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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江南四月,微风徐徐,百花齐放,阳光轻轻洒在柳吹雪的身上,但是她一点温暖的感觉也没有,默默伫立在窗前望着那纷飞的彩蝶,眼神十分空茫。

 她不知道自己发愣了多久,直到落的余霞染红了天空,也拖长了她的身影,她才恍若大梦初醒般,幽幽地叹了口气。

 转身才发现室内已被黑夜笼罩,桌上摆的是婢女端来的晚膳,她瞄了一眼,仍然没有食欲,而食物也同样文风不动地待在桌上。

 她好想吃何嬷煮的醣醋排骨,也怀念梅在她身边吱吱喳喳…是在天黑了之后,四周一片寂静,她更觉得一个人十分寂寞。

 而那股寂寞在她的口,让她无时无刻都觉得心在痛。醒着的时候痛,睡着了也会痛;有时被梦惊醒了,她甚至分不清身在现实或梦,因为不管是否清醒,那病都是这么地真实。

 走到铜镜前,她望着镜中那消瘦的身影、枯黄的面容,连她都忘记了爹在世时自己是何模样了。

 任长发其披散肩头,柳吹雪脂粉未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她心头浮现了那天在落霞院见到的那张绝世容颜,再瞧瞧自己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模样,不知不觉有些鼻酸起来。

 镜中人滑下了两行清泪,她赶忙抹去,突然发现这镜子是如此的刺眼,随手了条丝巾将它盖上。

 房间好暗啊…她心里这么想,但却没有点上烛火的念头,只缓缓地走到边躺了下来,她才发现,其实一个人在万念俱灰之时根本不会怕黑。索闭上眼,不去想那个在她心头翻腾的人影。

 李月媚如鬼魅般轻飘至柳吹雪的房里,点燃了烛火,看到桌上丝毫未动的晚餐,心中的怒火也一把燃起。

 房内霎时的明亮让柳吹雪冰封的内心起了微微的惊喜…难道何嬷回来了吗!

 她骤然睁开眼,对上的却是李月媚森冷的眸子,那眼中的冷情让柳吹雪从上翻起身,并吓得倒了一口气。

 “二娘,有什么事吗?”她暗暗镇定心神,望着李月媚的眼神充满防备与抗拒。

 看着柳吹雪清瘦的脸上有着未干的泪痕,她不觉得十分厌恶。

 “瞧瞧你瘦得跟鬼似的!你以为这样就没人想娶你了吗!还是你要宣告天下说是我这后娘亏待了你?”食指不客气地往柳吹雪的额上直戳着。

 “我只是没食欲罢了…”柳吹雪忍受指甲进内里的疼痛,也似乎她已习以为常。

 “你该庆幸你爹虽然尸骨未寒,可他的威名仍在,还是有一堆人想把你这柳大千金娶过门,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介意娶个神主牌位…”见她刻意掩饰自己的无助,让李月媚不打落水狗的快,刻薄的话也口无遮拦说得十分畅快。“所以你打算做饿死鬼也没关系…你这什么眼神!我才说你几句,你就不开心了是不是?”

 李月媚被柳吹雪眼中的怒火所怒,马上甩了她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吹雪没有。”这巴掌甩得她满头金星,她却咬牙自己清醒,仍然不驯地抬头望着那森冷的眼神。

 不愧是柳逸安的亲生女儿,相当有骨气,想来是她还没踩到她的痛脚吧?李月媚心中暗自盘算着,嘴角冷冷地勾出一抹笑。

 “最近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整天关在房里,我想你应该不知道现在柳府在传何事吧?”李月媚刻意佯装和善,只可惜柳吹雪一点也不领情,对她的话一点兴趣也是有,她暗了暗眸子,撇开了头。

 这丫头!李月媚心里啐了声,但是语气却异常和缓:

 “吹雪呀,二娘有时是凶了点,但说来说去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世上就只剩二娘是你惟一的亲人了,说什么二娘也绝不会害你的。你爹过世后,我当然也会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常常对你口出恶言,是二娘的不对,二娘以后绝不会再这样对你了,你可否原谅二娘呢?”

 李月媚低首的模样甚是歉疚,而柳吹雪本就是个软心肠的人,听她这么一说,心中那些个结也稍微松开了。

 “二娘别这么说,吹雪也有不对。”她柔声地道,心里却仍防备着。

 “你能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李月媚笑眯了眼,坐在柳吹雪的身边,轻握住她的双手:“以后心里头有事别闷着,告诉二娘好吗?”

 被李月媚突如其来的亲切吓了一跳,柳吹雪下意识地差点往后倒了去,但是一见二娘脸上堆满了笑,她顿时觉得自己很不应该,心里微微愧疚起来,只好低首点点头,算是应允。

 “听说玉骄龙他现在被官府通缉,悬赏黄金一百两呢!”李月媚轻叹了口气,像极了自言自语,然而眼波却暗暗转观察着柳吹雪的反应。

 心一惊,她顿时十分慌张:“怎么会呢?骄龙他做了什么事?”

