只顾着试探彼此,忘了最切身的问题。“晏江,开心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他吻她的鼻尖。
她收起了眼泪,揽住他的
。
她知道这个男人会永远照顾她,像照顾他的孩子一样,他宠溺她更胜以前,他曾说:“你不会有机会再想念乔淇。”
“不过黎太太,麻烦你一件事,请别让人知道你这次又是在无知的情况下怀孕,我的专业名声快要不保。谢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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