 “这…说了恐怕你也不信…”李月媚显得有些为难,话说得吐吐地:“有人报官说是他亲眼看见玉骄龙杀了你爹呀。”

 “什么!这…胡说八道!骄龙他怎么可能杀我爹呢!这分明是有人在造谣,爹生前还说骄龙会陪着我…”听到这么荒唐的事,柳吹雪不动了怒。

 “唉,我就知道你不信。”李月媚扬言阻止柳吹雪继续替玉骄龙辩解,状极无辜地说道:“可别说二娘诓你,你要不信可以去找挑水的小顺子问问,他自个儿信誓旦旦地说看见玉骄龙和你爹练功时故意把他打得吐血的。”

 “我不信!骄龙他出手从不会刻意伤人,而且我爹也没这么弱!”柳吹雪霍然起身,披了件衣裳便往外走去。

 却又被李月媚一把抓了回来。

 “吹雪!你要去哪?”

 “我要去官府替骄龙澄清啊!这根本是误会嘛!”她显得十分急躁,想甩开李月媚的手往外奔去。

 “你无凭无据的,人家怎么会听信你的片面之辞呢?”李月媚不急不徐地将她拉回边,企图安抚她。“别说你不信,二娘也不信啊!虽然我不曾和玉骄龙说过话,但你爹生前有代过要我好好照料他,所以你不用担心,二娘是和你站在同一阵线的。”

 听到这些话,柳吹雪总算镇定了些,但眼神仍然无助起望着李月媚。

 “我该怎么帮他呢?这么多人想捉他,他现在恐怕生死未卜吧…”她想到这不免很担心,泪水几乎要溢出眼眶。

 “这事交给二娘处理吧,骄龙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李月媚见柳吹雪眼里的信任,知道鱼儿已上钩,心中暗自窃喜。

 “如果骄龙回来了,你偷偷告诉二娘,免得骄龙害怕逃跑,就没有机会替自己辩白了。”她顺水推舟,继续道:“官府那边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绝不会伤到骄龙一的。”

 李月媚慈爱地摸着柳吹雪的乌丝,眼里却迸出无人察觉的光。

 “而且二娘也等着他来娶我们家的吹雪呀!”嘴角还扯了一抹和善的笑。

 柳吹雪闻言脸蛋略显酡红。她并不奢望玉骄龙会记得他们听来像是玩笑话的约定,也许只有她一个人认真;也许是她自己太一厢情愿,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能平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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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骄龙一跃,轻松地翻进柳府,后头一干追赶他的人早远远落在后头,但右肩传来的痛楚让他有些微的闪神。

 难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刀口上下了毒呢?他如秋风般轻飘落地后,马上运气调息,然而神智却有些恍惚。

 他微蹙了眉,心想不能拖累到她,念头一动,便要翻出柳府,未料毒已运行,全身的力气好像被光似的,身子软得不听使唤,他跌落地面,显得有些微狼狈。

 糟了,这下可走不出柳府了!他心中暗叫不妙,伤口上的血仍汨汨出,但心急如焚的他丝毫无痛觉,只见冷汗豆大地滑落他的额际。

 现在只得找个藏身处了,他往熟悉的方向走去,然而那一波波不断向他袭来的昏眩感几乎让他不支倒地,一咬牙,他用意志力来支撑自己举步难艰的双足,颠簸而缓慢地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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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怎么了,心跳剧烈得让她迟迟都无法成眠;睁开眼,面对满室的漆黑,她摸索着桌面,想倒杯水给自己润润喉。

 推门窗扉,面一阵沁凉的夜风,她心里起了一阵惆怅;凝望满空的星斗,还有阵阵芬香扑鼻的桂花香,此情此景都让她感到万分熟悉。

 回忆掠过她的心头,那时她曾在这静谧的星空下,才敢细瞧着他在月光底下的脸庞…思及此,她略显清瘦的面容微微地腓红。

 不知是在何时喜爱上他的,又是喜爱他些什么,只是心里头不自觉地会浮现他那双清冽又略带些忧愁的眸子,还有微微勾起的薄上那抹腼腆的微笑,在在牵动她的心,也越发坚定了想嫁给他的念头…

 风轻轻地吹抚着柳吹雪的面颊,也吹了她的发丝,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宛如被风吹皱的湖水,千头万绪让她不知该从何收拾起,但是脸上那温热的触感却又提醒着她必须认清现实。

 骄龙,你在哪里?也许我并没有资格可以问你去哪里,可是你可曾有丝毫地想起我?想起这里有个人在等着你?柳吹雪泪眼模糊地望着遥远的夜空,心里不停地呐喊着,压抑在心里的寂寞与心碎一股脑地随着泪水恣意奔

 不论你心里是否有我的存在,就算你已爱上了别的女子,就算你不曾喜爱过我,就算你不会正眼瞧过我,那都没有关系,我…我只想再见你一面呵…想到伤心处的柳吹雪不断地淌着泪,当她正想拭去脸上的泪痕时,一个巨大的黑影顿时遮走了她顶上的月光,她惊恐地往后倾去,嘴边无法控制而逸出的尖叫被只手给捣住而消去了大半的音量。

 声音被制止,柳吹雪开始烈地扭动身躯,对着来人拳打脚踢了起来,手一挥,往那人的右脸击去;脚一踢,正中那人的下怀!当捂住口鼻的那只手逐渐乏力之后,柳吹雪也开始镇定了起来,她动作轻盈地低身,便甩掉来人,反身一旋踢“碰”地一声,那人立刻不支倒地,还撞翻了桌椅乒乒乓乓地发出巨响。

 唉呀,这夜贼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制伏了呢?看来她的武功没有白学呢!

 柳吹雪虽然身体已经变得十分羸弱,这一吓也差点吓飞了她三魂七魄,可是她此时心里却有些微得意。

 摸索着边上的那盏油灯,她可不是因为好奇而想看看夜贼长得什么模样,而是她刚才听到那人撞到桌椅的惨烈,不由得她心中升起了愧疚与同情。

 霎时满屋的明亮,她一眼便认出那张脸…那张她魂牵梦系,夜担心的脸呀!

 然而现下并不是她惊喜发愣的时候了,听到由远而近又杂乱的脚步声,她心里飞快地打了些主意。

 她打消将他撑起至榻的念头,而是动作轻柔且快速地将他推进桌底,再用桌巾盖住他的身体,之后迅速地抹去地上的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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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府的家丁拿着武器纷纷赶至,带头的王总管显得睡眼惺忪,嘴巴还一张一合不停地打着呵欠,直到看见站在房门口的柳吹雪才稍微睁开了眼。

 “小姐,我们刚才听到从你厢房传来一阵巨响哩!”王总管见柳吹雪完好无缺,心中不犯了嘀咕。

 “没事,是我半夜口渴,起身喝茶,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桌椅,烦劳你们跑来一趟。”柳吹雪垂首诚恳地道,但心里却催促着王总管一干人赶快离去。

 “撞这么大声怎么会没事呢?少不了有些皮伤吧…”见一向刁钻的小姐难得的温驯,王总管心中不免起疑,语毕便向室内探头探脑地望去。

 “我说没事便没事,时候不早了,我想睡了!”她赶忙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巧妙地遮去了王总官的视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小姐,你快去歇息吧。”王总管收回目光,只得搔头笑笑,回望身后的家丁口水直,面容憨红的傻状,他当下觉得很羞愧,赶紧唤人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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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然无法将玉骄龙给抬上,她索搬下自己的枕头与棉被让他平躺在地,并且仔细地清理了他的刀伤。等到伤口都已包扎妥当后,柳吹雪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吁了一口气。

 她坐在玉骄龙的身侧,纤指滑过他的脸庞,停在他的边,柳吹雪突然觉得心中充斥了幸福,真希望自己能就这样一辈子待在他身边。

 想着想着,柳吹雪脸上飞了两朵红云,她觉得自己实在有点不知羞,然而玉骄龙身上还有多处的瘀青与擦伤敛去了她所有的心神,她忘了所有礼教矜持,细细地帮他审视那大小不一的伤口。好不容易才翻箱倒柜地找出了罐葯膏,在仔细且小心地涂抹完毕后,她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她累倒在玉骄龙的身旁,与其说是因为一番的折腾而不支倒地,还不如说是害怕他又突然会消失无踪,才会这么依偎着他。

 他的脸就在眼前,他的人就近在咫尺之遥,他的气息环绕在她身旁,但是他的心可在她身上?虽然这思绪瞬间飘过她的心头,让她有短暂的怅然,但其实也只有一下子,她马上就把注意力移到玉骄龙沉睡如孩童般的俊脸,不自觉绽放出一抹久违了的如花笑靥。

 不管他的心有没有在她身上,只要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发际,她抓牢了玉骄龙的手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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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棉被怎么如此柔软呢?周围飘散着花般的香气,他仿佛置身一片广大的青葱草地,全身通体舒畅,像是睡了一个绵长又安稳的觉。

 是梦吗?然而鼻息间嗅到的香气又是如此真实,这味道好像吹雪身上的清丽花香,让他不想醒来。

 这念头让他心里有点温暖香甜,也让他感到面颊微微地灼热,但,管它的呢,这只是梦,一个难得而美好的梦,教他忘记一切烦恼,僭越一切应有的礼教,让那可爱的身影充斥他整个心间。

 什么时候棉被如此柔软他都不晓得?软绵绵地让他有置身在云端的错觉,还香气四溢呢。为了不辜负这个棉被,他两手一抱,紧紧地将棉被抱在怀中。果然触感跟想象的一模一样,不仅柔软光滑又满是熟悉的味道,好像抱着吹雪一样…俊脸勾起一抹羞涩的微笑。

 然而,这极真实的触感却顿时唤起了他所有的记忆!他想起自己身负剑伤,跌撞进了柳吹雪的房里,剩下的是一阵晕眩席卷而来,他就再也没了意识…

 难道这并非梦境?他僵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缓缓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柳吹雪那粉的脸颊!

 她的小头颅枕在他的手臂上,睫如同扇子般垂在那仿若芙蓉的面容,看起来睡得很是安稳,嘴边还带着心安的微笑,形状美好的双向上勾起,蜷曲地睡在他的身旁,像极了一只极信赖主人的宠物,双手还紧抓着他的衣角,似害怕他会逃跑一样。

 本来玉骄龙睁开眼看到柳吹雪近在咫尺的面容时猛吓了一跳,差点不加思索地想身保持距离,但看见她依赖且睡得深沉的模样,心中暖暖地泛了点疼,他摇摇头,脸上不自觉浮起宠溺的微笑;看着她虽睡却仍紧抓住他前的双手,不由得心里升起了一丝愧疚。

 也罢,就让他随心所一次吧!

 听到他沉稳规律的呼吸声,柳吹雪这才吁了一口气。其实她没睡着,一张如此俊秀的脸庞仅距自己的目光几寸之遥,教她怎么能平心静气地睡去呢?而且他那清的男气息不断地吹拂在她耳际,教她一颗心有如小鹿撞个不停就算了,更别提他有力的臂膀温柔地圈着她,那种直入心坎的呵护,让她有如置身在梦境般,教她一点也不想醒来,直想就这么一辈子赖在他的身旁。

 天色早已亮,送早膳来的奴婢也快进房了,纵然自己有万般不想离开他的怀抱,但是那又如何呢?

 夜虽漫长,但是黎明总会来临;梦再美,也是会醒的啊!

 等到他醒了,他又会离开她,去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就像消失了一样…

 难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被人通缉吗?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新伤,肯定是近造成的,想必他过的日子是如履薄冰、提心吊胆的吧?

 她抬眼凝视着他的面容,不懂自己心中的眷恋竟是如此地深。她想独占他那清澄无波的眼眸,想占满他所有的心思,但是她了解,自己对他来说仅是可有可无…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自己在他心中一点分量也没有,但是她还是愿意为他洗刷罪嫌,就算他再一次从她身旁消失,她也无怨无悔。

 柳吹雪思及此,忍不住有些鼻酸。从小她就怕孤独一人,娘去世后,还有爹对她无微的照顾;可爹去世之后,她什么也没有了,所有的孤独感受顿时排山倒海而来。她何尝不想坚强,何尝不想忘了心中的牵挂?但愈是这么想,却愈是放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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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娘,吹雪有话想问你…”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是这是目前惟一的法子,她对心头隐约发出的危险讯息不予理会。

 “怎么啦?来这边坐吧,有事慢慢说。”今天吹的是什么风?这丫头竟破天荒地来找她,难道是玉骄龙那家伙回来了吗?她敛起眸里的森冷,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微笑。

 “二娘,你可真的愿意帮助骄龙?”深思了会,柳吹雪似是下了重大决定般的开口这么问道。

 “傻孩子,二娘可说是你惟一的亲人呀,怎么会不成全你们这对鸳鸯呢?你不相信二娘吗,吹雪?”说完,内心暗自拍案自己的演技湛。

 “吹雪没有这个意思,二娘,你别误会了。”怎么她的心思旁人这么容易就识破?那…他怎么还可以装得若无其事,无视她的真心呢?

 李月媚了然地轻笑出声,化开了柳吹雪心中的防备及疑虑。她真的觉得自己很不应该,再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二娘,说什么都不会害她的。

 “二娘,骄龙他回来了呢。”她柔顺地开口,期期艾艾地等着李月媚的反应。

 好哇!这下鱼可上钩了,要杀要剐都随她便了!李月媚略垂眼帘掩盖迸出的兴奋光芒,嘴上仍是和蔼的笑。

 “我们现在不要打草惊蛇,以免骄龙害怕逃跑。就让他安心地待在柳府,官府那边我会去安排。”

 “谢谢二娘…”闻言又看见二娘拍脯保证的模样,她心中最牵挂的事终于可以放下,单纯地觉得二娘真的是想对她,心里被亲情的温暖占得满满的,眼眶也略略润起来。

 “这是二娘应该做的,二娘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只能用这样来弥补你,希望何嬷那件事,你可别再怪二娘才好。”李月媚说着违心之论,然而神情万分的恳挚,连她自己都佩服不已。

 “二娘,吹雪不怪你…”她急忙抹去泪珠。“二娘可愿意让何嬷和梅回来吗?”

 “这…”李月媚低首故作深思,半晌抬头道:“何嬷她们在外头过得好的,但若是要她们回府也未尝不可,我看,就等骄龙的事过去了再把她们接回来吧。”

 柳吹雪喜极而泣,感激得看着李月媚说不出半句话,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有多久心里没有这种幸福的感受了!自从爹去世、何嬷和香梅离开柳府后,她的心里始终充斥忧伤与孤独,特别又是因为想念着那依然对她无心的骄龙,让她镇魂不守舍,日子过得毫无知觉,整个人生是绝望透了。

 但是今逃邺娘着实温暖了她的内心,离她遥远的幸福滋味仿佛又回到她身边。就算这幸福滋味来得太快,且让她有种不真实感,但是她并不想去细想,只担心此时的玉骄龙不知是否已起身,于是匆匆地赶回房,脸上的笑靥有如春日的暖,让沿路撞见的家丁脸红心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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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的极好心情,让柳吹雪暂时抛开心头的隐忧,脸上不断漾起如花般的甜美微笑。

 她打开房里的窗子,让风徐徐地吹进来。带着一点春日的气息与花的香味,舒畅得让人心里一点也没有杂念,兀自陶醉在玉骄龙那比春风更人的俊容里。

 看来还得感谢那刀口上的葯,让他安稳舒适地睡了一个长觉…玉骄龙似是想起自己的处境,遽然睁开了眼,没想到竟对上柳吹雪柔情似水的眸子,害他一时不知所措,差点又将眼皮给闭上,只得红着脸转移视线。

 柳吹雪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突然就醒来,她只是想欣赏一下他的睡容嘛!害得她脸庞不听话地燥热起来,自己刚才痴望着他的目光必定很蠢吧,不然他怎么不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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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躺在地板上,上半身还赤着,害他没由来地又害羞了起来,谁教他一睁开眼就发现她凝视着他一瞬也不瞬的样子。想到自己的睡相被仔细打量,心里还真有说不出的尴尬啊!

 又是尴尬万分的局面,柳吹雪再也无法忍受两人时常沉默不语的样子了。

 反正最坏的情形莫过于“妹有情,郎无意”的情况,再糟也不会糟过此了!再不勇敢点,她还叫柳吹雪吗?心之所、任其所为,不是她一贯的作风吗?也许会丢了身为女最重要的自尊,但,为了爱情,她宁可没了自尊。

 “骄龙,你睡好久了呢。”话一出口,她就感到肺里灌入了新鲜空气般,周遭的空气霎时动了起来,顿时觉得自在多了。“你饿了吗?”

 望着她自然的清丽容颜,玉骄龙脑海却不自觉地浮现那温软的触感,眼光又支了开,只得摇摇头,算是应允。

 “来,先把衣服穿上吧。”她体贴地帮他着衣,瞥见他红的双颊…原来是自己笨手笨脚一直穿不好,手指都不小心地触碰到他赤膛。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讷讷地开口,没办法忽略她指尖碰上他的膛传来些微冷麻的感受。

 “你有伤呢,不方便自己穿吧。”说着,眼光却忍不住地往他的膛上的肌理线条望去。

 他像发现了什么一样,直盯着她的面容。

 “你怎么了?好像瘦了许多?”虽然她眼中闪烁的神采跟从前无异,但是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他不在的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还不是为了他吗?柳吹雪心思转,想到他曾拥过那名绝女子,心中几许怅然,眼神略略一黯,旋即回复。

 “我帮你梳理好吗?”她转移话题地将他移至铜镜前,拿起木梳便柔柔地梳起他那一头乌黑的长发。

 风仍是徐徐地吹着,两人虽无语,但是一切的情愫尽在不言中。

 玉骄龙难得有此等闲适的心情,他不断感受她从梳子里传来的柔情,忍不住抬眼望进铜镜;镜子里的可人儿带着一抹浅笑,专注而认真地打理着他的头发…

 他看得有点痴。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情专注地如此?就连梳发这等小事,也可见她的真心。

 心中漾起的温暖感受直教他微微地泛了疼痛。一直以来,他总漠视她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自私地执着自己的复仇使命,而忽略了她已经从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可始终不变的就是她眼中的深情。

 难道她不怪他吗?在她刚遭丧父之痛时,他还抛下她…也明知道她从小就怕孤独,所以有好几次他趁夜深回柳府,见她连睡觉中都垂泪的模样,教他的心都纠成了一团。

 他何尝不想就让这美好的画面持续一辈子?但是现在他被魏峰追杀着,连自身的安全都难保了,又怎么保护她呢?

 他直视铜镜里的人儿,在心中许下誓言!等我,等一切事情结束后,我一定不再让你尝到一丁点孤独;再也不离开…

 柳吹雪仔细地帮玉骄龙梳了个髻,她满意地看向铜镜,然而却对上他深情且坚毅的眸子。她顿时有点晕眩,心里的空缺意外地被填得满满的,讶然地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对她有点在乎?她不自觉喜悦占满了心间,竟怔怔地望着他。

 是阳光轻洒了满室的关系吧,否则室内的温度怎么愈来愈高呢?她酡红着面容,看着玉骄龙俊逸的脸上那未曾见过的深情,昨夜他紧拥着她时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感受又回来了。

 她那俏红的脸蛋真是可爱呢,他第一次这样正视着她,也正视自己的心,却发现自己移不开目光,只因眼前的人儿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眼神似是期待。她期待着什么呢?他不知道,然而在他稍微恢复理智时,才发现自己已将佳人拥入怀中。

 他的心中点燃起漫漫大火,怀念眼前的红尝起来的甜美,失了神似的倾身就要覆了上去。

 未料柳吹雪的手却抵挡了他的瓣,她的神情虽娇羞,但语气却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让人不容置疑。

 “慢着…”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含羞带怯:“先说你爱我…”

 “我…”我当然爱你,差点不加思索冲出的话语卡在喉头,此时他才完全明了自己的心意,却不知为何住了嘴。

 失落的感觉油然而生,但她仍不死心:“那你喜爱她多些,还是喜爱我多些?”

 “她?她是谁?”她眼里明显的怨对让他心口一纠,不明所以。

 “颜令霜呀!”哼!装一蒜呢。

 她这一提,令他想起了他们的计划。糟了,魏昊天他们见他整夜未归必是十分担心,那个计划已完成了九分,只差临门一脚,他得赶紧跟他们会合。

 “我要走了。”此地也不能久留。他旋身走,却被柳吹雪一把抱住了手臂。

 “我说错话惹你生气了吗?”见他急忙离去的模样,以为他对颜令霜是真的,她的心又痛了。“爹骗人,他说你会陪我!”

 “吹雪,别这样。”见她楚楚可怜地紧抓着他不放、炫然泣的模样,他的心也疼了。

 “我以为你是多少有点在乎我的…”不想见到他眼中的为难,但是她是真的不想离开他,独自过着那食之无味的日子,她真的不想…豆大的泪珠不期然地落下。

 “别哭,都是我不好。”她蓦然掉下的泪水让他不舍,也让他不知所措。

 像是豁了出去般,她用力擦泪痕,坚定地开口说道:“我要跟你走,就算到天涯到海角。”

 “不行。”他狠下心,撇开头不看她。

 “我不管,我跟定你了!休想再丢下我一个人。”说完,兀自地收拾起了包袱。

 “吹雪,你想清楚些,你去只会造成我的麻烦…”他不能让她置身危险呀。他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举动。

 “我不会打扰你们,我会躲得远远的…”顾不得心里的疼痛,她只想在他身边,这样也不行吗?

 “你在说什么啊?打扰什么呢?我是担心…”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让他们马上停止了说话,玉骄龙赶紧退至屏风后,柳吹雪深口气,稳定情绪后,便去看来者何人。

 门一开…

 “小姐,奴婢送午膳来了。”此女婢垂首看不清面容,可能是新来没多久的。

 “我端进来就好。”柳吹雪不在意地接过碗盘。“没你的事,不须再过来了,我头疼,需要安静。”

 “是,小姐。”奴婢要退下,似又想起什么急忙道:“夫人代那壶茶是葯草,说是治伤口很有用,小姐,你哪里受伤了?”

 “辛苦你了,不用担心我了,帮我跟二娘道声谢。”她担心玉骄龙会再次不告而别,关了外室的门后,急忙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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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她所料,偌大的房里早已人去楼空没半个人影,柳吹雪在急忙寻找中气恼自己的泪水又模糊了视线,到最后,又气又急地跌坐在地板上像个孩子般嘤嘤哭泣起来。

 不告而别最是无情,不带她走又证实他无心,她怎会爱上一个这样无情又无心的人呢?

 愈想愈悲伤,她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像是宣自己多年来的感情一般,忘我地听不见身后来人的脚步声。

 “吹雪,别哭了好吗?我人还在这里呢。”声音柔柔的,大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他好笑地看着她仓皇地抹去脸上的泪痕立即停止哭泣的模样。

 “如果你不是要来带我走的,你大可不必回来。”想到自己刚才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被他一览无遗,她那易恼羞成怒的子又犯了起“哼”一声,头撇到一旁去。

 “谁说我是回来带你走的?我是回来吃东西的。”看她气嘟嘟的模样煞是可爱,他难得起了玩心。若是生气能代替离愁,他也乐见之。

 “不给你吃!”见他嘴角上扬似有抹嘲笑的意味,她红了耳

 什么嘛,人家因为他要走而难过死了,他竟只顾吃,好可恶!

 “哪!顶多让你解解渴!”碗盘被她推到一旁,只剩那壶茶水“咚”地一声被她摆在他的面前。

 他摇摇头倒了一杯咕噜下肚,还真的有点渴呢,又倒了一杯凑到嘴边,视线没离开过在一旁生着闷气斜睨着他的柳吹雪。瞧,她的脸蛋因生气而显得红润,这精神奕奕的模样才是她原本的个性,也是教人疼她入心坎的原因。

 仔细想想,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他走了也会带走她的心,说什么她也得跟着他;管他什么颜令霜,一百个颜令霜来了也是一样,她才不管呢!

 柳吹雪下定了决心后,她开始动手收拾起衣物,一旦她决定要做的事,从没有做不到的。

 “我不会带你走的。”他正

 “为什么?难道你眼里就只容得下一个颜令霜吗?”她鼻酸地问。

 “跟颜令霜无关。”被她眼里的凄楚一震,他才知道自己伤害她多深,但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跟她无关,那又跟什么有关?”她顿时痛彻心扉,泪水不听话地又将落下,她咬牙忍住:“三年来,我的真心被你视之如敝屐,你从没有正视过我,现在又说走就走,你…难道一点都没想过我的心情吗?”

 “吹雪,我…”我是身不由己啊!我又何尝不想跟你长相厮守呢?你可知每次面对你,我都只能强心头那股想紧拥你入怀的冲动,又怎忍心见你渐消瘦?怎忍心让你落泪?他心里呐喊着,却只能嘎地道:“原谅我。”

 “带我走。”她黯淡无光的眸子落下两行清泪,却仍坚定着。

 “不能。”他心一横,撇开头再度不理她,天知道他心里也是同样不好受。

 一团软玉温香直冲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圈住他的际,她美好的头颅埋进他的膛;他蓦然感到那温暖的触感在他心头炸开来,四肢百骸都清楚地接收到这突来的热情,一颗心被她的深情填满到涨痛,他怎能轻易漠视?

 “我爱你…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好想你…”她藏在他的怀里小小声地说。

 这句话说得虽轻,但是听进耳里后直在他脑里炸了开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被人需要过,心里霎时温热起…也许这是他这一生听过最美好的话语,否则他怎么会连头也觉得有点晕眩来呢?

 忽地…

 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飞扑了进来,团团围住两人。

 玉骄龙反摆开了阵式,掩护住怀里的柳吹雪,眼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们,心里飞快地盘算身之计,却在此时意外地发现自己竟丝毫提不起气来,力气竟从体内一点一点的消失,让他十分愕然!但他仍力图镇定,他不能让吹雪受到一丝的伤害。

 “你们是谁?”柳吹雪在他怀里惊道,随着他的身形堪堪躲过黑衣人的袭击。

 三个、四个、五个…共五个黑衣人,看他们的功夫普普通通的,他就算只用一只手也刃有余吧,只是他怎么还不赶快认真点两三下解决他们呢?柳吹雪从他怀里暗中观察。

 玉骄龙使出全力抵挡着,然而气息紊乱,浑身振乏力,仅能用意志力支撑,他担心柳吹雪的安危,额上已渗出丝丝的冷汗。

 为了护住怀里的人儿,五把刀子齐落下,总有几次没法闪过,硬生生在他身上划下刀口,但是仍孤军奋战,咬着牙承受一波波的痛苦及晕眩,绝不让自己倒下。

 柳吹雪吓白了小脸,在玉骄龙怀中的她被掩护得连一点小伤都没有,在自己无能为力下,她只能看着刀子一次次地落在他身上,像割在自己的心上那般的痛。

 “骄龙!小心!一眼见刀锋直砍向他门面前,柳吹雪心急之下,顾不得且一它,用力推开玉骄龙之后,无情的刀子不偏不倚地刺向她的臂膀。还未感到皮开绽的痛楚,嘴里已尝到血的腥味。

 “吹雪!”一声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震撼了她心神,在她尚未回神之际,已被他徒手一推飞越窗棂,远离了危险。他吃力地阻挡一波波来势汹涌的攻击,柳吹雪肩上的刀伤清晰见骨并泊汨地着血,他杀红了眼,但刚才推她出房已费尽他所有的力气。慌乱之中,他仍不忘对她咆哮着:“快走!”

 见玉骄龙寡不敌众,刀子也不断地往他身上招呼过去,她什么忙也帮不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所幸黑衣人的目标不是她,但是玉骄龙的性命可不保了!她该找人帮忙,对!快找人帮忙!

 “二娘,救救骄龙呀!”见李月媚走近,柳吹雪喜出望外直奔上去。

 未料李月媚极度阴冷地看了她与肩上还在淌血的伤一眼后,微微上扬了嘴角,随后不予理会直往室内走去。

 “住手!”

 李月媚手一扬,黑衣人停止了所有动作,只见玉骄龙身置血泊中。看来他们下手之狠全不顾他人性命安危。

 柳吹雪飞奔至玉骄龙身侧发现他尚存一息,红着眼瞪视着眼前这群黑衣人。

 “二娘,骄龙伤得很重,得去看大夫!”她急忙扶起他,手上传来的黏稠触感教她心神大。幸好有二娘,否则骄龙现在也许…想到这里,她没由来颤抖。

 李月媚恍若未闻,挑起的眉峰又似喜不自胜,柳吹雪一愣,心头掠过不祥预感…只因二娘此时森恐怖的表情搭在她的脸上竟是再适合不过了!

 “你们还发什么愣呀,快将他拿下回魏府差呀,宰相还等着将他千刀万剐呢!记住,一定要留活口哪!”她忍不住嘻嘻笑出声,但嘴里依旧数落着:“你们这群饭桶,费那么大个劲,要是没我下的葯,我看今天地上倒的早换人啦!”

 黑衣人闻言也觉羞愧,一把将呆在一旁惊愕得说不出半句话的柳吹雪狠狠推到旁边。

 柳吹雪一心要护住玉骄龙,跳起来直往一个黑衣人的大腿上啮咬;黑衣人吃痛,发狠一踢,丝毫不怜香玉,她便像个破布娃娃般“咚”地一声,后脑勺正中梳妆抬的桌角。这一撞不轻,她只感到后脑勺濡一片,有些晕眩,然而心急如焚竟也不觉痛楚。

 虽然目光涣散,但是见李月媚离去的背影,她还是撑起了身子,跌跌撞撞地追了过去,她大约明白李月媚施了计,更清楚现在只有李月媚才可能救玉骄龙。

 黑衣人拖起伤重的玉骄龙,急急回去覆命了。

 “二娘,求求你救救骄龙吧!”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总算追到李月媚,她只觉双脚一软,却死命地抱住她的大腿,发丝凌乱地覆在她惊慌的小脸上。

 李月媚嫌恶地睨了她一眼,充耳不闻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柳吹雪说什么也不放开,西厢步行路上的坚硬小石磨破她的衣裳,刺痛她柔细的膝盖,扯出条条细不一的血痕,然而她仍咬着牙忍痛不放手。

 就这样一拉一扯拖行了十几步,李月媚火大地回过头来狠狠往柳吹雪身上踹了一脚!踹得她差点迸出眼泪,膛似有千把火在烧,五脏六腑险些移了位,可她仍不敢喊痛,怕这一喊,二娘就再也不回头。她只挣扎着爬起…

 看见柳吹雪楚楚可怜扑爬的狼狈状,李月媚只觉得心中的快如万马奔腾直冲脑门,嘴边逸出咯咯的笑声,眼眸净是复仇之火,形貌像极了在黑夜乍现的厉鬼。

 “瞧瞧你现在这什么德!”李月媚倾身,狠狠地将柳吹雪推至湖边,强下她的头,要她看清自己的面容。

 她暴的动作让柳吹雪硬生生地吃了好几口水,满头满面都透了,活像只落水狗。

 李月媚嚣笑声震耳聋,柳吹雪只觉眼前忽暗忽明,心知自己苦撑不了多时,只得靠意志力支撑,遂用力咬住自己的下,直到尝到血味她才确定自己还清醒着。

 水珠巨大滑落,颗颗颜色鲜红滴,她自知自己的性命或许将燃烧至此,心中一片了然…

 “二娘,你好卑鄙!”柳吹雪全身气力尽失,形容枯槁,双肩绝望地下垂,仅剩一身傲肩支撑。她双目清澈圣洁,浑身自有一派不可侵犯的威严。

 唾手可得的胜利快瞬间烟消云散,只因柳吹雪一身浩然傲气像极了柳逸安!原来她根本就伤害不到柳家人内心一丝一毫。

 十年来压抑在心头的恨一股脑地炸了开来,李月媚发狂地扑上前,左右开弓地甩了她几巴掌。

 这几巴掌甩得她眼冒金星,咬牙承受的结果换来满嘴的血腥味,她差点又晕厥了。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定定地看着李月媚,嘴边渗出血水仍口齿清新。

 李月媚狂笑出声,眼里布满血丝!她要柳吹雪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来弥补她十年来在柳家的岁月。

 “丫头!告诉你也无妨。”李月媚如鬼魅般近她的脸庞,语气甚是轻柔:

 “想知道你爹柳逸安是怎么死的吗?”

 柳吹雪全身如紧绷的琴弦,只消一碰就会如风筝断线,但她仍瞪大眼听着,李月媚带着狠毒的脸不断在她眼前扩大…扩大…

 “是被我毒死的!每早一壶碧螺,十年来从不间断。”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像利刃刺进柳吹雪的心坎。

 柳吹雪一呆…

 见她摇摇坠的模样,李月媚的心里只有得意,现下的她惟有伤害柳吹雪才得以平复心中的怨恨,她要她心痛至死!

 有如青天霹雳痛击她身,柳吹雪几乎无法思考。

 爹…竟是让他的枕边人害死的?而那个人还自称她是她世上惟一的亲人!这是何等讽刺!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柳吹雪嘶吼,扑上前槌打李月媚,但她软绵绵的拳头不仅伤害不到她,还惹了她满肚子怒火。

 李月媚忿忿地回以她拳打腿踢,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落在她的身上。她痛得在地上蜷曲成一团,此时她才感觉自己后脑撞了一个大,肩上的刀伤又经她这么一踢,鲜血直冒,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痛楚就快要夺去她的意识与呼吸了…

 “就让你和玉骄龙到九泉相会吧!般不好他已经比你早一步先去报到了呢。”李月媚将她残破的身躯推到西厢的湖边,嘴里仍咯咯地笑着。

 几乎陷入昏的柳吹雪听到熟悉的名字略略翻了下眼皮,记忆在她脑里翻飞,她想起那壶葯草,睁开了眼,气若游丝:“难道…是我害死骄龙吗?”

 李月媚一笑:“没错,我是利用了你,你做鬼可别来找我啊!”语毕,双手一推,柳吹雪连挣扎也没,湖水缓缓将她没,最后只剩湖面几许泡沫…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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